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闕這麽一摔,摔的臉上嘩啦啦的血流了下來,自己呆坐在原地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直到那溫熱的液體從額頭順著鼻梁慢慢的爬到下巴然後滴到她的衣服上,這才愣愣的低下頭反應過來了,立馬淒慘的高聲尖叫了起來。


    本就擁擠的街道,因為她所以不少的人都停住了腳步,伸著腦袋湊熱鬧,不清楚的人見著地上的血跡,低聲的對著邊上的人碎嘴“殺人啦!”滿滿的越來越多的人就湊了過來,把這兒圍的嚴嚴實實的。


    而罪魁禍首端月則是蹲在地上抱著肚子哈哈哈的直笑。她指著拿帕子捂著傷口的魏闕,滿麵嘲笑,似乎犯錯的人不是她一樣。“哈哈哈哈!不就是那麽小一個口子嘛,有必要那麽緊張嘛?”


    她這樣的嘲諷,讓魏闕氣的是臉龐漲紅,一口銀牙都要被生生咬碎了。魏闕被旁人攙扶著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來,雙眼冒著怒火氣鼓鼓的俯視著笑的前仰後倒的端月。“沈端月,你是不是有病?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突然陰我一把!”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又為何突然推我一把?”她收起自己張揚的笑容,直麵對上了魏闕的雙眸,絲毫不退步。


    魏闕眼眸一閃,略有躲閃之意,可是片刻之後她又露出剛剛一副跋扈的樣子來。“我剛剛都說了,我撞你並非是故意的,而是有旁人撞著我了,我不是和你道歉了嗎?”她那麽一副委屈的口氣,翠果若不是圍觀了全程,怕是會像圍觀的人一樣信了她的鬼話。


    聽到身後的路人,都竊竊私語的暗說端月的不是,翠果急的顧不上什麽禮儀越級,對著魏闕便就大聲的指責。“魏小姐可不要睜眼說瞎話,你好好的走在前頭,邊上可沒人敢靠近你,哪來被人撞的說法。”


    “這小丫頭嘴倒是伶俐,你也不看看是對誰說話呢,你這麽個沒大沒小的樣子,我就替你主子好好教導你一下!”魏闕惡狠狠的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侍女,她連忙會意的快步走到翠果麵前,揚起手來便要讓她好看。


    端月見狀連忙起身,對著那侍女高聲大喊。“你敢!”


    “阿巧!”魏闕也圓目怒視那侍女,分明是說:你若是敢停手你就完了。


    那侍女滿頭的汗水,看一眼魏闕又轉過頭來看一眼端月,心想這二人一個是主子,另一個是郡主,這得罪誰都不得好死。她咬了咬牙,反正說白了自己也就是魏闕的一條狗而已,狗咬人了最後不還是怪到魏闕頭上。於是心裏一橫,那手還是衝著翠果揮了下去。反正到最後怪也是怪到魏闕頭上。


    端月眼疾手快,立馬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指甲都摳到了阿巧的手腕裏,疼的她雙眼盈滿了眼淚。


    “魏闕,你現在還是不澤陽王妃,我依然是在你上麵。你給我記清楚了!”


    然而魏闕卻一點都不懼怕她,隻是嘴角微微上翹,若不是額頭之上捂著的白色帕子,那這一副美人微笑模樣可真是美的不可一世。


    “世安郡主說的是,我區區一個民女,怎麽敢與你鬥。隻不過……”她意味深長,禁言不再說下去了。端月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幾日之後成婚了再好好收拾自己。


    她很是無禮的對著魏闕翻了一個白眼。魏闕看在眼裏,冷哼一聲。她湊到端月的耳邊,很是曖昧的輕聲說道。“幾日之後便就是典禮了,你說皇上太後見著我這傷口,會怎麽問?”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端月心裏不屑的念著,反正自己有哥哥還有慕容垂罩著,皇上又讓她三分,她還真的不怕魏闕打小報告。她從地上站起身來,很是自然的撣落衣裙上沾染著的灰土,宛若無視了站在邊上莫名自信的魏闕,拉著翠果要走。


    “喂!你打了人還要跑!”魏闕那邊的女子跳了出來攔在了端月麵前,看的端月心裏煩躁了起來。她揉了揉自己發脹發疼的額頭,心裏想著這幾個女子真是和狗皮膏藥一樣撕不掉,掉在地上黏在腳上還踢不掉,真是煩死人了!


    於是端月白眼一翻,無視這人直接繞過離去了。那女子也就是一個繡花枕頭,就敢跳出來出個風頭,說要真幹些什麽就一事無成了,無非就是想在魏闕麵前逞能而已。


    翠果被扯著小步的跑著,她憂心忡忡的不停的往後張望,眉毛宛若是山川一般,怎麽都舒展不開。


    “郡主……這事我覺得過了……”她吞吞吐吐的勸說道,一雙眼睛撲扇撲扇的盯著自己的鞋尖。


    “沒事的,到時候哥哥怪下來也是責罰我,你那麽擔心做什麽。”可惜翠果擔心錯人了,就端月這麽一副沒正形的人根本沒把這個放在心上。估計在她心裏想著最重要的還是晚上吃什麽。


    端月蹦蹦跳跳的走在前,而翠果則是低頭不語,在旁人眼裏能活生生的想象出一段好故事。眼看著寧侯府就在麵前了,可是端月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後看著地麵木然跟著的翠果自然就撞到了端月的後背,慌忙驚醒了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她迷茫的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端月側過頭來,指了指站在寧侯府門口的一個人影。“是我眼花了還是這就是那胡言酒樓門口的迴鶻人?”她自己都不相信,看了那灰黑色的身影好一會兒,還以為是看花眼了。


    翠果隨著看去,果然是那阿克翰。他站在寧侯府的門口,宛若是一座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若不是胸口微微的有起伏,那真看不出是個人來。


    他耳朵一動,聽到了有人走來,於是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端月。


    “主人。”


    “你叫誰主人!”端月嚇的往後退了半步,宛若看見瘟神了一般。


    阿克翰張了張口,喉頭滾動了一下。“你救了我,我便就是你的奴仆了。”


    端月連連揮手,頭搖的和個撥浪鼓一樣。“我救你就是舉手之勞而已,我不用你來報恩,你就哪來的到哪去好了。”


    可是阿克翰還是一口咬定。他晃了晃身子,險些要摔倒一般。“迴鶻人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我願意做小姐的一條狗。”


    端月無奈的抿了抿嘴,她轉過頭來求助的看向翠果。“怎麽辦啊?”


    “我看他是無依無靠,又身無分文,怕是見著郡主如此闊綽,想要傍著郡主討口飯吃吧。”聽著翠果分析端月覺得也不無道理。可是這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她當然不敢隨意帶迴寧侯府去,尤其他還是個迴鶻人。


    端月走上前來,靜靜的凝視著阿克翰。“我不收你,你走吧。”


    “如果小姐不收我,阿克翰無法報恩,還不如死了算了。”說罷就從袖間抽出一把彎刀來,嚇得端月立馬抓住他的手臂,生怕見著血。


    可是阿克翰還是一臉堅定,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端月無奈的歎了口氣,也沒見過這樣一根筋的迴鶻族人啊!翠果見狀也連忙過來幫著端月拉住阿克翰。“哎呀!你這是做什麽啊!”


    “阿克翰唯有以死謝恩!”他嘴裏一直念叨著。端月隻好鬆口,先安撫了這個危險人物再說。


    “好好好好!你先放下刀再說!”她抹了一把汗,見著阿克翰放下了刀這才舒了口氣。“你都不知道我是誰你那麽大個膽子跟著我,也不怕我是個什麽壞人啊?”


    阿克翰則是徐徐開口。“是壞人是好人都無所謂。我聽見這個人喊你郡主了,”他指了指站在邊上的翠果。“我問了問能在長安的郡主,隻有一個世安郡主。”


    “既然知道我是世安郡主,你怎麽還願意跟著我呢?我爹可是迴鶻人的噩夢。”端月示範平靜的看著阿克翰。而他卻不為所動,隻是吃力的扯著嘴角笑了笑。


    “我說過了,我隻認你這個人。”


    端月是沒辦法了,隻好歎了口氣,麵露無奈的看了一眼翠果。“你待會帶著他去和通叔說一下,安排一下住處,再收拾收拾洗漱一下。”她轉向阿克翰,麵露嚴肅。“你可以進寧侯府,隻不過有一事我一定要和你先說好。無論是誰問你,你都不能說出自己是迴鶻人,否則你還是去死吧。”


    阿克翰點了點頭,他低頭思索了一下,問道。“那還要請主人給我起一個漢族人的名字。”


    “看你這一股子的猛勁,和個小狼狗一樣,就叫做小狼吧。”端月完全是懶得思考了,隨口就一句。


    “小狼?”小狼嘴裏重複了一遍,心滿意足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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