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目送著端月隨著於夫人出去,突然的空閑下來有一些的無措。相比之下端月可就是開心的不能自我了,她與鴛鴛、於夫人三人一同坐到了馬車之上,不時的顛簸,意味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郡主怎麽如此興奮啊?”於夫人看著端月一直趴在床邊,雖然透過那一點縫隙看著外麵,但也是樂在其中。


    “嗯!”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此刻十分的開心。“我到長安那麽長時間,這是第一次出門呢!”想來到了慕容府快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天天都在府裏悶著,沒出去過。雖說是去過皇宮,然而也就是匆匆的見了老皇帝一麵就迴來了。這長安長什麽樣子,隻能靠馬車內的窗子來探究了。


    於夫人聽到端月的話吃了一驚。“你還未出門過?”她瞪大眼睛,仿佛難以置信的樣子。端月無奈的點了點頭,來表達自己的委屈。


    “慕容將軍不讓你出去嗎?”


    “也不全是,”端月抱膝坐了下來,她仔細的想了想叔父當時的話。“叔父說我年紀尚小,而且現在是世安郡主了,不免有一些心懷鬼胎的人盯著我。他和哥哥又不能總在我邊上守著,所以不讓我單獨出門去。”於夫人聽她說罷,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心裏暗自想著慕容垂雖然看起來是五大三粗的樣子,但是難得那麽細心。也就是對待沈大哥的孩子才有如此的耐心吧。


    她想起沈長風來,目光就柔和了下來。其實端月的眉眼之間是極像她父親的,於夫人望著她的眼睛思緒早就飄到了年少時期。於鴛鴛看著娘親的表情縹緲了起來,於是晃了晃她的衣袖,嬌聲問道。“娘親在想什麽呀,告訴鴛鴛可好?”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孩子,梨渦淺淺的能盈住水來。“娘親是看著郡主,覺得她的雙目十分像她爹。”於夫人對著端月說道。“尤其是眉骨下的那一顆痣,和你爹真是一模一樣。”端月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眉骨下的那個痣,略微的凸感,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於夫人認識我爹?”她暗自激動的問道。


    於夫人朱唇微啟,她追憶起以前的事情來,麵帶笑意。“你爹大概在寧侯爺這個年齡去的軍營,與慕容將軍還有我兄長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三個人年齡相仿,也都是世族出身,所以關係就自然而然的好了,我也是虧著兄長的關係,認識你爹的。你爹可能就是專門為了將軍而生的,他極其善戰,不出幾年就從侍衛提拔到了統領。後來……”


    “後來怎麽了?”端月與鴛鴛都一同好奇的問道。


    “後來就是沈大哥立功成了將軍,他自請去了邊關就再也沒迴京了。”於夫人帶著苦笑說完這一句話。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概括,但是端月隱隱的覺得,她隱瞞了很多的事情,就比如爹爹為什麽自請去了邊關。


    語過三巡,馬車也到了城南。礙於前方的人過多了,馬車是開不進了,隻能勞駕三人步行了。端月現在正在興頭之上,就算讓她走著迴家她也是在所不辭的。


    於夫人一手牽著一個,身後還跟著一個於府的丫鬟。端月入眼之處皆是人頭攢動,人群之中也有不少衣著華麗之人,可見這皇城的廟會是有多大的吸引力。再跟隨著往前走去,這才算是真的進入廟會了。道路兩旁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攤子,用大紅色的布做了頂。每一戶攤子都高掛著兩盞紙糊的燈籠,可見到晚上是多麽一副繁華絢麗的場麵。隻是可惜端月是在白天來的,見不著那漂亮的景象了。


    鴛鴛的目光被遠處的糖葫蘆給吸引住了,她開口問端月道。“小月你想吃糖葫蘆嗎?”見著端月點點頭,她連忙抬頭笑著對於夫人撒嬌。“娘親,小月和我都想吃糖葫蘆,就買嘛!就買嘛!”她軟糯的聲音讓於夫人甘拜下風來,她側臉對著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去買兩串糖葫蘆吧。”


    說罷又低頭對著二人佯裝嗔怒的樣子。“可不能多吃啊,這吃了會牙疼的。”鴛鴛皺著小臉倒吸一口冷氣,看來她是領教過這牙疼的苦。端月“哼”了一聲,高昂起頭來,滿臉自信的說道。“我可不怕!那小販杆子上插著的糖葫蘆我都能吃得下!”


    “好,郡主最厲害了。”於夫人很是不走心的誇讚了她一番,順手結果那丫鬟買迴來的糖葫蘆就分發給二人。兩小妮子拿到糖葫蘆就連忙的往嘴裏塞去,狼吞虎咽的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於夫人也不加責備,由著二人如此了。


    這一路上,於夫人對二人的各種請求可謂是有求必應,那帶著的丫鬟已是雙手滿滿的東西,臉都用力的變形了。於夫人心疼丫鬟這樣吃力,於是就委婉的建議二人起來。“這一路也逛的累了,要不去找家茶館歇息一會兒吧?”


    畢竟是兩個孩子,這一路的玩鬧已經有些疲倦了,而且還在冬日裏,外頭的風吹的兩人鼻頭都紅彤彤的。“嗯,就聽夫人你的吧。”端月搓了搓自己的小手,企圖能夠暖和一些兒。一開始的興奮早就被溫度給打垮了。


    於夫人找的一家茶館顯然是常來的,那門口迎客的小廝見著是夫人,立馬揚起笑臉來,諂媚的將她迎入店內。“於夫人也是來趕廟會的啊?真是巧了,張夫人劉夫人還有陳夫人都帶著少爺小姐一同結伴而來了,就在後院的雅間裏,可否要去呢?”


    “那可真是巧了,”於夫人聽著這幾人的名號,露出了笑容。這些都是平日裏常來往的夫人們。她遞給小廝一顆銀瓜子說道。“那你去通告一聲吧,我也不好這麽突兀的就進去。”那小廝拿到好處,立馬點頭哈腰的快步往後院走去。“她們也帶上了自己的孩童,你們可要好好相處啊。”


    鴛鴛不經意的臉色一凝,她陡然的低下頭來不說話,端月則是高聲歡快的答應下來。那小廝很快就迴來了,他手一揚,帶著三人往後院走去。


    這小小的茶館原來是別有洞天。前麵隻是普通的茶樓,很是喧囂熱鬧,可是一旦走到了後院,則是植滿了碧翠的竹子,著眼望去皆是滾滾綠浪,充滿了文人墨客的氣息,也是一掃了茶館前廳的世俗氣息。走在小道之上拐了幾個彎就見一間低矮的屋子,裏頭傳來了女子的說話聲,相比就是這兒了。


    小廝“嘩啦”一聲將門給拉開,裏麵坐著三位儀容端莊的中年女子。她們見著於夫人也是滿麵的驚喜,立馬起身迎接她。從剛剛開始就默不作聲的鴛鴛扯了扯於夫人的袖子,輕聲說道。“娘親,我能在外頭玩一會兒嗎?”於夫人掃了一眼屋子裏,見著除了三位夫人外,沒有孩童的身影。她思索了一下,估計鴛鴛是想找她們一起玩去,於是欣然答應了下來。端月見著鴛鴛不進去,她當然不想一人無聊,於是也隨著鴛鴛到外頭的竹林裏玩耍了。


    “於夫人不是說還有其他的孩童嗎,怎麽一個都沒見著呢。”端月四處搜尋了一番,可是竹林太過茂盛,什麽都沒找著。


    “找她們做什麽,你和我一起玩不就行了?”鴛鴛目光飄忽不定,她略有埋怨的反問端月。端月連忙搖頭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不過端月是個敏感的人,她一下就感覺到了鴛鴛的不安。


    “你為什麽不進屋子呢?”端月側過頭來問她。


    鴛鴛思索了片刻說道。“她們這些個夫人的談話,你是不會想去聽的。”她踢著腳邊的石子,悶悶的說道。端月轉念一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反正對於她而言,發悶的屋子是待夠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孩童的聲音,鴛鴛下意識的轉身要離去。端月一時摸不著頭腦,她可不明白鴛鴛為什麽轉頭就跑,所以隻能一把拉住鴛鴛的手,高聲問了起來。“鴛鴛你要去哪兒?”


    隻覺的身子一沉,鴛鴛就跑不起來了。她一臉懊惱的轉頭看著疑惑的端月,嘴張張合合的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說,隻能無奈的看著端月。那一群孩童聽到這邊的聲音,連忙跑來查看,一見著是於鴛鴛立馬揚起了狡詐的笑容。


    “我就說聽到那於家小姐的名字了,你們還說不是!”為首一個穿著粉裙雙髻的俏皮少女指著於鴛鴛對著身旁的小夥伴嬌笑道。跟隨著她的是三個年齡不等的女孩,但都比端月鴛鴛二人年長。端月見著她們衣著鮮麗的樣子,難不成是那幾位夫人的孩童?


    於鴛鴛發現自己是逃不掉了,她轉過身來怯怯的盯著麵前的四個人,看著她們一點一點的向自己走近。


    “於鴛鴛,怎麽又是你啊?”那四個少女中一著藍衣的女子滿是嫌棄的看著鴛鴛,她目光掃過邊上站著的端月,冷笑一聲。“喲?你竟然還找得到朋友啊?”藍衣少女言罷,其餘的三人都哈哈哈的嘲笑了起來。這麽一來端月是看明白了,這四人不是什麽善茬。


    她骨子裏的異族人的性格開始騷動起來。端月高昂著頭但是卻不及對麵四人的身高,一下子就顯得氣勢弱了許多。“你們四個嘴可放幹淨些,就不怕屋子裏的夫人們尋著聲出來。”


    “沒想到這個賤丫頭還能找到個幫手啊。”另一女子嘲諷道。


    那先起的粉衣少女走到端月麵前,神色孤傲。“如果你是哪家小姐的話,我還是勸你離這個下作的丫頭遠點。可別被她騙了,別看著穿的堂堂正正的,其實啊她——”少女還沒說罷,鴛鴛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撲了上來,一下子就把粉衣少女給撲倒在地上,摔得她直叫疼。


    端月訝異到,竟然是鴛鴛先出手!?她還愣在那兒沒反應過來,其他三個少女機敏的立刻向鴛鴛撲去,手上也都沒輕沒重的,就聽到打在人身上發出猛烈的聲音來。端月好歹也是將門之後,哪能束手旁觀。


    她衝上前去,一把推開鴛鴛邊上的人,混亂之中隻覺自己身上被踹了好幾下最後一記更是把她踢倒在地上了。果然以二敵四是不可能的事情。端月倒地之後,立馬就過來了兩人按住她,不讓她起來。這期間可沒少挨揍。


    鴛鴛本就瘦弱,被一個人就牢牢的擒住不能動彈了。粉衣少女憤憤的站起身來,撣去自己衣服上的泥漬,對著鴛鴛就反手一個巴掌,立馬她的臉龐就高高的腫起。少女對著她目光一淩,嬌俏的麵容都扭曲在一起,極其的醜惡。她厲聲對著鴛鴛說道。“你還不讓我說?”她冷笑一聲,目光轉向了被摁在地上的端月。“你怕她知道了,所以就不和你做朋友了是吧?那我可就偏要告訴她!”


    那粉衣女子踱步走到了端月身邊,蹲下身子來輕輕的撫著端月的麵龐。“我看你是不知道吧?那於鴛鴛說是於家的嫡小姐,其實就是一個暖房丫頭的種。”她還不時的轉過頭來欣賞鴛鴛那鐵青的麵龐,仿佛這樣能夠給她產生快感。“她娘連暖房丫頭都算不上啊,就是個低賤的下人!”


    “你胡說!”鴛鴛早就淚水**了眼眶,兩串如珍珠一樣的淚水啪踏啪踏的滴到了地上。她宛若受到了劇烈的打擊,渾身都在顫抖著,衝著粉衣少女一直大唿“胡說”。少女見她還有力氣還口,心裏更是怒火中燒,站起身來就要去教訓她。


    端月趁著這個空檔,立馬站起身來,擺脫身旁兩個束縛。她咬緊牙關,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把少女撲倒。我端月從碎葉城到長安來,走過那麽多生死難關,那鬼門關都不知道轉悠了多少次了,怎麽能被這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給擊倒呢!


    隻可憐那粉衣少女,剛從地上起來沒多久,又慘叫著摔倒地上,這一次還是臉著地的。其他的少女見著同伴有難,立馬圍了上來,這一次可就沒剛剛的那麽溫柔了。這每一拳每一腳都是實打實的,而且這個少女們很是有心計。都是往身上打的,臉上是白白淨淨的一點傷痕都沒有。


    端月隻感到身子上一片痛楚,自己隻能抱著頭不知所措。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少年的聲音,她半睜開自己眯著的眼睛,見遠處跑來一個少年。他見著端月與鴛鴛受難,連忙跑來一把將那幾個少女推開。


    男孩的力量終究是比女孩大的。除卻已經在地上的粉衣少女,那其他三人都被重重的推倒在了地上。端月仰麵躺著,她與那少年四目相對。


    “你是誰?”端月問道。


    “我叫做嚴星迴。”少年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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