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接著去幫張福整理明天要帶去鎮上的東西,秋林和秋至兩人聽說明天會帶他們去鎮上,就一刻也不停的圍著春娘打轉。小滿算了算日子,辣白菜已經埋著有一個月了,估計應該也快發好了,想到明天可以去鎮上,不知道自己辣白菜會不會有人買。


    剛打開壇子,一股酸辣的味道就撲鼻而來,聞著味道到是還可以。小滿心裏稍微有些了底,撈出一顆裝進盤子裏,小滿看著顏色,不如前世的時那樣的紅潤,感覺上差了那麽一點。春娘看小滿端進屋裏一盤子紅紅的東西“這是什麽?”


    “就是前段時間咱們醃的辣白菜啊。”小滿遞給春娘,“你嚐嚐,味道怎麽樣?”春娘看著這紅紅的一盤,有些猶豫的說“這不用筷子?”


    “我想讓你先嚐嚐味道,咱先用手撕一塊吃吃看吧。”說完,就自己動手撕下了一小塊,送到了春娘的嘴裏。


    “味道怎麽樣?”小滿有些忐忑的看著春娘的表情,“這味道挺好啊!”春娘品了品,驚喜的說道。


    “去,叫你爹迴來也嚐嚐”,心裏卻想著,這個傻孩子,讓了那麽多的調料,味道怎麽可能不好?


    待一家人都吃過後,全都給了小滿一個個滿意的答案,小滿這才自己親自吃了一小口,失望。這是小滿吃過後的第一反應,比前世自己做的難吃很多,糖和醋的比例明顯不對,又沒有味精,加上少了魚露增鮮,味道也隻能算是一般。不過,在這個冬天隻能吃到醃鹹菜的季節裏,這種酸辣口的白菜,應該也算是一個獨有的風味了吧。


    “爹,娘,你們說,咱們把這做辣白菜的方子賣給做買賣的人怎麽樣?”小滿把這話在心裏轉了幾圈,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實在是穿越前輩的無敵致富路自己怎麽能不想著也走上一迴呢?


    張福聽了小滿的話,麵色一正,略帶嚴肅的說道“滿兒,你怎麽有這種想法了?”


    小滿看張福的神色不對,解釋說“爹,我不是想著,既然這個是咱家獨有的,要是賣給酒家飯莊什麽的,也能賺點錢嗎?”


    “傻孩子”,春娘在一邊感歎的說道。


    小滿不解,不明白為什麽張福和春娘會有這樣的表情,難道這不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張福把幾個孩子叫到了自己跟前,讓他們坐好,才嚴肅的說道“滿兒,爹知道你是為了家裏好,可是你知道外麵是什麽世道嗎?爹小時候去學堂,聽先生講過一個詞叫‘懷壁其罪’,我雖然不知道用在這上麵解釋是不是最合適的,但是應該也差不厘。


    你想賣這個方子是好事,但是你怎麽知道人家就會花錢買呢?能在外麵開大店的人家,哪家不是有權有勢的?即便沒有權勢,也是有銀錢能和權貴家搭上關係的。若是真是看好了你這方子,直接奪來就行了,幹什麽用給你錢?有道是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咱們小老百姓,踏實過日子才是要緊的。”[紅樓]活該你倒黴!


    見小滿還是半知半解,張福接著又說,“爹跟你講個事情吧,那時我還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咱們周圍的一個村子,有戶人家的前閨女,鼓搗出了豬下水的吃法,還弄出了一種蛋,叫什麽來著?”張福轉頭問春娘“鬆花蛋”,春娘頭都沒抬,邊縫衣服邊說道。


    “對,就是這個。你說你一個莊戶人家的孩子,弄了這些吃食出來,悄悄的在集上擺賣也就好了,可她非做著要發大財的夢,她家裏人也是個拎不清的,想錢想瘋了,竟然真找了當鎮上最大的酒樓跟人家掌櫃的談生意。聽傳出來的話講,她是要啥一次買斷權,當時人家答應的很好,讓她先迴家等消息,等擬了文書就簽約,可你知道怎麽著。”


    “怎麽了?”秋林緊張的問


    “沒過三天,這戶人家就消失了。”張福歎了口氣說道,“莫說是他們家得了銀錢搬走了,這話放在誰那裏誰都不會信的。咱們莊稼人,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除非是實在活不下去,誰會離了自己的根啊。沒過多久,那酒樓裏,就出了很多新菜,豬下水做的各種菜,鬆花蛋,還有些別的,爹也沒見過。”


    張福說完,屋裏的氣氛當時就凝重了下來,秋至雖然不太明白,但也抱著秋豐老實的坐在一邊不在說話。小滿從沒有想過,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個突然消失的女人,會不會也是穿越而來的?整戶人家都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都哪去了?還能活著嗎?或者被人囚禁起來,榨幹她身上最後的價值然後處理掉?


    這時是古代,是封建社會,是君王製哪裏會有人權、會有民主、會有法製呢?在這一刻,小滿突然明白,這與書裏寫的是不一樣的,這不是那幻想出來的世界,由著女主風聲水聲,建功立業,富足人生。這裏有吃人的製度,有無限的壓迫,而作為社會最底層的人們,隻有妥協,盡最大努力在一定範圍內達到一種平和的生存狀態。絲絲的涼意從小滿的心裏升起,自己這究竟是來到了怎樣的一個地方,想要迴去的念頭就這樣一時不停的在腦子裏旋轉著,怎麽都揮不去。


    見小滿不在出聲,張福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再多說一些,壓壓孩子這浮躁的心態,自從小滿莫名的知道了許多大家從來都不明白的事情後,張福就一直覺得這孩子的性格起了變化。雖然比以前開朗愛笑了,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老是出現在這孩子的身上。張福一直怕她哪天一個把持不住,說露了嘴或者做了什麽事情,連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累了自己也累了家人。


    “所以,孩子,爹敢說,你把這方法拿出去給掌櫃的看,好一些的,要個麵子,給你個十文八文說是買下,不好的,直接奪了去還能給你安個罪名去了衙門,讓你有苦有無處說。以後,莫要有這不踏實的發財想法了,知道嗎?”


    春娘看著自己的女兒,臉色慘白的坐在那裏一聲不吭,瞪了一眼張福,心裏怪他嚇唬孩子。把手裏的衣服放在一邊,伸手攬過小滿,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聽你爹嚇唬你,沒那麽嚴重。當年那事娘也聽過,也怪她自己太過貪心了,非要和有錢人家的老爺談條件。要我說,多少人家自己做出了些特別的吃食,就在集上賣點小錢,哪個有得罪權貴啊,不都過得挺好嗎?滿兒啊,你要是真要拿出去賣,明兒個咱們就去集上擺個小攤子試試啊。”別叫老娘女道士!


    張福此時也後悔自己話說的有點重,但當聽到春娘說要去集市上擺個小攤時,卻又是眉頭一皺,可見到春娘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把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忍下了。見小滿還是沉默不語,春娘無法隻能由著她自己想明白。正好到做晚飯的時候,她叫上秋林和張福一起下地做飯去,留小滿一個人在炕上。


    直到一晚熱湯喝進肚子裏,小滿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雖然腦中那要迴去的念頭還在,可是自己卻已經從那魔怔裏走了出來。小滿當然知道自己是迴不去的,即使自己尋了短見,也可能是去了奈何橋,絕對不會是那個車水馬龍的世界。


    這一夜,小滿輾轉難安,因為失眠夜就顯得格外漫長。直到迷迷糊糊的睡去,小滿都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究竟在想著什麽,隻覺得一陣陣的空虛難以添補。


    春娘和張福的屋裏,此時卻充斥著春娘埋怨的聲音“你也真是的,嚇孩子幹啥?咱閨女是啥樣的,你還不知道?非把那事說出來,這都多少年了,村裏人還有幾個提起的?就老實的告訴她不能去就行了,非嚇孩子。”春娘越說越氣,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一眼張福。


    張福苦笑一聲,無奈的說“我也沒辦法,聽到孩子說要去賣方子,當時心裏就是一個激靈,當年那事在咱們這方圓百裏,鬧出多大動靜啊。可結果又怎麽樣,誰來追究那戶人家究竟去了?沒有,沒人一個啊!在那些有錢人的心裏,咱們就是雜草一樣的東西,誰在意咱們的死活?那家人這麽多年沒有消息,或者早就沒了。”


    他心裏永遠記得那個冬天,自己還沒成家時,守成大哥的爹帶著自己和守成哥進山打獵,就在要下山迴來的時候,遇到了風雪。德和叔帶著守成哥和自己躲進了一個狹小的山洞裏,也就是在那裏,他們看到上山拋屍的幾個人。他自己一眼就認出了那被扔在地上的人就是前些時候失蹤的那戶人家,此時他們不論老少具已沒了氣息,而德和叔當時的話至今還在自己耳邊迴蕩著“人啊,千萬得守著住本分,看得清自己的分量,不該爭的莫要爭,不然就是大禍上身啊。”


    直到他們三人下了山,也沒敢把那家人埋葬。而後,他們就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件事情一樣,裝著樣子過著生活,自己是經過多久才不住噩夢的,連自己都記不太清了。


    春娘卻不在意的說到“估計是去哪過好日子了吧,應該是賣了錢的。你啊,就是太小心了。”張福也沒生氣,隻是好聲哄著春娘說“你心裏有數就行,反正以後那件事情,還是不要多說的好。”


    “我說它幹啥,也不頂吃不頂喝的,你以為我是村裏的三姑六婆,一天閑著沒事竟磕牙了?要不是你今天說起這事,我這輩子估計都快忘了。”見春娘這麽爽利的迴嘴,張福心下一鬆,笑著說“ 是,是,都是我的錯,明兒去鎮上,我給孩子們買好吃的,賠罪行了吧。還有,你真打算明天去賣那個辣白菜啊?”張福話音一轉,不太肯定的問。“嗯,想著去試試,要是賺了錢當然更好,也不帶多,先少拿幾顆。明兒個去守成大哥那,給他家也送去點。”春娘感覺張福似乎話裏有話,就說“怎麽了?你不同意?”彪後壓君王


    “不是不同意”張福停了一下接著說“隻是感覺不大妥當,我看你得白忙活一場”


    “不試試怎麽知道,反正帶去了不費事,行了,睡吧,明兒還早起呢”


    第二天醒來的小滿,拋掉了昨晚那沉重的心情。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總糾結著過去,豈不是自己為難自己嗎?糊塗些總是好的,更何況,迴去這種事,自己原本就沒有勇氣去嚐試。看著弟弟們快樂的跑前跑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這一次,依舊是小滿一家人去守成叔家集合,需要拿的壇壇罐罐還是很多,加上還有個不能走路的秋豐,張福隻能推了個車子。村裏通往各戶人家路上的雪都已經掃的幹淨,雪都被整齊的堆在路的兩邊,天色還早,太陽還沒有升起,北風吹過帶起樹枝上的雪晶細細的飄落下來,雖然寒冷,但卻不能影響小滿要進鎮的急切心情。


    到了守成叔家,小滿才知道這戶人家真的是生活富裕。院落寬敞整齊,靠院門一側的左邊,有兩人高的柴垛整整堆有5個,柴垛的旁邊是一個驢棚,裏麵拴著三匹毛色發亮的精神十足的毛驢,唉!這要是馬該多好。雖然這樣想,可是小滿知道,這個時候,窮人家是買不起馬的。院子裏共有三座三間青磚瓦房,正房的後麵又單獨接出三間屋子。隻是,在院子裏沒有看到菜地,小滿正在觀察著,屋裏聽到聲音的守成叔帶著妻子王氏走了出來。小滿一家人被熱情的迎進了屋,一進裏屋,熱氣就撲麵而來,小滿才發現在他們家屋裏的地上,還立著一個鐵架子,上下分別放著一個火盆。小滿本覺得自己家已經算是不錯的,舍得柴火燒炕,可到了這裏,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舍得。


    守成叔也沒有客氣,讓張福把需要帶走的東西拿到外麵去套車,春娘則把自己帶來的辣白菜送給了王氏。王氏是一個有些嬌小的女子,雖然比春娘大了幾歲,但走路說話比起春娘都要含蓄的多,聲音細細的再加上皮膚白淨,感覺上倒像是和春娘年紀差不多。在接了春娘給的辣白菜後,高興的道了謝,言語之間對春娘透著親切,看起來兩人的關係還是比較好的。因為已經提前說好,由王氏幫著照看秋至和秋豐一天,所以王氏早已經把秋豐抱進了懷裏。“我說你啊,就跟我們進鎮裏多好,家裏孩子們也不用你操心”,春娘還是不死心的勸著王氏


    “我不去,太冷了。家裏也不缺什麽,孩子爹都做主買了,我啊,就在家裏帶著小秋豐,熱熱乎乎的多好。”說完,用手指點了點秋豐的下巴,逗弄著說道“是不是啊,秋豐”。


    春娘無奈的看著她,又轉頭在屋裏看了圈,才問道“嫂子,你家孩子去哪了?”


    小滿也才發現,從自己進屋開始,就沒有見到守成叔家的孩子,王氏共育有2子2女,而且都是雙生,每當春娘提起這事,就止不住的羨慕的語氣,直說她是個好命的女人。小滿也早就想見見這傳說中的兩對雙胞胎,可是從進門到現在,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去我娘家了,昨天走的,今天下午能迴來。”話剛說到這裏,屋外張福就喊到“春娘,咱們要走了,快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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