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守誠不禁勃然大怒,對餘自珍怒吼:「有這麽做媽的嗎,為了自己日子好過,逼著文靜流產,如果文靜沒有打掉那個孩子,說不定她在唐家過的沒那麽苦,你這做媽的心裏就沒有一點不安嗎!」


    大外婆也對方文靜母女道:「你媽要你們滾,你們也別賴在這裏了,跟著大媽上咱們家去,咱們以後就是你的娘家人!」


    方守誠的家人都這麽說,方文靜的兩個堂嫂一邊勸解著方文靜,一邊簇擁著方文靜、唐曉蘭離開。


    方文靜見唐曉芙沒有跟上,迴頭叫她:「曉芙,咱們去你大外公家。」


    唐曉芙應道:「就來。」然後拿起桌上禮物一件件向圍觀的村裏人展示:「這是紅旗酒,這是飛馬香菸,這是兩斤紅糖,這是三斤油豆腐泡,這是三十斤大米,這是十斤雞蛋?」


    最後打開一個布包,從裏麵拿出兩身尼龍緞麵的棉襖麵子和兩條嗶嘰布料的褲子:「這是我媽給我外公外婆做的兩身新衣服,估計人家也看不上眼。」


    說著把禮物扛的扛,提的提,全都拿走了,對氣得臉都變了形的餘自珍說風涼話:「外婆既然瞧不上我們家的禮物,那我們就拿走了,省的送了禮物還挨罵。外婆凡事都愛替二姨出頭,連我媽的衛生院名額都讓二姨頂替,那就等著二姨給外婆買好東西!」


    餘自珍心中更加添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唐曉芙把禮物提走。


    圍觀的村民低頭竊笑,方文靜提來這麽豐盛的禮物,餘自珍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下可好了,她大外孫女幹脆把禮物都拿迴去了。


    餘自珍也是腸子都悔青了,哪年方文靜母女幾個來,不是任她揉圓搓扁,怎麽今年曉芙那個死女子這麽兇悍,說把東西拿走就把東西拿走,文靜那個死女子也不說攔下!沒個好東西,全是白眼狼!


    唉!可惜了那兩身新衣服,自己和老頭子都多少年沒做新衣服了,特別是那兩條嗶嘰褲子,那可是好毛料啊!


    餘自珍心中有氣,自然得發泄出去,她從來就不是個肯委屈自己憋壞自己的人,於是衝著方文玉破口大罵:「你這個喪門星,你拿什麽東西來看老娘來了,好意思說你大姐拿的東西少了!」


    她越說越激動,從房裏拿出方文玉送的兩包紅糖,砸在她的臉上:「拿著你的東西滾!一年到頭就送兩包紅糖還好意思一家三口在我家混飯!」


    拿兩包紅糖砸在臉上很疼的,方文玉的鼻血都砸出來了,砸開的紅糖落了她一身,模樣十分狼狽,她隻得鐵青著臉帶著兩個兒子落荒而逃。


    方文靜和曉蘭隨著方守誠一家迴到了他們家裏,方守誠的幾個兒媳對方文靜百般勸慰,方文靜心中的委屈也就慢慢散了。


    其實就算幾個堂嫂不來勸解,哭過一場的方文靜心中也沒多難受,剛才大女兒和娘家一通大吵,讓她覺得非常解氣,她忽然就有些不明白以前自己怎麽就不敢這麽做,瞻前顧後的怕人說閑話,可現在女兒做了,自己也沒少塊肉,更沒有哪個村民跳出來指責自己,反而這麽大鬧一通,自己心中多年的委屈心酸得到釋放,整個人都輕快了。


    大堂嫂王翠玉打了熱水讓方文靜洗過臉,唐曉芙就迴來了,站在院子裏的方明見了,趕緊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送她進了堂屋。


    滿屋子裏的人都瞪圓了眼睛看著唐曉芙,王翠玉笑了起來:「好丫頭!你可真狠,把送你外公外婆的禮物全都拿迴來了!」


    二舅媽楊秀華也笑著道:「這性格,一點都不像她媽媽。」


    大外婆就道:「是要厲害些,不然老受人欺負!」


    方守誠也不敢再勸方文靜要孝順忍耐的話,現在不是方文靜母女不知孝順不懂忍讓,是人家根本看不順眼她母女幾個!


    按照農村的規矩,初二嫁出去的女兒迴娘家拜年,娘家必須得準備一頓豐盛的飯菜招待女兒女婿和外孫,可是歷年餘自珍就不讓方文靜母女幾個上桌吃這頓飯,還指使方文靜進廚房做好這頓酒席,因此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總是方守誠家裏做一頓好吃的,讓方文靜母女幾個敞開肚皮吃頓好的,今年和餘自珍家鬧翻了,就更不可能去她家吃午飯,於是今年也象往年一樣,方守誠家做了一席好飯菜請方文靜母女幾個吃。


    一湯盆羊肉湯,一碗紅燒雞肉、一碗紅燒五花肉、一碗酸辣海帶絲、一碗爆炒豬肝、一碗幹辣椒炒口條,一碗大蒜炒豬肚絲.......林林總總十來個好菜,一大家子人擠在一齊起熱熱鬧鬧的吃著,很快就把剛才的不愉快拋擲腦後了。


    口條、豬肚子、豬心這些就算是過年都很難吃到的美味,方守誠一家都不動筷,全都夾給了方文靜母女三個吃,這令唐曉芙很感動。


    吃過午飯,兩個舅媽收拾碗筷,方文靜母女幾個就和方守誠他們圍著火盆說話消食,這時隻見方文靜唯一的弟弟如意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


    方守誠和方守信雖是親兄弟,可兩家關係並不好,隻維持著表麵的兄弟關係,不過這種情況在農村很普遍。


    方明眼尖看見了,就問:「小叔,你想幹什麽?」


    如意這才蹭了進來,看著方文靜道:「大姐,今年你還沒個我壓歲錢呢。」


    方文靜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紙包給了他。


    如意急忙拆開,見裏麵和往年一樣,隻包了一塊錢,很是失望:「大姐一家都穿得這麽好,就隻給我一塊錢。」


    唐曉芙道:「你媽不是一心向著你二姐嗎,人家住在城裏,有錢的很,你找你二姐要,找我們要個什麽勁,要是嫌少,還給我們就是!」


    如意就不敢再說嫌少的話了,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磨蹭了一會兒就道:「大姐,爸媽叫我來告訴你,剛才都是二姐搞事,爸媽把她罵了一頓,還把她娘兒三個都趕走了,讓你們過去給她們拜年呢。」


    唐曉芙一聽就明白了:「那好,我們就去。」說著,拉上方文靜和曉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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