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沐郡王斷袖的傳言不脛而走,很快席卷了整個柳州境,元寶公公欲哭無淚,隻能據實上報。


    有人說,沐郡王看上了顧長生的相公,不惜逼良為娼,將人霸走,還很深明大義的不惜為他給顧長生頒下王令;有人說沐郡王對顧長生相公情比金堅,王侯將相圈養孌童雖然不是秘密,可如他這般直言不諱的,還是第一人,不愧是大將軍王;有人猜測這段不容於世的戀情,會出現的種種結果;有人說顧長生其實也是個可憐的……


    也有人說……


    總之版本很多,群眾的八卦事業開展的如火如荼,還帶著強烈的自主意識。


    小翠和董雷出去買蔬菜糧食的時候,總會把各種流言聽迴來,然後講故事般的講給自家娘子聽。


    看著自家娘子每次聽完了都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小翠深深的覺得,流言什麽的都是浮雲,而自家娘子,喜歡浮雲的變化多端!


    轉眼七日義診之期滿,宋伯也在百裏山下找好了一處四合院,三月租金紋銀十兩。


    顧長生覺得價格很公道,童受無欺,欣然允之。


    王屠夫的傷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顧長生這日一早,就吩咐小翠幾人打包行李的打包行李,雇馬車的雇馬車。


    “王屠夫,你的命算是保住了,眼瞧著我家就要翻修,我也不多留你,診金萬兩,一分不少,你這輩子還不起,還有你的兒子孫子,總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否認吧?”顧長生看著在王家媳婦子攙扶下起身的王屠夫,一本正經。


    “是我家老子娘財迷心竅給長生娘子惹了麻煩。”王屠夫喘了口氣,繼續,“再生之恩俺記得,這筆賬俺也認下了,長生娘子安心,俺王屠夫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一萬兩銀子,算俺王家欠你的,俺保證一個子都不會少你的。”


    顧長生見王家媳婦子也一臉感激的點頭,他們這樣行事,倒是讓打劫的顧長生有點兒不自然了,她這個人吧,吃軟不吃硬,灰溜溜的摸了把鼻子,“你們隻要記得就好,我也不會上門催賬,一個月還一兩銀子可以吧?反正你子子孫孫斷不了,就這麽說定了。”


    王屠夫和自家媳婦子對視一眼,頓時王家媳婦子就跪在了地上,磕頭連連,“娘子大善,我王家銘記娘子救命的大恩大德。”


    王屠夫以殺豬為生,這營生,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可是民生所需,大抵有利可圖,每日進賬個十兩八兩銀子還是有的,一月還賬一兩,這簡直是可有可無。


    王屠夫自然明白這是顧長生的善心,粗狂的臉上雖然還帶有病色,可感激之色不言而喻,“長生娘子大恩大德,俺忘不了,一家老小還要靠俺養家,俺也不跟你客套,一月還你三兩銀子,還有你們家往後的豬肉俺全包了。”


    “對對,往後現殺的豬肉,俺一定第一個給娘子送來。”王家媳婦子接口。


    囧!顧長生摸了摸鼻子,感情往後他們吃肉都不用花錢了,這真是!太好了!


    “其實,我真不缺你那點兒銀子,可規矩就是規矩,萬兩救命銀,我還是要收的,隻是這期限,大可因人而定。”宰輔家她都照收不誤,王屠夫又豈能差別對待?


    王屠夫看著源源不斷運往顧家的磚瓦石料,皆是上乘,長生娘子,真不差錢!


    “迴去修養一月,中途徐老和胡行首會按時去給你換藥,一月之後,繼續殺你的豬去吧。”顧長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王屠夫夫妻見此,自是千恩萬謝的離去。


    顧氏醫館門口,早就聚了很多人,王屠夫今日歸家的消息,早已人盡皆知,街坊鄰裏並了柳州城的大夫,皆聚在顧氏醫館門口等著看個究竟。


    “出來了!出來了!”一個人眼尖,第一個叫嚷出聲。


    “是走出來的!”


    “活的!真的沒死!”


    驚歎聲此起彼伏,眾人都驚奇的看著在王家媳婦攙扶下緩緩走出醫館的王屠夫。


    “哎呦我的兒呦,你可算是出來了……”王婆子嚷了一聲,撥開身前的人就想迎上去,眼瞧著就要踏進醫館門口,腳步一頓。


    她是真的不敢擅自進去顧氏醫館了。


    “兒子……”王婆子停在門檻以外,情深意切的喚了一聲。


    王屠夫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沒有應聲。


    “王屠夫,你沒事了?你肚子上的口子呢?”一個街坊開口,一手指著王屠夫的肚子,“我可是抬著你進去,你讓我看看你肚子上的口子。”


    王屠夫也不推脫,給自家媳婦一個眼神,示意她幫自己解開腰帶。


    上衣敞開一邊,眾人驚慌的捂住眼。


    王屠夫傷口血淋淋的樣子,還曆曆在目,他們有點兒不敢看。


    “這是愈合了?”大夫就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兒,有人激動的上前了兩步。


    “這是怎麽做到的?這是線縫的痕跡嗎?”另一個人不敢置信的伸手覆上縫合留下的痕跡。


    “真的好了,真的能愈合,徐老呢?胡行首呢?劉大夫和梁大夫呢?快找他們再打聽打聽,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眾人抬頭舉目四望,皆不見幾人身影。


    王屠夫真的沒死,這樣的傷口,竟然沒死!


    眾人讚歎不已,唿氣聲此起彼伏。


    王屠夫收拾好衣衫,看了自己老子娘臉上的淤青一眼,揮開了自家媳婦的攙扶,緩緩的走了出去,他的步伐雖慢,可每一步都昭示著他還活著,能走能動,真的活著!


    王屠夫出來,圍在門口的人,集體的退了兩步,讓開了路。


    王家媳婦子不放心的跟在他身後,兩手微張,時刻準備著扶住他。


    離了醫館門檻三步,王屠夫停住腳,轉身麵對顧氏醫館的大門,雙膝一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殺豬的……”王家媳婦子緊張的喚了一聲,跟著也跪了下去。


    “長生娘子神醫,俺王屠夫這輩子都忘不了,俺王家子子孫孫都會記得長生娘子的恩情,萬兩診金買命錢,俺王家一分不少,多少輩兒都會還上,俺替俺老子娘給您賠罪了!”


    “咚咚咚!”


    三個響頭磕地有聲,敲打在圍觀之人的心上。


    萬兩診金真的可買命!長生娘子,當真神醫!


    宋伯出現在醫館門口,對著眾人打手行了一禮,“我家娘子說,七日義診期限已滿,顧氏醫館修繕在即,即日起歇業停診,修繕完畢重開之時,十兩看診,萬兩買命,王屠夫且家去修養吧。”


    王屠夫在自家媳婦的攙扶下對著宋伯行了一禮,起身退到一邊,王婆子也一臉老淚的靠了上去。


    眾人皆驚,看診就要十兩!


    “那我們不是看不起病了嗎?”有衣著不顯的人開口問。


    “我家娘子說,醫館重開之後,每月逢初一十五,義診一日,各位若手頭拮據,初一十五排隊請早。”宋伯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宣布。


    “初一十五看病不收錢?”有人又問。


    “我家娘子說,義診之日,窮人分文不收,富人萬金不治。”宋伯又施了一禮,揚聲開口,“各位,醫館重開之日,郡王令將製成牌匾懸掛於醫館門前,若再有惹是生非者上門鬧事,死生不論,若是誠心尋醫問藥,顧氏醫館掃徑迎客****開。”


    宋伯說完,也不再多言,轉身上門迴了後院。


    “兒子,長生娘子打也打了,不會再找我麻煩吧?”王婆子扯著王屠夫的衣袖,驚疑不定的問。


    眾人看了一眼顧氏醫館合上的門板,轉眼被王婆子的話吸引了過去。


    王屠夫瞪了自己老子娘一眼,揚聲道,“長生娘子不是那樣的人,我在醫館者幾日,皆是好吃好喝,上好的藥材不要錢般的熬,要不是娘你財迷心竅上門鬧事,怎麽會惹了長生娘子生氣?她累死累活的救兒子性命,你還這樣,換誰能受得了?”


    “萬兩救命債,俺覺得不虧!”王屠夫又說了一句,在自家媳婦的攙扶下,往外走去,長生娘子說了,一月之內,他要好好將養。


    眾人看著離去的一家子,麵麵相覷。


    “其實,王屠夫說的也在理。”


    “可長生娘子確實彪悍。”


    “技高人膽大聽過沒?哪個名醫沒一兩點兒脾性?”


    “一個棄婦,能混成這樣,當真少見……”


    “人不是已經改嫁了?”


    “那樣的,長生娘子守得住嗎?你見花轎接長生娘子過門了?”


    …………


    一處密室。


    一個黑衣人,一雙眼睛狠曆的盯著身前的人,語帶威脅,“肖呈文,你可想清楚了,周沐這次出征閩南,水戰不比陸戰,他此次定然有去無迴,柳州早晚是王爺的囊中之物,你再不做定奪,怕是連殘渣剩水的功勞都撈不上。”


    那名喚肖呈文的男人,一臉的為難,猶豫不定。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何況此事毫無風險可言,你隻要歸附於王爺,待得時機成熟,定可封侯拜相,榮華富貴不絕。”


    肖呈文的臉上閃過一絲精光,終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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