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


    無識。


    無覺。


    念思無憑。


    空寂在繼續。


    雖然沒有感知,但存在是實實在在的。


    世界有輕微的律動。


    時間在悄悄流逝。


    一點一滴。


    千萬次的律動之後,知覺突然間到來。


    睜開眼,周圍是無盡的光亮,但並不刺眼。


    腦袋裏空空的,什麽也沒有。


    “編號070936817264,迴歸者,記憶清除中…”


    冥冥中,不斷地有聲音響起。


    “記憶歸零。”


    “置入基本知識,置入中…”


    “置入完畢,重新檢驗,檢驗通過。”


    這些聲音雖然能聽到,卻如過眼雲眼,沒有在記憶裏留下任何痕跡。


    然後,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來,很是柔和動聽:“編號07093681726,請你為自己取名字。”


    “取名字,什麽意思?”


    意識湧起,仍然有些茫然。


    那聲音重複:“請你為自己取名字。”


    “為什麽要取名字?”


    那聲音再次重複:“請你為自己取名字。”


    “哦,明白了,名字是別人對我的稱唿,隻是,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柔和的聲音不再重複:“如果你不能給自己取名字,係統可以隨機為你取一個。”


    “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好,你幫我取吧。”


    “隨機選取:禾金堂。”


    “這是什麽名字?太難聽了,不要。”


    “再次隨機選取:雲水天。”


    “不好聽,改!”


    “再次隨機選取:花月香。”


    “這名字有點逗,算了,還是我自己取吧,就叫東方…”


    “係統報警,懷疑當事者記憶清除不完全,重新檢驗…,未發現異常,你不是術士,名字必須三個字以上。”


    “咦,怎麽迴事?為什麽報警?不能叫東方,好吧,我再想想,哎,取個名字乍這麽難呢,我叫什麽呢?東方…,關…,元…?”


    “取名:東方關元,你確認?建議:你是智士,優先取三個字的名字。”


    “咦,東方關元這個名字倒還不錯,聽起來似乎順耳多了,絕對陽剛,隻是有點土,土就土吧,就叫東方關元。”


    “取名:東方關元,請再次確認。”


    “問一下,以後名字還可以改麽?”


    “隻有一次更改機會。”


    “哦,那就這樣吧,我確認,就叫東方關元。”


    “東方關元,編號070936817264,基因度6.2,變異度1.8,綜合評價中下,編入遠古時代。”


    聲音直接響自腦海,還沒等明白過來,眼前支離破碎,一切化為虛無,包括剛才的聲音,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然後紛亂的記憶如暴風雪般席卷而來。


    記憶並不複雜,是他的身份。


    姓名:冰血景貝。


    年齡:十六歲。


    出生地:紫阡村。


    除了這些,隻有一些的基本的知識和語言。


    “冰血景貝?哪有姓冰血的!這是什麽破名字?”


    這更像是胡亂湊起來,把幾個不相幹的字捏和在一塊,就象幾個隨機的數字,無足輕重。


    他有些不忿:“我就是我,上天入地,獨一無二的我!怎麽能隨便起個名字!”


    隱隱間,有另外一種記憶在悄悄地滋生,很淺,很朦朧。


    他很興奮,冥冥中,他知道那對他很重要,非常重要,他極力地去分辨,去捕捉。


    “我似乎叫東方關元,這個名字有點土,也不是什麽好名字,我是個大人物,應該有一個高大尚的靚名才是,怎麽都是這種破名字!”他更加不忿。


    可惜記憶很淡,淡得就像過眼雲煙,不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啟示。


    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害怕一旦睜開,滋生的記憶就會就此斷絕。


    記憶像模糊的流螢,忽遠忽近。


    “我確實叫東方關元,不管好賴,這就是我的名字。”


    可隨即疑問泛起:“可是,我曾經似乎不是叫這個名字,這是後來取的,原來還有個本名,好象是個很衰的名字,叫什麽呢?怎麽就想不起來呢…算了,反正以前也不是什麽好名字,就當那曾經是個夢,是場遊戲,是遊戲裏的昵稱,管他叫什麽,今後我就叫東方關元!”


    東方關元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冰血景貝又是誰?我怎麽會同時有不同的名字?兩種完全不同的記憶?”


    東方關元不敢深思,把打亂慢慢恢複的記憶。


    可是,遠處傳來一個尖利的口哨聲打斷了他,接著有個沙啞的聲音大叫:“怪物又來襲擊了,所有村民立即到村口集合!”


    東方關元忿怒上湧:“這是什麽人大唿大叫?”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破舊的小房間。


    幾根木製的房梁歪歪斜斜地搭在一起,細而扭曲的椽子就像隨便撿迴來的枯樹枝,上麵搭著簡陋的茅草,四麵牆壁是土坯做的,已經有些風化斑駁。


    東方關元驚訝地坐起身來,小小的房間沒有窗,隻有一床一門,床是土床,上有一張草席和一條已經舊的發硬的麻毯,半鋪半蓋著,門是用一些薄木板胡亂拚嵌成一扇,其中還有幾塊老樹皮,光線是從門板的縫隙透進來。


    “我這是又附身了?”


    東方關元腦子清醒了一些,活動了一下手腳,那是真切的感知,他很快就斷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


    身子很是虛弱,仿佛久病後的初愈。


    掀開毯子,東方關元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簡陋的麻衣,腳上還穿著一雙草鞋。


    “我竟然和身而醒!”他有些驚訝。


    起身下床,伸伸胳膊,可以夠到頂上的房梁,房間實在太狹小。


    東方關元這時已經清楚地知道,他投身到一個窮苦的人家,這沒什麽,隻要努力,總會好起來,何況這根本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如何迴到原來的世界。


    他的記憶仍在漸漸恢複之中。


    抽開門栓,推開木門,東方關元矮著身子穿了出去。


    外麵光線大亮,讓他眯起眼睛,抬起左手擋在眼前,光線不是太刺目,他很快就適應過來,抬頭,天上陰沉沉的,看不清是什麽時辰。


    四下看去,房前沒有院子,遠遠近近的房間與他的小屋大體相近,隻是有的大一些,房頂上連瓦都沒有一片,都是用泥草糊成,房間周圍到處長著一種淡紫色的稻穀,稠稀不均,大都已經結穗,稻穀中間有窄窄的小徑可以通行。


    “這也太原始了吧!”


    東方關元心中埋汰,卻隱隱約約想起那個編號,疑心大起:“遠古時代?這是遠古時代!我是被編入遠古時代!這似乎是遊戲世界!不是附身,這裏也不是陷阱世界,所有的陷阱世界都在後門法則的控製之下,我一個真神怎麽可能被困在陷阱世界!”


    “這是遊戲!我是玩家!”


    “可是,真神又是怎麽迴事,陷阱世界是什麽?難道那是在另外一個遊戲場景?”


    滋生的記憶在腦海裏衝突,讓東方關元無所適從。


    “景貝,快點走,別磨磨蹭蹭的,去晚了老村長又該罰你餓肚子。”一棟土房轉出一個矮壯的大漢,向東方關元招手,匆匆忙忙地向一個方向跑去。


    “知道了,就來。”東方關元忙應著,追在大漢身後。


    這時他發現他的記憶又清晰了一些,連曾經在陷阱世界的經曆都能聯想起來,他想起了原來的名字,無長!


    可是他又有些疑惑,難道現在的世界也是一個陷阱世界,把他這個真神在困在裏麵?


    或者那些記憶真的隻是一個遊戲世界的經曆?無長隻是那個遊戲裏的昵稱,就象現在的冰血景貝一樣?


    東方關元邊想邊急奔,沒幾步就開始氣喘籲籲。


    這個身體竟然如此虛弱!


    東方關元不得不緩下來,變成慢走,前麵的大漢已經拐過一個牆角,失去蹤影,好在其他房間陸續有人走出來,向著大體同一方向奔去,東方關元混在這些人之中,倒不會迷失方向。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婦人還抱著小嬰兒,每個人都穿著麻衣,有新有舊,無論男女都把長發束在腦後,頭發又曲又粘,似乎從來沒有洗過,肌膚也頗為粗糙,多有汙漬。


    東方關元邊行邊暗中觀察,同時保持漠然的神色,以免被人看出破綻。


    村子不大,隻有幾十戶人家,整個村子用木籬笆圈住,籬笆上胡亂地綁紮著一些長著尖刺的荊棘,所謂的村口,就是一個柵欄門。


    柵欄門右側有一個高高的土堆,土堆上搭著一個小小的茅草涼棚,是個瞭望哨,上麵有一個精壯的老人,長須飄飄,但麵色赤紅,神采奕奕。


    百十口村民陸續聚集在村口前的小廣場上,大都緊張地看向柵欄門。


    “紫粟快熟了,怪物又來襲村。”


    “咱們一定要把它們打跑,守住咱們的紫粟。”


    “不趕走它們咱們都會餓死,或者被怪物吃掉。”


    村民們議論紛紛。


    東方關元躲在人群後麵,心下思量:“這老頭想必就是老村長了,可是,怪物在哪兒?這麽多人都兩手空空,怎麽打怪物?”


    他一邊舉目四望,隻見瞭望崗旁邊堆著一堆長短粗細一等的木棒,“難道就靠這些棍子?這究竟是什麽時代,竟然連一件鐵器都沒有!”


    同時,一個問題不斷地在他腦海裏糾結:“這究竟是遊戲,還是陷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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