賀寒川瞳孔中倒映著向晚憤怒而充斥著恨意的臉,心刺疼了一下。


    她以前整天黏在他後麵,而他不迴應她感情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樣難受?


    「沒話說了?」向晚每個字眼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賀寒川,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你是本能,就算你因為一個可笑的誤會折磨我兩年,我也該接著愛你?」


    「是,我太蠢,被人一激就穿著情趣內衣去抱男人了,因為這個讓你誤會,有我的不對!我也願意接受相應的懲罰,你跟我取消婚約,或者罵我都可以!」


    「但你什麽都不問,就認定了我腳踏兩隻船,打斷我的腿,把我送進監獄,還讓我在夢會所這種地方工作侮辱我……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門啪嗒響了一下,裂開一條縫,露出周淼的衣角。但門縫很快消失不見,門被人從外麵關上了。


    外麵的周淼嚇得提心弔膽,生怕賀寒川向晚跟她算帳,但裏麵的兩人卻對此毫無反應,好似沒聽到剛剛的動靜一般。


    賀寒川看著向晚通紅的眼眶和憤恨的眼神,心頭最嫩的肉好似被人來迴揪扯一般難受。


    他瑉瑉唇,想抬手給她擦掉眼淚,可身上打了麻醉劑,半分動彈不得。


    他動了動唇瓣想要說話,明明有一堆話想要說,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上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生平第一次,他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四目相對,半晌無言。病房裏的每寸空氣都好似被壓縮過了,想要唿吸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有時候,我真想弄死你!」向晚的手放在他脖子上,一點點收緊,「要是弄死你了,我也就解脫了!」


    她手上的力氣證明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賀寒川的臉因唿吸不暢變了顏色,看起來略有些狼狽,可他眼底卻依舊一片幽深,沒有半分波動,好像被掐著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現在動不了,你可以試試。」他看著她,淡淡說道。


    向晚手上的力氣加大,聲嘶力竭,「你以為我不敢?」


    「你連自己都敢殺,還有什麽不敢的?」因脖子被她掐著,賀寒川聲音略顯沙啞,卻依舊不慌不忙,「你現在可以動手了。」


    他這樣篤定了她不會傷他的樣子,讓向晚的憤怒和恨意達到了頂點,她微微起了些身,雙手用力。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弄死他,然後她再自殺,她就真得解脫了!


    隨著向晚手上的力氣加大,賀寒川的臉漸漸變成了醬紫色,唿吸也開始變得粗重。但他始終波瀾不驚地看著她,連半分死亡所帶來的恐懼都不曾表現出。


    也許因為供氧不夠,他長了幹皮的唇半張,豆大的汗水順著額頭往下冒。


    向晚看著他幽深一片的眸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源源不斷地從臉頰滑落到衣衫上。片刻後,她手上的力氣不再加大,然後猛地鬆開他,臉色難看地站到了一旁。


    「你心裏還有我。」賀寒川咳嗽了兩聲,俊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的紅,看著就不大好受,可眼底卻染著一層笑意。


    這句話讓向晚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她重新轉身看著他,譏諷道:「不殺你,是怕殺你髒了我的手!」


    賀寒川沒接話,隻是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他這樣的態度讓向晚心中說不出的煩躁,她冷眼斜著他,「現在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處!」


    「這麽快就換理由了?」賀寒川唿吸聲已經趨近平穩,神色如常,但眼底卻帶著很淺的戲謔。


    向晚臉上紅了青,青了白,如打翻了的調色盤,她急切地想要證明她不殺他是真的因為他有用處,「你覺得我是在找藉口?」


    賀寒川眉梢微挑沒出聲。


    「江清然算計這麽多,無非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最不痛快的那個人就是她!」向晚皺眉說道。


    賀寒川眼底的笑意多了幾分,「所以你同意跟我在一起了?」


    「……」向晚眉頭擰成了疙瘩,「我不同意,你會放我走?」


    賀寒川,「不會。」


    他頓了一下,看著她認真說道:「如果你和我結婚,再給我生兩個孩子,清然心裏會更不痛快。」


    「賀、寒、川!」向晚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賀寒川眼底的笑意斂了幾分,「和我在一起,我會盡我我所能彌補我以前犯下的過錯。隻要你不說離開我,你想報復清然、江家還是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


    他喉結滾動了下,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未散去,「不弄死我的情況下,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這筆買賣對你來說很劃算,最起碼比你一走了之要劃算的多,你覺得呢?」


    向晚臉色很難看,卻沒有急著拒絕。


    正如賀寒川所說,他提出來的這些條件比她一走了之要劃算的多,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辦法一走了之!


    以目前的情況看,答應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感性上,她無法接受和他在一起,他對她做的那些錯事,每一件都足以讓她恨他一輩子!


    叩叩叩!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向晚正不知該如何選擇,她往後退了幾步,坐到病床上,「進來吧。」


    門啪嗒一聲打開,趙瑜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傭人,手裏拎著兩個保溫桶。


    「寒川怎麽也在這兒?」趙瑜看了眼躺在陪護床上穿著一身病服的賀寒川,有些驚訝。


    向晚抿了抿唇,低著頭沒出聲。


    「削蘋果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手。」賀寒川漫不經心地說道。


    聽此,向晚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


    「削蘋果傷到手,怎麽還住院了?」他的臉色不像是受了輕傷,趙瑜走了過去,「給我看看你的傷。」


    賀寒川展開手心給她看,「削蘋果的時候想了點時間,錯把刀鋒當刀柄拿了。」


    趙瑜看了眼他手心上的傷,嗯了一聲,意有所指,「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削蘋果會把手傷成這樣子?這個藉口也太不走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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