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沁蕊一行人的到來,顧長生全然不知,她此時正沉浸在檀女病情穩定的欣喜中。


    在這個落後到讓人不忍直視的古代,她成功的為檀女找到了合適的血型,並且成功的完成了開腔手術,看著蘇醒過來孱弱的檀女,顧長生勾唇一笑。


    “檀女……”


    這混沌般的眸子,睜開的一瞬間,顧長生還有一絲失神,不過轉瞬就麵露欣喜。


    檀女艱難的轉頭,伸出一手緊緊的抓住了顧長生的衣襟,用盡全身力氣不敢置信的開口,“你……你沒事?”


    顧長生見此,連忙握住她的手坐在了病床邊安撫道,“你先別動,我沒事,你也沒事!檀女,我們都活著!”


    檀女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脫力的喃喃自語道,“你沒事,真好……我真擔心你有事,無法跟主上交代……”


    主上?周沐那個妖孽嗎?


    顧長生隻是略一尋思,就撇了撇嘴忽略掉,一邊幫檀女掖好被角,一邊開口,“檀女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手術很成功,你隻需休養數月,便可恢複,隻是……”


    秉承著病人有知情權的原則,顧長生隻是略一遲疑,還是繼續開口,“隻是從今往後你比別人少了四分之一的肺,再遇到風寒感冒,或許要格外注意些……”


    “肺?”檀女疑惑的睜開混沌的雙眼。


    顧長生抬手指了指她包紮嚴實的胸口,愧疚的開口,“你中了浮屠妖姬那個老虔婆一掌,五內俱傷,左肺破裂,無奈之下,我隻能開了你的胸腔,切了你半頁肺下來……”


    檀女聞言,頓時震驚的瞪大的雙眼。


    開了胸膛?


    她隻能感覺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原來,竟是被開了胸膛?


    開膛破肚嗎?長生娘子好像這樣診治過王屠夫……


    “檀女,謝謝你救了我,雖然你身上的傷疤不少,可是胸口這道傷,即便是我,怕也是沒法除去了……”顧長生無限愧疚的看著檀女的胸口。


    她清晰的記得,檀女擋在她身前時候的決絕!


    這道開胸的傷疤,是為了她而受,怕是要跟隨檀女一生了……


    “為了你,即便是死,我檀女也死而無怨,你不必覺得愧疚……能活著,已經是一大幸事……”


    檀女獨有的異族嗓音,帶著婉轉的尾調,輕緩的拂過顧長生心底,讓她頓時感激的無以言表。


    “檀女,如果可以,你就跟著我吧,我會跟妖孽說,讓你留在我身邊!”顧長生緩緩的說道。


    檀女聞言,臉上頓時一片欣喜,堅定的點了點頭。


    端著一碗湯藥進來的四喜,恰巧聽到了這句話,臉上頓時就精彩了起來,一邊把藥碗遞過去,一邊鬱卒的開口,“娘子,你這樣策反爺的人,不好吧?”


    這可是他家爺五大密衛之一,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策反了?


    “妖孽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這算什麽策反,我這頂多是跟妖孽搶人而已!小四喜,你要注意一下你的立場,你其實是我這一國的,對吧?”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吹了吹手中的湯藥,感覺溫度適宜,才舀起一勺送到檀女嘴邊,“慢點喝,盡量把吞咽的動作幅度降低,以免牽動傷口……”


    四喜見自家娘子如此,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好吧,她家娘子就是用這樣的理由,策反了嚴亭和貂蟬他們……現在不過是舊戲重溫而已……


    罷了,他家爺都一副樂觀其成的樣子,他計較個什麽勁兒,反正他是長生娘子這一國的,理應高興才是!


    想明白這些,四喜頓時就釋然了!


    周宗寶打發走了嚴沁蕊,又窩迴後門繼續他自責愧疚的畫圈圈了,用膳依舊是自己跑到後廚而沒去膳樓。


    是以,嚴沁蕊前來的事兒,就這樣被人不知不覺的瞞備了下來……


    杜辰之因公去下麵屬地了,可嚴沁蕊還是暢行無阻的住進了城主府,才一安頓妥當,嚴沁蕊就命人往沐郡王府送了拜帖,求見的不是別人,正是霍水仙。


    而此時此刻,霍水仙正膩在周沐的攬勝院,又是一番獻殷勤的撫琴唱曲……


    元寶靜靜的候在一旁,看得不由得嘴角猛抽。


    你說好好的一個太傅府小姐,別的不會,這邀寵的事兒倒是會的全活!


    這撫琴唱曲不是教坊司的伶人才拿手的嗎?難得霍小姐倒是頗精此道!想想那一曲鳳求凰,元寶突的就悟了,在討好他家爺這一點兒上,霍小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花樣百出,完全不顧裏子麵子,更別說身份臉麵了!


    “沐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水仙說話,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啊?”霍水仙一臉不依的抬手在周沐麵前晃了晃。


    周沐這才發現手中的書卷已經好久沒翻一頁,麵不改色的收迴心神後,周沐不自覺的往旁邊側了側身,跟霍水仙保持了距離,“沒什麽,你繼續!”


    元寶聞言,扭頭捂嘴,竊笑不已。


    他家爺天還未大亮從長生娘子那裏迴來,就是這麽一副樣子,神采奕奕,但是卻魂不守舍的頻頻走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反正是比昨日好了許多就是了!


    長生娘子果然是他家爺的治病良藥啊!


    “沐哥哥,你若是有什麽心事,大可跟水仙說說,水仙雖然不算聰明,可女兒家的心本就細膩,說不定你一個男人想不通的事兒,我一個女兒家一想就通了呢?”霍水仙雙手托著下巴,眨著一雙含情脈脈的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周沐。


    她的沐哥哥,怎麽看怎麽好看!


    幸虧容貌沒有毀在東宮那場大火中,否則的話,她真的隻能將別人就了!


    聽到霍水仙的話,周沐的眼神頓時一亮,可還是沉著臉色沒有出聲。


    “沐哥哥,這心事呢不能裝在肚子裏,要說出來才能解,你就說嗎……”霍水仙撒嬌般的開口,一臉小女兒家的嬌羞姿態。


    周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轉眼消弭在他棱角分明的唇畔,“是你讓本王說的!”


    “恩恩!是水仙讓沐哥哥說的!”霍水仙聞言連忙欣喜異常的點頭。


    沐哥哥願意跟她分享心事了呢!這是不是證明她已經走到了沐哥哥的心裏?


    一定是這樣的!霍水仙頓時覺得整個人像喝了蜜一樣的甜,整個人都舒服到了極致。


    “若是你心悅之人和別人交往甚密,你會如何?”周沐看著霍水仙,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


    霍水仙聞言,頓時如遭雷擊般的呆立當場了,那眼角眉梢的笑意也瞬間僵硬……


    沐哥哥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心悅的人就是沐哥哥,和沐哥哥交往甚密的人,是顧長生!


    難道……沐哥哥知道了什麽?


    周沐一臉輕鬆看戲姿態的望著眼前的霍水仙,眸底閃過一抹冷厲的殺意!


    就是這個女人,竟然敢對他的長生起了殺心!


    周沐隱在紫袖中的十指不由得握緊,極力的克製自己殺人的衝動!


    莫說他的長生不能忍,連他都忍不住想要霍水仙的命!


    可是,不行!現在唯獨霍水仙,最動不得!她現在是長生的護身符!


    他非但不能殺她,還要護著她,將她捧的萬眾矚目!


    “沐……沐哥哥,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有了交往甚密之人?嗚嗚……”霍水仙一副委屈不堪,欲語還休的模樣,活像在控訴周沐的負心。


    周沐冷冷的看著她明知顧問的演戲,心底不由得冷嗤一聲,若是他不知道霍水仙幾次三番去顧府鬧事那還罷了,他或許還會覺得她還是幼時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然後被她蒙騙了過去!


    可是,偏偏他都知道!


    她的蛇蠍狠毒心腸,他一清二楚!


    周沐心中厭惡的要死,可麵上卻不顯,依舊是眾人麵前那副冰冷的麵無表情,“本王隻是隨口一問,並無其他意思。”


    聽到周沐這話,霍水仙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放下,整個人都如釋重負的垮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沐哥哥,你又嚇唬水仙,水仙不理你了!”霍水仙假裝惱羞成怒的哼了一聲,轉身逃也似地往攬勝院外跑去。


    她怕!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她無比的擔心她的沐哥哥會知道真相!


    已經過去了兩天,她奶娘還沒有迴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聽到顧府出事,她欣喜異常,可是一日不見奶娘,她的心就一時不安!


    “小姐,兵部尚書嚴府的嚴小姐命人送來請帖,請小姐去雲樓品茗。”見到自家小姐歸來,如歌捧著一張鎏金的請帖上前。


    本就惶惶不安的霍水仙聞言,臉色一沉,“她怎麽到柳州來了?我們離京的時候,她不是正窩在嚴府待嫁呢嗎?”


    “這個奴婢不知,那小姐你要不要去赴約?”如歌聞言搖了搖頭問道。


    “去!怎麽不去!我若是不去,她還以為我不敢見她!”霍水仙冷哼一聲答道。


    “是!那奴婢這就去準備!”知道自家小姐向來愛和霍小姐比個高低,如歌不敢耽擱,當即應聲退下。


    而另一邊的攬勝院,聽到元寶來報,周沐頓時一臉冰冷的凝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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