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說長安大,但是端月卻覺得長安真的很小。才過沒幾日,寧侯與晉昭郡主的婚約之事就如同一夜春風,瞬間傳遍了整個皇城的權貴耳中。要說最可憐的莫過於四公主了,也不知道是誰將四公主也扯入茶餘飯後的閑談之中,氣的四公主又羞又惱,每日都躲在宮殿裏不願見人。


    雩風被這一事弄得頭痛萬分。他是恨死了那些個傳謠言的人了,就因為這件事情,皇上已經好幾次給他冷眼看了。


    他閉著雙眼,耳邊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這“嗒嗒嗒”輕快且輕柔的腳步聲,定是女子才可能發出如此的聲響。雩風疲憊的仰麵倒在椅子上,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榮兒進來了。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一杯溫熱的茶水端到雩風的身旁,他閉著眼都聞得到淡淡的身邊淡淡的茶葉香氣。


    “放桌上吧。”雩風坐著沒有動。他感受到身旁那個身影晃了一下,卻未聽見瓷質茶杯放到桌上的那一聲響聲。


    “侯爺趁熱喝吧,涼了對胃不好。”一聲柔軟的的女聲,讓雩風不得不睜開眼來。因為這不是榮兒的聲音。


    雩風冷眼看著身側站著的翠果。她滿臉平和嬌順的笑容,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站著,眉眼直直的盯著雩風,看的他忍不住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怎麽是你?你不應該在小月邊上伺候著嗎?”


    似乎翠果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她動作輕柔的將手裏的茶杯放到雩風麵前的書桌上,還很貼心的放在了他手邊觸手能及的地方。翠果毫不在意雩風那疑惑警惕的目光,隻是淡定自若的解釋了起來。


    “郡主聽聞侯爺最近不是很順心,還從徐將軍哪兒聽到侯爺這幾日睡的也不踏實,所以郡主讓我送點安神茶來。”說罷翠果指了指雩風手邊的那杯茶來。“這是奴婢特地問王太醫討來的安神茶,對身體好。”


    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雩風隻好盛情難卻,敷衍的輕啄了一下那一杯安神茶,味道略有甘甜,卻似乎與普通的茶無差。


    “多謝翠果姑娘了,替我轉告小月我沒事。”一口下肚之後,雩風衝著翠果點了點頭,雖然對翠果道謝,但是言語間卻是下了逐客令。


    翠果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她略有不甘心的點了點頭,一步一挪的向門外走去。她實在是戀戀不舍的迴頭望了一眼雩風,輕聲開口道。“侯爺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讓郡主擔心。”也莫要讓我擔心。


    隻不過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隻是靜靜的在心中默念。


    於夫人聞著滿城的風言風語,不敢耽擱的立馬帶著鴛鴛來了寧侯府。她急匆匆的衝到端月的屋子裏來。她一推門來就對著趴在桌上打瞌睡的端月高聲問道。


    “小風真的要和陸清漪成親?”


    從未見過於夫人如此失態的一麵,那怒氣衝衝的聲音一下子就將快在夢中與周公相會的端月驚醒,驚恐的睜著雙眼,迷茫的看著麵前的於夫人與鴛鴛。


    鴛鴛也是第一次見到於夫人這幅模樣,她驚訝之餘立馬一把拉扯住於夫人,生怕她太過激動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娘親!坐下說話吧。”


    “不用了,”於夫人一揮手,將欲要開口好言相勸的鴛鴛製止了。她一雙眼眸盯著睡眼惺忪的端月,斬釘截鐵的再問道。“小風真的要娶陸清漪嗎?”


    “對呀,哥哥已經與盛安公主商量妥當了,就差定個好時間了。”


    端月揉了揉眼,她並沒覺得於夫人的舉動有什麽奇怪的,畢竟不止是端月,所有與雩風相識的人得知這個消息都是大吃一驚。慕容垂第二日便就親自來過寧侯府了,勸說雩風小半晌最後隻好妥協。而徐麟雖然並未親自來詢問此事,但是也差人送了書信來,隻不過端月不知書信裏寫的是什麽。


    於夫人聽罷端月肯定的話語之後,無奈的踉蹌坐到了凳子上,長歎一聲。“孟純乾啊孟純乾,我怎麽永遠鬥不過你呢!”


    鴛鴛擔憂的搬了張凳子,坐到了於夫人的身側。她看了一眼於夫人的滿臉愁容,又立馬看向了端月,尋求她的幫助。


    “於姨娘,你說的是何人?”端月收到了鴛鴛投來求助的目光,她點了點頭。對著於夫人輕柔下了嗓音來,連稱唿都親昵了不少。


    然而於夫人卻並未察覺到這些個細節,她隻是掩麵不住的搖頭。


    “孟純乾是盛安公主的名字,”她緩緩的開口道。這是她第一次講述往事。“當年你爹與慕容將軍、我哥是生死之交,我也便結識了你爹。他是平民出身,一路打拚,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才能走到那地位。我不知道他與孟純乾是怎麽認識的,但是等意識到了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私定終身了。”


    端月以往隻是從慕容垂或者盛安公主的一點隻言片語之中聽聞關於爹爹的事情,這是她第一次聽人完整的講述那上一輩的故事。她不由的認真了起來,哪還見剛剛臉上的睡意。


    “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公主,無論是誰都覺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你爹還親自向皇上請求賜婚,可是就在一切水到渠成的時候,孟純乾突然悔婚了。她一言不發的就向太後請求,將她許配給晉昭侯。皇上雖然答應了你爹,但是也無奈於太後之威,隻能負了你爹。你爹便就心如死灰的自請去了碎葉城,至死都沒有再迴來過。”


    於夫人說罷,臉上浮現出哀切之色,說道最後一句時,嗓音掩不住的輕顫,似是緬懷早就已經逝去的沈長風。


    事實總是如此的血淋淋的。慕容垂曾隻避重就輕的告訴了端月一點細節,端月隻是簡單的以為這爹爹與盛安公主不過就是“機緣巧合”的錯過罷了。但是今日聽罷於夫人一言,她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是盛安公主先負了爹爹。正應了那一句“從今以往,勿複相思”。


    “啊,於夫人,於小姐。”翠果恍惚的走入屋內,直到跨入門檻這才看到屋內還坐著兩人,於是慌忙的問好。


    端月剛剛被激揚起的心情,被突然闖入的翠果打斷了。她責怪的看了翠果一眼。“小半天沒見著你,到哪兒去了?”


    “我……我剛剛找王太醫去了。”翠果不自覺的將目光落到了地上,避過了端月詢問的雙眼。


    端月隨意的“哦”了一聲,她並未將此放在心上。“生病了就多休息。”


    翠果抿嘴點了點頭,手指不安的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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