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


    門開的一剎那,周淼身體繃緊,下意識看向賀寒川,生怕他現在衝過去,再引起向晚情緒起伏。


    但賀寒川隻是朝手術室裏麵看了一會兒,沒動,然後問出來的醫生,「怎麽樣?」


    「沒什麽大礙。」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把頭上的汗,說道:「就是向小姐的身體太弱了,需要好好休養。我建議啊,您要是知道什麽人跟向小姐不對付,就讓他(她)這些天別來探望向小姐了。」


    聽此,周淼吞咽了口口水,隱晦地瞄了幾眼賀寒川。最後一次往他那偷瞄的時候,正好遇到他往她這兒看,她渾身一涼,趕緊低下頭,不敢亂瞄了。


    「……嗯。」賀寒川又朝手術室裏麵看了一會兒,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攥了下,很快鬆開,轉身朝電梯口走。


    周淼看著他的背影,脊背微微鬆了鬆,但神經依舊繃得緊緊的。


    「你叫周淼?」賀寒川突然轉過身,看著她問了一句。


    「啊?」周淼心裏咯噔了一聲,脊背重新挺直,聲音微顫地說道:「嗯,我叫周淼,三個水那個淼。」


    賀寒川嗯了一聲,淡淡道:「給你放半個月假。」


    說完,便走向電梯口,上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周淼才迴過神,賀總居然突然說給她放半個月假?難道是為了方便她照顧向晚?


    她將碎發撩到耳後,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麽,隨著護士一起推著車送向晚去病房了。


    可能是麻醉效果還沒退,向晚還睡著,周淼覺得自己白擔心了。要是知道這樣,她剛才就不跟賀總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叮!


    電梯到達一樓。


    賀寒川下了電梯,出醫院時,剛好在門口遇到江清然。她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放著一束花,輪椅後麵這次站著的不是江戚峰,而是江家的一個傭人。


    「寒川哥。」江清然喊了一聲,柔柔道:「你也來看向晚嗎?」


    賀寒川瞥了眼她一眼,扯了扯唇,不答反問,「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啊?」江清然俏麗的臉上浮現些許驚訝,隨即笑了笑,「寒川哥是不是誤會了?我今天來醫院不是來找你,是來探望向晚的。」


    賀寒川輕嗤了一聲,也不說話,轉身便走,幹淨利落。


    「寒川哥!」江清然眉頭微皺了一下,很快鬆開,喊了他一聲,「除了探望向晚,我還有點小事想跟你談一下。」


    賀寒川停下腳步,轉過身,卻沒迴來,而是遙遙看著她,似笑非笑,「吳叔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吳叔是賀家那邊的司機,他媽不會跟清然說他的行蹤,剩下的就隻有吳叔了。


    「我有事找你,就問了吳叔一句,你別多想。」江清然輕嘆了一口氣,眉眼間有些許無奈。


    賀寒川輕笑一聲,「什麽多想?把你總是知道我在哪裏,跟吳叔聯繫起來嗎?」


    「我才說了別多想,寒川哥就把這麽一大頂鍋扣到吳叔身上了,吳叔可真是冤死了。」江清然咬了咬唇,嗔了他一句。


    賀寒川站在逆光處看著她,眉眼籠在一片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探望完向晚後,我有些事想跟寒川哥談,方便嗎?」江清然輕柔地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賀寒川並未說方不方便,而是說道:「這些天你別來看向晚了。」


    「你該不是怕我對向晚做些什麽吧?」江清然苦澀地笑了笑,「向晚畢竟是我以前的朋友,而且醫院這麽多人,我就是想對向晚做些什麽,也沒有機會。」


    「寒川哥把我想得這般惡毒,真讓我傷心了。」


    賀寒川掀了掀眼皮,眉梢染著淡淡的譏諷,「你出現在向晚麵前,就已經是對她做什麽了。」


    江清然身體僵了一下,眼底的苦澀多了幾分。


    她不說話,她身後的女傭卻忍不住了,「賀總,向小姐對我們小姐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我們小姐不止大度地放棄起訴她,還不計前嫌真心實意地來醫院探望她。」


    「可你卻這麽說我們小姐,也太顛倒黑白了!!!」


    賀寒川輕輕掃了那個女傭一眼,剛才還憤懣的女傭立刻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隻是神色間的惱怒和不甘並未退散。


    他微微偏頭,視線落在江清然身上,緩緩道:「能大度原諒想殺自己的殺人犯,還不計前嫌對對方好的人,分為三類:聖人、偽聖人真小人還有腦子不靈光的人。」


    他彎了彎身子,直視著江清然,一字一句道:「可我覺得,清然不像是聖人,也不像是腦子不靈光的人。」


    江清然臉上的笑險些維持不住,她咬了咬唇,眸底泛起一層水光,看起來格外動人,「寒川哥,你……」


    「不是想找我談事嗎?走吧。」賀寒川一眼都沒多看她,淡漠地收迴了目光,轉身朝外走。


    「小姐,賀總這是血口噴人!」女傭盯著賀寒川的背影,氣勢洶洶,卻盡量壓低了嗓音,以免被前麵的人聽到。


    江清然笑了笑,溫婉卻苦澀地說道:「別亂說話,寒川哥不是那樣的人。」


    說著話,她轉動著輪椅往外走。


    女傭看著她膝蓋上的花,遲疑道:「那……我們不去探望向小姐了嗎?」


    江清然輪椅停了下來,拿起膝蓋上的花,遞給她,說道:「扔了吧,這花聞著有些嗆人,改天再買別的花來看向晚。」


    「哦。」傭人上前推著輪椅,皺著眉說道:「要我說,向晚這種殺人犯根本就不配您去看她,白眼狼的心怎麽捂都捂不熱的!」


    江清然淺淺笑了笑,柔聲道:「不管怎麽說,向晚以前總歸是我的朋友,她不仁我不能不義。」


    已經臨近下午六點,兩人進了一家最近的日料店。


    江清然點了一堆東西,然後看著賀寒川說道:「寒川哥喜歡吃的,我差不多都已經點上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不用了。」賀寒川說道。


    跟有些人在一起,點菜就是一種浪費,因為根本就沒心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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