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顧長生猛烈了咳嗽了幾聲,整個人,都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抽搐不已……


    好痛!


    好痛!


    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正與邪,黑與白,光明和絕望,全在在她一人之身……


    這兩股根本就不能相容的力量,加注在她一人身上的痛苦,讓她,整個人,都沐浴在冰冷的汗水之中,疼痛不能自已……


    “魔尊,不要掙紮了,這世上,已無創世之神,再也沒有人能夠扼製魔尊之力,九幽魔域勢必席卷諸天,無盡的鮮血在召喚著我們……”跪地的魔者,一臉貪婪的開口,眼中滿是篤定之色。


    “可是,我自己,是魔尊,也是神尊,控魔之力消失,九幽魔域之門永閉,我的死,卻可以讓你們,再無重臨世間的可能……”顧長生聞言,呐呐迴眸,身上的神明之力,再一次的暴漲……


    聖金色的神明之力,和黑暗的控魔之力,糾結在一起,不斷的糾纏,廝打……


    而這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了顧長生一人身上……


    這兩股力量碰撞的所有攻擊,顧長生感同身受!


    “神明之力?不可能!魔尊你身上,怎麽可能有神明之力?你是我九幽魔域的尊者,怎麽可能是九重天上的神尊?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跪地的魔者驚恐的抬頭,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自古,正邪勢不兩立,不共戴天,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沒有什麽不可能!我就是那不可能之中,唯一的可能性!我心無正邪,不信仰神明高尚,也不相信人無邪念!這是我唯一能做的選擇,能夠帶走我生命的辦法!”顧長生俯首,低笑,無盡淒涼……


    迴不來頭了!


    她已經,徹底的沒有了迴頭路可以走!


    死亡,從未像這一刻一般,如此的靠近顧長生……


    從未像現在這樣,痛苦的讓她放棄抵抗……


    “不!不!不可能!魔尊,不要關閉九幽魔域的大門,不要這樣……”跪地的魔者,歇斯底裏的低吼,可是,他們的身形,卻在不受控製的被無形的力量拖拽著,往地下消弭而去……


    九幽魔域之門,沒有了控魔之力,將永遠關閉。


    這樣,很好。


    她雖然,沒有救世,可是,卻也不是那滅世的罪魁禍首!


    這樣,真的很好很好……


    身上,冰火兩重天,一陣兒冰涼,一陣兒灼熱如火,顧長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真的,要死了嗎?我的一生,終於,要畫上句點了……”


    眼睜睜的看著露出頭的魔者被重新封印在九幽之下,顧長生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死……


    或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她已經沒有了選擇,不是嗎?


    無盡的黑暗,隨著身上肆虐的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不斷的往顧長生席卷而來……


    好痛!


    心好累!


    好像,就這樣,一覺睡過去……


    永遠,不複蘇醒!


    如此,也就不用去麵對,那些她不想承認,也不想麵對的事情了……


    守護諸天的責任,因果浩劫的來臨,都讓他們見鬼去吧!


    她都死了,這一切的一切,和她還有什麽關係?


    她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了!


    她就當,自己這被陰謀算計的一生,從來未曾出現過,就當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好了……


    如此,也就不用傷心,不用難過,也不用無所適從了……


    “長生!”


    “長生!”


    “顧長生!”


    “……”


    焦急的嘶吼,從屏障外,不斷的傳來,聲聲泣血。


    周沐和弑無絕,還有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目呲欲裂,看著那在屏障之中,閉上眼睛的女人,焦急的不能自已……


    她要死了!


    顧長生要死了!


    那肆虐的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已經讓她體無完膚,蒼茫的灰色血液,不斷的從她的身上流下來……


    這是他們,自從顧長生重塑肉身之後,第一次見到顧長生的血……


    原來,她的血,是蒼茫的灰色,一如混沌的顏色!


    雖然,不鮮紅,不刺目,幽幽暗暗的……


    可是,看的他們的心,都緊緊揪在了一起……


    “生的絕望,一生的無望,我的長生……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麽?”拚命的拍打著屏障,周沐深如寒潭的眸子,一片鮮紅,他想墮魔,他想陪著她!


    生也好,死也罷,他都想陪在她身邊,與她一起!


    可是,及至此時,周沐才知道,他是多麽的渺小,多麽的無力……


    他根本就召喚不了魔力,也根本不能破開眼前的屏障!


    他的長生,就在裏麵,離他不過幾步之遙,就在裏麵承受著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的肆虐,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臨死的絕望……


    不!


    更準確的說,就算是不死,她也已經絕望了!


    那樣的身世,不管是誰,在猛然間麵對的時候,都會崩潰,他的長生不過是個尋常人,卻要承受這樣的一生和這樣的結局……


    “長生!長生堅持住!不要放棄!不要放棄!我求求你!不要離我而去!不要!”


    焦急的拍著屏障,周沐的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說,妖孽,永別了。


    那一個瞬間,他就知道,事情,最終會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的小女人,會選擇如此決絕毫無退路的方式,來了結這一切!


    她母親拯救諸天的執念消失,而她,引爆了控魔之力和神明之力,再無活下去的可能……


    “長生,你答應過我,刀山火海,九幽煉獄,都要與我生死不離不棄,你怎麽可以拋棄我!你怎麽可以!”屏障之外,周沐修長的身形,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


    仿佛,瞬間心如死灰……


    他的愛人,他所摯愛的女人……


    要死了……


    徹底的離去……


    從此以後,他的身邊,再沒有她的音容笑貌,沒有她鮮衣怒馬,肆意平生的樣子……


    這樣的以後,他要來還有什麽意思?


    他原本,受牽機之毒牽引,也沒有多少以後了……


    “如此,也好……我這就來陪你……”沿著屏障,周沐修長的身形,逐漸滑落……


    一把緋紅的匕首,落入了周沐的手中!


    緋紅匕首,正是顧長生的重華匕首!


    幾乎是在那匕首出現的瞬間,被橫亙在屏障之外的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就反應過來,弑無絕更是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周沐的手,焦急的開口道,“周沐!你要幹什麽?顧長生還沒斷氣呢!你就要先死了不成?你要讓她,在死前,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她麵前不成?”


    “周沐,你可不能胡來!你忘了顧長生要你答應她的事情?她要你照顧好小肉包,要你好好的活著!嗚嗚……”金寶小娃兒抱著周沐的胳膊,痛哭流涕……


    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為什麽顧長生的身世竟然是這個樣子?為什麽顧長生會死去?


    他知道周沐對顧長生的感情,顧長生若是死了,他肯定連一刻都不會多活!


    可是,怎麽辦?


    該怎麽辦?


    他不想讓顧長生死,也不想讓周沐死,誰來告訴他,該怎麽辦?


    事情,怎麽會演化到了這一步?


    怎麽會這樣?


    “嗚嗚……周沐大冰塊,你不要嚇寶寶,我們已經快要失去顧長生了,不能再沒有你,你不要嚇寶寶,不要嚇寶寶……”小靈犀蹦到了周沐的肩頭,抱著周沐的脖子,哀慟的嗚咽……


    為什麽?


    月神婆娑,就是神尊荒古,神尊荒古就是顧長生的母尊,而她一生,竟然悲慘到,全是她母親親手設計的!


    這換成是誰,誰都受不了!


    更何況,是想來肆意囂張的顧長生?


    她的選擇,小靈犀無可厚非,她沒有權利去斥責神尊荒古的對錯,她想要守護諸天沒有錯,可是,她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麽?


    將好生生的顧長生,生生的逼到了這番地步,這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嗎?


    “周沐!你忍心讓顧長生看著你死在她麵前嗎?你忍心嗎?顧長生最討厭生離死別,你忍心如此嗎?”弑無絕一臉凝重的看著周沐,目光,停留在屏障之內,那蜷伏在地,渾身蒼茫血跡的女人身上,“你就算是想如此做,也要再等等,等顧長生咽下最後一口氣,到時候,本殿,陪著你一起!”


    命運的作弄,顧長生的感受,被自己信仰的神明詛咒的悲哀,弑無絕感同身受!


    不就是死嗎?


    那就,一起好了!


    如此,黃泉路上,倒也不孤單了!


    可是,他們不能讓顧長生看著他們死去,不能讓她死的不安生……


    “妖孽……不要……”


    蜷伏在地上,蒼茫血跡滿身,閉著雙眼的顧長生,聽到屏障外傳來的聲音,無力的抬起滿是血跡的手,想要往屏障外伸去,可是,都不可能……


    不要!


    妖孽,不要來陪我!


    沒有必要,因為,我的存在,都是一個笑話,我不值得你如此的愛……


    悲戚的氣憤,生離死別的痛苦,命運的作弄,讓月神宮殿,陷入了空前的哀慟之中……


    而就在此時,若有似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入眾人的耳中……


    “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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