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悟親了親程強的小臉,“他是你的孫子之前,首先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走了遍鬼門關生下的兒子!我不生,你想要孫子也沒有!”


    “還有,別說什麽這是你們老程家的根,沒有我,沒有媳婦,你們程鋼本事再大,也續不上你們老程家的根!”程方悟一把抓起程強的帽子,給他戴上,“我是嫁給程鋼了,不是賣給你們程家了,我父母含辛茹苦把我養大,難道嫁個閨女,還矮人一頭了?”


    周誌紅已經被程方悟氣的渾身哆嗦,“你,你這個孩子,”


    “別跟我說規矩禮數,今天事是我欠考慮,我迴來就跟你解釋道歉了,你可以不原諒,也可以生氣,但如果你真的講規矩禮數,就不會對著我爸發火了,還有,程鋼可到現在都沒有迴來呢,是不是也是你把兒子慣得了?”


    程方悟說完,抱著孩子直接出屋迴到自己的房間。


    直到十點,程鋼才醉醺醺的迴來,他進了院子,看著黑漆漆的屋子,知道周誌紅跟妻子都睡了,也不驚動她們,直接脫了外套,在院子裏的水池上洗漱。


    “小鋼?你迴來了?”被兒媳懟了,周誌紅躺在床上哭的頭昏眼花,她一輩子過的辛苦,早年跟丈夫分居兩地,一人辛苦拉扯大三個孩子,好不容易兒子上了高中,丈夫卻在礦上出了事故,早早的撒手而去。


    原想著兒子成家生子,她終於可以過上舒心的日子了,沒想到家裏卻進了個煞星,根本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周誌紅越想越生氣,前二十年她受婆婆的氣,難道後二十年,還要再受媳婦的氣?


    程鋼頭也沒抬,“嗯,媽你睡吧,我洗洗就去睡。”


    周誌紅一出來就聞到程鋼身上的酒味了,她兒子從小就乖,從不抽煙,酒也隻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喝上兩杯,還是為了陪客人,“這是怎麽了?你單位有事?”


    程鋼停了一下,又把頭埋在水籠頭下麵,“沒,就是心裏煩,跟同學喝了點兒。”


    今天韓萍來找他了,說想調動工作,到下頭的縣裏去。


    他都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什麽,想到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了自己,放棄在京市商業局這麽好的單位,寧願到下頭吃苦,程鋼心裏就能刀紮一樣,可他能怎麽辦呢?留下韓萍?


    周誌紅見程鋼把頭埋在水籠頭底下半天不肯出來,嚇的一把把水籠頭給擰住了,“小鋼這是怎麽了?單位出啥事了?”


    程鋼抓住毛巾擦了把臉,“沒,沒事,單位挺好的呢,我這不是醉了,才想著洗個頭醒醒酒,小強跟耐梅呢?睡了?”


    聽見兒子問老婆孩子,周誌紅可算是找到話茬了,“小鋼,媽,媽真是……”


    等聽完周誌紅的哭訴,程鋼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瘋了,他為了家庭,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真心對自己的姑娘離開熟悉的城市,到鄉下吃苦,可朱耐梅呢?居然還在家裏讓自己親媽受氣?


    他一把把手裏的毛巾摔到地上,抬腿衝到他們屋門前,把門直接給推開了,“朱耐梅,你給我起來!”


    係統一早就告訴程方悟,程鋼喝多迴來的消息了,所以程方悟根本沒讓朱耐梅出來,他把床頭的台燈打開,“怎麽了?喝完酒跑家裏撒酒瘋來了?”


    程鋼被程方悟冷冷看著,高漲的怒氣突然消了許多,“你,你怎麽能對媽那樣?”


    “我對媽怎麽樣了?”


    程方悟懶懶的倚在床頭,看著躲在程鋼身後的周誌紅,當初他也因為周誌紅說朱耐梅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愛擺大學生架子這樣的話,對朱耐梅發過幾迴脾氣。


    “你一出去大半天,怎麽不提前跟媽說一聲?媽能不替你擔心?”程鋼想到周誌紅的眼淚,心裏火又起來了。


    “噢,因為我八點迴家,媽很擔心,所以你很生氣?”程方悟點點頭,“那你呢?現在十點了,才醉醺醺的迴來,迴來就大唿小叫的撒酒瘋,”


    程方悟低頭見程強要醒,忙輕輕拍了拍他,“這就是你這個擔心親娘的孝順兒子的表現?”


    “我,我跟你怎麽一樣?我,”


    程方悟打斷程鋼的話,“咱們當然不一樣了,你是兒子,親生的,我是媳婦,嫁過來的嘛,所以,兒子想什麽時候迴來,什麽時候迴來,再晚親媽也要等著,迴來了,不會被責怪,隻會被心疼,媳婦呢,帶著孩子迴趟娘家,就成了大錯了,還要告狀讓兒子出頭教訓?”


    程方悟突然厭倦極了,“朱耐梅,這樣的日子你是怎麽熬過來了?”


    小光團在腦海裏微微閃了閃光,沒說話。


    周誌紅被程方悟說的下不來台,可她又不願意背上偏心自己兒子,挑剔兒媳的罪名,“你是個女人,自古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你怎麽跟小鋼比?”


    “自古?古代女人還裹小腳呢,媽你怎麽不裹?解放多少年了,你還跟我講古記兒?”


    程方悟冷笑一聲,“我怎麽不能跟小鋼比?我長的比他差?還是家庭條件比他差?還是工作上不如他?媽,就算是你偏心自己兒子,但媳婦也是別人家的女兒,你也是有閨女的人,當初你是怎麽罵我大姐婆家的?還有,如果你那麽看不上我,何必當年去求婚?”


    周誌紅被程方悟說的臉一陣兒紅一陣兒白的,她推了推程鋼,想讓他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來,替自己出氣,可沒等程鋼開口,就聽程方悟道,“當媽的覺得我配不上你兒子,當兒子的呢,覺得我不孝順你媽,簡單啊,離婚!”


    什麽馮大師程方悟的,他不管了,哪怕等他迴去,他再不是三十年後的程方悟也沒有關係,隻要他的畫藝還在,開畫室也照樣能混出來!


    程鋼想說妻子又開始拿離婚嚇他了,卻聽程方悟又道,“是不是韓萍又找你了?你明天就跟她說,讓她不用為你犧牲了,咱們馬上就離婚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馬上就可以喜結連理了!”


    說完程方悟看也不看程鋼母子,直接一拉被子,“出去,我要睡覺!”


    周誌紅目瞪口呆的看著同樣目瞪口呆的程鋼,程鋼是她親生的,周誌紅自問比人比她更了解兒子了,單看看的表情,就知道這裏頭有不對來了。


    一念及此,周誌紅也顧不得什麽兒媳要離婚了,拽著程鋼就往外走,“你跟我說清楚,耐梅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出來被涼風一吹,程鋼才清醒過來,此刻聽見周誌紅問他,“媽,你聽她胡說,我跟韓萍沒什麽的!”


    “沒什麽?”借著簷下的燈光,周誌紅一眼不眨的盯著程鋼,“你看著媽,再跟媽說一遍!”


    她對兒媳是滿來越不滿了,但周誌紅希望的是,把朱耐梅調/教成她喜歡的樣子,而不是換個兒媳!


    朱耐梅再不好,那也是京市裏人人稱讚的三八紅旗手,還被說成是京市之花,她上街買個菜,隻要說朱耐梅是她兒媳,沒有人不羨慕她的,而且因著朱耐梅,沒見過程鋼的,也都會誇她兒子幾句,能娶到這麽好的兒媳婦,那兒子肯定更好。


    程鋼被周誌紅盯的一陣兒心慌,不自主的將頭偏到一邊,“嗐,你別聽朱耐梅瞎說,她那人你還不知道,要強慣了,怎麽會由著我訓她?不管有理沒理,也得找出我的毛病來鬧一場。”


    至於離婚,程鋼根本沒想過,也不敢想,“你別聽她張嘴閉嘴離婚離婚的,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我姐離婚,那是實在沒辦法,我有啥毛病?她說離婚,你看人家民政局答應不?”


    程鋼越說底氣越足,“她現在可是全市的先進,要是離了婚,那可不是京市之花了,”程鋼故意提高聲音,衝著他們的屋子道,“那就是京市之恥了!”


    ……


    屋裏的程方悟簡直沒臉見人了,他想說外頭那個人不是他,可之前他可是反複跟朱耐梅強調了,自己就是三十年後的程鋼!


    “唉,你就別在這兒假惺惺了,你捫心自問,如果我把你扔迴到程鋼身上,麵對這樣的朱耐梅,你是不是也會跟程鋼一個想法?”


    程方悟不吭聲了,如果他處在程鋼的位置,在沒有見到馮延鶴馮大師之前,是絕不會跟朱耐梅離婚的,如果朱耐梅要離,他也會在朱耐梅的“知名度”上做文章,讓她跟自己離不了婚。


    以前的自己,真是運氣太好了,遇到了善良軟弱的朱耐梅,“唉……”


    感受到程方悟的難堪,朱耐梅道,“程大哥你不必這個樣子,你剛才不也說要離婚了,”最關鍵的是,她聽到了他的心聲,他在知道馮大師對他有多重要的情況下,還是很堅定的要讓自己跟程鋼離婚。


    “你並不是係統說的那麽自私,”如果在成為馮大師學生之前跟自己離婚,程鋼在畫畫上的路等於就是斷了,也就沒有以後的程方悟了,這一點朱耐梅還是懂得的。


    “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麽好,”朱耐梅總在給他找借口,程方悟反而更慚愧,“等我迴去了,就算是什麽也沒有了,隻要有這些記憶在,我手藝沒丟,既便五十多歲,也照樣可以闖出自己的路來,而且隻要程鋼跟韓萍結婚了,就算是沒有了畫畫這條捷徑,有韓家的關係網在,他的路也不會太難走。”


    所以,就算是心裏再舍不得,真的站在朱耐梅的角度看程鋼的時候,程方悟都沒辦法說服自己,要一直這麽讓朱耐梅委屈著,給“自己”掙前途!


    “唉,係統啊,天下渣男那麽多,你為什麽要把我送到朱耐梅身體裏?隨便換個女人,我二姐,何驕陽,或者是任何一個,看我不弄死他們!”


    程方悟痛苦的紮到枕頭裏,他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左右為難,心如刀絞!


    第52章


    程鋼晚上沒有迴自己屋,而是直接住到了程鈴房間裏, 周誌紅早上起來, 看到程方悟已經在洗漱了, 她輕咳一聲,走到程方悟跟前, “你這個孩子, 脾氣也太大了, 你不吭聲跑迴娘家,我當婆婆的說你兩句,難道就說錯了?”


    她想說擱以前, 沒有婆婆允許, 媳婦是不許迴娘家的, 旋即又想到兒媳婦昨天的話, 把話又咽了迴去, “還有, 你不要處處跟小鋼比,他是男人, 外頭難免會有些朋友來往的,昨天他喝成那樣,你當老婆的,也不起來問問, 還張嘴閉嘴離婚的, 那離婚是能亂說的?”


    周誌紅看了一眼靜悄悄的西屋, 轉身從廚房拿出小鍋, “你二姐那是不得已,她要是能嫁個像小鋼這樣的,敢離婚,我打斷她的腿。”


    “就算是她日子過的一點兒也不快樂,或者說是被家暴,你也不許她離婚?”程方悟洗好臉,從周誌紅手裏拿過小鍋,“小強還沒醒呢,你聽著點兒,我去買油條。”


    “那也不能離,”周誌紅見程方悟轉身出去,忙接了一句,自己也跑著過去看孫子去了,萬一她寶貝孫子醒來看不見人,哭了怎麽辦?


    ……


    李館長對程方悟謝絕了報社的調令很詫異,雖然自己的職工不忘本,願意留在老單位,讓他挺自豪,這說明自己這個領導還是很得人的心的,但一個有大好前途的青年,不往更高的地方飛,這也讓他有些惋惜。


    “你呀,”李館長把泡好的茶放到程方悟麵前,“就是太實在了,樹挪死人挪活!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報社可比咱們這些清水衙門機會多,別看工資級別是一樣的,但人家還分什麽總編主編的,補助多福利更好出差學習的機會也多。”


    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呢?“實話跟你說,我就沒想到你會迴來,你閱覽室的崗位,我都又叫你們主任安排人了,這樣吧,”


    他想了想,“你先去資料室吧,那兒平時沒啥事,你呢,就發揮自己的特長,想寫什麽就寫什麽,對了,聽說五一的巡迴報告團也有你,你就安心的把那個準備準備。”


    李館長已經迅速有了決定,人留下也好,有個市裏的先進分子在自己單位,也算是在職工裏樹立了一麵旗幟,“爭取再像上次那樣,博個滿堂彩!”


    去資料室,這個程方悟喜歡,“謝謝李館長,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支持我的,您就是我的伯樂!”


    “哎喲,不愧是讀過書的秀才,挺會說話,”李館長被程方悟一拍,心裏的遺憾也沒有了,“去吧,組織相信你,不管你到哪個崗位,都會發光發熱!”


    ……


    資料室其實就是圖書館存放多年舊資料檔案的地方,平時鮮少人來,說的再直白些,安不安排人都一樣,但程方悟挺喜歡這裏,他剛卷起袖子,要打掃衛生,小汪已經聽到消息跑來了,“耐梅姐,你真的要留在咱們圖書館?”


    京市日報社那是多少人削尖腦袋也進不去的地方,程方悟一明確拒絕,人家報社那邊就立馬調了一個大學生進去,“你一點兒也不後悔?”


    程方悟微微一笑,把掃把遞給小汪一把,“這有什麽後悔的?是好單位,但不代表就一定合適我,來吧,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幫姐幹活兒。”


    程方悟給小汪也拍過照片,把個清純小美女,拍成了大美人,小汪如今把程方悟當偶像一樣,“我來就是幫你打掃衛生的,我是替你委屈嘛,那麽好的地方,便宜了別人,太可惜了。”


    “放心,不管是在哪裏,都擋不住姐姐我耀眼的光芒!”


    ……


    之後幾天,程方悟抓緊時間把自己之前的演講稿又修改了一遍,之前她的稿子裏,講的都是各行各業優秀女工的故事,這次為了配合“勞動節”這個主題,他把在報社時,采訪的人物故事也加了進去,不過這次他的鏡頭並不是已經獲獎的那些先進,而是他在報社這半個多月裏,身邊的記者,攝像。


    程方悟不傻,他雖然一進報社,就申明了自己無心搶風頭的立場,但當報社像他遞出橄欖枝的時候,他的婉拒未必不會讓看重他的領導覺得沒麵子,沒準兒還會給人家留下高傲甚至目中無人的印象。


    所以程方悟特意在自己的演講稿最後給報社添個重重的一筆,重點為這些總為別人唱讚歌,卻沒有辦法直接報道自己的新聞人,唱唱讚歌。


    也算是委婉的像日報社示好,省得在以後朱耐梅不知道的時候,被人黑一把。


    程方悟做這些事,自然也給朱耐梅詳細解釋了,直聽的朱耐梅一愣一愣的,直言為什麽她看到世界,看到的社會,跟程方悟一點兒也不一樣?


    “所以你越混越差,程方悟越飛越高嘛,”係統揶揄了他們一句,“你可也趕緊的,別偷懶,你寫的小說呢,趕緊謄出來讓程方悟幫你投出去!”


    ……


    “耐梅,這兒呢,”程方悟一出單位,就看見路對麵的何驕陽衝他不停的揮手。


    “這是遇到什麽好事了?一蹦三跳的都?”何驕陽是個文靜性子,這會兒都恨不得在馬路上跳舞了,引得路上的行人紛紛轉頭看她。


    何驕陽一伸舌頭,“你真厲害,就是有好事兒,大好事兒,我誰都沒說,先跑來找你了!”


    何驕陽摟著程方悟的胳膊,“偉東我都沒告訴呢!”


    “那是因為你沒迴家呢吧?”程方悟無情的“揭露”事實真相,現在手機電話都不普及,好消息也隻能等迴家再宣布了。


    “那我也是先跑來找你了呀,”何驕陽還是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歡快的轉了個圈兒,“你猜猜。”


    穆偉東要是升職,肯定比何驕陽知道的早,哪能讓她這麽高興的,就隻有跟舞蹈有關的了,“是不是什麽大型歌舞團要調你過去?”


    “不對不對,有你們家小穆在,國家級的也別想把你挖走,”程方悟搖搖頭,“具體的我猜不著,但肯定是跟舞蹈有關的。”


    何驕陽用力的點點頭,“耐梅你真是太聰明的,就是跟舞蹈有關的事!”


    “走著說,”程方悟還要迴家看孩子呢,推著車子跟何驕陽並肩往前走。


    原來是省電影製片廠準備籌拍一部電影,裏頭有一個舞蹈演員的角色,人家導演相中何驕陽了,專門打電話過來,問她願不願意接演這個角色,“我真是沒想到,”


    何驕陽大大的眼睛裏滿是興奮,“耐梅,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誰會知道京市這樣的小地方,會有一個何驕陽?”


    這孩子,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啊,“這叫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我跟你說,別說全國,就一個平市,舞蹈演員也不在少數,可人家專門給你打電話,就說明在導演心裏,你是最適合的人,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可不能錯過了,叫你過去試戲,估計走過場的因素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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