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燕赤霄麵色一冷。


    出發之前仙長特意叮囑過的仙佛中,長生排在前列。


    “敢問道友,聽道需什麽條件?”


    所謂有緣,或供奉靈石寶物,或天資悟性非凡,全看真仙喜好。


    “長生前輩擅長陣法,親手在島外布置問心禁製,渡過者可聽真仙講道。”


    那修士話音有些變化,似在嘲諷嗤笑:“可惜咱法力低微,悟不透前輩深意,幾次試圖破開禁製,盡數敗落。”


    “可是有什麽玄奇之處?”


    燕赤霄精通武道,擅長殺伐,對勞什子陣法禁製一竅不通。


    那修士說道:“道友去了就知曉。”


    燕赤霄拱手道:“貧道散修燕赤霄,敢問道友名號?”


    修士說道:“極光島執事,沈明。”


    “謝過沈道友,燕某去試試那陣法!”


    燕赤霄道別過後,駕馭飛劍,向極光島飛去。


    片刻之後。


    臨近極光島方才看清楚,整座島嶼籠罩在絢爛極光當中,璀璨壯麗,恍如仙境。


    循著沈明指引方位,燕赤霄很快見到一處光門。


    門外有諸多修士徘徊,男女老少佛道旁門應有盡有,多數垂頭喪氣,少數躍躍欲試。


    這光門就是測試禁製入口,時不時有失敗者從中飛出。


    燕赤霄見無人排隊,直接飛入光門當中。


    天地旋轉,虛空變幻,轉瞬落入一方青石擂台。


    幾頭青狼妖獸,不給燕赤霄反應時間,直接合身撲殺過來。


    “妖獸?”


    燕赤霄劍光一閃,幾頭妖獸斷成兩截。


    屍骸落在擂台上,緩緩消失不見,隨後出現幾頭牛妖。


    入品的妖物,已經有了些許智慧,牛妖分散從四麵八方撲過來。


    仍是一劍!


    牛妖身死,屍骸消失。。


    如此情景重複幾次,擂台上出現各種妖物,實力逐漸增長。


    第五波的時候已經是化形妖族,第八波的時候已經是妖王,施展各種天賦施法。


    在燕赤霄眼中區別不大,仍是一劍斬首,直至斬殺數尊一品妖王。


    擂台震動,前方虛空扭曲,顯化出口旋渦。


    燕赤霄遁入其中,再睜眼看已經落在一處宮殿門口。


    大殿中有數十蒲團,其中多數已經有人,最前方兩座玉石高台上空無一人。


    臨近殿門口的修士,打量燕赤霄片刻,疑惑道。


    “這位道友麵生的緊,似不是北海修士?”


    “貧道一直在島上潛修,這是第一次在外行走。”


    燕赤霄看向此人,尖嘴猴腮,身上披著花花綠綠的道袍,胳膊上纏繞一條紫綠紋蛇妖。


    再打量殿中其他人,個個容貌生的玄奇,氣息渾濁混亂,一看就不是什麽正道修士。


    如此一來,燕赤霄變化的俊朗公子哥,頓時顯得格格不入。


    “如此斬妖除魔篩選之法,怎麽盡挑出這些歪瓜裂棗,難道北海修士都是這般模樣?”


    燕赤霄心懷疑惑,盤坐在花綠道人一旁,見那蛇妖對著自己吐信,雙目微瞪,顯露一絲氣息,頓時嚇得蛇妖鑽迴袖口,瑟瑟發抖。


    “咦?”


    花綠道人目露異色,自己這靈寵蛇妖天生異種,就是遇上頂尖高人也不會畏懼。


    悉心安撫過蛇妖,對著燕赤霄詢問道:“道友手段好生玄妙,不知在第幾關求饒?”


    “求饒?”


    燕赤霄眉頭一挑,問道:“道友向誰求饒了?”


    “貧道運氣極差,在第八關遇上幾頭金背猿王,天生免疫毒功,無可奈何。”


    花綠道人無奈道:“眼見敵不過,為了聆聽真仙講道,便嚐試著跪地求饒,竟然真的通過了考驗。”


    “哼哼!”


    燕赤霄頓時明白了,看向殿中其他人:“他們都是如此過關?”


    “那是自然,不過過關數高低罷了。”


    花綠道人指著最前方幾人,說道:“那幾位是名震北海的巨擘,以一敵多鬥敗妖王,直至最後麵對數尊頂尖妖王圍殺,才不得已求饒。”


    “原來如此,不愧是長生真仙布置的考驗,當真非同一般!”


    燕赤霄從蒲團起身,走向最前麵。


    原本看在同殿聽道的麵子上,隨意尋個位置即可,哪知殿中都是些苟且之輩,坐在後麵心中不痛快。


    殿中蒲團橫八豎八,最前方八個蒲團主人,按照大乾境界劃分都是一品高人。


    燕赤霄邁步向前的動作,引得殿中所有人關注,或麵露冷笑,或幸災樂禍,真仙將道之前看長熱鬧,正好聊解枯燥乏味。


    待到走上最前方,八名一品高人麵色未免,冷眼看向燕赤霄。


    “道友,你這模樣太醜,別在前麵礙眼了!”


    燕赤霄看了一圈,選中了最醜的道人,麵色靛藍,赤發紅須,與其說是道人更像惡鬼。


    “你在說本座?”


    赤發道人聲音冷厲,說話時候,一道咒法循著地麵遁入燕赤霄腳底。


    此咒名喚犁腿咒,乃是一門陰毒左道之術。


    施法隱秘隨心,無形間令人中咒,雙腿斷成幾截。


    剛剛燕赤霄進來說話,赤發道人已經聽聞,再看著年輕俊俏模樣,定然是個初出茅廬的雛鳥,哪會懂得鬥法之險,今日合該不死也殘。


    “旁門左道之術,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燕赤霄感應到咒法入侵,輕輕一跺腳踩得粉碎。


    “你……”


    赤發道人麵色微變,心思電轉,想著是不是低個頭服個軟,隻見一隻手抓向脖頸。


    連忙施展遁法,結果周身虛空如同鐵石,將道人禁錮在原地。


    燕赤霄抓住道人脖頸,輕輕一拎就拔起來,然後拿著頭顱擦蒲團,如同擦桌的抹布一般。


    “欺人太甚!”


    赤發道人張口吐出一顆赤紅寶珠,地肺毒火熊熊燃燒,轟向燕赤霄麵龐。


    燕赤霄不閃不避,張口一吸竟將寶珠吞如口中,隨後咯嘣咯嘣幾聲嚼成粉碎,真氣運轉就像磅礴火靈煉化,融入南明離火外景當中。


    “一顆不夠,再來幾顆?”


    “啊!”


    性命交修的法寶損壞,赤發道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燕赤霄隨手一扔,落在後方蒲團上,隻見暈死的赤發道人順勢一滾,化作火紅遁光消失不見。


    殿中其他修士看的目瞪口呆,見燕赤霄目光掃過來,不敢對視連忙低頭。


    燕赤霄盤坐蒲團上,沒有繼續節外生枝。


    六十四個蒲團本就坐了大半,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過了五日時間終於坐滿。


    當!


    一聲鍾鳴,殿門自行關上。


    “講道開始。”


    聲音傳入諸人耳中,抬頭看向玉石高台,發現多了兩道身影。


    左側道人消瘦高古,身穿紫色道袍,手搭拂塵,滿麵微笑的看著殿中諸人,正是長生真仙。


    右側道人鶴發童顏,青灰道袍仿若凡俗,手中托著一尊精致銅鍾,麵帶苦笑。


    “拜見極光真仙!”


    “拜見長生真仙!”


    殿中修士連忙施禮,縱使平日裏多麽桀驁不遜,真仙當麵也得彬彬有禮。


    “無需多禮。”


    長生真仙笑道:“爾等盡是北海天驕,本座今日見了,方知人族後繼無礙。”


    “仙長謬讚!”


    諸人嘴上這般說,臉上都樂開了花,平日裏都是人嫌鬼憎的旁門左道,今日竟然成了人族未來。


    極光真仙輕咳一聲,說道:“長生道友,且講道罷!”


    “善!”


    長生真仙麵容一肅,說道:“本座今日所講,為順應天道之法。有道是一切皆有定數,天意不可為,順著為仙……”


    講經聲響起,殿中仙光閃耀,瑞氣千條。


    諸人循著真仙所講,自行運轉功法,竟然比平日順暢數倍。


    其中有平日裏疑惑之處,此時思索經文含義,竟然轉瞬悟透。


    冥冥中感應,似有天助!


    聽道之時不知不覺間入迷,待到聲音戛然而止,掐算天時,竟然過了兩個時辰之久。


    “謝仙長賜法!”


    “仙長今日指點之恩,當舍身以報!”


    “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殿中一片喧嘩聲響,俱都臣服於長生真仙。


    心性軟弱之輩,或者旁門左道之術,平日修行時候多有困惑,各有渡過瓶頸桎梏之法。譬如軟弱者,宗門有幻術陣法,經曆百遍千遍自然悟透。譬如旁門左道,功法中有獨門丹方,服用後可強行突破。


    諸如此類法門,多少都會留下隱患。


    今日長生真仙所傳順天道法門,上順天意,下合本心,無任何隱患遺留。


    此等無上道法,非仙門正宗不可傳!


    “爾等無需這般客氣,本座最喜教導後輩。”


    長生真仙笑著說道:“日後有機會,貧道多多來北海,開壇講經,教化眾生。”


    “仙長無量壽!”


    諸人齊聲恭賀。


    極光真仙麵色從苦楚無奈,逐漸化作陰沉冰冷,逐個看過殿中修士,將其氣息記在心底,無論是分身、變化都逃不脫秘法追蹤。


    世上仙佛從無善良之輩,隻是大多時候,不會因凡夫俗子起怒火!


    目光掃過燕赤霄時,極光真仙眉頭一挑,這俊俏劍修看長生那廝的眼神,多是嘲弄之色。


    “本座今日所講……”


    極光真仙原本打算糊弄一二,盡快將長生這廝送走,見到燕赤霄瞬間心生玄妙預兆,旋即話音一轉:“是一門禦劍之法,名喚北鬥劍經!”


    “本座於極光道證道,觀周邊七島,創出一門劍經……”


    “北辰垂象,眾星拱之,為造化之樞機,人神之主宰……”


    劍經徐徐道來,全文一萬九千六百言,博大精深,玄奧莫名。


    燕赤霄眉頭微皺,似有所悟,真氣隨之運轉,腰間南明離火劍輕鳴。


    “此法晦澀難懂,本座再細講一遍。”


    極光真仙麵帶笑意,徐徐說道:“北鬥七辰,上朝金闕,下覆昆侖。意為,人之性命五體,悉為本宮星辰所掌。凡俗無知,終身不悟。修行之人遇本命星辰,可消三災九厄……”


    逐字逐句解釋,原本晦澀之處,頓時明悟。


    聽道諸人頓時大喜,隻覺得傳無上仙法,之前所修旁門左道,如同垃圾破爛。


    當即運轉法力修行北鬥劍經,試圖轉修仙道正宗,待法力經過四肢百脈,隻覺痛入劍刺刀割,堪比淩遲之苦。


    偏偏無上劍道功法,全篇傳承,比之順天意貴重百倍,日後或可得證劍仙!


    諸人至少也是煉神境高人,道心堅毅,區區淩遲之苦也能忍受,繼續按照劍經運轉。


    “噗!”


    殿中一聲慘叫,驚醒沉迷劍經的諸人,


    迴頭看去,隻見門口處花綠道人,口吐鮮血,氣息萎靡,垂垂欲死。


    一道道細密劍氣,從道人肌膚中鑽出,鮮血從傷口處流淌,將花花綠綠的道袍染成血紅。


    這般恐怖景象如冷水淋頭,將諸人從劍仙夢想中拉迴現實。


    “啊!貧道的法力?”


    又一聲驚唿,說話之人在北海赫赫有名,道號火雲真人。


    火雲此時氣息迅速消散,從煉神境高人,短短時間化作了尋常凡俗。


    數百年修行法力,一招化作虛無。


    連續兩人修行出了意外,哪還不知劍經有問題,紛紛看向高台上極光真仙。


    “本座講道,無知小兒竟敢打斷!”


    極光真仙冷哼一聲,揮手兩道靈光閃過,花綠道人與火雲真人頓時消失不見。


    隨後真仙繼續講述北鬥劍經,然而氣氛與之前決然不同。


    煉神高人哪個不是心思通透之輩,當即思索前因後果,哪還不明白極光真仙借傳法之機,與長生真仙暗中較量,順帶敲打北海不聽話之人。


    偏偏北鬥劍經是真的無上仙法,修行不成,隻怪你天賦不夠,道心不堅!


    見極光真仙又開始講道,眾人紛紛施展各種秘法,封鎖聽覺神念,再不敢聽一字一句。


    “如此怯弱無膽,也能乘坐人族後繼?”


    極光真仙譏嘲一聲,隨後講經隻對著燕赤霄,見他疑惑則來迴仔細講,見他明悟則迅速跳過。


    足足三個多時辰,才將劍經講述完畢,問道:“可有不明之處?”


    燕赤霄思索片刻,有真仙逐字逐句講述,前後經文通透,剩下的隻需日積月累修行,便躬身施禮。


    “謝仙長傳法!晚輩修行有成,必有厚報!”


    “本座見你頗有悟性,才傳你真法,哪需什麽報答。”


    極光真仙笑著說道:“此劍經重意不重經,可從其中明悟真意?”


    燕赤霄說道:“晚輩聽仙長講述通篇經文,所謂北鬥七星,乃是七個殺字!”


    “甚善!”


    極光真仙撫掌讚歎,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將燕赤霄收為極光島傳人。


    “哼!悟出七個殺字,好大的煞氣!”


    長生真仙冷哼一聲,看向燕赤霄目光,帶著凜冽殺機。


    “天道貴生,爾等竟一心行殺道,實屬逆天邪魔!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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