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老板連忙按住陳老板的胳膊道:“老陳,都是老熟人,說什麽幫不幫的,不就是想讓我給你拖住林秘書嗎?簡單的很,先把你那些瓷器存貨都拿出來,甭管好壞,我讓林秘書慢慢鑒賞。”


    陳老板露出笑容:“多謝了老旁,半個小時後我再迴來。”


    阿蓉已經轉身去把和陳老板的口頭約定告訴其他人,大家的反應也不同。


    樂誌虎父親先是感謝阿蓉,又問道:“可是我們怎麽找能讓林秘書滿意的瓷器?”


    樂誌虎舅舅忽然望向李乙洋,他相信如果這裏有人能找到林秘書滿意的瓷器,肯定是李乙洋,據他所知,李乙洋非常擅長瓷器鑒定,他自己也收藏很多價值很高的古瓷。


    李乙洋微笑道:“這個條件提的挺好,解決樂先生資金不足的問題,但沒有錢,想要買品相比較好的瓷器也是很困難的,那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樂誌虎父親眼睛亮起:“什麽辦法?”


    李乙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隻能撿漏了。”


    樂誌虎舅舅雖然鑒定水平是半桶水,但對古玩行的情況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底氣不足得笑兩聲道:“撿漏可沒有那麽容易,李鑒寶師,你看我們這些人哪個像能撿漏的?”


    阿蓉在旁邊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李乙洋心裏不願意給樂家提供幫助,要知道聘用他做私人鑒定的價格是很昂貴的,而樂家看起來也不想能支付這筆錢的。


    所以他口氣忽然降下來,冷淡道:“撿漏有時候更要看運氣,有時候外行的手氣更旺。”


    樂誌虎舅舅看出李乙洋沒想介入這件事,皺著眉,李乙洋即便是幫他們也不一定能撿漏,不幫忙是肯定撿不到漏,有個內行人幫忙成功率還是大點的,於是問道:“李鑒寶師,如果我聘請您,您是否能幫我們把把關?”


    李乙洋笑了笑:“如果周先生願意聘請,我當然盡職責所能。”


    樂誌虎舅舅心裏湧出喜悅:“那我們談談聘請的費用吧?”


    但是很快樂誌虎舅舅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沒有想到以李乙洋的身份,如果按時聘用,要按照每分鍾100塊錢計算,半個小時就是3000塊錢,可比起23萬確實少多了,樂家的兩個家長商量一會兒,同意支付給李乙洋3000塊錢。


    唐莉和樂誌虎都看呆了:“鑒寶師這麽賺錢?”


    樂誌虎舅舅搖頭道:“這隻是基礎鑒定費用,要讓鑒寶師代為挑選古董,費用更高。”


    隻是讓鑒寶師挑瓷器的聘用費用是他們出不起的。


    三千塊錢已經是樂誌虎舅舅小半個月的工資,李乙洋隻是眨眨眼的時間就能賺到,讓他既羨慕又佩服。


    李乙洋隻有把關的職責,沒有挑選古董的任務,所以沒事晃一晃,隻要沒人問他,他也不說話。


    阿蓉已經開始挑選瓷器去了,剛才林秘書對幾個瓷器的評價她都記得很清楚,他的那位‘家裏人’,不喜歡柔美、鮮豔的瓷器以及青花瓷器。


    之前龐老板指明要看明清瓷器,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林秘書的意思,阿蓉還是決定把挑選瓷器的範圍縮小到明清年代。


    別人都是邊挑,邊跟李乙洋溝通,阿蓉不用著這麽做,憑她自己就足夠看出瓷器的真偽和年代。


    如何撿漏,阿蓉認為經驗很重要,而她撿漏已經很有經驗了。


    “這瓷器多少錢?”阿蓉拿起釉色輕薄且器形玲瓏的白釉筆筒,放在手中感受重量,發現輕盈的幾乎感受不到在手中的重力。


    “你要的話就五千塊錢拿走。”老板隻瞟了一眼就知道是什麽,這是在旁近廖家村花錢買到的筆筒,雖然器形漂亮,但他並不看好這筆筒的價值,因為當時他從廖家村搬了整箱類似的筆筒,總共有八個,已經賣掉四個,送去三個,這是手裏的最後一個。


    之前的筆筒他隻賣三千塊錢,這次賣五千是因為最後的這個筆筒,是因為身上有刻紋。


    如果沒有其餘的八個筆筒,老板都會把白釉筆筒當成好東西,品相是真的好,但有之前樣子都差不多的白釉筆筒,興致就沒有那麽濃,因為批量出現的瓷器應該都是仿造的。


    他也沒有要高價,在集貨區很多東西都不好賣高價,因為賣高價會讓顧客懷疑的你東西來路,很難出手。


    再一個,他當初收貨的時候,隻用三千塊錢就拿到手八個白釉筆筒,現在本不僅已經賺迴來,還多賺好幾倍的價格,所以這白釉筆筒能賣多少錢他不是很在乎,隻要能賣出去就行。


    阿蓉看了手裏的白釉筆筒,覺得挺不錯,如果林秘書看不上眼她拿迴去收藏也可以。


    如果是阿蓉不感興趣的藏品,她會讓陳老板過來直接買下來給林秘書看,總不能讓她搭錢去買吧;要是她有點感興趣,買下來再給林秘書看,正好不喜歡她也能留在手裏。


    五千塊錢,說多其實也不多,古玩無價,五千塊錢正卡在普通人都能消費的範圍裏。


    阿蓉跟老板商量好轉賬交易,等錢打過去,老板看了眼手機發過來的到賬提示信息,麵露喜色:“錢收到了,我給您找個盒子給您裝上,也好拿。”


    盒子是硬紙殼做得,老板在裏麵放了一圈泡沫保護好瓷器,服務很到位,最後裝在袋子裏,拎起來就可以直接走。


    阿蓉兩隻手拎著白釉瓷筆筒,和一本《禦筆智嚴經》,迴去找樂誌虎他們。


    二十分鍾後,夥計頂著火熱的太陽,解開外衣的扣子,用手絹擦著汗,看到陳老板匆匆趕迴來,連忙打起精神道:“老板,您迴來了?”


    陳老板隨意地點頭,道:“嗯,你繼續看著吧,有處理不了的事情再叫我。”


    夥計連忙點頭。


    棚子裏已經聚集很多人,陳老板看到滿臉不耐煩的林秘書,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拖時間有點長了,連忙走過去道:“林秘書,我找到一件品相特別好的古瓷,麻煩您鑒賞。”


    陳老板把瓷器就裝在袋子裏,就是這麽一路抱迴來的,打開袋子,瓷器露出如意耳,整個瓷瓶如‘吉’字,也像是葫蘆,這就是明清年代所謂的‘大吉瓶’。


    龐老板表情很是驚訝:“這是粉彩?看顏色,該不會是雍正年的粉彩吧?”


    龐老板心裏嘀咕著,也不知道這粉彩葫蘆瓶是老陳從哪弄到的,短短半個小時,能拿到這種價位的瓷器,老陳的關係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啊。


    粉彩,是彩瓷的一種,唐青花其實也是彩瓷,不過它屬於釉下彩,而粉彩是釉上彩。


    明清古瓷最時髦的還是彩瓷,宋代以前更時興單釉色,而阿蓉以前接觸過的很多都是單釉色,不僅是她以前沒有學習明清瓷器的鑒定,也是因為她審美是靠近宋代瓷器的。


    此時陳老板重重點頭,向林秘書介紹道:“這是粉彩大吉葫蘆瓶,我是特意聽您的建議挑來的瓷瓶,您看著顏色,雍正粉彩色澤比較柔和,不會過於柔美,也不會過於鮮豔。”


    林秘書看到瓷瓶不由露出笑意,看起來不媚俗,挺秀麗,符合他的審美。


    陳老板看到對方的表情,心裏一喜道:“如果您要的話,我就按照底價給您。”


    林秘書抬起手阻止他道:“這就不用了,瓷器我看的雖然挺好,但我家裏人卻不喜歡。”


    陳老板沒想到這還不能讓林秘書滿意,有些泄氣道:“那您到底想要什麽樣的?”


    其實林秘書心裏是有明確想法的,這瓷器確實是給縣委書記挑的,他希望挑的這瓷器配得上縣委書記的身份,看陳老板之前拿的那幾件,不是顏色柔美不適合書記用,就是鮮豔太惹眼,要麽就是看起來太廉價。


    這葫蘆瓶看起來還不錯,但不實用啊,總不能讓書記整天隨身帶個葫蘆瓶吧。


    林秘書又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讓人知道他是給縣委書記選東西,那影響也不好,所以希望陳老板能自行領會,但看樣子,是沒有領會到意思。


    林秘書屁股抬起來,要離開的時候,樂誌虎父親和舅舅都在心中暗暗著急,他們用半個小時走了大半的集貨區,沒有碰到一件合適的瓷器,品相好的瓷器就沒有太便宜的,幾千塊錢也隻能挑幾塊碎瓷片,聘請李乙洋卻沒有一點作用。


    阿蓉把裝瓷器的盒子放在木桌上,問陳老板:“老板,我們之前口頭約定還算數嗎?”


    第78章 兩三萬


    涼風從棚子裏吹過,把愣住的陳老板驚醒。


    阿蓉隻低聲說了這一句話, 就把盒子拆開, 取出蓋在上麵的泡沫, 白釉筆筒展現在棚子裏所有人的眼前。


    林秘書探頭一看, 唿吸稍微停頓, 就從座位一躍而起,擠開人群, 趴在桌前仔細打量著白釉筆筒。


    讓人出乎意料,林秘書竟然抬頭, 問向阿蓉:“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陳老板心裏悚然一驚,之前幾迴他拿來的瓷器林秘書可是連碰都沒碰過,這迴林秘書主動拿起來看?


    阿蓉點了點頭,林秘書向她笑了笑,然後兩隻手托起盒裏的白釉筆筒,讓他非常意外, 拿起白釉筆筒的時候,手掌幾乎感受不到力度,非常輕盈。


    指腹摩擦瓷器, 感受到清涼的溫度,那種瑩潤的色彩不隻是在肉眼中能體現, 手感觸摸也能感受覆蓋在瓷胎上溫潤的釉層。


    手指往下觸摸,感受到凹凸的質感, 林秘書連忙把白釉筆筒托起的更高, 向棚子外走三四步, 來到有陽光照進的地方,瓷器身上的刻紋也分明起來。


    “這是纏枝紋。”不知什麽時候林秘書旁邊又圍了一圈人,龐老板借著光線看到白釉筆筒身上的刻紋,於是向林秘書講解道:“您看著纏枝紋,是不是連接不斷?所以這紋路象征著生生不息,永不磨滅。”


    林秘書露出滿意的笑容:“生生不息,永不磨滅。好啊,好啊。”


    龐老板看到林秘書的態度,更積極起來,繼續講解道:“纏枝紋有很多種,這隻筆筒的纏枝紋刻的是梅花,當初王冕寫了‘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的詩句,就是在誇讚梅花,高風亮節,品德高尚!”


    龐老板也是話裏有話,他是知道林秘書是來給縣委書記挑古董的,所以他相信這幾句話肯定會打動林秘書。


    果然林秘書聽到後八個字,眼睛唰的亮起來,摸著白釉筆筒可以說是愛不釋手。


    這白釉筆筒,不僅是顏色好看,器形端美,寓意也極好,相信他把這筆筒帶迴去,書記肯定會給出高度評價的。


    林秘書臉上不由多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笑意,再看龐老板和陳老板,也都順眼許多了,隨口問道:“這筆筒多少錢?”


    龐老板和陳老板一啞,迴頭去看阿蓉。這筆筒不是他們的,但林秘書明顯對這筆筒很滿意,如果這女孩繞過他們把筆筒賣給林秘書,那縣委這麵的關係算誰的?


    陳老板很擔心,如果不經他手交易,林秘書肯定也不會記得他。


    不過很快他想起之前跟女孩的口頭約定,當時他也隻不過隨口說說,沒想到到這時候真要靠口頭約定才能拿下林秘書。


    陳老板咳嗽一聲道:“價錢我們要商量商量,老龐,你先給林秘書講講白釉瓷。”


    龐老板知道陳老板的意思,連忙對林秘書道:“林秘書,我們迴棚子裏,我給您講一下這隻白釉瓷筆筒。”


    林秘書稍微猶豫一下就點頭,這瓷器買迴去肯定要給書記匯報,到時候要是講不出來就麻煩了,現在聽一聽到時候就知道講什麽。


    兩人走進棚子裏,林秘書坐下來道:“龐老板,你不用叫我林秘書,下班時間,我現在代表的可不是書記。”


    龐老板感覺好笑,這林秘書自以為把目的掩蓋的很好,可誰不知道他就是給書記買古董的。


    這時候,陳老板已經急匆匆找個隱蔽的地方,跟阿蓉商量轉讓白釉筆筒的事情。


    再次麵對那張圓潤嬌憨的臉,陳老板從心裏麵已經弱勢一分,表麵還體現不出來,直挺著身子,語氣平穩地問道:“小姑娘,我們之前口頭約定還算數吧?”


    阿蓉看出對方在強撐著,覺得有點好笑,故意道:“我還以為陳老板已經主動放棄約定了?剛才我也是這麽問您的,您可沒有理會我的意思。”


    陳老板維持不住表麵的沉穩,連忙道:“那你這是誤會了,剛才我是沒有反應過來,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一談。”


    阿蓉已經穩操勝券,陳老板想要她手裏的白釉筆筒,不付出點什麽那可不行。


    《百花圖》就像是□□,握在手裏頭總有天會出事,所以百萬的手卷被陳老板壓到23萬的價格,可這白釉筆筒可不同,阿蓉來看,這白釉筆筒的價值要比《百花圖》高不少。


    阿蓉輕點頭:“好啊,那就談談。”


    陳老板沉吟片刻,道:“這白釉瓷器,器形實則常見,勝在它的色澤晶瑩,價格的話我看沒有兩三萬應該下不來。”


    阿蓉的笑容漸漸收斂住:“兩三萬?”


    陳老板點了點頭。


    阿蓉看到陳老板躲閃的目光,心裏頗為不以為然,這老板倒是滑頭滑腦,看她年紀不大,以為她看不出白釉筆筒的根底嗎?


    她卻沒有說破,抬抬頭道:“那您說說,《百花圖》是否算在裏麵?”


    陳老板以為已經騙過女孩,喜不自禁,眉眼翹起來又壓了迴去,用咳嗽遮掩他差點暴露的情緒,然後才道:“《百花圖》還是按照規定說得那樣,我可以送給你,當然,白釉筆筒我也不會白拿,我會用市場價買走的。”


    陳老板頗為得意,兩三萬加上《百花圖》加起來最多也才25萬,那白釉筆筒真要是到他手裏,能翻好幾十倍的價格再賣出去,古玩這種東西,必須懂的人玩才能玩明白。


    阿蓉搖頭道:“《百花圖》您說白送,但是我不能白要。”


    陳老板假情假意道:“這怎麽好意思,我們都約好了……”


    “既然老板您說《百花圖》值23萬,那就不能再變。”阿蓉和氣的笑了笑,下句話卻把陳老板給驚住了:“但白釉筆筒,肯定不是兩三萬的價格,畢竟這可是永樂時期的甜白釉瓷器,可謂‘白如凝脂,素猶積雪’您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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