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迴答他的是顧長生利索的磕了三個響頭,像怕人反悔似得,連盹兒都沒帶打的!


    “義父在上,請受女兒一拜!”三個頭磕完,顧長生雙掌貼於額頭,再次行了拜見長輩的端莊大禮。


    顧長生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見過父親,即便是記憶,也沒有!


    父愛,一直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


    “好好好!”半山先生連道了三聲好,一躍從假山石上蹦了下來,將顧長生從地上托起,老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連皺紋都深了幾許,“誰說老夫注定一生孤苦,老夫沒能成家無兒無女也無盡得衣缽的傳人,可老夫能收一個好女兒,也算是不枉此生!長生愛女放心,有為父在的一日,必將你的寶貝兒子,老夫的親親孫子給教養成才,凡你之所欲,老夫之所欲也!”


    半山先生融入角色融入的很快,頓時連稱唿都換的徹底。


    顧長生看著眼前精神抖擻,氣質儒雅的老人,心中微顫。


    或許她缺失了兩世的父愛,會在這一生補償迴來,雖然義父的年紀大了點兒,都快趕上她前世的爺爺了,可那又如何?有爹的孩子是個寶,往後她也算是有人疼的人了!


    聽著半山先生縱容的話語,顧長生會心而笑,彎腰又施了一禮,“女兒謝義父垂愛!”


    爹啊!雖然這不是親爹!可好歹也是爹啊!


    顧長生喃喃的將“義父”二字念了許多遍,越念越順嘴。


    往後即便是拚爹,她也不怕了!她爹尼瑪是當世之間有數的大文豪之一,哼哼,誰怕誰?


    “義父,此處簡陋,雖也可修身養性,但到底無人照料,不如義父搬到女兒家去住吧,小顧澤可還在家眼巴眼望的盼著我給他請的夫子呢!”顧長生打蛇隨棍上,話兒說的倍兒順溜。


    “怕是義父在你家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你又要給義父安排別的差事了吧?”半山先生好笑的看了自己新收的義女一眼,儒雅的臉上一片了然之色,“你教會你手下各種生計,獨獨這學問一樣,怕是無親信之人能教授吧?”


    “義父睿智,舉世無雙!”顧長生當機立斷的拍著馬屁,“女兒確有請義父幫忙的打算,嘿嘿,那些人,畢竟是我們一家老小將來安身立命的本錢,為了培養他們,女兒可是把渾身解數都使了出來,我要他們上馬能提刀,下馬能提筆,能泯然眾人也能超然於眾人,義父,你就勞心一下,去提點他們一二吧。”


    半山先生笑著點了點頭,爽快的開口,“好,沒想到老夫不收徒則已,一收就是數百人,這也算是授業解惑了!待將這小院中所藏之書盡數搬到你那安放,老夫隨時可以去幫你這個忙。”


    “這有何難,義父且安心,天黑之前,女兒定讓人將你這小院中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挪到咱們的府邸,保證一樣不少!”顧長生欣喜非常,當即拍胸脯保證。


    有爹就是好,有求必應,完全不講條件,她喜歡!嘿嘿……


    “可使不得,老夫的那些個東西可都是些寶貝,僅是書房的那些孤本殘本,就不能有任何閃失,還是老夫親自動手比較安心。”半山先生一生嗜書如命,最在意的就是書房中那些書籍,一聽顧長生的話,當即搖頭否定,臉上擔憂不已。


    “義父,你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哪能幹搬家這樣的體力活?女兒可不放心,這樣,女兒找兩個心細如發的人過來,保證不會弄壞了你那些寶貝,如何?”顧長生抬手扯了扯半山先生的美須,笑著開口。


    半山先生沒好氣的拍掉了她的手,假裝生氣的道,“你這丫頭,為父既然已經答應隨你迴去,還能騙你不成?瞧你那小心戒備的模樣!”


    顧長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可是得小心戒備著,我頭都磕了,萬一你翻臉不認賬,我不是虧大了?到嘴的爹,哪有飛了的道理?我不管,你必須得跟我一起迴去,要不我是不會放心的。”


    半山先生好笑的拍了拍顧長生的腦袋,寵溺的開口,“你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正經的時候一本正經,不正經的時候全無正經,老夫是拿你沒轍了!就如你所願,老夫隨你迴家,你去喚了小童子進來,我裏料他一下,咱們就走。”


    “好嘞!”顧長生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院跑去。


    心想事成,春風得意,顧長生恨不得馬上飛迴家,將這個好消息公之於眾!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這是一件好事兒啊!


    半山先生事無巨細的叮囑了書童硯台一遍,在硯台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隨顧長生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顧長生頻頻看著半山先生傻笑,笑的半山先生都快無奈了。


    他收的這個義女,怎麽瞧著這麽大智若愚呢?


    長生醫館的正門前總是圍繞著求醫之人,是以顧長生領了半山先生,也就是她的義父,打算從後門迴去。


    才一打開後門,就有一個倍兒雍容富貴的身子跌了出來,嚇了顧長生一跳。


    “幹什麽呢這是,還讓不讓小爺我好好打盹兒了?”周宗寶睡眼稀鬆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不滿的吼道。


    顧長生不敢置信的指了指他,“你!你沒事蹲在門後打什麽盹兒啊你?”


    丫的堂堂寶親王,放著床不睡,蹲門檻上打盹兒,不摔他個仰門叉摔誰?


    尼瑪,純閑的蛋疼自己找摔型的!


    絕壁不怪她!


    “還不是因為你!上邪說你肯定能請了半山先生出山,還說正門和小爺犯衝,建議小爺來後門守門比較好,願賭服輸,小爺自然來了,可明明後門也跟小爺犯衝,那上邪該不會是忽悠小爺呢吧?”周宗寶一想到這個,就是一肚子抱怨。


    他家的小木頭是個不厚道的,幸災樂禍的把他丟來了後門不說,還總是拿什麽願賭服輸,什麽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樣的話來壓他,他周宗寶,堂堂的赫天小霸王,豈會幹出賴賭那樣沒品的事兒?既然上邪如是說了,那結局大致也就那樣了,是以他隻能狠了狠心,自覺的留下來守門了,省的顧長生迴來,再跟在他屁股後頭討要賭債,左右都是要看門,聰明如他周宗寶,才不會白受那些個奚落,是以,自發自覺,完全不需要人督促!


    顧長生囧囧有神的看著眼前的周宗寶,“所以,你真的打算給我家看門了?”


    “不然嘞?”周宗寶憤憤然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沒好氣的迴道。


    “不是,你堂堂寶親王,看門?這有點不搭吧!”顧長生看了看自家兩扇的後門,堂堂的先帝爺啊,竟然守門!這絕壁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管你搭不搭,小爺我願賭服輸!”周宗寶豪氣萬千的一拍胸口,說的幹脆利索。


    “不是!”顧長生擺了擺手,“那什麽,打賭也不過是打賭,你好歹反抗一下,我意思意思掙紮一下,咱們就當沒這迴事兒不就得了,何必那麽較真,你還真來守門!”


    丫的,紅果果的先帝!這要是真給她看後門,還不得把她家的風水給衝壞了?


    靠之!無福消受啊!


    “那怎麽行!除非你沒請來半山先生,要麽輸了就是輸了!”周宗寶說到此處,打了頓,“咦?半山先生呢?你沒請來?”


    顧長生看了一眼在一旁樹下乘涼的半山先生,點了點頭,“沒有!不過……我請了個義父迴家……”


    “且!原來你沒請來半山先生啊!”周宗寶一聽這,頓時鬆了口氣,可算是不用看一個月的門了,“你自信滿滿的去請先生,結果先生沒請到,你還能請來一個義父迴來供奉,顧長生,你也是一個人才!”


    周宗寶說道此處,不由得對著顧長生豎起了大拇指。


    顧長生炯炯有神的看著那根明晃晃的大拇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她是去請先生的沒錯,誰想到竟然請了個爹迴來,這真是天降橫福哇……


    “你請來的義父呢,人在哪裏?拉出來溜溜!”周宗寶幸災樂禍的看著顧長生,挑著一雙眉梢不懷好意的問道。


    顧長生學著他的動作挑了挑眉,衝著牆邊的大樹努了努嘴,“呐,在那裏!”


    周宗寶聞言,一個雙腳蹦從門檻裏麵蹦了出來,歪著脖子往門牆的背光處看去。


    一株合抱粗的木棉樹下,一個身穿藍色廣袖長袍之人,正蹲在地上拿著個數螞蟻,頭上的學子高帽也已經歪了,可他卻渾然未覺。


    周宗寶瞄見他的側臉,嘴角一抽,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嘴角又是狠狠的一抽。


    “你……你義父是半……半山先生?”周宗寶就像個僵硬的木偶般緩緩的扭動著脖子看向顧長生,怯怯的問道。


    這是半山先生嗎?是他記憶中的半山先生嗎?他怎麽會成了顧長生的義父?嗚……周宗寶欲哭無淚,恨不得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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