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敬畏鬼神,遇之者六神無主。


    可是,還真沒聽說哪裏有大白天鬧鬼的!


    “真的!是真的少爺!我親眼見到的,那鬼就像是一陣兒風一樣,來無形去無蹤,一眨眼就不見了!”適才遇到周沐的那個小子身上沾染了不少狗血,焦急的解釋道。


    “對啊對啊少爺,真的有鬼!那鬼還問我麽廚房在哪裏!我麽這正放黑狗血去救在廚房的花大娘呢!”另一個小子也連忙附議道,兩個小子的臉上如出一轍的對遇鬼一事兒深信不疑。


    郭羅聞言,眉頭突然就皺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亂局,腦子裏嗡嗡叫。


    地上,被幾個人按著的看門大黑狗,狗腿上被割開了個口子,狗血撒的滿地都是,小子們不知道從哪裏隨手撈了個盆子來接狗血,如今盆地上已經是一片鮮紅之色,被按著的大黑狗哀鳴之聲不絕,讓郭羅素來簡單的大腦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


    “等下!等下!哪裏不對?讓我想想!”看著自己的人咋咋唿唿的,郭羅大吼一聲,抬手製止了家中的紛亂,沉聲開口,然後就拍著腦門,圍著被放血的大黑狗低頭皺眉思索了起來,“大白天的遇到鬼,那肯定是你們自己嚇自己,廚房?廚房?鬼還會去廚房?啊!不對!廚房!客苑的弟妹還餓著!”


    想到這裏,郭羅突然一拍腦門,抬腿接連踹了身前篤信有鬼的兩個小子一腳,一臉怒不可揭的開口,“你倆膽小如鼠的,你們看清楚是誰了嗎?”


    “鬼啊!”被踹的小子跳腳,自覺性的迴道。


    “鬼你個大頭鬼啊!那是府上做客的水木道友!”郭羅低吼。


    “呃……”


    “……”


    兩個小子頓時就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們肯定沒敢看人家對吧?瞧你們那膽兒小的樣?出去可別說是我郭家出來的人,沒的丟了我郭家的臉麵!”郭羅白了那倆小子一眼,揮了揮手對按著大黑狗的幾個小子大吼,“還逮著大黑幹什麽呢?真想殺了吃肉啊?放開!放開!快放開給它止血包紮一下!”


    按著大黑狗的幾個小子一臉茫然的放開了大黑狗,大黑狗一個鯉魚打挺,撂腿就一瘸一拐的跑開了老遠,躲在旮旯的狗窩裏,一臉戒備的看著差點兒殺了他的人類……


    “少爺,那這狗血……”端著盆子的那個小子,一臉小心翼翼的問道。


    “啪!”郭羅當即就一個巴掌拍了過去,“狗血!狗血你個頭啊!倒掉倒掉!快點倒掉!”


    天爺!


    這可得虧了讓她遇到了,不然的話,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亂子!


    鬼?水木賢弟!狗血?


    想到那個深不可測已趨化境的水木賢弟被狗血灑一頭的情景,郭羅就利索的打了個寒戰,那畫麵太美,他不敢看!


    好在,好在他適時的阻止了悲劇的發生,要不,水木賢弟一怒,估計分分鍾他們郭府就隻有炮灰的命了!


    想到這裏,郭羅不由得鞠了一把冷汗,好險好險!


    家有高人,膽戰心驚啊!


    “你怎麽了這是?一頭冷汗的,這天氣可沒熱到那地步。”賽西施看著自家相公,眉頭輕皺,疑惑的問道,她總覺得自家相公今日很不正常啊,怎麽提起客苑提到府中的兩位客人的時候,眼底總有些惶惶?甚至還有些避諱的感覺?


    難道是她的錯覺?


    “沒什麽沒什麽。”郭羅搖了搖頭,上前扶住自家媳婦兒,低聲的開口,“西施,你這可都快要臨盆了,可不能跟著府裏的小子們亂來,你這好在也是一個當家主母啊,怎麽能由著他們胡鬧呢?”


    “我這不是閑的嗎?再說了,我也想看看這白日裏的鬼長什麽樣子……”賽西施一臉雲淡風輕的道。


    郭羅的眼角幾不可見的一抽,忙低聲解釋道,“什麽鬼啊鬼的,那是水木……水木賢弟去廚房給弟妹找吃食去了,府裏的小子們沒見識,你也跟著他們鬧騰。”


    “可是那倆小子言之鑿鑿,什麽人如風,來無影去無蹤的,這可不就像是鬼嗎?府裏的小子們可不是沒見識的,好歹也都是跟著你走南闖北過的,難道還能看錯了不成?人哪裏能有這麽大的本事,不是人,那就隻能是鬼了,還是你說,水木賢弟他其實是個鬼?”賽西施眨了眨眼,有理有據的道。


    郭羅聞言,一陣兒頭疼。


    鬼?


    水木賢弟當然不是鬼。


    家裏的小子也不會真的沒見識到連人和鬼都分不清楚,可是,就連他和他的父親這樣見過大世麵的人,都被水木賢弟毫不隱藏的實力速度給嚇了一跳,更別提那些個年幼的小子們了。


    武趨化境,問鼎永生道,非妖卻勝過妖!


    可是這些都不能讓自家這個藏不住事兒的媳婦兒知道,因為水木賢弟平日裏也都是隱藏實力行走江湖的,今日若非事關他的心頭肉,他也不會這樣爆發出實力來!


    “行了媳婦兒,你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水木賢弟武功深不可測,那輕功好一點兒也在情理之中,你就別多問了。”江湖上不乏草上飛一般的絕世輕功,所以,郭羅隻能拿著個借口搪塞了。


    “奧……”某個聰明卻因懷孕而明顯遲鈍的孕婦點了點頭,果然沒有再計較。


    郭羅見此,便攙扶著自家媳婦兒,兩個人閑談著一些兒話兒就往門外走去,畢竟那裏還等著他們郭家開窖賣酒呢。


    郭家廚房。


    花大娘是在郭家幹了大半輩子的老廚娘,五十來歲,身為一個府上的大廚子,那身形也很有幾分大廚該有的樣子,吃的分外富態,而此時,花大娘正拖著自己富態的身子在廚房裏忙的像個陀螺一般,蹄爪不實閑!


    “快些!快些!”想到他的長生還餓著肚子,周沐的語氣不自覺的又冷了幾分,整個人都冒著生人勿近的殺伐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知道了知道了!貴客,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何況你還要這許多精致的吃食,你比催了,你催的大娘我這心裏頭隻發毛啊!”花大娘一邊將手中的切好的菜下鍋,一邊一頭大汗鼓起勇氣道。


    她當了大半輩子廚娘,這都多少年沒忙成這樣了?


    到了她這個年紀,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可饒是如此,還是被這個煞氣凜凜心急火燎的男子給嚇得不輕,這人好重的威壓,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她原本是在廚上準備著晚膳的東西,這人就突然平地冒了出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提溜到灶火前,要她做飯!


    這才過了午時,剛過了飯點兒沒多大會兒,半天啦晌的做的哪門子的飯啊?


    花大娘想問,卻被身邊這個一身冷氣的男子給嚇得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醬油少放些,她口味不重!”


    冰冷的提醒,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


    聽到這聲音,花大娘手中的醬油瓶子一抖,連忙收了迴去。


    來了!又來了!


    這都第幾次了?


    到底她是大廚還是這男子是大廚啊?


    不帶這麽在廚子麵前指手畫腳添亂的啊!


    花大娘想哭,想罷工撂挑子不幹了,可是她不敢!


    這男子是府上的貴客,老爺和少爺都待之分外的好,她可不敢怠慢了。


    得!


    按照他說的做吧!


    “出鍋,她不喜歡青菜燒的太過!”


    又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花大娘無奈的將鍋裏的炒青菜給盛了出來,心底忍不住的腹誹,她可算是明白這男子嘴裏的她是誰了,肯定就是那個在客苑住著的小娘子,這男子的未婚妻,據說跟他置氣呢,兩頓飯沒吃了!


    可是,那也不能跑到廚房裏來亂鬧一氣啊,她招誰惹誰了?


    她不過就是個做飯的而已,你瞧瞧這客人的語氣,那是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要多不滿就有多不滿!太傷人了!她好歹也是個幹了幾十年的老廚娘啊,怎麽就這麽入不了這客人的眼呢?


    花大娘一肚子的怨念,好勝心也被激了起來,在周沐的盯視下,愈發手腳麻利的用心做起吃食來。


    人要臉樹要皮,她要保她這老廚娘的名頭,可不能被人小覷了!


    終於,在周沐的一再催促提醒下,花大娘將一托盤,四菜一湯給備齊整了,瞧一眼,分外滿意。


    而周沐隻是淡淡的睨了一眼,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沉聲道,“果然,外麵的吃食都是如此粗鄙不堪!”


    一句話說完,花大娘就覺得手中一輕,托盤眨眼就不見了,而眼前的男子也隨同托盤一起,消失在了廚房裏!


    花大娘站在灶台前呆愣了好久才迴過神來,雙手一拍大腿,頓時就氣急的大嚎了起來,“夭壽啊!大娘我如此精心的給他準備吃食,他竟然說我做的粗鄙不堪!粗鄙不堪!”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是少爺從哪裏撿迴來的貴客?好大的架子!好刁的眼睛嘴巴!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虧得她如此精心的做飯,原想著能得一句誇獎,結果卻得了這麽一句!


    花大娘這邊氣的七竅生煙,而周沐這邊,卻如同一陣風一般,往客苑的方向閃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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