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靜連忙攔著:「算了算了,人家送都送來了,我們再要退迴去的話,叫人家臉往哪裏擱。」


    唐曉芙抿嘴而笑,拿著雞蛋和青菜往廚房走去。


    「大妹子你們迴來了。」


    方文靜扭頭一看,是王葵一手端著一碗雞蛋一手提著一個菜籃,菜籃子裏放了好幾樣青菜:「你看你們家也沒種菜,我給你們送點菜來。」


    方文靜隻接過青菜:「有這些青菜就夠了,這些雞蛋王嫂子拿迴去給王大哥還有孩子們吃。」


    「我家裏還有。」王葵硬把那一碗雞蛋塞給方文靜就走了。


    中午方文靜做飯的時候多煮了一個人的飯量,炒了一個青椒素雞、還有酸辣腐竹和小蔥炒雞蛋、清炒竹葉菜。


    吃飯前,方文靜先把喬大夫的飯菜盛起來,一大碗冒尖的飯,一大碗冒尖的菜,而且夾了很多酸辣腐竹、辣椒炒素雞和小蔥炒雞蛋,要唐曉芙送去。


    唐曉芙看了一眼飯菜,瞭然的笑了。


    方文靜明明沒有做賊,卻很心虛,還要強裝鎮定,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什麽笑?人家幫我們幹了一上午的活,不該讓人家吃好些嗎?」


    唐曉芙揶揄道:「可昨天人家也幫我們幹了一下午的活,怎麽媽媽要趕人家走呢?」


    方文靜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唐曉芙見好就收,端著飯菜出了門。


    喬大夫和她們並不同村,在隔壁村裏,不過她家住在村頭,所以走過去也不是太遠,十分鍾不要就到了。


    唐曉芙到達喬大夫家時,他炒了一碗酸豆角炒飯正準備吃,飯是早上的剩飯。


    唐曉芙把手裏的飯菜放在桌子上,讓他吃她端來的飯菜。


    喬大夫道:「我就吃這好了。」


    「這飯給我吃,我端來的飯菜都是我媽媽精心為你準備的,你要是不吃的話太辜負我媽媽的心意了。」唐曉芙連碗連筷子全都搶過來,往嘴裏扒拉了兩口。


    喬大夫盯著她看了幾秒,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急著坐下來吃飯,而是出了屋子,在雞窩裏拿了兩個母雞才下的雞蛋進了廚房,煎了兩個荷包蛋,又炒了一小碗酸豆角端出來,放在唐曉芙的麵前。


    唐曉芙喜滋滋的先吃起荷包蛋來。


    喬大夫也坐下來吃唐曉芙端來的飯菜,味道果然不錯,比他做的飯菜要好吃多了,自己這是多少年沒吃到這麽可口的飯菜了。


    唐曉芙吃完一個荷包蛋,開門見山的問道:「喬叔叔,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媽媽?」


    喬大夫根本就沒料到唐曉芙會突然這麽問他,緊張的飯粒都掉進氣管裏了,害他一陣猛咳。


    他抬起頭來,見唐曉芙炯炯有神的盯著他。


    他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鄭重的點了點頭:「是的。」


    然後低下頭來不敢看唐曉芙,輕聲的問道:「你媽媽對我有意思嗎?」


    「我媽媽這個人呀,瞻前顧後。」唐曉芙咬了一口荷包蛋:「我想向喬叔叔打聽一件事。」


    喬大夫沉溺在美食中無法自拔,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事?」


    「你那個流氓罪是怎麽一迴事呀?」


    唐曉芙問得很隨意,可是喬大夫驚出一身白毛汗。


    又是一個單刀直入!孩子,問話就不能給人一個緩衝嗎。


    喬大夫咳嗽了兩聲:「那是個莫須有的罪名。」


    唐曉芙直視著他:「你能完整的告訴我嗎。」


    喬大夫一口拒絕:「不能。」


    「這個問題關係到我媽媽願不願意答應和你交往。」唐曉芙舀了一勺酸豆角在嘴裏吃的嘎吱響。


    喬大夫猶豫了一下:「我隻是在給一個女病人看病時,被一個女病人咬了一口,說我對她圖謀不軌,但我什麽都沒做。」


    唐曉芙點了點頭,如果喬大夫沒有說謊,這是個冤案錯案,而且這個冤案錯案還很難得洗清,因為隻要當事人一口咬定喬大夫對她圖謀不軌,他就根本是跳進黃河都說不清,那個年代,法律不像唐曉芙前世那麽靠譜。


    唐曉芙把一大碗飯吃完時喬大夫也吃完了飯,於是唐曉芙拿著兩個空碗迴去了。


    方文靜就問她怎麽送個飯半天都沒迴來。


    唐曉芙就告訴她,她已經在喬大夫家裏吃過了。


    方文靜道:「你還真不客氣!」說著,在唐曉芙頭上扣上一頂草帽,拿起鐮刀帶著她姐妹兩個出門勞動。


    唐曉芙在路上邊走邊說:「喬叔叔家裏的飯菜哪有咱們家裏的好,我留在他家裏吃飯還不是想打聽一些事。」


    「你這還沒到媽這個年紀就這麽八卦,等你到了媽這個年紀,你還不得天天東家常西家短呀。」方文靜揶揄道。


    「唉!我要不是為了媽媽,我才不會這麽八卦呢!」


    方文靜明明知道唐曉芙這麽說就是為了引她上鉤,可還是忍不住咬鉤了:「那你都向你喬叔叔打聽了些什麽?」


    「我打聽到,原來喬叔叔那件流氓罪是被別人冤枉的。」唐曉芙就把喬大夫告訴他的那些話複述給方文靜聽。


    方文靜聽了並沒有太多的表示,唐曉芙也沒有表現的著急,事情慢慢有進展就行!


    接下去的幾天裏,喬大夫一直幫唐曉芙母女幾個秋收,但是和她母女幾個錯開田地,怕給方文靜帶來壓力和困擾。


    伍衛國和老爺子也天天過來,吳衛國幫著秋收,老爺子忙著找村裏的老人家聊天。


    一晃就過去了五天,家裏的農作物基本上全都收割了,就剩下挖花生和割黃豆了。


    王葵和方文強兄弟兩家人都已秋收完了,於是都來支援唐曉芙家。


    唐曉芙家的黃豆種了不少,方文強兄弟兩家人就都去收割黃豆,王蔡一家人就幫著方文靜母女挖花生。


    喬大夫遠遠見方文靜家這麽多人幫忙,便沒有上前,轉身迴去了。


    王葵和方文靜並排蹲在地上挖花生。


    王葵看了一眼遠去的喬大夫的背影,又向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離他們有一定的距離,於是壓低聲音道:「大妹子,你和喬大夫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方文靜隻要聽到有關這樣的話題,就緊張得心驚肉跳,連忙答道:「我和他就是正常的鄉親關係呀。」


    「可我看喬大夫不這樣想,他就算自己農忙完了也不至於天天來給你幫忙,估計他對你有意思,你要是對別人沒有意思的話最好一口迴絕,如果有意思的話,那就光明正大的和人家處處唄。」


    方文靜沉默了,一口迴絕?說真的,她有些捨不得。可是答應和他處處,她又不好意思。


    王葵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曉芙五歲那年她發高燒了,你找我借錢,想給她看病?」


    「記得,我還記得你當時說你們家沒錢,可沒過兩個小時你又來找我,說你手上有了兩塊錢,叫我趕緊帶曉芙去打針。」方文靜把挖出的花生抖抖泥土放在籃子裏。


    王葵用小鋤頭挖著花生:「我家裏那時孩子還小,上麵還有兩個老人,負擔很重,哪有錢借給你給曉芙看病呀。」


    方文靜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她,喃喃道:「那……當年那兩塊錢是從哪裏來的?」


    「那兩塊錢是喬大夫無意中聽到你跟我借錢,於是就跑到縣醫院賣血,賣了兩塊錢給我,讓我把這兩塊錢給你,叫你趕緊去帶曉芙看病。」


    「啊!」方文靜震驚得兩眼發直,「當年那兩塊錢是喬大夫賣血換來的!」


    王葵肯定的點頭:「嗯!」


    方文靜半天才迴過神來,疑惑的問道:「他為什麽會對我母女幾個這麽好?」


    「我當年也這麽問他,他說因為你對他好過,他隻是一恩報一恩。」


    方文靜蒙圈了,迴憶了半天也不記得自己對喬大夫做過什麽值得讓她報恩的事。


    ……好像他下放到她們這個地方,在今年之前她就沒有和他接觸過,他是不是搞錯了報恩的對象?


    王奎勸她:「其實我覺得喬大夫這個人不錯,再說你養的是兩個閨女,我再說一句戳你心窩的話,你那抱錯的兒子今生能不能找迴來還兩說,你兩個女兒大了,肯定要嫁人的,到時就隻剩你一個人了。


    兩個女兒再孝順你還是孤零零的,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女兒還不一定在身邊,那多淒涼!俗話說少年夫妻老年伴,要是能找個合心合意的伴兒互相扶持著過完下半輩子也是不錯的,你好好考慮考慮喬大夫。」


    方文靜漲紅了臉,半天才說:「這話我也就隻敢對你說,我……我……我其實也是看得中他的,就是覺得難為情,女兒都那麽大了還想著嫁人,別人該怎麽看我?」


    王葵嗤笑:「真沒想到你這麽封建!我們這裏改嫁的女人五十多歲的都有,也沒見別人怎麽笑她們!遠的不說,唐振華的老婆人家四十歲改嫁到他家,村裏人誰笑話她啦!人家夫妻兩個現在不知多恩愛!


    你才四十歲就說自己年紀大了不好意思嫁人。這有什麽不好意思了,有句積古的老話不是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都管不著嗎?人家古代做了媽的女人都敢改嫁,難道你比古人還要封建?」


    方文靜聽她這麽說終於動搖了,羞答答的低著頭:「那……這事我先跟我大伯大媽商量商量再說。」


    「行!你那邊商量妥了,給我一個迴話,我就幫你和喬大夫牽線搭橋。」


    「嗯。」


    到了中午吃飯的點天變得陰沉起來,看來喬大夫說過近期要有雨是真的。


    於是方文強就要大家先別急著吃午飯,一口氣把地裏的活都幹完了再吃,怕天氣突然下雨就糟了。


    王葵麻利的挖著花生:「餓一餐沒關係的,搶收莊稼要緊。」


    王葵和伍衛國是客人,方文靜就叫他們迴去吃午飯,她那好意思讓他們跟著挨餓?


    冷老爺子表示,他隨便在哪個村民家就可以混到一頓飯,不一定非要伍衛國幫他做飯的。


    伍衛國也表示他一個年輕人餓一餐也沒關係。


    於是大家繼續奮戰,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把所有的莊稼全都搶收完,並且運到了家裏。


    這時天陰沉沉的,好像世界末日,而且飛沙走石,就像豬八戒來到了高老莊似的。


    趁著沒下雨,唐曉芙拉著唐小蘭去鎮上買了些魚肉迴來,花了一個小時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請王葵一家和冷老爺子、兩家舅舅家吃。


    唐曉芙本來廚藝就不錯,再加上餓到這麽晚才吃飯,實際上是吃的晚飯,所以大家都吃得很香甜。


    冷老爺子看著滿桌子好吃的菜餚表示萬分遺憾:「早知道該餓一下的,在別人家吃飽了,現在看著這麽多好吃的也吃不了多少了。」


    唐曉芙笑著道:「我明天去爺爺家,給爺爺單獨做。」


    冷老爺子喜笑顏開:「好好好,我明天在家裏等著你。」


    伍衛國吃飽了就和冷老爺子離開了,怕下雨路上泥濘難走,他一個年輕人沒關係,可老爺子年紀大了,萬一摔一跤那可不得了。


    王葵一家吃完飯也走了。


    唐曉芙的兩個舅舅的兒女們都在城裏賺錢,就他兩對夫妻來了。


    他們為了幫唐曉芙家秋收,在自家秋收時玩命地幹好早點幹完,這才幾天的功夫,兩對夫妻就累得又黑又瘦。


    他們原來也打算吃了飯就走,可是唐曉芙母女見天都黑得像晚上一樣,說什麽也不肯讓他們走,怕他們在半路上淋到雨,萬一淋病了可不是好玩的。


    夏天的雨淋個十幾分鍾沒關係,迴家洗個熱水澡就沒事了,可是如果淋個一兩個小時,那就不好說了,於是硬把他兩對夫妻留了下來。


    事實證明她們這樣做是對的,因為半個小時之後強了一下午的暴雨終於嘩啦啦傾盆而下。


    暴雨下了兩個多小時之後,屋裏屋外一片涼爽。


    唐曉蘭和唐曉芙一個房間,兩個舅舅都睡在唐曉蘭的房間。


    方文靜特意要唐曉芙的兩個舅媽和她睡。


    雖然三個成年女人睡在一張大床上有一點擠,可是她們三個也想說說私房話,也就不嫌擠了。


    外麵又是風又是雨,不時閃過一道閃電,就更襯得屋內安靜祥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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