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女神之淚,都無法複生的人!


    她的母親……


    她一路北上,心心念念想要複生的人,她不惜一切代價,來到了這裏,找到了女神之淚,卻依舊無法複生的人啊……


    她不想深想,不想深究,不想麵對的事實……


    “你們,難道不好奇,這是為什麽嗎?為什麽,連女神之淚,都無法複生……複生我的母親?”顧長生緩緩轉身,往自己身邊之人看去……


    自家妖孽的臉,依舊宛如神邸,隻是此時,滿是凝重之色。


    弑無絕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也難掩那無雙之色。


    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依舊是原本的模樣……


    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不一樣的,隻是她的心而已!


    是她的心,一片荒蕪,再不似之前……


    “因為,我的母親,不是人……”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之下,顧長生再次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因為,我的母親,並非人類,所以,女神之淚,都複生不了她!我的母親,是神!你們相信嗎?你們應該是不相信的,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想相信……我的母親,怎麽可能,不是人呢?我的母親怎麽可能是神呢?可是,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真相!”


    “無迴路上,諸神之戰的幻影,星宿塔中,塔佑的存在,神兵冶煉塔,我肉身盡毀……”


    “唯有我能碰觸的神兵,擎天柱石,神兵冶煉池水重塑的肉身,死而複生的我,不死不傷的我,能在北蒙王城之中,進入地下月不落城的我……”


    “月不落城中,數次相見,都無緣一窺的真容……弑北祁身上的破空之力……我不想去深想,更不願意去相信的事實……”


    “我的母親,並不是尋常的人,而是……嗬嗬……”


    顧長生說著,轉身,抬手,指向四周……


    “我的母親,就是這女神之墓的主人,月神宮殿的月神,創世神之女,神尊荒古!”顧長生說著,緩緩委頓在地,目光空洞的看向四周,呐呐的繼續道,“可是,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我的母親,明明應該是個人的,到底哪裏錯了?我的母親,為什麽會是神?為什麽?”


    通天路上,她看到了神尊荒古的誕生,看到她的眉心,如同自己一般,有著日月輪轉的印記。


    而她的父親,身上也有著破空之力!


    這一切,若說是巧合,誰能相信?


    她之前,也是不敢相信的,所以,她一直抗拒,一直排斥,不去深想……


    但是,此時此刻,這個真相,就這麽攤在她的麵前,由不得她不去相信,由不得她不去麵對……


    她的母親,是月神婆娑,是神尊荒古,那麽,她又是誰?


    她這個從外世穿越而來的幽魂,又該是誰?


    她經曆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自己的母親,難道說,真的隻是想讓自己來到這裏,看到自己執念複生的父母,並未如她所願,看到她的身世,看到這一切?


    這又有什麽意義?


    她並不想,做什麽神之女,她隻想做一個平凡的,普通的人!


    她隻想,簡簡單單的活著!


    “長生……你……”周沐震驚的看著委頓在地的小女人,一時間,完全不能接受她所說的話,可是,心底,卻隱隱的知道,她說的,可能是真的!


    很有可能!


    星宿塔中,那段她生命無法承受之重的記憶,原來,竟是因為,那神尊荒古,是她的母親嗎?


    若是如此,那麽,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一切,也都合情合理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為什麽要讓我執念複生根本就不可能重生的你?這一切都是為什麽?”雙手握的死緊,顧長生抬頭,看著宮殿頂上,那雕梁畫柱,滿是古樸花紋的琉璃,歇斯底裏的低吼……


    這一聲吼完,顧長生從地上爬了起來,焦急的往棺槨撲了過去,“老爹,老爹你醒過來,你告訴我,我的猜測,隻是我的猜測而已,這都不是真的,告訴我,你隻是碰巧身負破空之力,告訴的你不是弑北祁!我的母親也不是神尊荒古,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你告訴我啊!”


    心似荒蕪,再無眼淚。


    顧長生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又能如何了……


    在顧長生的搖晃之下,顧台天的身體,依舊如初,雖然恢複了溫熱,雖然恢複了生機,可是雙眼依舊緊閉,絲毫沒有睜開的跡象……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我明明,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了我的懷中,我明明親眼看著荒古自斬了情根,那我,又為什麽會存在?你們,又為什麽要生下我?為什麽又要把我帶到這裏,讓我知道這一切?這有什麽意義?為什麽要這樣?”緩緩的鬆開搖晃顧台天的手,顧長生的身體,沿著棺槨,緩緩滑落……


    周沐和弑無絕等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失魂落魄的低吼,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事實上,他們真的是沒有從顧長生的話中迴神……


    神尊荒古,弑北祁,顧長生……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真的像顧長生所說的一般……


    弑無絕的身形,忍不住的一顫,踉蹌了一下,險些倒地……


    弑北祁,月神婆娑戀慕的男人,他弑氏一族的先人,月神婆娑為了他,自願墮神,降下凡塵……


    可是,顧長生說,她的父親,是……弑北祁……


    安靜……


    月神宮殿之中,突然安靜的可怕……


    “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唯有顧長生失魂落魄的低喃,在不斷的追問著,為什麽……


    時間,仿佛停滯,可是,卻一直在繼續,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顧長生以為,她這一生,都聽不到迴答的時候,一道纖細修長的身影,緩緩從大殿之後,走了出來……


    那身影,纖細修長,白色的仙衣無風自動,腳下,步步生蓮,身體,如同琥珀一般透明,可是,麵容,卻清晰可見……


    和顧長生如出一轍的長相,眉心,聖金色的日月輪轉印記灼灼,四周,聖金色的金光滌蕩……


    神尊!


    荒古!


    “本尊來告訴你,到底是為什麽,本尊的女兒,外世的來者……”渺渺神音,從那神聖的女子嘴裏發出,和顧長生別無二致的臉,晶瑩透明,波瀾不起,絲毫不見一絲的感情,“因為,這就是你的宿命,本尊的女兒……”


    “你……”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念之人的臉,這一刻,顧長生的心底,卻滿是悲戚……


    和她長得一樣呢!


    她的母親……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地下月不落中,她看不清她的臉,難怪,荒古記憶之中,她也每能一睹她的芳容……


    原來,她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本尊留下這一縷殘念在此,就是為了告訴你,你何以誕生,使命何在,本尊的女兒……”


    顧長生依舊委頓在地上,而上站的神聖幻影,卻再次繼續道,“本尊生而為神,肩負者父神的希冀,肩負著守護諸天之責,淩駕於諸天之上的存在,身份有多神聖,使命,就有多大!”


    “父神隕落,諸天重擔,盡數落於本尊之肩,本尊,責無旁貸!”


    “歲月亙古,滄海沙河,本尊以為,本尊守護的諸天,會一直那樣,安穩平靜,可是,那一年,本尊遵循舊例,感應諸天,隱隱之中,卻感知到,諸天將有一場浩劫降臨……”


    “擎天柱旁,祖神殿宇,本尊卜卦問天,一無所得,無奈之下,本尊隻得駕臨神界,化身為司月之神婆娑,奈何,神界躁動,諸神不安,本尊難以靜心卜卦,本尊是以想到,那身負破空之力,無意闖入祖神殿宇的凡塵少年……”


    說到這裏,那神聖身影,緩緩轉頭,往弑無絕看了過去,朱唇微啟,緩緩開口道,“本尊心有所感,他身上的破空之力,與本尊有用,是以,與他達成了協議,本尊許他弑氏一族,萬年不絕,換他做本尊戀慕上的凡塵男子,讓本尊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墮下凡塵,而不驚擾諸天神明!”


    “皓月久長的月不落城中,本尊潛心卜卦問天,一心隻想知道那一抹不好的預感由何而來,諸天浩劫因何而生,又該如何化解……”


    “神明無情,人類卻有七情六欲,那身負破空之力的少年,對本尊情根深種,及至他死去,本尊誤入歧途,漸生情根,險些辜負身負的諸天之責……”


    “哈哈哈!”聽到這裏,顧長生是無論如何,都聽不下去了,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抬頭,看著那上站的神聖身影,明豔的小臉蒼白如雪,滿是嘲諷之色,“好一句誤入歧途!弑北祁用盡一生愛你,不惜一切的愛你,最後,隻換來一句誤入歧途?神尊荒古,我的母親,你告訴我,在你的心中,什麽才不是歧途?什麽才是正途?心係諸天,肩負眾生,卻負了人一世情深,這就是正途?”


    “你的一句誤入歧途,湮沒了弑北祁為你所做的一切,抹去了我父親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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