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春被他這直白的話語,說的煞是臉紅。她臉上漲起了一層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氣,這才似乎已經鎮靜下去了,便很靦腆地對那男子一笑。


    “公子誤會了,我是第一次來長安,卻沒有想到剛跨出門就走迷路了。等了小半天,卻也隻等來你一人。你說我不看你哪能看誰呢?”杪春毫不示弱的溫柔反擊,伶牙俐齒的竟然讓那男子說不出話來。


    他勾起嘴角來隻是麵浮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屑與杪春爭執。


    “你是說你迷路了?”男子挑起眉頭來,略有深意的詢問杪春。


    杪春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好似搗蒜一般。“是呀,本來是要去集市的,可是走著走著就不知道在哪兒了。公子可不可以賞麵幫我指個路?”她瞥見男子紋絲不動,立馬就尷尬一笑,從喉嚨裏發出幹幹的笑聲來。


    “那……如果嫌麻煩的話,你就告訴我這兩個路口往哪邊走就好了。”見他麵容不改,壓根就沒有想要指路的動作,隻好退了一步。可是那男子卻還是依舊一個模樣,臉上的嫌棄之情表現的更加毫無遮掩了。


    他手中握著馬脖子上的韁繩,選擇性的將杪春給屏蔽了,牽著馬便就繞開她離去,連一步都沒有遲疑。


    杪春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她是斷斷沒有料到,這個衣冠楚楚的男子竟然冷漠的毫無一點善心。見她一個柔弱女子迷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卻不願伸出援手來幫一把。這不是要讓杪春困在這兒嘛!


    “公子,你等等,你等等!”杪春哪能放下這一根救命稻草。她立馬就提起裙擺,追上那男子。滿麵愁容,就連語調也矯揉造作的變的委屈嬌柔的。


    “公子,你若不給我指路,這不就是要讓我困死在這兒嘛!你說我一個柔弱女子,遇到劫匪盜賊什麽的,多不安全啊。”她咬著自己的紅唇,雙眸含水,眼神楚楚的看著那男子。


    男子被杪春煩的受不住,他歎了一口氣,便就停下了腳步來。他別過頭來,細細的打量起杪春來,見她身上衣飾雖算不上是名貴至極,但是也非一般百姓能夠所承擔的。一雙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察覺到杪春或許是哪家小姐。細細迴憶她剛剛所說,原來還是個從別處而來的人家。


    “你就從這兒一直走,就能到集市了。”男子抬起手來,手腕間佩戴的一串渾圓的黑色珠鏈互相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杪春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指的是兩個路口中的左邊。


    “多謝公子為小女子指路,這份大恩大德我定會牢牢的記在心裏的。”杪春立馬就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容來,好似那鄉野間的向日葵,燦爛的都要晃花人的眼。不過杪春剛往前走了幾步,卻還是轉過頭來,欲言又止。


    “那個……”她抿了抿嘴。“你不會騙我吧?”


    男子都已經打算要離開了,還以為杪春有什麽話要說,這才停了下來,可是卻沒想到是被懷疑了。他麵色一凝,半張著口,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響才被氣的笑出聲來。


    “我騙你?”他用纖長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我有什麽理由要騙你這個初次相見的丫頭?你是覺得人人都那麽詭計多端嗎?”


    “不是。”杪春被這一指責,氣勢瞬間就弱了下去。看來她也是明白,自己這話說的太不人道了。她撓了撓自己的額頭,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頭來。“我一人在外,總是要小心一點。畢竟我頭腦不好,很容易就被人騙了。”


    說罷杪春還細微的傻笑了一下,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單純無暇的宛若是一塊璞玉。這一舉一動間,都與長安城之中的名閨女子截然不同。


    不過也確實不同。她出身在紅葉村那個小鄉村之中,即便現在是李家的小姐了,但也“鄉音難改”,還保留著自己那一股子的純真。


    男子靜靜的看著她,杪春所有的心事都能夠從臉上看出來。就比如現在她臉上微微發紅,雙眼緊盯著地上,左右顫動。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知道杪春是為剛剛說錯話而羞愧懺悔。他身為一個男子,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女子計較,所以隻是歎了口氣,怪自己長得夠不夠讓人信任。


    “我沒有騙你,你就走吧。等過了幾個時辰之後,這太陽就狠毒了起來,等到那時再走,那可吃不消了。”男子下意識的輕柔下嗓音來,生怕再給杪春留下兇狠的印象來,這還溫柔的提醒了她。


    杪春點了點頭,看向男子身後跟著的白馬。“難道你就不怕被這毒太陽給曬倒了?”


    “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和你這個女子怎麽能夠等同呢?”男子揮了揮手,讓杪春快一些離去。“快走吧,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他大袖一揮,極其的瀟灑。一人,一馬,宛若是畫師筆下的那俠客劍意。不過稍有不同的是,這個男子腰間空空如也。既沒有劍,也沒有蕭。


    “我可以問一問你的名字嗎?”杪春輕聲說道,像是喃喃自語。可是偏偏那麽巧,一陣風從杪春背後吹來,將她發絲揚起,也將她嘴邊輕聲細語送到男子的耳邊,聽得是真真切切的。


    男子一愣,他的眼睛下意識的往右上方看去。


    “子瑉,琳瑉昆吾的瑉!”男子用高昂的聲音迴複杪春。


    “你說什麽?”杪春歪著個腦袋,隻聽懂了他叫做子瑉,而後頭那一句話隻聽懂了音調,不知其意思。


    子瑉還以為是自己的說話聲被雜音所遮蓋了,於是不厭其煩的再說了一遍。


    “我說我叫做子瑉。”


    杪春了然的點了點頭。“名字很好聽嘛,我的就沒有你的那麽好聽了。”她訕訕的笑了笑。“我叫做杪春,沒有什麽含義。”


    “萍水相逢即是有緣,我也就在此別過了。”子瑉對著杪春微微點了點下巴,他翻身躍上白馬,宛若翩翩公子。


    杪春看著他也點了點頭,二人默契的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子瑉的白馬,緩緩的悠閑的走著。他雙手握著韁繩,似是鬼使神差般的別過頭來,將目光投向了腳步輕盈的杪春。唯有見著她的背影。


    這是哪家的小姐啊,從未見過呢。子瑉心裏暗自犯嘀咕。任憑他見過那麽多的人,卻記不起有一個叫做“杪春”的女子來。


    他身騎白馬,若是可以,多希望就此騎到嘉峪關,遠離這長安的紛紛擾擾,情情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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