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別吹了。”阮萌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留一根蠟燭吧。”


    偏偏這時有個人站起來,經過他們這,帶起的風將蠟燭弄滅了。阮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外麵不知道為什麽極其吵鬧,火光人影映在屋子的紙窗上,看看周圍,不知道何時人走完了,大家都迴去睡覺了?


    阮萌站起來,打開窗戶,外麵像是有祭典一樣,這應該是京都這邊的傳統祭典,她拿起手機拍了一張,轉頭興奮地說道:“我們去外麵看看,外麵好熱鬧。”


    “好啊好啊。”謝飛舟忙不迭地應道。


    她拉著李若非,往門外走,穿過大門,阮萌臉上興奮和高興的笑容轉瞬就沒了,笑容逐漸消失。


    外麵有一條很長很長的隊伍,隊伍裏的妖物向一個方向進發,有紅皮膚獠牙的精怪,有拖著長尾巴的妖物,就連之前見到的溫泉美女也在其中,有披頭散發的女人,她的頭發像針一樣,有青麵尖角麵容猙獰的夜叉,有三個頭的男妖怪,有白色的老婆婆,還有個禿頭的老爺爺衣著破爛,一隻手提著包袱,另一隻手裏提著菜刀,包袱中不斷滲出血,往天上看,有黑色翅膀的大天狗,著了火的車軲轆,鬼火也有。


    肖之然的表情同樣是眼睛瞪大,笑容逐漸消失。


    “百、百鬼夜行。”阮萌害怕地往後退,這到底是什麽鬼啊!


    “傳聞平安京時期,京都分為兩個世界,一個是人居住的世界,另一個是妖魔居住的世界,兩個世界即為陰陽,兩個世界互不幹涉,很少有人能進入妖怪聚集的世界。”李若非抽出了他的唐刀,冷聲道:“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連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李若非都這麽說了,阮萌不得不相信,現在這個情況確實有點危險。


    要不是礙於麵子,肖之然也很想抱住李若非的胳膊,他往後退了幾步,察覺到一股視線,抬頭一看,上麵有一黑皮膚的夜叉,張開獠牙對著他們,他就在謝飛舟的上方,聞聞他的氣味後,把頭轉向了肖之然。


    肖之然想罵髒話了,“它幹嘛不吃你,要吃我?”


    夜叉俯衝了下來,它吸引了正在夜行中其他妖怪的注意力,妖物們停下腳步,喜悅地說道:“人,人,人,妖。”


    這些精怪齊齊衝過來的場麵無疑是震撼的,麵對這危險,阮萌嚇得動彈不得,謝飛舟一下擋在她的麵前,拉著她往庭院裏跑。


    唐刀刺入夜叉的肚子中,他手一抬,夜叉被分成兩半,鮮紅色的穢物流到了地上,肖之然嚇得說不出話來,這一舉動毫無疑問震懾住了那群妖物。


    它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著,不敢靠近。


    李若非一刀殺了那隻黑皮膚的夜叉,再拿出符籙,在門口設立了結界,擋住這些妖物,他見阮萌不在,低聲道:“糟了。”


    “糟?糟的是我們吧?我們也快跑吧。”肖之然撒腿就跑。


    阮萌被謝飛舟拉著往前跑,她搞不明白情況,明明剛才大家聚在一起講故事,怎麽打開門,外麵就是百鬼夜行了。


    “難道說講完鬼故事,鬼門關真的會打開!?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阮萌惱火地喊道。


    謝飛舟突然停下腳步,阮萌以為他生氣了,她無奈道:“謝飛舟,別發小孩子脾氣了,我就是隨口說說的,好了好了,我不怪你,我們去找鏡子,藏到鏡子裏。”


    “你知道嗎?”謝飛舟突然詭異地笑了下。


    “你,你的臉……”阮萌指著他的臉,他的臉像是融化了一樣,朝著她猙獰大笑。


    “我是故意引你們講鬼故事的啊。”


    他不是謝飛舟!阮萌驚悚地瞪著他,趕緊甩開他的手,那他是個什麽東西?


    同一時間的謝飛舟剛剛踏入這座日式酒店,在前台登記完之後,拎著行李箱來到他的房間,一推開門,看見阮萌站在不遠處,他放下行李箱,高興地說道:“萌萌,你也在這啊?”


    萌萌旁邊的人轉過頭來,謝飛舟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那人穿著的衣服和他一模一樣,隻不過五官像是蠟燭融化般,他驚詫地問道:“你是什麽人!?”


    “人?”那妖物一把拉下臉上的混合物扔在了地上,露出一張俊美的男人臉孔,他笑容邪氣,握住阮萌的後頸,“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阮萌隻覺得後頸一涼,她朝謝飛舟說道:“他變成你的樣子引我們講鬼故事,鬼故事一說完,我們就來到了妖怪的世界,你快跑啊!”


    “我怎麽能扔下你跑了!”謝飛舟急道,他著急歸著急,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那妖物輕笑了下,兩人腳底下出現了黑色的漩渦,腳像是踩進了沙子裏一樣,阮萌使勁抽都抽不出來,她決定和身後的妖怪好好講講道理,“你抓我幹什麽?我真不好吃,要不我們商量下,我帶你迴中國,領略下我們的大中華美食?”


    “誰說我要吃了你。”妖物否定了她這個猜想,語氣不屑,“我又豈是那些貪吃的小妖怪。”


    “那為什麽啊?”


    阮萌剛問出口,謝飛舟等不了了,他趕緊跑過來拉她的手臂,妖物見他沒落荒逃跑,反倒是過來救人,神情不悅,他抬起手,一瞬間,從天花板中飛出來無數隻黑手,黑手伸長了將他往後拖,牢牢固定住謝飛舟的四肢,他動彈不得,其中一隻黑手勒住了他的脖子,不斷地收緊。


    謝飛舟艱難地唿吸著,臉色逐漸變得鐵青。


    阮萌想去救他,可她的身體猶如陷入了黑色沼澤之中,腹部以下的部位被黑色吞噬,她急得眼睛都紅了,這妖物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目標為什麽是她?


    就在這緊急的關頭,隻聽一道清冷的男聲,“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伴隨著這個聲音,從天而降一個發光的五芒星,那五芒星越縮越小,到了妖物身上時,他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阮萌嚇得遠離他,那五芒星印在妖物的額頭上,如同一塊燒紅了的鐵烙在他頭上,他不斷發出哀嚎聲,那是道家的九字真言,配合著咒語要結印,這個咒語是用來除魔的!


    果不其然,一聲中氣十足的喝聲出現了。


    “誅邪!”


    白光閃過,那妖物消失在了屋子中,阮萌氣喘籲籲地趴在榻榻米上,驚魂未定地喘著氣,迴過神來後,她趕緊去攙扶謝飛舟,他脖子上殘留著被黑手掐住的手印,可見黑手力氣之大。


    兩人休息了片刻,對視一眼,是誰救了他們?


    從屋子裏出來後,阮萌和謝飛舟遇到了李若非和肖之然。


    李若非低聲詢問道:“沒出什麽事情吧?”


    “一言難盡。”阮萌嘴裏發苦,神情難以言喻。


    “你小子太不夠義氣了,跑那麽快!還有,那些妖怪說你是妖是什麽意思?”肖之然推了把謝飛舟。


    謝飛舟被黑手掐的暫時說不出話來,隻得搖搖頭。


    “你裝什麽啞巴,要不是你讓我們講鬼故事,至於來這個鬼地方嗎?”肖之然責怪道。


    這次,謝飛舟雙手攤開,一臉無辜,什麽講鬼故事?他根本沒參與過。


    “別怪他了,這件事確實不關他的事情。”李若非沉著地說道。“有一種妖物名為青行燈,專門化作親密的人或者熟悉的人,引誘同伴們一起講鬼故事,當蠟燭熄滅了,他就將人拉入地獄。”


    “你知道!?”肖之然咬牙切齒,他現在渾身發冷,知道和妖怪同處這麽久後,更多的後怕,心裏發冷,怪不得那些妖怪不吃他,非來吃他,原來那個謝飛舟是妖物扮演的,根本就是它們同類。


    “沒錯,那妖怪不知為何要抓我,後來我們被一個人救了。”阮萌緊張地舔了下嘴唇,補完了剛才的驚險過程。


    “誰救了你?”李若非神色一凜。


    庭院上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他站在屋簷上,頭頂上方是巨大的月亮,晚風吹來,寬大的衣袖隨風作響,狹長眼眸,眼神幽深,俊美無儔,和這濃墨般的夜晚重疊在一起,不遠處的身後是正在夜行的百鬼,這一幕意外的壯麗。


    “是我。”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飄然而下,仿佛能看見櫻花在旁落下,年輕俊秀的陰陽師朝李若非行了個禮,“拜見太子殿下,在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阮萌眼睛不由瞪大了些,曆史上最著名的陰陽師,家喻戶曉的安倍晴明,他竟然出現在她眼前了。


    “你怎知是我。”李若非揮了下唐刀,刀消失了。


    陰陽師抬起頭來,他笑了起來,這一笑令他的容貌看上去有幾分陰柔,阮萌雞皮疙瘩再次起來,上次見到的方令正也是這樣。


    “我曾去您的國家學習過三年,習得《金烏玉兔集》。”年輕的陰陽師笑容溫和,言語中不難聽出對唐朝的懷念。


    李若非垂下淺色眼眸,眼神波瀾不驚,靜靜聆聽著他的話,察覺不出他的情緒。


    另一邊的肖之然快瘋了,他們在說什麽?他們是不是瘋了?還是瘋的是他?他臉上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謝飛舟睜著灰瞳,灰瞳盯著那陰陽師,他忽然說道:“聽說安倍晴明有十二式神,你真的有嗎?”


    “當然。”陰陽師笑了笑,輕輕叫了一個名字,“紅蓮。”


    十二個式神一一出現,有幾個甚至脾氣很大,不願從異界過來,陰陽師望了眼不遠處的百鬼夜行,“我送諸位迴去吧。”


    “快,快送我們迴去。”總算聽到重點的肖之然急忙說道。


    四個人跟著陰陽師往前走,經過一間神社,陰陽師指了指前方的橋,“走過那座橋,你們就可以迴到人間。”


    “戾橋。”李若非說道。


    “是的。”


    總算可以活著出去了,阮萌發誓再也不來這旅遊了,誰會想到這裏的危機重重,一點也不比國內少。


    四個人踏上戾橋,阮萌走著走著,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看看他們,沒一個人動嘴,那是誰在叫她?


    “阮萌,你不想留在這裏,源源不斷地獲得繪畫靈感?”


    聲音氣若遊絲,卻傳進了她的耳中,阮萌皺著眉想,能得到靈感是很好,可是留在這裏算了吧,她要迴到人間,迴到現實世界去。


    就是這麽一猶豫,橋上伸出一隻黑手將她的腳腕握住了,她心裏一抖,著急地張口要叫李若非,話沒說出口,一隻玉潤瑩白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驚恐地睜大眼睛,那邊三個男人已經走過了戾橋,跟著他們出去的阮萌是誰啊!!!


    “嗚嗚嗚嗚!”阮萌死命掙紮著,她不要留在這裏,不要啊!


    被丟下的絕望感和被桎梏的無力感令她一下子眼眶通紅,她不斷扭動著身體,試圖抽出那隻腳,雙手死死扒下那隻手,她轉頭看了一眼,俊美男子俯下,在她耳邊輕喃著,“噓。”


    她忽然就噤聲了,聲音被奪取了一樣。


    李若非等人正要走出戾橋,謝飛舟注意到阮萌身上似乎帶著幾縷煙氣,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朝他柔柔一笑,意外的勾人。


    誒?謝飛舟不由愣了,她這是在……難道說……曖昧念頭剛在內心閃現,他發現他動不了了。


    那前麵走著的謝飛舟是誰啊?


    李若非和肖之然一走下戾橋,心沒放下來,眼看旁邊的阮萌和謝飛舟化成了煙霧,嚇得肖之然哇哇大叫,“什麽鬼!?他們兩個人呢?”


    怎麽迴事?李若非轉過身來,隻見阮萌依舊站在橋上,身後的陰陽師撕開了溫潤的麵具,揚起下巴傲慢道:“唐國的太子,也不過如此。”


    他不是安倍晴明!或者說,他偽裝成了安倍晴明,騙取他們的信任,從一開始的講故事開始,再到救人,就是有計謀的行事,阮萌越想越心驚,這人到底是誰?他到底要做什麽?


    戾橋漸漸變得透明起來,鬼怪的世界逐漸淡去,陰陽師冷傲道:“唐國太子,聽好了,要想救你的女人,把返魂香和你的道法古籍帶來,缺一不可。”


    “你好大的膽子!”李若非俊美的麵容閃過暴戾,從他指尖飛出一張符籙,巨大的閃電從天而降,陰陽師不慌不忙地念起咒語,五芒星的結界將雷電擋在外麵,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連同戾橋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肖之然驚愕地發現,外麵是白天了,他們兩人正站在京都的小道上,不遠處有家咖啡店,有遊客出來時捧著咖啡。


    迴來了,可是阮萌和謝飛舟……


    “返魂香是什麽?”肖之然怔愣道。


    李若非麵色如冰霜般,從沒有人敢如此挑釁他,對方勢必是一個陰狠狡詐的陰陽師,曆史上這樣的陰陽師屈指可數。他冷冷地說道:“返魂香是一種靈物,香氣聞數百裏,死屍在地,聞氣乃活。”


    “意思是這東西能讓死人複活!?”肖之然結巴道。


    “……”李若非沒有明確迴答,他神色陰沉地看了原本戾橋所在的位置,“去找返魂香。”


    說的倒是容易,這種傳聞中的靈物,去哪裏找?肖之然想著於情於理,他都該幫一把阮萌他們兩個,總不能讓他們陷入妖魔世界一輩子吧。他跟上李若非,“返魂香長什麽樣?你說明白點,兩個人找總比你一個人找快。”


    李若非斜睨了他一眼,神情似有不屑,表情像是在說“你就別添亂了”,過了會,開口道:“相傳有三塊返魂香,漢武帝思念他的愛妃曾用了一塊,形狀是橢圓形,黑色的熏香。”


    說到熏香,肖之然拿出手機,打開郵件,下載了pdf文件,在目錄單上翻看了下,放大一頁,“你看,是不是這東西?”


    這是他即將要參加的拍賣會中的一件拍品。


    李若非淺色眼眸微微睜大,“是。”


    沒想到傳說中的返魂香就在這裏,兩人趕緊打車前往拍賣會的地點。


    陰陽師將阮萌帶迴了一間大屋,隨手一扔,扔給了他的手下,手下扶起她,竟然是之前假扮謝飛舟的妖物,他恭敬地喊道:“道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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