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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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輕忙躬身答道;「請陛下直言,臣定當不遺餘力!」


    「咳,朕想說,大秦未來的儲君全靠你的努力了!」若吟性格雖說有些大大咧咧,但畢竟身為女兒身,說這話的時候臉頰還是有些紅熱的。不過,因為男子太過矜持了,她隻好主動出擊了。否則,再這麽耗下去,大秦未來的儲君還不知道在哪條山溝裏拍蒼蠅呢!


    「……」


    若吟如願以償地看到雲輕被雷劈到般,英挺的頎長身軀明顯僵住,整個處在一種暫時斷電的狀態。


    哈,他終於也有被她雷到的時候。


    她起了戲謔之心,幹脆學著電視劇裏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的樣子伸出一隻手,踮起腳尖,想去捏雲輕的下巴。


    可是,剛剛伸出手去,還沒碰觸到那孤度絕美的下巴,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皓腕。那幽深的瞳眸睨著她,好像兩泓潭水,幾乎令她沉溺其中。


    咦,居然不讓碰!若吟偏偏較真起來,非要親近不可。一隻手被握住,她就伸出另隻手去摸他。


    當然,兩隻手都是同樣的結果,全部被人家給沒收了。豆腐沒吃成,還賠了夫人又折兵,若吟哪裏肯依,就拚命掙紮,結果……反把自己不小心給弄進了人家的懷抱裏。


    吻,毫無預兆地落下。先是落在她的眉心,然後是眼尾,然後是嘴角……


    男子的唇很溫暖很柔軟,帶著沁人的熟悉芬芳,令她嗅之欲醉。他的吻有神奇的安撫作用,讓她慢慢地安靜下來,放心享受著他給予她的溫存。


    「陛下,關於大秦儲君的事情讓臣來解決!」雲輕嘬吮著她玉珠般的耳垂,在她的耳畔喁喁低語。


    若吟已經軟倒在他結實的懷抱裏,闔起眸子,伸出柔軟的雙臂緊緊纏繞著他的脖頸。唔,都交給他解決。一切事情都交給他,她絕對放心,他能把任何問題都畫上完美地句點。


    有力的大手攬住她的纖腰,他將她打橫抱起,緩步走向不遠處的龍榻。


    她仰起頭,看到男子殷紅如花瓣般的嘴唇揚起動人的弧度——他笑了!


    千金難買美男笑,讓他笑原來並不困難,隻需讓他侍寢即可!


    唔,她猜測的沒有錯,他的確是渴望侍寢的。但這傲嬌的傢夥不肯主動,也許是怕她嫌棄,也許是怕她對以往的事情心存芥蒂,也許……這妖孽的心,誰能猜得透呢。


    若吟決定不再為難自己的腦袋了!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心!她的心告訴她,這個男人在乎她,心疼她,將會是她一生的良伴!


    這個男權世界,即使身為王夫和侍夫也可以納妾的,女王不得幹涉。另不用提駙馬神馬的,除了公主為妻以外,另外可有侍妾和通房丫頭的。


    就算是崔峻逸對鳳若吟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就算多年來他有著非卿不娶的執念,但他亦早就有了通房丫頭和侍妾。


    在這個年代,是很正常的事情!男人,尤其是有權勢的男人似乎從不懂得壓抑或者約束自己的慾念。情和性完全可以分開,互不幹涉。


    唯有雲輕,他的潔身自愛與眾不同。


    除了她,他從不會去碰觸別的女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希望亦如此。盡管她並不能預測以後的事情,但是她願意與他一起好好經營他們的婚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


    *


    他們倆的第一次有些希裏糊塗,他是為了神功大成,她則是被動茫然。猶記得他雙眸赤紅如魔,她還以為是幻覺。


    這一次跟他們的第一次完全不一樣!他那麽的溫柔,吻一寸寸碾過她的全身,似乎生怕重了一分都會弄疼她似的。他輕撫她,就像撫著一隻容易受驚的小鳥般,每一下撫弄都小心翼翼。他擁抱她,就像擁抱一個瓷娃娃,似乎怕用力就會弄碎她……


    若吟暈暈乎乎的,為前後兩次天壤地別的差距感到詫異不解。是什麽讓同一個男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歡愛方式呢!是她的身份嗎?


    那時,她隻是個虛有其名的太子,現在,她卻是九五至尊的女王!


    就因為身份的轉換,才讓他對她的態度有了如此大的反差?


    就在若吟為這個問題小小糾結的時候,變化突如其來。


    終於,溫存足夠久了,久到若吟快要睡著了(美男的吻太甜美太溫柔,誘人慾醉),頸間傳來一陣麻疼。


    「呃,」若吟痛唿出聲,本能地伸手摸了把痛處,而他卻就勢噙住了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的啃咬。


    有點兒疼,卻可以承受。他很準確地把握住了微疼的尺寸,令她陶醉在這種痛並快樂著的恩愛裏。


    若吟終於明白,開始時的細膩溫柔不過是為了麻痹她的戒備,放鬆她的警惕,等到她完全放鬆下來,他就露出了男兒本色的真麵目。


    可憐的若吟,平時就是嘴上的能耐。別看她對著雲妖孽百般調戲,真正滾到一起時,她隻有淪為魚肉的份了。


    *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風停雨歇。


    寢殿裏瀰漫著濃濃的甜蜜氣息,兩人相擁相偎,唿吸相聞。


    雲輕微闔魅眸,專注地輕吻著若吟的每一根玉指,不知疲倦。若吟渾身如同散架一般,慵懶得幾乎無法動彈。此時,她隻想躺在他的懷裏,美美睡上一覺。誰都不要來打擾,誰都不要來破壞。


    被雲妖孽寵愛的感覺真好,她食髓知味,從此樂此不疲。


    「雲愛卿,從此你搬來養心殿與朕同住吧!」


    「……」妖孽一如既往地高冷。不過每當他沉默不語之時,證明他不是很滿意她的話。


    若吟連忙反思,不禁撲哧一笑:「不如朕這王位讓你來坐,你搬來養心殿可願意?」


    「臣不敢!」妖孽隻好開了尊口,不過仍然十分矜持。好像不久前在龍榻上瘋狂的那男人與他無關。「陛下既然垂愛,那臣搬來就是!」


    哇,終於可以跟雲妖孽雙宿雙飛了!若吟的心在跳躍著,整個人都飄飄欲飛。高興之餘,她毫不吝嗇地賞了他一記香吻。


    「雲愛卿,你說我們要不要再補辦一次婚禮呢?」若吟覺得第一次婚禮完全就是一場烏龍,如果不是碰巧撞到,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晚結婚呢,想想實在有些勉強馬虎。


    「這個請陛下裁度,臣沒有意見!」男子很好說話。不過若吟知道,他通常很好說話的意思,就說明他對此事樂見其成。


    看看吧,隻要摸透了雲妖孽的斤兩,拿捏起來也不困難。


    「那行,明日早朝朕就宣布重辦婚禮的事情,還有給琉璃和江一行賜婚,還有封賞雲飛……哎呀,這麽多的事情等著朕去處理呢!做王上好麻煩啊!雲愛卿,不如朕將這王位讓給你,你來處理這些事情吧!」若吟口無遮攔地道。


    「不可!」對此,雲輕的態度是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這王位和天下都是陛下的,誰敢有覬覦之心臣必滅了他,包括臣自己在內!」


    王位送不出去,空頭人情總可以送一些以博美男高興的。若吟就笑眯眯地說:「那以後諸多事宜要勞煩雲愛卿勞神勞心勞力了!」


    「承蒙陛下厚愛,臣自然責無旁貸!」雲輕的擁抱再次加重了力道,他的唿吸開始灼熱起來,輕輕吹拂著若吟細膩的臉頰。「臣這就為陛下解決大秦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若吟可能是被美男給迷暈了,腦子不太靈光。


    某妖孽明明滿眼的燃燒著慾火,語氣卻一本正經:「解決大秦未來的的儲君問題!」


    「……」有沒有搞錯,剛剛已經解決過了的!難道這事還要反覆確認重啟嗎?


    歡愛的序幕再次拉開,屬於他們的甜蜜,才剛剛開始。


    *


    初冬的夜,已有了凜冽的寒意。


    京都的城門緊閉,戒備森嚴,偶爾有寒鴉飛掠而過,留下一串淒涼的低鳴。這樣的氣候,這樣的時間,任何人都不會外出的,都躺在自家暖烘烘的被窩裏睡覺,或者是在花樓裏擁著暖爐抱著春娘飲酒作樂。


    守城的士兵也躲到了避風的角落裏生起一堆篝火取暖,運氣不錯,逮到一隻流浪的野狗,宰了之後剝洗幹淨放到火堆上麵烤。


    那些士兵湊錢買了兩斤女兒紅兩斤大餅,有吃有喝有酒有肉,圍著火堆說說笑笑的,不亦樂乎。


    沒有人注意到是否有人偷偷進城。因為城門緊閉,除非天上的鳥兒,誰能飛進得來?


    *


    就在士兵們圍著篝火大吃大喝的時候,一條嬌小的黑影翻越過高聳的城牆,如同一道煙霧般輕輕落地,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幽靈一般悄無聲息,貓兒般敏捷迅猛,就算被誰無意間發現,也會認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因為隻要揉揉眼睛再看,那條黑影就消失得無蹤。


    黑影幾個跳躍起落,就潛進了錦陽城裏,如同水融大海,瞬間湮滅。


    *


    深夜,錦陽城,王宮禁院


    一條黑影幽靈般潛往女王的寢殿,禦林軍侍衛都沒有察覺。偶爾有一兩個警覺地抬起頭,卻隻見一縷黑煙閃過,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那黑影在重重守衛之下如入無人之境,最終到達寢殿的窗前。隻要她從敞開的窗縫裏爬進去,很快就可以深入女王寢殿的核心位置——龍榻!


    時值初冬,夜寒露深,窗戶僅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也許隻有貓兒能爬進去。但對她來說卻並不困難,因為她會縮骨功,上天入地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一條窗縫,怎麽可能難得到她。


    正準備施展絕技,突然一道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如同老鷹般直撲向那道嬌小的黑影。


    「呃,」黑影措不及防,差點兒被逮了個正著。她根本就沒料到王都的守衛裏麵還有這樣的絕頂高手,反應速度和攻擊力度都不在她之下。


    錯身一個閃躲,總算是憑著豐富經驗和超人的本領閃過了這致命的一擊。翻身一個打滾,想鑽進地下,但還不等她遁地就被逮了出來。


    女子像一條狡猾的黃鱔,見縫就鑽,而那會飛的黑影就像目光銳利的雄鷹,無論她怎麽躲怎麽鑽怎麽藏都會被他準確無誤地給逮出來。


    事實上,這隻反應敏銳的雄鷹是個瞎子!


    「雲飛,是我!」女子喘息著,終於無力再反抗。


    尖利的指尖摳住女子致命的咽喉,昏暗的夜裏,幾乎不用刻意辨別,他就能確認對方的身份。「川島惠子!」


    沒錯,如霧般神秘的女子正是川島惠子,而如鷹般迅猛的男子則是雲飛。


    他們倆一同被雲輕派往淮北取韓晨宇的首級,結果韓晨宇撤往東瀛。之後,雲飛率軍追趕了近百裏,川島惠子卻另外接了一項神秘任務,自此兩人分開。


    雲飛緩緩撒了手,有些詫異;「你怎麽來這裏!」


    王宮禁院,半夜深更,川島惠子悄悄潛進來,的確有些可疑。


    「我有重要的軍情要當麵稟報給陛下!」川島惠子語氣凝重的說道。


    果然,雲飛終究是頭腦簡單了些,立刻就道:「今晚陛下跟戍南王在一起!」


    為了能讓他記住各種稱謂和職銜,雲輕特意請了最穩重的老師對他強化訓練了半個多月。雲飛雖然自從在山野長大,不過他天資聰慧,記住這些沒有任何問題。


    ——今晚陛下跟戍南王在一起!


    聽到這個消息,川島惠子嬌軀晃了晃,不過仍然竭力想作出若無其事的恣態,但最終還是失敗了。她聲音有些顫抖:「戍南王……在侍寢嗎?」


    「嗯,算是吧!」提起此事雲飛有點小鬱悶。為什麽雲輕可以侍寢,他不可以呢?當然,同樣被他腹誹的還有八哥。為什麽八哥可以隨時鑽進陛下的懷裏睡覺,他不可以呢?


    看來,陛下還是有些歧視野鳥的!


    半晌,川島惠子才說:「你安排個地方讓我暫且歇一歇,喝口水,吃點熱乎的東西。等到戍南王離開,再稟報陛下我有要事當麵稟報!」


    *


    按照規矩,王夫不得在女王的寢宮內睡到天亮,必須趕在早朝之前離開寢宮。


    對於這個操蛋的規矩,若吟比雲輕還要反感。


    「有沒有搞錯,我自己的老公啊!憑什麽不讓我摟到天亮呢!」


    若吟嘟著嘴兒,咕咕噥噥的,不停抗議。


    老內監鐵麵無私,執行著祖宗留下的規矩,監督王夫離開龍榻,再由侍女伺候女王更衣洗漱上早朝。


    雲輕仍然是一貫的淡漠,隻是離開的時候,他瞥向榻上女子的目光裏不經意地流露出眷戀不舍。


    恰好,這眷戀不舍落到了若吟的眼裏,她就跳起來,任性地摟住他的健腰,不讓他離開。


    「我不做女王了,讓給你來做!是否就可以陪我睡到天亮了!」


    雲輕並沒有推拒她,也沒有勸解,隻是如實相告:「就算你不做女王,不用上早朝,我也要上早朝的!待會兒,我們早朝再見麵!」


    一句話就化解了若吟的千般不情願。是啊,就算她把王位讓給雲輕來做,他也要上早朝。而且,作為後妃,卻是沒有資格參政議事的。而她做女王,起碼他們可以在早朝上見麵,共同商談國家社稷之事。


    緩緩鬆開了纏繞他健腰的手臂,若吟終於咧開了嘴巴:「老公,待會兒早朝見!」


    對於若吟種種稀奇古怪的稱唿,雲輕早已習以為常,而且會自動翻譯成當下詞語——夫君!


    「早朝見!」雲輕在她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然後轉身翩然而去。


    內監侍女們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兩口子當眾秀恩愛,這在當時可是奇景。


    成功索得早安吻,若吟很開口,哼著小曲兒,開始洗漱梳妝。


    做女王的行頭可少不了,那些繁瑣的頭飾衣物讓她看著就暈,好在侍女們幫忙打理,倒不用她親自費神。


    梳妝完了之後,有宮女上前獻參茶。


    因為早朝不能用膳,就先喝點兒參茶潤潤嗓提提神。


    宮燈很明亮,將寢殿裏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晝。也正因為如此,才救了若吟一條性命。


    「陛下,請用早茶!」一隻瑩白的小手捧著個小小的玉盤,盤子裏放著一隻白玉蓋盅。


    如果換作男人,應該都會忍不住看看這小手的主人吧!若吟是女子,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端起茶水的同時也順便打了那宮女一眼。


    宮女低垂著頭,似乎拘矜得很,身材嬌小玲瓏。


    一個宮女而已,就算小手再漂亮,也隻是個宮女。若吟性取向正常,當然不會對她產生太大的興趣。就算是沒看到她的臉有點兒小小的遺憾,但也並沒有刻意讓對方抬起頭來瞻仰真容的想法。


    若吟的目光就順勢落到了已經揭開碗蓋的茶盅上麵,這無意間的一瞥不打緊,反倒救了她一條小命。


    茶水在燈光的映照下閃過一抹碧色,並不明顯,卻讓若吟心頭寒凜。


    猶記得當初在蟠龍軍營,景瑜扮成丫環向她獻毒茶,那茶水也呈現碧色。當時白天容易察覺,現在正值黎明破曉時分,光線昏暗,幸好宮燈的質量好,否則她喝下一口就嗚唿哀哉了!


    若吟對著手裏的茶盅端詳,遲遲沒有喝,那宮女似乎察覺出異樣,就緩緩抬頭,趨步上前。


    「陛下,這茶不符合您的口味嗎?奴婢這就給您重沏一碗去!」女子伸出瑩白的小手去接若吟手裏的茶盅。


    嬌美纖細的玉手,此時在若吟的眼裏看來簡直宛若吐信的毒蛇,倘若被咬中必死無疑。她急中生智,用手裏的蓋盅狠狠砸向那隻探過來的玉手。


    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瞬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更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隻砸向宮女的蓋盅被那隻纖嫩的玉手抓住,緊接著裏麵的參茶就像雨點般撒射向若吟的麵門。同時,一篷同樣閃著碧芒的牛毛細針緊追其後,算是完美補刀吧!


    襲擊來得如此之快,環環相扣,幾乎沒有人能在此算之下還能活命。


    好在若吟已有防備!就在她發現茶水有毒的時候,就做好了防禦的準備。手腕中那隻粗大的銀鐲子其實是魯鐸良特意為她打造的小型專用盾牌,緊急中她甩開了那隻銀盾,薄如蟬翼般的盾牌剛好能遮住她的要害,阻住了射向她的毒茶和毒針。


    一陣細密的敲擊聲,毒茶和毒針都無法透過盾牌,隻在上麵留下了一些痕跡。


    「啊!」


    「嗷喲!」


    「哎呀!」


    ……


    旁邊的宮女和內監們可沒有如此好的運氣了,他們紛紛中招,紛紛倒地,開始捂著傷處痙攣抽搐。那茶劇毒,沾到肌膚就腐蝕,更別說飲下了。


    至於牛毛毒針,那個更恐怖,直接見血封喉。凡是被刺破皮肉的,全部當場斃命。


    現場無疑一片混亂,驚叫聲,倒地聲,桌椅撞碰聲……亂成一團。


    若吟一手執盾,一手拔出腰間的手槍(經過幾代改良,槍弩已經基本進化成標準的手槍),對著那個行刺的宮女就開槍。


    眼前一花,那宮女竟然憑空消失了。


    遁術!若吟頓時明白過來,刺客可能是忍者。


    心念方動間,她感覺後背一涼,有利器意欲刺穿她的後心。


    「當!」一聲兵刃相擊的脆響,有兵器掉落地上的聲響。接著就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若吟趕緊轉過身,就看到她的身後有兩團纏鬥到一起的影子。


    沒錯,那兩人的動作太快,根本看不清楚如何出招,甚至看不出長什麽樣子,隻能看到兩團模糊的影子。


    「來人!抓刺客!」若吟快步後退,同時大聲喊道。


    禦前帶刀侍衛紛紛湧入,立刻將鳳若吟護在中間,外圍的侍衛則持刃衝上去,但一時間無法插手。


    那兩團黑影鬥得難分難解,隱約能夠看清其中一個是那個長翅膀的神將雲飛。另一個身影嬌小,似乎是個年輕女子。


    機會就像天際的流星,稍縱即逝。在禦前侍衛將鳳若吟牢牢圍護在中間之時,刺客就永遠失去了刺殺成功的機會。


    隨著有刺客的消息傳出,禦林軍不停地湧入,將整個寢殿圍堵得水泄不通,連蒼蠅都飛不出去半隻。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八哥慌慌張張地飛進來,覷見若吟後趕緊在她的肩頭降落,啄啄她的臉頰,確定她安然無恙,這才呷了呷紅嘴巴。「護駕!護駕!」


    若吟已經平靜下來,她耐心地等待著結果。


    「川島惠子,你為何行刺陛下!」雲飛邊戰邊不解地喝問。


    川島惠子?若吟怔了怔,這個忍者不是已經歸降於雲輕的麾下了嗎?這怎麽又臨陣倒戈,行刺她了!難道說,這忍者根本就是假降,或者說是又被她的政敵給收買了?


    萬種皆有可能!若吟隻記得最近一次雲飛去執行追殺韓晨宇的任務時,雲輕就派川島惠子協助雲飛行動。之後,韓晨宇撤往東瀛,雲飛凱旋而歸,若吟卻再沒聽到川島惠子的動靜。原以為她是雲輕的屬下,自有雲輕褒賞,沒想到她竟然會冒險潛入寢殿欲置自己於死地。


    幸好雲飛及時救駕,否則此時自己焉有命在?


    雲飛的武功蓋絕天下,鮮少有人能跟他過百招。不到百招,川島惠子果然呈現敗相。


    速度慢下來,眾人也就看清楚了刺客的真麵目。一個長相清秀且身形嬌小玲瓏的年輕宮女,卻出手狠辣,招招奪命。


    若吟卻記得川島惠子並沒有長這模樣,顯然,她易容了。


    「你們都怔什麽?一齊上啊!拿下她!」若吟一聲令下,指揮那些一直插不上手的禦林軍們上前助陣。主要是她知道忍者的狡詐和殘忍,怕雲飛一個不小心丟掉小命,她難以跟雲輕交待。


    得到禦旨,「唿啦啦」,禦林軍持刃湧上去,亂刀齊砍。


    川島惠子原就已經體力不支,此時再遭眾禦林軍圍攻,更是左支右絀,眼看就要被擒。她想施遁術逃走,卻總在瞬間被雲飛窺破,立刻把她揪出來。


    雲飛是瞎子,所有障眼法對他完全無效的。他,就是忍者天生的克星。


    擒下了女忍者,若吟怕她尋死,忙讓人將她五花大綁。


    「不必費力氣了!」川島惠子冷笑一聲,說:「如果我想死,他們誰能攔住我呢!」


    這倒是實話!若吟覷著她,問:「那你是不想死了!既然不想死,為何要刺殺朕!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若吟猜測這女忍者多半是假降,連雲輕都被她騙了!假如雲輕知道他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還對她委予重任……想想他的臉色,若吟就暗爽不已。


    終於逮到雲妖孽一迴失誤,看他以後還怎麽在她麵前繼續扮睿智高冷。


    已經有侍衛撕掉了川島惠子的人皮麵具,露出了她原本的姣好麵容。隻是她的目光太過毒辣,像一條隨時暴起的毒蛇,惡狠狠地盯著若吟。


    「我要見戍南王!」川島惠子嘶聲喊道。


    「本王在此!」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跟川島惠子遙相唿應。


    聲到人到,隨著禦林軍讓出一條道路,雲輕踱著慢步,走了進來。


    看到雲輕的俊影出現,川島惠子頓時激動起來,她美眸湧滿了淚水,聲音有些哽咽。「我待王爺一片赤誠!你……為何如此待我!」


    一語方罷,淚如雨下,委屈萬分。


    雲輕冷眼覷著她,漠然的魅顏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那緊抿的唇瓣隱隱流露出此時他心情的不悅。


    「雲飛,你護駕有功,不錯!但下次不許再偷偷盤據在陛下的寢殿樑上!」雲輕轉首對雲飛訓斥了幾句。


    雲飛聽說以後不再讓他夜晚待在若吟的寢殿樑上過夜,連忙出聲抗議:「夜裏我又沒弄出動靜!是你一直在弄出很大的動靜!」


    言下之意,無盡的委屈。憑什麽弄出很大動靜的人不被驅逐,而他很乖地待在樑上並且救駕有功還要被驅逐,不公平!不公平!


    「……」眾人一臉的烏龍。


    「……」若吟則是風中淩亂!


    八哥踩了踩模特步,喊道:「不公平!不公平……呃!」


    似乎腦袋上挨了一下子,有點兒懵。稍停片刻,八哥終於找到了正確的立場和方向,改口道:「下次不許再偷聽!下次不許再偷聽!」


    「……」若吟覺得她的身邊真是熱鬧極了!一位夫君,兩隻鳥兒,簡直好戲連台!


    被忽略的川島惠子一臉的忿然,簡直要瘋掉。「夠了,故意刺激我嗎?戍南王,我川島惠子為了你不惜背叛組織背叛天皇,你視我為無物也就罷了,可你偏偏隻抬舉她!她有什麽好的?如果不是你,她有什麽資格和能力爬上王位!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做大秦的王,難道我錯了嗎?」


    雲輕終於將目光轉向川島惠子,隻是那目光簡直能凍死人。「你錯就錯在自作聰明!」


    一枚殺人的利刃而已!隻要好好聽話,執行他的命令就足夠了,偏偏喜歡自作主張,那就怪不得他無情。


    「哈哈,自作聰明!」川島惠子自嘲地笑起來。「原來我為你著想打算的一切在你眼裏都隻是自作聰明!就算她是我出賣給了長沼幸子,但我有做過一件對你不利的事情嗎?你犯得著公報私仇,把我派出去刺殺韓晨宇,實際上就是為了讓我去送死!」


    說到送死二字,語氣滿含悲忿。


    若吟聽得雲山霧罩,但也隱隱有點明白了。「原來派川島惠子協助雲飛去刺殺韓晨宇另有玄機?」


    她玩味地看著雲輕,這個男人的腹黑若是用在一個人身上,果然可怕。幸好到目前為止,他從未在她身上耍過陰謀詭計。呃,第一次洞房花燭夜除外。


    好吧,就算他也對她耍過心機,她也恨不起他。畢竟,他總是一次次地救她,從未傷害過她。呃,也曾傷過她的心,但她也「傷」過他的心。那穿胸一劍並沒有要了他的性命,卻把兩人的恩怨扯平了吧。


    「我讓你殺了韓晨宇,否則別迴來!你明知道這是對你的驅逐令,為何不待在東瀛或者是其他地方,還要迴來送死!」雲輕覷著川島惠子的目光裏已經滿是冷冽。


    川島惠子美眸含淚地凝視著雲輕,哽咽道:「我捨不得你啊!就算死,也想死在你的麵前,讓你明白我的心!」


    「你的心我早就明白!癡心妄想,敢對陛下包藏禍心,罪當誅!」雲輕這樣迴答她。說罷,他做了個斬的手勢。「格殺勿論!」


    無數兵刃齊齊捅向川島惠子,瞬間就將她戳成了篩子眼,全身都汩汩地流出鮮血。


    川島惠子沒想到雲輕如此痛快就下令殺她,甚至沒有耐心等她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到此,她方明白,在他的心裏,她實在連一席之地都占不到。


    「……忍者……在天皇麵前發過誓……叛主者……死無全屍……不得善終……我如此,幸子亦如此!」川島惠子嘴裏湧出血沫,腦袋一歪,大睜著眼睛死去。


    雲輕轉身,巧妙地用衣袖遮住了若吟的目光,不讓她看到川島惠子死時的獰猙模樣。「一個瘋子而已!」


    禦林軍立即手腳麻利地將川島惠子的屍體給拖了出去,內監和宮女則提來水桶和拖布,將地上的鮮血抹擦幹淨,重新收拾布置。


    「原來上次是她把我出賣給了長沼幸子!」若吟明白了,自己為何上次會在半夜被忍者劫走,和鳳婉盈一起被送往淮北。那時她就奇怪,覺得身邊可能有內奸。原來,內奸就是川島惠子。「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不久前!」雲輕講話一向言簡意賅。「發現之後,我就將她隔離起來,不再讓她有任何接近你的機會!隻是……」說到這裏,他冷冷地覷向旁邊極力減小存在感的雲飛,喊住了見勢不妙意圖開溜的雲飛:「雲飛,你知道川島迴錦陽了,為何不向我通報!」


    雲飛隻好停住腳步,迴頭辯解道:「你又沒說她想刺殺陛下!」


    「這都是你的錯!」雲輕語露怒意。他因為身份的拘限,不能時刻守衛在若吟的身畔,就讓雲飛代他保護她。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蠢到引狼入室。


    「是我救了聖駕!」雲飛也不傻,發現兄長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當然極力辯解,情急之下還會運用成語了:「功過相抵!」


    若吟看得不忍,說情道:「的確是雲飛救了我,別怪他了!你這人什麽事情都悶在心裏,別人怎麽知道呢!別說雲飛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下次你注意些,別再這麽悶騷了!」


    「……」


    「……」悶騷?眾人臉上的表情集體扭傷。女王陛下的詞彙是越來越驚悚了!


    *


    迴到東瀛,韓晨宇的身份仍然是統領三軍的大將軍,而且有了皇族外戚的高貴血統。他身邊的人身份自然水漲船高,因為護衛主有功,都得到提拔和賞賜。


    長沼幸子卻得到了一杯毒酒,一條白綾,一把匕首。


    對於這個結果,她似乎早有準備。不過,她仍然不解的是,究竟是誰出賣了她。


    遲遲沒有上路是在等一個答案。直到有內侍過來催促她趕緊自行了斷。


    「大將軍不願意再看到你!是你害死了他心愛的女人,他無法原諒你!」內侍不耐煩地轉告。


    「他心愛的女人?」長沼幸子冷笑。「請他捫心自問,最愛的女人是鳳婉盈嗎?自欺欺人而已!這也就罷了,總歸是我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他自然惱恨我!但他被鳳婉盈慫恿,繼續負隅抗抗那是死路一條啊!早就該迴到東瀛,留在大秦任著鳳婉盈那個瘋女人驅使有何意義呢!我隻是幫他選了條正確的道路,卻落得如此下場……」


    「大將軍讓你趕緊上路,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內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立即站出來一隊弓弩手,箭指長沼幸子。「再不自裁,你就等著變刺蝟吧!」


    「好吧!」長沼幸子抹去眼角的一滴淚,問道:「我隻想知道,到底是誰對大將軍出賣了我!」


    她做的很隱秘,到底是誰識破了她,並且舉報了她。


    內侍已經沒有耐心耗下去,更不可能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擺了擺手,飛箭如雨,紛紛射進了長沼幸子的身體內。果然,她變成了一隻「刺猥」。


    想起曾在天皇麵前發下的毒誓,長沼幸子含悲而泣。「……我終於知道……是誰……出賣了我!」


    川島惠子曾經想借著長沼幸子之手殺死鳳若吟,目的無疑跟她一樣,都是為了除掉情敵。雲輕派川島惠子取韓晨宇的首級之時,長沼幸子就知道肯定是東窗事發了。川島惠子暴露了,遭到雲輕厭棄的她自然無法看著長沼幸子可以繼續留在韓晨宇的身邊。


    也許是嫉妒心作祟,川島惠子向韓晨宇揭露了長沼幸子毒害鳳婉盈的真相。


    要下地獄就一起吧!這些在絕望裏衍生又在絕望裏毀滅的生物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墮入地獄,而把同伴留在天堂。


    彌留之際,長沼幸子喃喃念叨了一句別人幾乎無法聽清的話。


    「……叛主者……死無全屍……不得善終……」


    *


    三個月後,大將軍崔峻逸請旨戍守邊疆。


    女王鳳若吟準奏,並且加封他為鎮國大將軍,賞賜封地,鎮守西北邊關要塞。


    崔峻逸離京之日,鳳若吟親自送行。但是曾經對她千依百順的峻逸哥哥,卻是鐵石心腸一般拒不相見。


    她隻得派人賞賜踐行的美酒,遙望著軍隊向著西北城門方向離去。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若吟舉杯仰首飲下手裏的酒,輕輕吟著一首詩,眼眶不由微微濕潤了。


    她知道,從此以後,那個最疼愛她的峻逸哥哥將永世不復相見!


    註:(自從崔峻逸鎮守西北邊關,外族再不敢騷擾挑釁,從此邊疆得以安生。)


    *


    一年後。


    女王和戍南王大婚!


    早在女王登基之前,傳聞兩人就舉辦過婚禮。不過兩人嫌那場婚禮不夠隆重,所以重新補辦。


    另外,榮安郡主在一年前賜婚給了江丞相,完婚的吉時和女王竟在同一日。這下子雙喜臨門,轟動朝野。


    女王下令大赦天下,舉國歡慶三天三夜。


    在這炮竹聲聲,漫天遍地都充斥著喜慶味道的時候,竟然發生了一件比較烏龍的事情。


    別人新婚夜都是忙著入洞房的,可是……女王陛下竟然忙著誕育王嗣。簡單直接點的說,就是她忙著生孩子!


    這下子,戍南王的洞房花燭夜自然泡湯了,江丞相的洞房花燭夜也跟著打水漂了!


    琉璃聞聽鳳若吟因為婚禮忙碌動了胎氣,入洞房之後就見紅陣痛,立刻就將鳳冠摘掉,腳不沾地地跑去產房,眾喜娘攔都攔不住。


    兩位新娘都待在產房裏,兩位新郎等候在產房外麵,這新婚夜絕對令他們終身難忘。


    好在天佑大秦,王嗣誕生得十分順利。


    晚亥時左右,隨著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大秦的小王子降臨到了這個世上。


    母子平安。


    *


    婚禮歡慶三日之後,再為小王子的誕生歡慶三日。


    若吟親自給小王子改姓為何,並稱是神的授意。因為小王子是霸星投胎下凡,他要完成祖輩沒有完成的統一霸業。而這一切,必須要姓何才能實現。


    古人迷信,什麽事情扯到了神靈,必定敬畏遵從。


    雖然覺得鳳家的子孫突然改姓有些不合祖規,但因為涉及到神意以及江山統一,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意見。另外,就算是有意外,也會被壓製下來。


    現在,所有的兵權和實權都牢牢控製在了若吟的手裏,雲輕、江一行和崔峻逸,他們三個赤膽忠心,絕對擁護她的一切旨意。


    所以,小王子姓何的神意一致通過。從此,大秦的新一代統治者改姓何。


    *


    夜晚,王宮寢殿。


    若吟和她的夫君雲輕相擁而臥,喁喁私語。


    「你這是何苦呢!居然讓王兒跟隨他的外祖母姓氏……虧你想得出來!」


    「成全了我們倆,總不能辜負了你昔年對母親的承諾!你說過,要讓她做大秦最尊貴的女人。我們的王兒繼承大統之後,母親就是何氏王室的王太後!在大秦,的確找不到比她身位更尊貴的女子!」


    「母親不會在乎這些!」


    「對我來說,王兒姓什麽不重要,關鍵是我不想讓你帶著遺憾跟我一起生活。雲輕,我不希望我們的婚姻有任何的不足!」


    就因為太幸福美滿了,所以她不允許這份完美留下任何遺憾。雲輕的遺憾就是她的遺憾,用一個姓氏來彌補這個遺憾,用一個姓氏來成全所有的幸福,實在太劃算了。


    「若吟,謝謝你!」


    對於女子的深情厚意,他隻能說出這三個字。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半晌,某位被調教過多次的傲嬌男子終於說出了她一直想聽而他遲遲沒有表白的話;「若吟……我愛你!」


    她知道他愛她,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口。


    愛,就是要說出口!她看得到也要聽得見!


    許久,她滿足地闔起眸子,陶醉在男子體貼的溫存和溫柔的纏綿裏。


    夜,甜蜜而漫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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