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這麽多年,你還不能相信我嗎?我是真心的,真心想與你度過下半輩子,不想等我老去的時候,再來後悔。”


    唐宋抱著蕭晴,輕輕地吻著她的額頭,看她不說話的模樣,心裏有些慌了。


    良久,蕭晴才道:“那你還說……那場意外是我故意的嗎?”她真的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甚至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就是唐宋下的藥,不然為什麽那麽巧合,偏巧就讓他們喝到了,並且還是同一個房間。


    那件事如果沒有人搞鬼,她就不姓蕭。


    唐宋摸了摸鼻子,其實事情發生後,他就調查了,知道那隻是個誤會。


    但是誰讓這個女人那麽甜美?他大男子主義作祟,想要把她留下來,就借口說是她做的。


    看著她這幅耿耿於懷的模樣,他似乎看到了光明,他腦子快速地轉了一圈,決定把實話說出來,“其實……那件事,我後來調查了,知道不是你做的,我隻是想把你留下來,故意那樣說的。”


    蕭晴狐疑地看著他,“你沒騙我?真的是這樣?”


    “我發誓,我若是有半句假話,我天打五雷劈……”


    “誒誒誒,你怎麽這麽愛發誓?萬一……”蕭晴堵住他的嘴,這人有時候滿嘴跑火車,萬一是假的,真的被雷劈怎麽辦?


    “你心疼了?”唐宋蹭到她懷裏,麵帶微笑地問道。


    “去你的,我怎麽可能會心疼,我是怕你老是發誓,這老天爺忙不過來,知道嗎?你就知道給別人添亂……”


    唐宋吻住她的嘴,剩下的話盡數消失。


    半晌,唐宋才鬆開,“那你願意接受這個麻煩嗎?這個麻煩可能會有點煩人,會有點不知道怎麽疼人,但是這個麻煩會好好地學習,親愛的晴晴,你願意嗎?”


    “我……”蕭晴心裏是害怕與無助的,這種話,這麽多年,唐宋不是沒有說過,當初他也向她服軟,但是她心裏總是梗著一根刺。


    “我不逼你,但是你能不能讓我繼續呆在你身邊?晴晴,說真的,今天看到甜甜冰冷的墓碑,我害怕,我害怕躺在那裏的人是我,我害怕沒有與你透露我的真心,我當時就想著,等結束了,我就馬上來找你,跟你說,我愛你,我是真心的。”


    “你知道嗎?當初甜甜之所以不答應我,就是因為我沒有真心,看著不真誠。我也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沒看到我的真心,似乎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話,都像是開玩笑似的,但是今天,晴晴,我沒開玩笑,你摸摸,摸摸我的真心,它為遇見你而跳動。”


    唐宋把蕭晴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心髒砰砰砰,在加速著,蕭晴感受到,他在緊張,無比的緊張。


    唐宋竟然也會緊張。


    “這麽些年,我想了很多,我們之所以會鬧成這樣,是因為缺少溝通。晴晴,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有點欠揍,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解釋。”


    “當年我確實是想和李家聯姻的,我想要壯大我的勢力,你知道的,唐家不止有我一個人繼承人,大家都在競爭這個位置,而我要做的,便是要奪下這個位置,事業上我已經用盡了我的全力,隻有再借助外力,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姻。”


    “但是當你打掉孩子後,我恍惚了,我這輩子到底都在做些什麽,我的人生就是為了爭權奪勢而出生的嗎?是為了得到唐家的掌控權而出生的嗎?明明我現在已經擁有很多了,但是我竟然還不滿足。”


    “是我太貪心了,所以後來我放棄了聯姻的想法,我知道這個代價有點大,對不起晴晴,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遲來的愛意,原諒我這麽久才看透我的心。”


    蕭晴看著他,心裏一團亂,她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就是害怕自己心軟,她之所以被傷得很深,是因為她愛。


    猶豫了良久,在唐宋以為這件事就暫且這樣時,她輕輕地點點頭。


    唐宋高興地把她抱起來,要不是年齡上來,他都想拋起來。


    兜兜轉轉,兩人還是迴到了一起,蕭晴有些感慨。


    “我們在一起的事情,還是先不要跟大家說吧。”甜甜剛去世,他們就在一起,這顯得他們似乎很沒良心。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在唐宋的高調下,大家已經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並沒有人不高興,大家反而覺得這是一樁喜事。


    來年春天,蕭晴挺著大肚子來到萬甜甜的墳前上香,“甜甜,我來看你了,你好嗎?”


    她看著墓碑上甜甜甜美的笑容,惆悵地坐在墓碑前,依偎著墓碑,“還有五個月,就到預產期了,如果你還在的話,也許我可以向你討要一些生育經。”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對了,宇軒他還是跟往常一樣,依舊孤身一人,不過他最近也有著很大的改變,大家都說他想出家,具體的我也沒問。”


    李宇軒早就被娛樂圈封神了,他現在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能知道他消息的便是最近有網友寺廟遇到他,看到他在祈福,照片被傳出來,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說他清心寡欲,想要出家了。


    “如果你真的在另一個世界的話,那麽替我們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為了拍戲廢寢忘食,不要把所有的片酬都捐出去,對自己好一點,知道嗎?”


    “如果有來世,如果我們還能在另外一個世界相遇,甜甜,我希望還能跟你做朋友。”


    “甜甜,我想你了。”


    墓地清寂,蕭晴跟著萬甜甜聊著天,唐宋在不遠處等著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笑道,“甜甜,我現在……很幸福,也希望你能在另外一個世界,永遠地幸福啊。”


    她衝著唐宋微微一笑,他說的不錯,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呢?


    唐宋看到她望過去,對她招了招手,墓地清幽,他沒有高聲驚唿。


    而不遠處,被蕭晴提到的李宇軒也在看著墓碑上那個定格在十九歲的少女,如果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的話,上天啊,請看在我如此虔誠的份上,讓我再遇到她吧。


    天空飄過一片烏雲,雨勢將來。


    第49章 番外六


    當看到自己的妻子血肉模糊時, 蘇子言隻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她那麽愛幹淨,那麽活潑的一個人,怎麽會就躺在那裏, 連話都說不清楚呢?


    她常常說,孩子的到來是因為她做了很多好事, 積了很多功德才被老天送到他們手裏的, 所以取名為恩然,謂之感恩自然。


    孩子出生後,她對於慈善更是迫切, 可以說,隻要她知道的事情,能夠幫的她都會幫, 幫不了的,她也會想辦法讓有關部門幫。


    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 可是為什麽要把這麽善良, 這麽美好的人給帶走?


    她的離去, 就仿佛他的世界崩塌了一樣。


    恩然說,媽媽在臨死之前跟他說過,她的離去, 隻是去了別的世界, 讓他們不要傷心,有緣自會相見。


    他怎麽可能不傷心,這是一直在他懷中被寵愛了二十年的嬌妻, 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走了,他怎麽可能不傷心!


    但是他不能倒下,這兩個家還需要他的支撐,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倒下。


    可是倒下的那一刻,他緊繃的心突然放空了,有一瞬間他甚至在想,如果不醒來該有多好,那樣就可以跟著她離去了。


    當所有神誌都恢複後台,他才打起精神,現實就是現實,不容得他有半天逃避的念頭。


    上有老,下有小,既然他再怎麽想要逃避,他依然隻能□□著。


    都說孩子的忘性大,很快可以忘記悲傷,他看著漸漸展露歡笑的恩然,也確實覺得如此,如果他也能忘記悲傷就好了。


    自從甜甜離開後,他每夜睡覺幾乎都睡不著,大部分都是後半夜才堪堪睡著,天一亮他又醒來了。


    這天晚上,不管怎麽睡都睡不著,他起身在房子裏胡亂地走著,一不小心就來到恩然的房間,他的房門沒關,隻是虛掩著,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說話。


    好奇之下,蘇子言推開門口,便看到兒子的被子鼓起來一團,他正悄聲地不知道說些什麽,窸窸窣窣,像是老鼠偷東西吃似的。


    蘇子言想到兒子都十六歲了,青春期嘛,是不是在偷看一些男孩子感興趣的東西?


    這麽想著,他又覺得不好打擾到孩子,剛想退出去,便聽到他聲音清晰的一聲,“媽媽,你在那邊還好嗎?”


    邁出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就又收迴來了。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認真地凝聽他在說什麽。


    “媽媽,我好想你啊,你什麽時候能再見我呀?”蘇子言看著兒子的被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偷吃鬆果的小鬆鼠一樣,因為說話的韻動,還把被子弄得一顫一顫的。


    蘇子言還以為恩然太過傷心,所以半夜躲在被子裏偷偷地自己想念媽媽,熱淚一下子直湧上心頭,心間一酸澀,老淚差點就落下來。


    然而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心都懸了起來。


    蘇恩然絮絮叨叨地說道:“我把你的話跟李叔叔說了之後,他一開始不相信,但是後來就相信了,他跟我說他去了很多佛寺找辦法,現在睡夢的時候,似乎能看見仙女姐姐……”


    蘇子言是知道兒子跟李宇軒說的,他心心念念的葉倩雖然已經在這個世界死亡了,但是她卻沒死,而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活著。


    而他的兒子,在小時候,曾經夢到過她。


    雖然兒子智商比其他的小朋友稍微高一些,腦袋聰明一些,但是蘇子言始終覺得兒子情商太低怎麽可以跟一個苦等多年,心已死的人說那種話呢,那不是戳人家心窩子嗎?


    人家不生氣,或許是念在他還小。不過,十五歲,已經不小了,當年葉倩創辦撿垃圾的時候,不過也才十八歲。


    過了這麽幾個月,蘇子言乍一聽恩然這麽說,心中徒然升起另外一種期待。恩然並不是一個迷信的孩子,他做事很認真,很少信口雌黃。如果那些話並非單純的隻是安慰的話,那麽是不是就是真的呢?


    蘇子言唿吸都變輕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安靜地聽著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話。


    “如果我也能想夢到仙女姐姐一樣夢到你就好了,不過媽媽,我不會放棄的。李叔叔說,他已經找到竅門了,隻要虔誠地向上天祈願,會有神靈聽到我的聲音的,到時候我就能見到你了。”


    蘇恩然用被子把整個身體蒙起來,然後撅著屁股跪在床上,手裏拿著小電筒,床上還有一個本子,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他剛才說的話。


    李叔叔說,有些話沒有辦法說出來的話,那麽可以寫下來,他害怕以後見到媽媽的時候會忘記想要說的話,可以他現在要寫下來。


    一個大老爺們寫日子多難為情,隻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法來寫了。


    “媽媽,今天是你離開269天的日子,我很想你。希望我今天能夠夢到你,晚安,媽媽,我愛你。”


    寫完最後一句話,蘇恩然把筆收起來,日記已經寫好了,隻要在睡之前虔誠地默念想要見到媽媽的願望,那麽就有可能會實現。


    誰知一轉身,被子滑落下來,擋住一半的視線,蘇恩然便驚恐地看到地上有一道虛幻的影子。


    在這瞬間,他腦海裏閃過很多東西,比如說那種玄而又玄的事情,比如說是不是媽媽換的另外一個形象。


    他不敢動彈,害怕有什麽危險,他不動聲色地故作沒有發現似的做了一個輕微的挪動,同時腦海中在想解決的辦法,如果是壞人,他要稍微離他遠一些才大聲唿叫,按照其他人能快速趕過來的速度,那至少需要兩分鍾,在這個時候,他可以利用放在桌上的厚重的書襲擊……


    “恩然……”


    蘇恩然腦中正計算著,突然聽到他老父親的聲音,他懵了一下,把被子扯下來,“老爸,怎麽是你?”


    嚇死他了,他還以為有人覬覦他美貌,半夜偷偷地來襲擊他,他剛才都想到怎麽逃脫了。


    蘇子言邁了兩步,坐在他的床邊,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筆記本上,眸光微閃。


    半晌,他才收起眼神,目光複雜地看著他,輕聲詢問道:“恩然,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蘇恩然放鬆下來,悄悄地把日記本往後藏,他都這麽大的人了,若是被老爸知道他大半夜不睡覺寫日子思念媽媽,可真的丟臉丟大發了。


    以後他一邊寫一邊說的習慣也要改改。


    蘇恩然搖頭,“沒什麽,可能是夢話?你聽錯了,爸爸,夜深了,該睡覺了。”


    他暗示蘇子言道,夜深了,你兒子要睡覺了,麻煩你挪一下位置。


    “能再次見到你……媽媽,是什麽意思?”蘇子言緊緊地盯著蘇恩然的表情,生怕錯過什麽信息。


    蘇恩然一愣,囁嚅著沒有說話,他的話,爸爸會相信嗎?


    李叔叔也是後來才相信他的,一開始隻當做是安慰的話。


    “你說,隻要你說,爸爸都信。”知子莫若父,蘇子言很明白他在想什麽,於是直白地說道。


    猶豫了一會兒,蘇恩然便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訴蘇子言。即使是假的,相信的人多了,那麽就會變成真的。


    媽媽到時候依然還是活在所有人的心中。


    蘇子言聽完,眼神迷離,動作怔楞,一副神情皆無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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