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姝不得不提醒,“聽說,當年,龔大哥娶廖小蝶,是老夫人保媒,對?”


    “咳,對。”郭弘軒歎氣,苦惱嘟囔:“姓廖的不是好東西,害得丈夫丟官,估計龔家一早就怨我們了。”


    其餘人無言以對。


    ——寡嫂與“周舉人”偷偷相愛,長達半年,被騙財騙色,臨終時仍念叨“夢生”……忒不光彩。郭家既底氣不足,又得保全逝世大哥的尊嚴,左右為難。


    半晌,薑玉姝下定決心,表明態度:“隻要龔大哥信守承諾、別過陣子就把廖氏弄出庵堂,我就讚成他的提議!”


    郭弘哲率先附和,“我與二嫂的想法一樣。”


    “我也讚成。”郭弘軒拍拍椅子扶手,“唉,關著罷,避免毒婦繼續害人。”


    郭弘磊亦斟酌畢,“沒有更妥的辦法了。走,去見母親,告訴她結果。”


    “行!”


    夕陽被烏雲遮蔽,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城。


    忽然,天空亮起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轟鳴,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郊外路上


    車輪轆轆,雷聲“轟隆隆~”悶響。


    “駕!”車夫駕車疾行。


    龔益鵬坐在車夫旁邊,抱膝靠著車門框,疲憊吩咐:“看樣子,多半會下大雨。快點兒。”


    “是。”車夫賣力趕車,“駕!”


    車內


    “放開我!”


    “你們、你們放開我!”


    廖小蝶拚命掙紮,手腕被丈夫用一條帕子捆住,臉色蒼白,眼睛布滿血絲,暴怒嗬斥:“滾開!你們算什麽東西?也敢碰我?”


    龔益鵬在車外,兩名仆婦不敢直白如何,眼神鄙夷,微笑答:“消消氣,我們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下一瞬,豆大的雨滴落下,急促敲擊車頂,嘈雜刺耳。


    風聲雨聲趕車聲,聲聲不入耳。龔益鵬猶如木頭人,被暴雨淋成落湯雞,默默沉浸在哀傷之中。


    瓢潑大雨橫掃赫欽,路麵迅速積水,黃泥水渾濁。


    兩匹馬迎風前進,打著響鼻甩腦袋,由跑變走。雨水撲進車夫眼睛裏,他下意識抬袖擦拭,一沒留心,兩匹馬躲避風雨,踢踢踏踏,把左車輪帶進坑裏去了!


    “啊——”馬車一歪,廖小蝶險些摔倒。


    車夫慌忙勒韁,“籲!籲!”


    龔益鵬倉促抓住門框,“怎麽迴事?”


    “狂風大雨,馬看不清路,不肯走了!”車夫急忙查看,搓搓手,稟告:“車輪陷進坑裏了,得推出來。”


    龔益鵬抹了把臉,跳下車,挽起袖子準備推車。


    “哎,兩位大娘,你們哪怕不幫忙推,也別坐著啊,快下來!”車夫嚷道。


    兩名仆婦不假思索,忙下車,“來了來了,一起推!”


    於是,四人齊心協力,使出吃奶的勁兒,風雨中忙碌許久,才把馬車推出坑。


    豈料,四人尚未喘勻氣息,車簾忽然被掀開,掙脫捆綁的廖小蝶麵無表情,右手握韁,左手火速抓起鞭子,狠狠一抽,喝道:“駕!”


    “小蝶!你——站、迴來!”龔益鵬險之又險地躲開,差點兒被馬車碾死。


    “龔益鵬,你虛偽無能,連自己妻子也不敢保護,懦夫,我恨你!”


    “駕!”廖小蝶頭也不迴,笨拙駕車,慌不擇路,沿著官道逃——


    作者有話要說:  給她發盒飯!


    第192章 突遭彈劾


    大雨滂沱,電閃雷鳴, 天昏地暗。


    “駕!”廖小蝶硬著頭皮, 手忙腳亂地趕車,生怕被關進庵堂受苦。


    龔益鵬率領三個郭家下人, 踩著泥濘道路, 冒雨追趕,邊跑邊喊:“停下!”


    “小蝶, 給我停下咳、咳咳咳。”雨水撲入口鼻, 嗆得龔益鵬咳嗽, 無奈喝道:


    “你逃得了一時, 逃不了一世,老實贖罪!”


    廖小蝶滿腹怨氣,怒火滔天,沙啞大喊:“我沒錯,贖什麽罪?要贖你自己去贖個夠,我絕不阻攔!”


    其實,此前,她根本沒趕過車,隻是恐懼之下勇氣陡增, 一掙脫捆綁便衝動抓起鞭子抽馬,急欲逃避懲罰。


    人才兩條腿,斷斷跑不過兩匹馬的八條腿,一轉眼,她就逃遠了。


    龔益鵬焦頭爛額, 束手無策,下意識竭力追趕。


    “唉喲!”一名仆婦不慎踏進一水坑,撲通摔倒,疼得齜牙咧嘴,其同伴忙攙扶她。


    龔益鵬和車夫繼續追趕,車夫經驗老到,篤定指出:“她根本不會趕車,胡抽亂打,遲早得栽溝裏去!”


    果然,遠處,兩匹馬拉著空車,歪歪斜斜地跑,時快時慢。


    雨勢迅猛,狂風撲麵。


    莫說人,馬也難受。兩匹馬被雷電所驚,原本不肯跑了,卻廖小蝶狂抽狠打,哀鳴著奔跑。


    “駕!駕!”


    “畜生,跑快點兒!”廖小蝶心如擂鼓,渾身血往頭頂湧,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逃,必須逃。


    馬車顛簸得厲害,她貼靠門框,鞭子越抽越狠。


    下一瞬,天空亮起一道閃電,雪亮白光劃過昏暗天空,十分刺眼,幾乎同時響起雷聲,震耳欲聾。


    “噅噅~”兩匹馬受驚,止步,高高揚起前蹄,重重跺地,隨即不再聽從驅趕,焦躁嘶鳴,一匹往北,另一匹往南,拽得空車左搖右擺。


    “啊——”廖小蝶猝不及防,險些摔下車,倉促扶住門框坐穩。她膽戰心驚,扭頭一看:


    龔益鵬帶領車夫,緊追不舍,越靠越近。


    絕不能被抓!休棄就休棄,當喪夫了,我還年輕,容貌算出眾,改嫁不愁找不到好男人。廖小蝶慌亂中作出決定,咬緊牙關,重新抓起鞭子,使勁抽打馬匹,“駕!走,走啊!”


    “畜生,快跑!”


    結果,兩匹馬發怒了!它們掙紮,狂躁嘶鳴,橫衝直撞,忽快忽慢,驀地一陣疾衝,衝出道路,奔向農田。


    廖小蝶害怕了,拚命穩住身體,勒韁並大叫:“籲!籲!”


    然而,兩匹馬壓根不聽指揮,埋頭奔跑,敏捷跨越一條水溝。但馬車不會跳,右輪陷入深溝,歪斜搖晃。


    電光石火間,廖小蝶沒坐穩,被甩下車,掉進水溝,左臉頰被枯枝劃破。


    旋即,兩匹怒馬繼續拽,“咣當~”巨響,大半輛車陷入水溝,徹底卡住了。


    ——空車陷入溝渠的瞬間,廖小蝶躲避不及,雙腿被壓,霎時劇痛,恐懼慘叫。


    當龔益鵬和車夫氣喘籲籲趕到時,定睛一看:


    空車卡溝裏了,兩匹馬掙不脫,逐漸安靜。而廖小蝶,仰躺泥濘裏,兩條腿被車廂壓住了,臉部劃傷皮開肉綻,血淋淋,正痛苦求助:


    “鵬哥,救命,救命啊!”


    “我的腿,腿!”語畢,她抬手摸了摸臉,摸到一手血,頓時尖叫:“啊!我、我的臉,是怎麽了?”


    “鏡子,有沒有鏡子?拿鏡子來!”


    車夫驚呆了,不知所措。畢竟夫妻一場,龔益鵬不由得落淚,毫不猶豫地跳進水溝,急切催促:“愣著幹什麽?快救人!”


    “哦,是,是。”車夫迴神,招唿稍慢的兩名仆婦,合力施救。


    深夜·郭府


    “什麽?”


    病中的王氏靠坐床頭,驚訝問:“兩條腿都斷了?”


    薑玉姝坐在榻前,點點頭,“不僅腿斷了,臉上還有一道深劃傷,十有八/九留疤,毀容了。”


    “姓廖的咎由自取!”郭弘軒比劃著告知:“聽說,她搶車逃跑,卻不會趕車,馬車栽進溝裏時,把她甩下車了,雙腿被壓斷,臉則是被樹枝劃傷的。”


    郭弘磊也坐在榻前,“所以,世兄留在郊外了,一邊照顧她,一邊挑選庵堂。”


    “唉。”王氏心力交瘁,懊悔且自責,內疚表示:“益鵬厚道大度、重情義,小蝶太不懂得惜福,完全辜負了我的期望,早知如此,當年我絕不保媒!可憐益鵬,被我害了。”


    事已至此,郭弘磊隻能寬慰道:“無需自責,世兄從未埋怨您老人家。”


    薑玉姝接腔,“知人知麵不知心,事發之前,誰也不知道她竟是那種人。”


    “哼,要怪就怪姓廖的,蛇蠍心腸,恩將仇報,簡直害人精!”郭弘軒鄙夷惱怒。


    薑玉姝慶幸道:“幸虧查出來了,否則,任由她待在咱們家,今後不知還會出什麽亂子!”


    “蒼天有眼,菩薩保佑。”王氏亦慶幸,“她已經遭報應了。”


    郭弘磊告知:“至於陳細金和錢老六,我已派人押去府衙,由裴兄親自審判,安排妥當了的,家裏不必操心。”


    “好,好。”王氏如釋重負。


    薑玉姝順勢問:“另外,表姐的那兩個丫鬟,萍兒和小梅,以及她們供出的幾個人,並未犯下不可饒恕的罪,主要錯在於挑唆、協助搗亂、知情不報等等。老夫人認為應該怎麽處置她們?”


    “你是個有主見的人,看著辦。”王氏病得心煩氣悶,沒精力理家。


    薑玉姝早有打算,歎道:“不安分的人,不敢用。但直接攆走的話,她們必定怨恨,把不光彩的醜事宣揚出去,甚至造謠詆毀郭家,不如打發她們去劉莊,種地牧羊,平日有管事管著,應該會老實的。”


    “對,就這麽辦,權當行善積德了。”王氏心不在焉,沉思片刻,嚴肅說:


    “這個宅子,風水不好。”


    “才住了多久?接二連三地出事,人心惶惶。當初,你們請的先生,究竟有沒有仔細測算過?”王氏環顧四周,忍不住開始疑神疑鬼。


    “這……”幾個小輩訝異對視。


    郭弘磊愣了愣,坦率答:“當時燁兒剛出生,您又帶領家人從長平趕來赫欽,全家團聚,急需住所,無暇精挑細選,買這個宅子時,確實倉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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