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義隻能針對親友,絕不能針對敵人。


    更重要的是,如何分清敵友。


    無長能分清敵友,但他輕視了這麽一個小人物,認為淮念翻不起多大的浪頭,看在奚汶瑛和奚汶欣姐妹的份上沒有將其斬草除根,結果害得失去本體,兄弟的性命懸於人手。


    這一次,他得到了足夠深刻的教訓。


    淮念接著說道:“可是,見到柳風後,他卻說你和印吉早已經離開後海星,到其他星球去探險了,他對我很客氣,我就猜到他與你的關係大不一般,是你讓他座鎮後海星,他修煉速度如此之快,肯定是你傳給他不少法術,這其中很可能就包括進階念聖的訣竅,於是就勸他來前園星參加念士大會,沒想到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我迴到前園後就設計讓可大帝將柳風拿下,一切如我所願,隻是不管我如何誘騙和折磨,柳風竟然一個字都不說。”


    無長插口問道:“你為什麽敢這樣做,難道你以為我迴來不敢殺你?”


    淮念道:“不,我估計你這麽長時間沒迴來,肯定是死在了外麵,外麵的世界兇險莫測,又有神人之戰,念聖根本算不了什麽,死亡是很輕易地事。”


    對這話,無長深有同感,他思念幽蘭心切,莽撞地尋訪歸途,幾度險死還生,連燕青青都已經不存,對於星際修界來說,念聖確實是一個渺小的存在。


    淮念道:“但我也擔心你迴來,才不敢殺柳風,是想讓他一命換我一命。”


    無長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卻感到深深的無奈,這都是他當初殺淮莫伊留下的禍端,看來行不義之事難免會造成一些厄運。


    他想了一下,道:“你倒是好算計,我問你,你是不是恢複了記憶,念球術是你自己記起來的?”


    淮念道:“不,是依依姐給我的,她說念球術是我寫下來的,她擔心丟失,多記了一份,我才知道我原來會念球術,是你抹掉了我的記憶。”


    “竟依依!”


    無長想起了他在東圖國當國師的時候,那一對作為師侍的姐妹,竟千千和竟依依,兩女都對他百依百順,他與竟千千有合體之歡,她卻已經被慕毅所殺,後來竟依依繼續服侍他,因為當時兩魂牽扯不清,他並沒有讓竟依依貼身服侍,對這個小女子也沒怎麽在意,沒想到一切竟然因她而起。


    喜歡自作主張的女人是靠不住的女人,也是惹禍的女人。


    將淮念的腦袋與其無頭身體放在一起,無長道:“能接你自己接起來,我去問一下竟依依。”


    他哪是去找竟依依,隻是找個借口,去救柳風,又怕萬一真如淮念所言,無法將柳風平安救出來,還可以迴來找淮念,如今淮念念球已失,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縱身而起,向東圖國方向飛去。


    淮念的無頭身體動了動,僵直地伸出雙手,摸到了他的頭,捧起來,正了正位置,按在斷頸上。


    這時,突然一聲冷笑,卻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帝可長書。


    “別忙活了,你這個禍害,害死我這麽多同門,就算關念聖能饒了你,我也不會饒你,雖然我念球已經不在,但殺你的力氣還是有的。”


    可長書緩緩站起身來,搬起身邊一塊礁石,向淮念走去。


    淮念大驚,道:“你不能殺我,他迴來饒不了你,我,我是他兒子!”


    “嘿嘿,他如果真是你親老子,怎麽可能這麽對你,我原來還不敢確定,現在哪還用多想,反正我已經是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可怕的!我要替他除掉你這條禍根!”可長書舉起礁石,狠狠地對著淮念的腦袋砸下。


    淮念雙手一拋,將腦袋遠遠地拋了開去。


    礁石砸了個空,將無頭身體的脖子砸得變了形。


    可長書冷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他再次搬起礁石,走向淮念的腦袋。


    這時,無頭身體的雙手卻將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可長書舉起礁石,狠狠地砸其中一隻胳膊上,清脆的骨裂聲音傳出,那隻手臂異樣地扭曲著,但仍舊牢牢地把住他的腿不放。


    可長書踢了幾下,也沒有甩脫,為防夜長夢多,更生枝節,他抱著礁石,拖著無頭身體,向著那顆孤零零的腦袋蹣跚走去。


    那無頭身體試圖用雙腳絆住可長書的那一條腿,隻是動作並不靈便,可長書邊躲邊行,離腦袋越來越近。


    淮念的腦袋突然道:“大帝,你別殺我,我給你完整的念球術。”


    可長書慘笑:“嘿嘿,這種害人的東西,你給我我也不敢要,我是個將死之人,要來何用!”


    “不,無長這人很重情義,他剛才沒殺你,可能就不會殺你,或許隻是抹去你的記憶,這大有可能,我把藏著完整念球術的地點給你,將來還可能暗中修煉。”


    “哈哈哈哈!”可長書仰天長笑,“我的同門被我害死了這麽多,我哪還有臉獨活,別廢心機了,你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容你活下來。”


    他不再猶豫,礁石狠狠落下,將淮念的頭顱砸得稀爛,不可能再活了。


    再次引起前園和後海星動蕩的罪魁禍首,被前園大帝可長書殊殺。


    無長隻想快些找到柳風,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速度極快,由近及遠盤旋巡查,很快就找到了柳風的所在。


    這是一條巨大的商船,往來於臨近前園島的兩個小國之間,誰也想不到船底的一間小小的暗室裏囚禁一個念師,更曾是後海星的大帝。


    暗室門上有精密的機關,與裝在暗室內的炸藥相連。


    暗室內空間狹小,僅能著容下一人,四麵八方的鐵壁上有眾多的暗格,裏麵藏著裂性炸藥,足以摧平整個商船,柳風雖是念師,但在如此巨大的爆炸下肯定會屍骨無存。


    前園星上並沒有熱武器這麽先進的技術,想必是淮念從後海星上暗中學來,這本身也觸犯了後海星的大忌。


    野心男人從來都是不守規矩的男人。


    柳風曲卷在暗室內,四肢異樣地扭曲著,明顯受了殘酷的折磨。


    他臉上卻不沒有痛苦之色,正閉目深冥,似乎在修煉。


    無長用念力掃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齒,膽大包天的淮念竟然如此對待他的兄弟,殺其一萬次都不顯多!


    同時,他暗自冷笑,再精密的機關對於智能人明惠來說也形同虛設。


    但無長並不想這麽麻煩,直接以附念武技強行撕開一麵鐵壁,在爆炸之前將柳風移進儲物空間裏。


    爆炸的裂焰根本傷不了念體分毫,況且爆炸的速度哪及得上念體的速度,無長飛到高空,看著整條商船被炸成碎片,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一團火光過後,海麵掀起環形巨浪。


    無長對船上的商人和水手沒有絲毫的同情,他的心已經變得冷硬。


    他也沒有心情欣賞殘酷的景象,降落在附近的一個小礁島上,將柳風移出儲物空間。


    柳風已經醒來,睜開眼,四周依舊是無盡的黑暗,他依然以為仍在暗室裏,卻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不僅身子輕飄飄的虛不著力,而且身邊似乎多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他正驚詫萬分,眼前突然大亮,刺目光線使他眼睛一眯,但這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強忍著瞳孔的不適,撐開雙目,眼前果然是他期盼已久的主人。


    自從失手被擒之後,柳風就知道,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主人歸來,他之所以沒有被殺,也是因為主人。


    主人雖然當他是兄弟看待,但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主人永遠都是主人。


    “大哥,你迴來了。”


    雖然心中激動萬分,但柳風仍然能夠壓抑自己的心情,平靜地問候。


    此時,他除了頜部能動,能開口說話,全身的關節都已經碎裂,而他之所以還保留說話的能力,是因為那人還試圖從他嘴裏淘出些什麽。


    無長看著他,搖了搖頭,道:“你讓我很失望,我把家交給我看管,你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柳風沒有推脫:“是我無能,負了大哥所托。”


    無長歎了口氣,柳風是條漢子,雖然做錯了事,但還是他兄弟,隻要不背叛他,就永遠是他兄弟。


    “我問你,在你來前園之前,我的本體還在不在?”這是無長最關心的。


    “在啊!”柳風吃了一驚,“大哥,你的本體怎麽了?”


    “鍾家墓地埋葬著鍾蘇的棺木,裏麵的屍體已經腐壞,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本體。”無長道。


    “不,不可能!”柳風大聲道:“我來前園之前,征求過大哥的本體,他讓我放心前來,他說他已經安排好了。”


    無長心中一喜,他的本體雖然不能施展絕技和法術,但保留著完整的潛意識,基本的活動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還有基因能力,如果不是被殺害,絕不至於死亡,既然是本體安排,那棺木裏的鍾蘇很可能就不是他的本體。


    本體可能尚在!


    雖然念體修煉得已經較為精致,思考能力也大大提高,但仍然不如本體靈便,更重要的是,本體可以一心二用,施展虛空之眼洞察本源法則,這是他的智囊德爾給他設計的最佳的修煉捷徑,如果不是心念愛妻幽蘭,無長絕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本體,如果有可能,他更不想失去自己的本體。


    “可是,我怎麽感應不到本體的存在了呢?”無長暗自憂慮,“難道是我離體太久,與本體之間的聯係淡薄了?”


    此時,他反而不急了,隻要本體尚在,總有找到的時候。


    “別急,我已經迴來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說說吧,我離開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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