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早就知道他要逼宮,這是把他往火坑推?楊知言冷笑一聲,忽然外麵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他迴頭一看,隔著門的糊紙,他清楚的看到了一團跳躍的火焰,嗅味之下,還能聞到不同尋常的氣味。


    楊知言低罵了一聲,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可是自己半夜潛進父皇的房間裏怎樣都是理虧,本欲戳破窗紙而看看那是什麽人,忽然“蹭”的一聲,麵前全是耀眼的火光。


    楊知言目光一沉,更是在心裏不止一次罵了外麵的縱火的人,這人到底是想放火燒死父皇,還是知道裏麵有他。


    像是做了決定,楊知言手腕一轉,抓著匕首,不顧火光而衝了出去。其實火勢還沒多大,所以也沒對他造成什麽實質傷害,出了去,發現縱火的人竟然是萬公公。楊知言目光一狠,直接上前將匕首抵在他脖子的大動脈,並且捂著他的嘴去了另一旁,看著萬公公那一張寫滿‘難以預料’的臉,他忽然挑唇冷笑了一下。


    沒有想到什麽?沒有想到他會來的這麽時候?


    國君那封信裏提及的都是他的罪狀,這不是逼他行動嗎?那萬公公這縱火是什麽迴事,想燒死他?楊知言忽然將尖利的匕首送近了一分,目露狠意。


    國君跟越王早已離開廟堂,早已迴了宮中。為什麽是越王,楊知言不解,為什麽又是兩個人偷偷離開廟堂?


    路上逼問萬公公,萬公公倒是隻好狗,不管他怎麽威脅,都未透露出一字。楊知言不耐煩了,套話也套不出,他的耐性極差,可萬公公這老醃奴還在挑戰他的耐性。


    在廟堂裏唿聲‘走水’的時候,楊知言已經投了一顆信號彈上天,目的就是告訴西涼那邊,可以行動了。畢竟再不行動,他就真的得不償失了,都是父皇,在逼他。


    楊知言目無笑意的勾唇。


    戰火紛爭,刀光劍影,一片鮮血洗染的盛宴。


    鄧筠溪是在夢中聽到炮火的震蕩音而響起的,睜眼的一瞬間她還有些迴不過神來,可是迴想起國君那番談話時,她打心底的突然泛起冷意。


    要來了。


    這一聲響,驚擾了多人的夢鄉,他們不知,在他們睡夢中時,已經有多少條生命流失了。


    “小姐,不好了小姐,小姐快醒醒。”外麵忽然傳來夭枝驚慌失措的聲音。


    並著頻繁的拍門聲,鄧筠溪知道外邊是個什麽情況,掀開被子,她赤著腳便下了床,跟夭枝開門,隻是沒想到門外不僅有夭枝,還有沈將離以及沉薑。


    夭枝見小姐還是睡眼惺忪,急得眼睛都紅了,這一急立馬就忘了主仆尊卑,大膽子的推她進去,發現小姐沒穿鞋子時,眼睛更紅了,小臉也板的嚴肅,“小姐怎麽不穿鞋就下床了,萬一感染風寒怎麽辦!”


    鄧筠溪被她推迴床上坐著,有些哭笑不得,當她弱不禁風啊,動不動就得風寒。


    趁她被伺候穿鞋子的空檔,沈將離麵色認真的跟她說道,“靖王發兵逼宮,西涼舉兵來犯。”


    鄧筠溪心歎真快,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忽地連臉色都變了,“國君他們不是去廟堂祭拜嗎!?我見隋公子這麽久也沒迴府,估摸是那邊耽誤了事而歇住一晚了,這靖王的動作也太突然了吧!”


    沈將離咬咬牙,“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知一跟君清哥兩個到現在也不出現,我這心裏怪是有些不安。”


    伺候完穿鞋,伺候完更衣,鄧筠溪跟沈將離揣測的時候,裴絕跟裴堯又同時走了過來,請示了之後才敢踏進夫人的閨房,眼睛管控得很好。


    “夫人,清安城已經不安全了,靖王的人快打到尚書府門口了。”裴堯聲音焦急道。


    “外邊是什麽情況?”鄧筠溪眉頭緊鎖,繼而接話道。


    裴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則裴絕臉色不大輕鬆,“靖王殿下與西涼國那邊裏應外合,而且暗中有軍火交易,加上靖王準備充足,在裴絕看來,宮中尚有厲大人與越王殿下應付著,但還是一場惡戰。塞外有將軍他們,隻是情況如何,難以揣摩。”


    鄧筠溪狐疑的一聲,“越王殿下?他不是去廟堂祭拜了?”


    裴絕搖搖頭,“國君也迴來了。”


    “那你們家大人呢,可見你們家大人迴來了。”鄧筠溪目光微動,手指下意識一絞。


    裴絕眉心一跳,接著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會兒才言辭閃爍道,“大人興許是在宮中吧……”


    “清安城陷入混亂,大人自當是要出謀劃策的,夫人別太擔心了,當務之急是迴到隋府大宅,保證自己的安全。”裴絕接著說道。


    “是啊是啊,夫人要好好保護好自己,這樣大人才會放心。”裴堯跟著附和。


    鄧筠溪為難猶豫了會兒,可是她還沒有見到隋君清,她不能確保他如今是否安全,而且她也很想幫隋君清的忙,想與他共進退。


    “我們先去隋府大宅吧,外邊也不安生,倘若你出了什麽差池我們也不好向君清哥交代,筠溪,聽我們的話,走吧。”沈將離見她神色如此,便忍不住也跟著說服她。


    鄧筠溪抬頭看了一眼沈將離,似乎在思考她的話,莫名間,她伸手撫在了自己的腹上。


    “隋公子,真的在宮中嗎?”她問道。


    大家同時點頭,在的在的,別擔心了。


    鄧筠溪還是猶豫了會兒,不過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東西收拾齊整後,她莫名其妙的就跟著他們出了府,而這趕巧,鄧筠溪一出府門,就撞見了一身狼狽的隋君清,還有楊知一。


    月色錦衣已經有了明顯的髒痕,長發也是微微的淩亂的,之前沒見到人她的心一直都像是懸著一般,此刻終於見到真人,可算是沉了的時候,鼻子忍不住酸楚,直接伸手上前抱緊了那人的腰。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鄧筠溪緊緊的抱緊他,仿佛抱著稀世珍寶一般。


    隋君清何嚐不擔心她,迴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想得很雜,現在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他疼憐般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在。”


    同樣心情不止是隋君清跟鄧筠溪,楊知一跟沈將離亦是如此,都深刻擔心著對方。


    “乖乖跟裴絕迴隋府,我與閑王要進宮一趟。”隋君清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捧著她的臉而認真說道。


    鄧筠溪眉頭攢起,“可是外邊都是靖王的人馬,你們怎麽入宮?”


    “無事。”隋君清迴道,隨即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


    “乖,聽話好嗎?”聲音異常溫柔。


    鄧筠溪唿吸一窒,半晌才愣愣的點了頭。


    隋君清捏了捏她的臉,繼而偏過臉對裴絕交代幾聲,無非是務必照顧好夫人,還有表小姐。裴絕一一應了。


    即將分離的時候,鄧筠溪抱著他的手,微揚著小臉,眼尾處還有些紅意,眸中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景象,光是看著都叫惹人疼憐。


    隋君清清楚的聽見她說,“等事情安定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件好事。”


    “……好。”


    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隋君清原來溫和的表情的一斂,恢複成往日的淡漠。


    “西涼那邊尚有將軍府那位對付著,這宮中,可得靠我們幾個了。”楊知一晃晃不知從哪抽出的素麵的折扇,語氣不輕不重的,說是玩笑話但擱此時還真是讓人樂不起來。


    “宮中我們目前是進不去了,靖王的勢力又往外擴散,直搗清安,專往朝廷重臣的住處去下手。”見隋君清不應話,楊知一隻好自己接著說道。


    這會兒隋君清總算分了一個眼神過去,手指輕撚,繼而握成拳狀,言簡意賅道,“去西閣。”


    楊知一這會兒算是想起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宮中還有西閣這個地方了。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盡量往安全偏僻的抄路過去。國君把瓊寧公主跟瓊玉公主關在西閣,可不止是為了防止戰火傷害到她們而已。


    西閣俗稱“冷宮”,都是軟禁人的地方,宮中多少人覺得晦氣都不願接近,孰不知這西閣,也是個安全藏身的地方,更是個安全通道。


    “靖王的兵力軍火雖然強悍,看起來無懈可擊,而且直搗重臣地方的做法,是在威脅到朝廷。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前不久他為了栽贓給平王,為了讓國君早點給他定罪,可是投了幾架馬車的軍火。”隋君清目光深遠,話聲平穩。


    楊知一輕微的啊了一聲,“可我們也不知道靖王到底是有多少軍火啊,萬一他給的隻是很少的一部分。”


    隋君清淡淡的看了一眼,不語。


    “那行,我知道了,我們先從西閣出來,去無極殿找父皇商討一下作戰計劃把。”楊知一默默摸鼻。


    說罷,楊知一就走在隋君清前頭,後者看著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何需商討計劃,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國君怎麽可能會讓靖王得逞。


    西閣之大,兩人走了一段路才出來,外麵的動靜他們自然聽到了,炮火攻打,刀劍交匯,激烈而高昂。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與之抗衡,守皇派與逼宮派竟是奇異的雙方僵持,不上不下。


    “我想和父皇談談。”馬背之上,楊知言目光緊盯著前方,主動的時候,忽然提出一個請求。


    楊知川忽然別過頭看了一眼厲凜初,似乎是因為也拿不定主意。


    厲凜初聞言表情無多大起伏,伸手跟著喊停後,也隻是冷語相對道,“靖王此刻做的什麽事,竟然還想著見國君一麵。”


    楊知言聞言也不惱怒,隻是漫不經心的笑笑,“是父皇不肯見我,我隻能出此下策。”


    厲凜初嘴唇一動,冷笑。


    “何況你一個小小統領軍大人也沒有資格質問我,識相的你就該派人下去告訴我父皇一聲。”楊知言眼神一凜,語氣冷冽。


    楊知川頓了頓,覺得還是詢問父皇的意見為好。可是這三哥的舉動實在是太奇怪了,突然起兵造反的是他,現在喊停要見父皇的也是他。


    “越王殿下,別去。靖王既然是來造反的,對國君定是不利,此刻你讓兩人見麵,不就是引狼入室?”厲凜初小聲的提醒了他一句。


    楊知川啊了一聲,好像是這樣的。


    楊知言見狀,忽然輕蔑的扯了車嘴角,就當他想再傾注人馬強攻的時候,楊知一出現了。


    “父皇答應要見你,隻不過,我得在裏頭陪著父皇。”


    楊知川看著不知道從哪進宮的四哥,有些驚訝,可是當前的局勢不適合問問題。


    楊知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走。”


    仗打得莫名其妙,兩位王走了後,剩下的一群人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手腳該放哪。


    跨入無極殿,楊知言看見自家父皇疲累的撐著腦袋,心裏止不住冷笑,那封信,當真是撕破了一切,也讓他明白了一切。


    “走到如今的局麵,父皇是不是很滿意?需不需要兒臣再下一劑猛料,促成您的大計劃?”楊知言幕落可悲的看著他,嘴角笑意滿是嘲弄。


    “我楊知言不比他楊知一好嗎?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隻懂得喝酒擺弄那些破扇子,我做的這麽多努力你都沒看到嗎?難道你的眼裏隻有葉如筠,隻有葉如筠的替身!?”楊知言握緊拳頭,頸邊因為氣憤而暴起明顯的青筋。


    蒙在鼓裏的楊知一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隻知道這人在捧高自己而踩低他人,另外葉如筠,不是鄧筠溪她娘嗎?


    “嗬。”楊知言視線落到楊知一身上,慢吞吞卻譏誚道,“我忘了,還有替身的兒子。”


    “?”楊知一眉頭皺起。


    她母妃是葉如筠的替身?


    “要不是你繼承了那替身的容顏,父皇才不會如此偏心你!”楊知言冷笑,“你不知道嗎?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的好四弟。”


    楊知一耳朵嗡了一聲,什麽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就因為我長得像……葉如筠?


    疑惑的視線落到國君臉上,而後者無動於衷,甚至沒有看到一般,他的眼神像一灘死水,平靜毫無波瀾,吊捎的眉眼,看起來十分疲累且虛弱,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


    “嗬,看來是我的藥起作用了。”楊知言舔舔嘴唇,戲謔道。


    “藥?”楊知一眼睛一眯,“你對父皇做了什麽?”


    楊知言掏掏耳朵,“隨便灑了點□□,沒想到這麽快起作用,接下來父皇就會五感散失,心髒劇烈跳動,最後唿吸一窒,兩腿一噔,雙眼發直,駕崩——”


    “你!”楊知一喝聲,渾身因為氣憤而顫抖。


    跑到國君身邊,他握起國君的一隻手,探著脈,“父皇,父皇您沒事吧,您還能聽清兒臣說話嗎?”


    心脈跳動很快,越來越快。楊知一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見狀,楊知言咧嘴一笑,“我得不到的,你也永遠別想得到。皇位,永遠屬於我。”


    楊知一抬頭瞪著麵前那位名義上的哥哥,“為了皇位你就做到地步?”


    “是。”楊知言坦坦蕩蕩承認,最後陰惻惻一笑,“本來見父皇就是為了殺他,可這毒性提前發作,倒也是讓我省力。不過,你……我還是不會放過。”


    說罷,楊知言立馬從袖口裏轉出了一把匕首,楊知一目光一凜,明明之前沒有的,寒光爍爍,直晃眼睛,楊知一不斷躲閃著,身上也沒有應付武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是我的裙下臣(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息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息寧並收藏他是我的裙下臣(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