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悟抬頭看了程鋼一眼,“說了。”


    “那他答應收我們小鋼沒?”周誌紅一把拉開程鈴,自己坐到程方悟身邊。


    程方悟被周誌紅嚇了一跳,上輩子周誌紅對自己拜師的事可沒有這麽熱切,這是誰跟她“科普”了?“我跟馮大師說的是,我想跟他學畫畫,跟程鋼沒關係啊!”


    周誌紅的臉一下子黑了,“你,朱耐梅你,”


    程方悟放下筷子,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周誌紅,“媽,我怎麽了?”


    馮大師是朱耐梅的親戚,憑什麽拜師的事要先緊著程鋼?如果程鋼態度好也行,可程鋼這態度,憑啥他要幫他奔波?“程鋼,難道你想跟著馮大師學畫畫啊?”


    程鋼已經被程方悟氣的臉通紅了,但馮大師的誘惑太大了,自尊在馮大師跟前,簡直不值一提,“不是,是媽誤會了,咱不是說好了,你跟馮大師提一提,你過去跟他學畫畫的時候,我陪著你過去聽聽,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畫畫了,”


    程鋼歎了口氣,當年他是想報美術專業的,可惜家裏擔心畫畫分不了好工作,才不得不放棄了,“我就是想過去看看,也讓馮大師指點指點我,這不都是咱們說好的?”


    他見妻子低頭喝湯不接他的話,又道,“前幾天我喝了點兒酒,才跟你亂發脾氣的,”


    程鋼不滿的看了周誌紅一眼,要不是她跟自己告狀,自己也不會借著酒勁兒跟妻子發火,現在好了,原本說好的事兒,黃了!


    程方悟吃完飯了,起身收拾桌子,程鋼趕緊端著桌上的東西跟他往水池那兒去,“你忙一天了,也累了,放這兒我來洗,我去把火給捅開,等水燒好你洗個澡,衣裳別管了,我給你洗。”


    程方悟掀唇一笑,斜睨了程鋼一眼,“好啊,你愛幹,你就幹好了。”


    說完把碗碟一放,洗了手,迴屋抱著程強玩去了。


    ……


    程鈴問過了周誌紅發生了什麽事,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這個媽了,“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以前你老說,在我奶奶手裏受罪了,絕不會當我奶奶那樣的婆婆,而且人家耐梅也是小鋼自己談成後,你也點頭同意的,現在耐梅孩子也生了,工作上越來越好了,你這是幹什麽?”


    非要把人家過的好好兒的小兩口攪散了才行?


    周誌紅被女兒說的臉上發燙,“你不在家不知道,朱耐梅現在能成啥樣了,我以前哪敢像她那樣?而且,她本事再大,我也是婆婆,是長輩,她不把我放在眼裏,就是不對!”


    程鈴失望的看著周誌紅,“我也就這陣子不在家,不是一直不在家,叫我說,耐梅就是以前太好說話了,現在工作忙了,稍微有一點兒不周到的地方,你不但不體諒,還非要跟她計較,還有小鋼,耐梅是他媳婦,他一點兒也不心疼,耐梅能不傷心?”


    周誌紅被女兒說的無言以對,半天才道,“我不跟你說了,就因為耐梅支持你離婚,你才處處幫著她,寧願看著你老娘受委屈,小鋼怎麽了?我是小鋼的親娘,他要是眼睜睜看著我受氣,那還是我生的?”


    “所以他就該不問青紅皂白,隻管站在你那邊兒?然後,傷了耐梅的心,壞了兩人的關係,也無所謂?”程鈴也有些生氣了,這陣子她出去學習,抽空也看了不少書,尤其是程方悟推薦給她的那些名人傳記,“你覺得這樣對小鋼有多少好處?還是你這麽做了,你得到好處了?”


    周誌紅沒話說了,她哪兒得到好處了?兒媳直接不愛搭理她了,更重要的是,還壞了兒子的好事,“那你說怎麽辦?我這個當婆婆還得去給她賠不是?你不知道,那個馮大師,是國家領導都接見的人,那種接待外賓的地方,掛的都是他的畫!”


    “所以呢,”說對自己媽媽跟弟弟不失望是假的,在他們眼裏,對朱耐梅不好是無謂,誰叫那是程家的媳婦呢?但耽誤了程鋼的前途就不行,即便那個“前途”原本跟程鋼沒有一點兒關係。


    周誌紅張張嘴,“所以就是她不對啊,我都說了多少次了,還親自往親家那兒跑了一趟,叫他們操心點兒小鋼,小鋼出息了,對他們有啥壞處?”


    “可人家又不是沒兒女,幫小鋼出人頭地,不是在舍近求遠嗎?媽你別怪我說話不中聽,人家耐梅又是先進又上報紙,又到大學裏演講,迴到家你們還找人家的事,處處看人不順眼,要是真叫小鋼出人頭地了,還不知道把人家閨女踩成啥樣呢?!”


    程鈴越想越覺得自己媽有這個潛力,遠的不說,就弟妹嫁進來頭兩年,可沒少被婆婆調/教,當時她看在眼裏,悄悄感歎過,雖然田向陽對她很冷淡,但好在她不用跟婆婆一個鍋裏攪稀稠,省了許多糟心事。


    周誌紅老臉通紅,忍不住一巴掌打到程鈴胳膊上,“你這個死丫頭,怎麽說你媽呢?你媽是那種人嗎?就是因為她朱耐梅成天人五人六的,尾巴都快撅到天上了,我才想著叫小鋼爭點兒氣,不然小鋼以後被她成天嗆著,怎麽活?”


    程鈴被周誌紅拍的生疼,她也不跟周誌紅爭了,反正怎麽說周誌紅都覺得自己有理,她站起來,“你隨便吧,我就告訴你,耐梅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你要真的想叫他倆好好過,趁早把什麽‘婆婆調/教媳婦’的老思想給收起來,不然的話,等著後悔去吧!”


    從弟妹勸她離婚的事上就看出來了,“離婚”這兩字是嚇不到她的,真走到了那一步,這個家可就真的散了,程鈴看了一眼正好挑簾子進屋的程鋼,“你怎麽來了?耐梅呢?怎麽把孩子又抱過來了?”


    程鋼倒是跟著程方悟迴屋了,原本是想好言好語把老婆給哄迴頭,奈何程方悟不是朱耐梅,他那些甜言蜜語在程方悟這裏,比土味情話還沒意思呢,沒聽幾句,程方悟就抱著孩子出去轉去了,孩子早點兒睡了,他才能早點兒休息。


    程鋼在後頭跟了一會兒,把孩子要過來,說讓程方悟省點兒力,結果他把孩子一接過去,程方悟直接就轉身兒迴屋去了,說是太累了,要睡覺!


    這下,好兒沒討著,孩子落自己手裏了,程鋼在外頭哄了一會兒,幹脆抱著小強來找媽跟姐姐來了。


    “她說累了,不想帶,就把孩子給我了,”程鋼把程強放到周誌紅床上,讓他在床上撒歡兒,“這孩子也是,怎麽覺這麽少呢?他不睡,一家子跟著不消停。”


    周誌紅看見孫子過來,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去了,“他下午睡了一下午了,晚上能睡才怪呢,孩子留我這兒,你迴屋去吧,”


    她看了程鈴一眼,“迴去好好哄哄你媳婦,她現在混的再好,也是你媳婦不是?你們兩口子和睦,這日子才能越過越好,唉,可惜現在隻讓生一胎,不然這時候再給小強添個妹妹,多好啊!”


    要是懷了孕,什麽先進拜師的,還不都得黃了?


    程鋼被周誌紅說的臉一紅,又不好意思跟她說,自己哄了,但一點兒效果也沒有,“唉,不管她,愛怎麽作怎麽作吧,本事再大,那也是我媳婦不是?”


    程鈴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弟弟,“媳婦不是媽,不是姐,媳婦是娶迴來的,當初你們可是跟我說過,‘結婚自由,離婚自由’!小鋼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麽糊塗下去,非把你媳婦給逼走了不可!”


    程鋼被程鈴吼的一臉怔忡,“說啥呢,怎麽可能?哪會有人好端端的……離婚?”說到這兩個字,程鋼心裏發虛,麵對韓萍的眼淚,他也曾經想過這兩個字的。


    程鈴見周誌紅要說話,“媽,你先別罵我,你先跟我說說,馮大師的事,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我好歹也是在外頭上班兒的人,都沒聽說過咱們京市有這麽號人物呢!”


    周誌紅打了個磕巴兒,道,“能是誰啊,就是小鋼說的。”


    程鈴瞪著程鋼,“你呢?誰跟你說的?別告訴我說是耐梅,她的為人,不可能把自己的親人拿出來大吹大擂,就算是你知道馮大師有多出名,媽是怎麽迴事?突然懂這麽多了?”


    周誌紅的文化水平,根本不足矣理解馮大師在畫壇的地位,就是算知道了,她一向對畫畫都不當迴事,當年連美術學院都不肯讓程鋼去考的人,又怎麽會揪著這事兒不放,一心要程鋼去拜師?


    第56章


    程鋼低下頭不說話了,程鈴因為他跟韓萍的關係, 已經被程鈴說過一頓了, 麵對越來越厲害, 越來越精明的姐姐,程鋼有些心虛, “我怎麽知道, 反正我知道的, 都跟媽說了,媽可能也是看我在商業局沒啥前途,才替我著急的。”


    “你就編吧, 在商業局沒前途?別以為你姐沒上過班兒, 你這話連大姐都騙不了, 我們醫院辦公室的小夥子也不是沒有, 要是你這都叫沒前途, 人家那叫什麽?媽一直對你在商業局工作, 將來往上升是很有信心的,我也是這麽看, 可現在,那麽好的單位,怎麽就成了沒前途了?”


    程鈴越說越生氣,冷笑一聲, “不過是覺得另一件事更有前途罷了, 但是小鋼, 如果你是為了學畫畫才想的拜師, 姐姐還覺得你是個上進的好孩子,可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不過是想借助馮大師的關係罷了,”


    程鈴長歎一聲,“你是聰明的,但也別把別人都當傻子,你覺得你的打算耐梅看不出來?她可比你聰明的多!還有,你也別怨人家耐梅不肯幫你,如果人家之前沒有推你上進的心,不跟你提朱家跟馮大師的關係不就完了?”


    程鋼被程鈴說的無地自容,最初他是很高興有機會好好跟老師學畫畫,可是從什麽時候,他的想法變了?


    比起跟名師學畫,他更多的是在盤算,如果能拜到馮大師名下,會認識什麽樣的人,得到什麽樣的機會,將來能成為什麽樣的人物?


    可自己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程鋼想到韓萍跟他說的話,“馮大師畫畫的好,這個我知道,但他的地位,跟在京市領導層裏的影響,是韓萍告訴我的,她說韓市長跟她說過,馮大師是上頭交代下來,就在京市養老的,說上頭有大領導,跟馮大師之前是至交好友,隻要攀上馮大師,以後提拔都是上頭一句話的事。”


    周誌紅頻頻點頭,“就是這樣,鈴子啊,你說,咱小鋼能不去爭一爭?耐梅已經這麽出名了,小鋼再跟著馮大師,咱們老程家,還怕不飛黃騰達?就是你,將來想再嫁,就衝小鋼,你也能找個好人家啊!”


    程鈴都想仰天長歎了,“小鋼,姐當年聽媽的話,不上高中,也要供你上學,除了你是我親弟弟之外,還是覺得你是個知道學習,知道上進的好孩子,你知道想改變咱家的情況,隻有學習!可現在呢?你的心大了,心野了,這也沒啥,男人哪個不想出人頭地?但是你卻想的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而是想著找關係,你的心歪了,我看,耐梅就是看出來你這個想法了,才不肯幫你!”


    “還有那個韓萍,姐說過沒有?叫你離她遠點兒?她是工作表現好還是心眼兒正?跟她一直糾纏著,隻會把你越帶越歪!”


    程鈴迴頭看著周誌紅,“我嫁不嫁自己做主,如果媽嫌我礙眼,我進修完迴來,就搬到醫院宿舍裏住去,程鋼發達不發達,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沾他的光!”


    說完也不理周誌紅母子,直接迴自己屋去了。


    程鋼挨了姐姐的教訓,低著頭出了屋子,他確實是太急了,可他不急能行嗎?妻子越來越優秀,他高興的同時,壓力也越來越大,以前朱耐梅多崇拜他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事事都聽他的,可是現在呢?


    他能感覺到老婆眼中的不屑,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追不上她的腳步,他也試著聽老婆的話,好好練畫練字,可這太慢了,他想像妻子那樣,上報紙,當先進,成為萬人的焦點,而隻靠每天畫速寫,練書法,什麽時候才能走到這一步?


    馮大師無疑是他翻身的最好機會,可偏偏這樣的機會,也捏在妻子手裏,程鋼望著黑黝黝的屋門,他要再進去跟妻子談談嗎?


    他可以跟妻子保證,一定端正態度,好好跟著馮大師學畫畫,再也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就是韓萍,妻子不喜歡他多理她,他也可以跟她保持距離。


    ……


    程方悟迴到屋裏之後,就把朱耐梅給換過來了,因為朱耐梅這會兒文思泉湧,有太多的思緒要表達,他也樂得讓路,畢竟寫作不是他的專長,而畫畫,又不能讓朱耐梅以後安身立命。


    隔壁屋裏的談話係統已經全讓他聽了,兩人為了不打擾正在埋頭創作的朱耐梅,幹脆用意念在悄悄交流。


    “你說程鋼會不會過來再服軟?”


    程方悟撇撇嘴,“服軟又怎麽樣?我就妥協?把他引薦給馮大師?順便再給韓林鋪個路?”


    “誒,程方悟,有件事你必須明白,你是要跟程鋼離婚的,這個任務完不成,其他的都白搭,”係統提醒程方悟。


    程方悟想了想,“是的,不但要離婚,還得不讓朱耐梅名譽受損,”那程鋼就得背上所有的過錯了,程方悟歎了口氣,如果程鋼以後不能成功,這婚內出軌的帽子,可要跟他一輩子了,而且離婚之後混的不好,那程鋼在京市可就成了笑話了。


    這樣不行,程鋼是他啊,不成功也就算了,以後灰溜溜的做人,太掉價了,“先等等吧,反正還早著呢,”


    剛才程鈴的話,已經讓程鋼有了悔意,他希望“自己”能夠邁過個坎兒,知道什麽才是立身之本,這麽多年,他從程鋼變成程方悟程大師,是靠了機會人脈,甚至炒作,但這一切的根基,還是因為他有一手不凡的畫藝,他的作品經得起所有同道中人的質疑跟考驗。


    係統也不說話了,程方悟的報告會還沒有結束呢,而且馮大師那邊也沒有一下子答應下來,拒程方悟的記憶,當初他可是拿著許多作品,又當場臨摹了一張,才把馮大師接受的,雖然這一次,依他的真實水平,能把馮大師給驚著,但這不是朱耐梅自己的水平,對她並沒有好處,而朱耐梅自己,想入馮大師的青眼,多少也是得下點功夫的。


    沒多久,朱耐梅已經把自己聽完程方悟給大學生做完報告後的心得體會給寫出來了,“程大哥你看看,我不知道大學生們對你的演講觸動有多大,但我聽了幾場,真的是感想很多,所以我幹脆結合自身的情況,寫了一篇體會,你看能不能用?如果可以我想發到晚報上,你不是說想跟晚報合作,辦專欄嘛,這個合適不?”


    程方悟跟朱耐梅換迴來,拿起桌上的稿子,先掃了一眼,“耐梅,你這速度真是,嘖,等將來有電腦了,你再學會打字,就更快了,”


    他低頭仔細看朱耐梅的文章通讀了一遍,朱耐梅說結合自己,確確實實是在結合自身,包括她畢業之後的猶豫,分配到新單位的好奇跟激動,發現自己工作枯燥無趣後的失望,以及結婚之後,把生活重心從工作轉移到家庭之後的無奈,“耐梅,這些是你在心裏想了很久的話吧?”


    “嗯,大哥你別怪我,我裏頭用了你好多觀點,因為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朱耐梅有些不好意思。


    程方悟笑笑,“這有什麽?我巴不得你用呢,而且你寫的,可比我說的溫和的多,也比較好讓人接受,不過麽,這個太長了,我幫你調整一下,然後我親自去見晚報的編輯,看看能不能分成上下兩篇,放在周末發表,這樣,還可以留下一周的時間,看看讀者的反應。”


    現在市民們的娛樂生活相對簡單,大家除了看電影,能偶爾去劇院或者大禮堂參加個舞會,看個話劇都是很難得的享受了,所以交筆友,給報紙雜誌寫信談感想,都是很盛行的活動,“我覺得你這個應該會引起人們的議論的,尤其是女大學生們,”


    在學校的時候,學生不分男女,對未來的工作都充滿憧憬跟熱望,可是出了校門,男人們繼續著自己的奮鬥之路,而女學生,則會在所難免的背上了另一副重擔,就是家庭跟生育。


    如果是心裏隻求有個安穩幸福的生活的女孩子來說,這不是什麽艱難的選擇,考上大學有個好工作,隻是她們嫁的更好的踏腳石,但對於那些躊躇滿誌,從來不認為自己比男人差的女孩子來說,家庭跟事業之間,難免就會有選擇跟搖擺。


    而朱耐梅這篇文章,就暗合了這些人的心理,尤其這個年代,可以說馬上要迎來一個時代的黃金期,大家對生活都充滿了向往跟希望,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學生,滿心想的是“婦女能頂半邊天”、“巾幗不讓須眉”,大家口裏唱的是:


    “造這奇跡要靠誰?要靠我,要靠你,要靠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這八十年代的新一輩,可是沒有性別之分的。


    朱耐梅沒想到程方悟這麽快就有了想法,“那剩下的事就交給程大哥了,謝謝你啊,我也隻會寫,下來的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程方悟想了想,“那你以後就多看看南方那邊的報刊雜誌,他們那邊更勇於接受新事物,頭腦也更靈活,不過你是立誌要寫作的,趁著這個時候,多出作品,把名氣打出來,然後多走走看看,人不是常說創作來源於生活嘛,要是沒有生活,什麽都是空中樓閣。”


    “就是我畫畫出了名之後,每年都會抽出一個月時間,出去采風的,”


    程方悟迴想著過去的日子,突然有一種很遙遠的感覺,甚至好像他隻是個旁觀者,“唉,如果能迴去,我什麽也不求了,找個景致好的地方,直接住下來,以後隻專心畫我的畫,現在想想,一個藝術家,最重要的就是給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作品。”


    朱耐梅嗯了一聲,把程方悟的話記下來,她就是太囿於固有思維了,沒有程方悟腦子活,程方悟還可以理解,是因為見多識廣,可是連程鋼她也比不了,其實細究起來,她缺少的是野心跟勇氣,甚至連人生目標都沒有。


    ……


    看完朱耐梅的文章,程方悟起身去周誌紅那邊抱孩子,周誌紅見程方悟進來,深吸一口氣,把心裏的不滿壓了壓,她才不管女兒說的那些呢,反正韓萍告訴她了,拜了馮大師,她兒子就能發達,所以,這個師必須拜!


    “耐梅,你坐下,媽跟你說說話,”周誌紅一指床邊的椅子,“小鋼呢?睡下了?”


    程方悟一笑,“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他那麽大個人了,我總不能拿繩子拴著他,”程方悟看著床上衝自己張手的程強,伸手把他抱過來,解了襯衣喂他奶吃,“這不,明明是他抱著寶寶玩呢,轉頭就丟你這兒了,自己不知道浪哪兒去了?”


    什麽叫“浪”哪去了?這丫頭說話怎麽那麽難聽?周誌紅心裏火一陣兒陣兒往外拱,但她知道,今天是她們母子求著兒媳的時候,她再不滿意程鈴的說法,有一句話是真的,人家朱家能拉拔自己女兒,幹嘛要提攜女婿?


    “這小強一天天大了,看著不顯,會走會跑就是轉眼間的事,你稍微一不留意,他就上學了,”周誌紅知道媳婦最大的軟肋就是程強,所以就拿程強說話,“我聽程鈴說,你們以後還想送小強出國留洋呢?”


    周誌紅是他親媽,程方悟微微一笑,拍著吃著奶已經眯上眼要睡著的程強,“是啊,隻要這孩子爭氣,學習夠好,我當然要送他出去看看。”


    “記住哈朱耐梅,這也是我的心願之一,一定要把小強給教育好了,不然我真的死不瞑目!”程方悟叫了聲小光團,“上輩子咱兒子硬叫我給耽誤了,這次絕對不行,還有,絕不能交到他奶奶手裏。”


    “好,我記住了,就算是打官司,小強我也要自己帶,”朱耐梅應聲道,她也聽程方悟跟係統說兒子的未來了,什麽叫網絡她不懂,反正是兒子對那個上了癮,成天不出門,那不成了傻子了?


    周誌紅就等著程方悟這句話呢,“那不就結了?想送小強出國,那可得一大筆錢呢,光靠你一個人兒肯定不行,這夫妻兩個啊,就得同心協力,你好,小鋼好,將來才能攢出供小強的錢啊!”


    “所以我才讓程鋼好好學畫畫啊,他的水平其實不算差,我之前不是說過嗎?他投稿可以收到稿費,還可以接連環畫來畫,那都是挺掙錢的事,而且他的單位也不錯,我看葛主任年紀也快到了,如果他好好在單位表現,以後未必接不了葛主任的班,媽,你不是一直希望程家出個官兒嘛,程鋼照著這條路走,將來未必當不了局長!”


    周誌紅哪裏說的過程方悟,被他幾句話堵的再也沉不住氣說什麽“夫妻同心”了,“可那要到什麽時候?如果你讓他跟著馮大師學畫畫,上頭人知道了,不直接提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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