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小滿幾乎就是在炕上度過的,因為實在是太冷了。不管秋林怎麽叫她出去玩,她都不肯動,哪裏也沒有熱乎乎的炕頭好。打從上次去鎮上,迴來後的春娘幾乎每天的大半時間都用來做衣裳和新棉被,隻要趕在三九天前把這些做好,自己一家人能過個暖和的冬天。等到殺年豬的時候,春娘終於把幾個孩子和自己夫妻兩人的棉衣做好了。說是棉衣,其實裏麵也不是純棉花的,春娘還是絞了很多的碎布頭絮在裏麵。可即便這樣,這厚實的棉衣讓小滿終於肯出門和秋林一起玩了。


    張老爹這邊,白氏打發王成到張福家通知一聲,明天殺年豬,要他早點過來。其實白氏是不想讓張福過來幫忙的,想等到殺完豬,少少分他們一點肉,再跟村裏幾個長舌婦聊聊。到時候,因為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所以把分了家不在關心自己的爹娘,家裏殺豬都不來幫忙,可即使這樣,自己這個做後娘的,仍然大度的給了他們豬肉吃,把這些話往外一傳,還能有這個好名聲,自己為什麽不賺?但她的兩個兒子,怎麽肯參與殺豬這事?說了半天,兩人也都不同意,說這種醃臢的事情,哪裏是他們讀書能可能做的,沒得失了身份。沒有辦法,若是要找村裏別人幫忙,又不現實,除非是家裏沒有男人的,誰家殺豬還請別人幫忙?不都是隻找一個屠夫來殺豬就行嗎?要是自己真找人來幫忙,那些見不得自己好的下作胚子,肯定說不出自己好話來。當初把老三分出去的風波,好容易平息,自己這維持了多年的體麵,不能因為這點小事情就失了去。


    想這到裏,白氏就一陣的氣悶,前段時間,自己和村裏人的好姐妹嘮嗑才知道,這老三竟然在醃酸菜的時候,去村裏人家買白菜了。這不明擺著讓村裏人知道自己分給他的菜少嗎?怪不得那段日子總有人問自己,家裏白菜收成怎麽樣,原來根兒在這裏。說一千道一萬,這個老三就是個內裏藏奸的,看著一幅老實的樣子。也幸好自己精明,早早的把他們分了出去,不然以後還不知道出什麽妖蛾子呢。


    接到通知的張福一家,並不知道白氏心裏複雜的情緒,雖然春娘不太願意去,但是既然人家叫了,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小滿本以為兩個弟弟聽說要殺年豬,應該會很高興,畢竟殺年豬的時候,也是一定會吃到豬肉的。可是秋林他們的表情卻很平靜,仿佛沒有聽到一樣,而且當春娘說帶他們一起迴上房的時候,竟然還露出了不願意的表情。小滿雖然不明白原因,卻因為怕說錯了話引起懷疑沒有問。春娘也看出孩子們的不願意,就勸說道“看看你們這小表情,是去吃肉呢,怎麽都這麽不開心?明兒個去了可不能這個樣子,叫人說閑話說你們不懂事就糟了,知道嗎?”


    “去了也吃不到肉,說的道是好聽,哪年殺完豬,我們桌子上的菜裏能找到一片肉?大娘在廚房裏偷著給哥姐他們都吃飽了,給咱們端一盤子菜,我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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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林一臉別扭的嘟囔著,卻也不敢大聲,怕自己爹娘責怪。聽了秋林的話,張福瞪了他一眼“生氣歸生氣,但去爺爺那裏,就得表現的好一點,這是規矩。有什麽不滿記在心裏就行了,不能因為別人做的不好,就自己也跟著不守規矩,這天下之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隻要自己心不虧就成,你們現在也不是就差那口肉吃。別因為一點小別扭,把有理的事情變得沒理了,到時你屈不屈?”


    雖然張福的話,聽著有些不太順溜,可是小滿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春娘在一邊也接著說“我和你爹也不懂得什麽大道理,可是孩子們,咱不能做讓別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我和你爹就知道,做人要踏實要本分,不耍那歪歪心思,上房那裏雖然人心有些斜,但卻也不是黑了心肝的,就是私心太重了些。反正咱們以後跟他們接觸的機會也不會太多,能忍就忍著點,忍不了就躲遠些。”


    見秋林還要反駁,張福敲了一下他的頭“不是就是讓你被欺負,隻是要告訴你把個‘理’字占住了,才能反擊成功,大吵大鬧,解決不了問題,要用心思動腦子知道不?”,說完又看了小滿一眼,見小滿一臉“我聽懂了”的表情,才又轉頭看著秋林。


    小滿看秋林一知半解的樣子,卻不再言語的開始思考。自己這個弟弟雖然是個淘氣的,但還是缺了一點機靈勁,不過看張福和春娘這樣教子,就算最後成不了一個小腹黑,也不會是個任人拿捏的主。直到被張福趕去睡覺,秋林還是一直悶在那裏不出聲,也許這對他來說,還不能完全的想明白,但是今天晚上的一翻話,對他也會起到一個刺激成長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等小滿他起姐弟起床的時候,春娘已經和張福離開家了。鍋裏還熱著早飯,昨天晚上睡覺著春娘就有交待,讓他們吃過早飯後再到上房去,也不要去太早,免得被安排活。秋豐已經被春娘抱走了,小滿看了看外麵的天氣,估摸著也有大概九點多,才對秋林說“咱們也去吧,去太晚了也不好”


    怕凍到秋至,小滿又給他加了一層棉襖,才牽著他的手和秋林一起出了門。幾天前剛下過一場雪,此時北風一吹,真是刺骨的寒冷。這眼看著就要到臘八了,臘七臘八凍掉下吧,一年最冷的時候也就是這些日子,也許是因為要過年的原因,村裏的人都是麵帶喜色,等走到張老爺家的時候,那個院子裏更是一片熱火沸騰的景象。


    沒分家的時候,小滿曾經見過上房的這些個親戚,所以一進院子就認出了這些人。先帶著秋林和秋至去給正在院子裏準備抓豬的張老爹問了好,得到了他‘嗯’的一聲迴應後,就帶著兩個弟弟進了屋。


    此時廚房裏正有幾個婦女在忙碌著,燒水的,洗菜的,小滿仔細一看,幹活的就是春娘幾個妯娌和白氏四人。把秋林和秋至打發進裏屋,小滿走到春娘的身邊,見春娘一個人洗一大盆的酸菜,就輕聲問“娘,要我不幫忙不?”絕色梟妃太囂張


    春娘抬頭見是女兒來了,搖搖頭說“不用,你弟弟們呢?”


    小滿這時已經把手伸進了盆裏,試了一下水溫,還好是溫的,才放下心來“進屋裏去了,這人多怕撞到他們。”


    春娘點點頭,說道“你也進屋去吧,這用不著你。也不做什麽東西,多數肉都是拿來賣的,沒啥活,進屋吧,這冷。”


    小滿也沒客氣,見廚房裏都是大人,沒有孩子自己也不好待在這裏,沒得顯擺自己能幹,聽話的進了屋。


    秋豐見自己的姐姐進來了,啊啊叫著從秋林的懷裏往外爬,小滿這才看到,自己的小姑姑帶著王青青他們幾個兄弟坐在炕梢,炕中間擺著桌子,而秋林他們因為炕頭太熱沒辦法隻能坐在凳子上。這屋子裏也沒有燒火盆,除了炕是熱乎的,地上涼的都凍腳,見他們幾個人坐在那裏,腳上都蓋著被子,熱火朝天的聊著,小滿也沒說話徑直上前,把炕上的桌子搬到了牆邊豎放著,然後對秋林說“上炕坐,一點眼色都不長,還是當哥哥的,看不到弟弟凍成什麽樣子了啊。”


    秋林見小滿耷拉著臉,也沒敢說話,抱著秋豐就上了炕,小滿把秋至也抱了上去後,自己也脫鞋坐在一邊。從秋林的懷裏接過秋至,摸了摸他的手和腳,還很熱乎。小滿這才放下心來,也不知道自己沒來時,秋豐有沒有被他們欺負。


    見小滿這一通數落,坐在炕梢的張鳳幾人,一下子有些發愣。從前的小滿,那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來的悶葫蘆,由著他們幾人左右擺弄,今兒這是怎麽著,來了就甩起脾氣來了。王成這個沒心眼子的沒有聽出來,可張鳳和王青青卻是聽懂了,這哪是罵秋林啊,這不明擺著是罵自己幾個人嗎?


    做為白氏的老來女,這張鳳別說是白氏捧著,連自己的幾個哥嫂哪個不是讓自己三分,但凡自己有個不高興,她們都得小聲喘氣,更別提小滿和王青青這兩個小丫頭片子了,喲,這可真是分了家,就把自己當迴事了,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啊。想到這裏,張鳳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青青一直暗中觀察著自己小姑姑的臉色,見她一臉的不高興,就趕忙低下了頭,假裝沒有看到,生怕一不小心就吃了掛落。


    “小滿,你剛剛那是說誰呢?”張鳳斜著眼角,怪聲的問道。


    小滿正和秋林秋至他們一起逗弄著秋豐玩,聽到張鳳叫自己,抬眼看著她,一臉茫然的問“姑,你說什麽?”獨寵鬼顏太子妃


    “我問你剛才說誰呢?”張鳳又大聲的問了一遍


    “說什麽,什麽說誰了?”這邊小滿幹脆來了一個一問三不知,就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張鳳見小滿這個樣子,更是生氣“你裝什麽呢,我問你剛才說秋林那幾句話,你是說誰呢?”


    小滿聽到這裏,才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嘻嘻的說“姑,你不都說我剛才是說秋林嗎?我可不就是說他呢嗎?怎麽了?”


    這話一說完,張鳳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小滿見她的樣子,有些害怕的說“姑,你怎麽了?你不用心疼這臭小子”說著,用手點了點秋林的頭“他啊,就是個木頭腦子,我娘都說了,他是不點不通,我知道你慣著他,可是該說他也得說。”


    又露出一個羨慕的表情看著秋林說道“你看看,姑就是喜歡你,我才說你一句她就不樂意,你以後得對姑好,聽姑的話,知道不?”


    話音剛落,張鳳已經下了地,穿上鞋走了出去。見張鳳已經生氣了走了,王青青連忙下地跟了過去,臨出門前還轉頭瞪了小滿一眼,王成也不知道是明白了還是不明白,衝小滿姐弟齜牙一笑,幹脆躺了下來,閉著眼睛睡覺了。


    他們怎麽樣,小滿是不在意的,轉頭看了一眼秋林,怕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剛才又罵了他,可見他一臉小得意的笑,就知道這小子是明白過來了,還好,不算太笨,小滿也衝著他笑了。


    沒過多久,幾個人就聽到屋外麵傳來陣陣豬的哀嚎,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聽得小滿心裏發慌,前世住在姥爺家的時候,也是經曆過殺豬的,那時年紀小也不知道害怕,總在站在外邊笑嘻嘻的看著幾個人在豬圈裏抓豬,還常常因為有人摔倒而哈哈大笑。甚至在殺豬時,也隻是捂著耳朵,站在一邊看著。當自己的姥爺用瓦片刮豬毛的時候,還有想要上去幫忙的想法,收拾豬大腸的時候,卻是小滿最不喜歡看的,死臭死臭的。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卻是越來越害怕看殺豬了,每次都是躲在屋裏,直到豬死透透的,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才敢出去湊個熱鬧。


    秋林卻是不怕的,一聽到豬叫聲,就帶著秋至穿上鞋跑了出去,那邊剛還睡得香的王成,也一咕嚕的爬起來,竄了去。小滿被兩人的動作打斷了迴憶,沒過多久,聲音就漸漸消失了,她壯著膽子抱著秋豐也走了出去。此時院子外麵已經圍滿了人,一個中年男人正用刀往下割豬的腦袋,小滿見到這一幕沒也往前湊,又轉身進了屋。隻看見春娘和張氏兩人正合力的拎著裝滿熱水的桶往外麵走去,小滿知道她們這是為燙豬毛做的準備。小滿無事可做,隻能又抱著秋豐迴了裏屋,哄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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