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不屑的白了眾人一眼,想要用人多勢眾來逼她就範,真是癡心妄想!


    有時候,隻有數量,沒有質量,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炮灰罷了。


    “王婆子,你先是阻我接診,後又摔眾欺門,你真的惹怒我了。”淡淡的敘述,宛若事不關己的聲音。


    王婆子沒來由的就打了個寒顫,可還是不依不撓的繼續哭訴,大抵就是顧長生害死了人雲雲……


    “妖女,你治死了人,還敢出來!”


    “是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長生娘子,你真是太不講理了。”


    “對!你治死了王屠夫,就該客客氣氣的賠償王家才是。”


    …………


    顧長生聽的愈發煩躁,她真是受夠了這種潑婦般的無理取鬧!


    世人謗我、辱我、輕我、笑我、欺我、賤我,且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這都純屬扯淡!顧長生不會坐等所謂的現世報,她樂意的是,現時報!


    “王婆子,你以為我顧長生是什麽善男信女?由得你撒潑打諢渾水摸魚?”顧長生打斷了眾人的譴責,麵沉如冰,“賠償?且不論王屠夫是生是死,你想要賠償,真是癡人說夢!”


    她顧長生隻擅長斂財,讓她去賠償?不可能!


    她辛辛苦苦的救人,一文錢的診金還沒撈到,閑話惹了一籮筐不算,又被人欺到了門上,這叫她怎能開心?


    她不開心,惹她不開心的自然都要不開心!


    “醫者行醫,盡心竭力是為本分,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若是所有病患的死,都要由醫者來承擔,都像你們這般理直氣壯的來索要賠償,那醫者何以為繼?”顧長生的語氣已經不是很好,僵硬而冰冷,雙手已然握緊。


    “什麽死生有命?你這女人就是害死人不償命,你陪我兒子!賠錢!”王婆子從地上跳起來,衝著顧長生麵門就抓了過去。


    顧長生鳳眸一眯,冷光一閃,大紅色的衣擺一掀,抬腿就是一腳!


    眾人皆愣,顧長生的動作太快,讓他們都來不及反應。


    他們都沒想到,顧長生敢如此直截了當的踹了王婆子一腳!


    趕來的宋伯一臉懊惱的看著被踹翻在地的王婆子,又看了一眼眾人震驚過後變成憤怒的神色,暗暗著急。


    他就知道,娘子一定會搞砸!


    “宋伯!”小翠一把拽住了想要上前的宋伯,心疼的看了自家娘子一眼,勸道,“宋伯,由娘子去吧,娘子說過,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何必委曲求全。”


    宋伯聞言一愣,抬頭就看到自家娘子怒氣騰騰的臉色,心中也是一疼,是了,娘子從小嬌貴,哪裏為生路操心過,如今不僅要撐起顧家,還要拋頭露麵的行醫問診,他怎麽能讓她受了氣,還要忍氣吞聲?


    那麽,就由她去吧,什麽名聲都是累贅,隻要娘子舒心就好。


    “長生娘子,你這是做什?青天白日的,出手傷人,還有沒有王法了?”一人上前,扶起地上疼的嗷嗷叫的王婆子,一臉怒氣的譴責!


    “王法?誰家的王法允許你們不請自來,上門找茬的?”


    “看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是吧?”顧長生一腳踩在椅子上,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常言道,沒有三分利,不起早五更,你們跟著王婆子來鬧場,到底是打著正義的幌子,藏了什麽私心我不管,王婆子張口閉口要賠償,好,老娘懶得跟你們廢話,說,你們要什麽賠償?”


    “隻要你們敢要,老娘我就敢給!”顧長生一句話說完,抬腳踹翻了椅子,就那麽煞氣騰騰的站在那裏,等著他們接招。


    王婆子見她如此,心裏越發的沒底,和身後的男人對視了一眼,見機不可失,隻得開口,“我要……要顧家的……醫書……”


    “哈哈……”顧長生一愣,轉瞬笑了起來,笑聲恣意放縱,全然不顧王婆子愈發變黑的臉色。


    “竟然是為了醫書!”顧長生一句話說完,直直的盯上王婆子,“王婆子,你身後的那個猥瑣男人是誰?”


    適才他們一瞬間的眼神交流,顧長生當然沒有錯過,細長的丹鳳眼微眯,直覺告訴她,那個長了一雙吊稍眉的猥瑣男人,才是關鍵!


    “他……他是……”王婆子麵上猶豫,作難的不知如何迴答。


    被點名的猥瑣男人,上前一步,大大咧咧的站到了顧長生麵前,絲毫不見懼怕,不過是一個女人,就算氣勢再足,大抵是嚇唬人而已,“顧長生,你也不用裝著一家人不識一家人,我是顧三兒!”


    顧長生聞言又是一愣,一家人?姓顧?


    顧這個姓氏不管是前世今生,雖都算不上什麽稀有姓氏,可也遠不到滿街跑的地步。


    擦!這猥瑣的貨,該不會真和她沾親帶故吧?


    “娘子,是後街顧氏本家的顧三兒。”宋伯忙上前一步解釋,看向顧三兒的眼神帶著幾分怒氣。


    顧長生聞言略一思索,就知其中區直,她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人,當下就開口問,“是你慫恿王婆子來鬧,為的就是我祖父留下的醫書,可對?”


    顧三兒顯然也沒想到顧長生會這麽直白的問了出來,眼光一變,倒也沒辯解,“不錯,是我慫恿的又怎樣?顧承醫留下的醫書,本就該歸本家所有,我來討要,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事兒。”


    “三癩子!你還要不要臉!”他話音一落,宋伯第一個不樂意了,劈頭蓋臉的就罵了起來,“老太爺當年就是太仁慈,每月每年供奉的銀子一分不少的交給本家,養出了你這樣不要臉的潑皮無賴,本家?老太爺出事,本家在哪裏?娘子在京城受屈,老夫幾次三番求告上門,你們是怎麽做的?還好意思舔著臉說醫術該歸你們,你們怎麽不去搶!”


    顧長生無語的看著宋伯暴走,這場鬧劇顯然已經變質,竟然還牽扯到了家族利益爭搶,這,她該說什麽呢?


    “你算哪根蔥,不過是個奴才,這裏有你說話的地兒?”顧三兒不屑的推攘了宋伯一下。


    這一下顧長生急了,草來,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聽宋伯這口氣,本家可沒少從老太爺那裏撈好處,現在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咋滴,當理所當然了呢?


    “你算哪根蔥,宋伯就算是奴才,那也是老娘的,由得你唿來喝去!”顧長生一腳就踹了過去,這一腳的力道,可比剛才那一腳力氣大的多,西皮的,打狗還得看主人,當她是擺設呢!


    “顧長生!你敢打我!”顧三兒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怨毒的叫囂,“想想你兒子,我可聽說你把他帶了迴來,沒有本家的承認,他就是個孽子,永遠算不得顧家人,一輩子抬不起頭!”


    眾人茫然的看著這已經變成一家人廝打的劇碼,不明所以,王婆子也識趣的退了兩步。


    “娘子,顧三兒是本家族長的兒子。”宋伯踟躕了一下,臉上顯出為難之色。


    顧三兒說的不錯,得不到顧家的承認,小公子就算名碟上姓顧,終究上不了族譜,算不得顧家人。


    古人對家族的信仰和追隨,不可謂不深厚。


    可顧長生顯然不屑於此,隻見她卻放肆的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顧三兒,聲音清朗擲地有聲,“我顧長生的姓氏,豈容你指手畫腳!”


    “吾兒顧澤,以吾之姓為姓,以吾之賜為名,世上隻要還有我顧長生一日,他顧澤就是我的兒子,無人敢疑,就憑你一個區區顧氏本家,一個跳梁小醜顧三兒,也敢拿這個來要挾我!”


    “你!你這是要欺師滅祖!”顧三兒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他不相信,這世上竟有人揚言不要家族庇佑!


    “欺師滅祖?放你娘的狗屁!我顧長生生來未食本家一粒粟,未飲本家一滴水,囹圇身陷上京之時,本家在哪裏?我攜子返家,可有本家點滴關心?”顧長生冷哼一聲,繼續,“顧三兒,你機關算盡,不惜以我兒相要挾,為的不就是祖父留下的醫書?”


    顧長生往門外熟悉的人影看了一眼,心裏暗罵了一聲,轉身吩咐,“宋伯,去把祖父編撰的醫書取來。”


    宋伯聞言一驚,可還是聽命去後院取醫書。


    顧長生不理大堂中陷入詭異的氣氛,滿身的怒氣收斂了起來,儀態妖嬈的找了把椅子端坐了下來,小翠還很有眼力界的端來了一杯茶。


    宋伯來去很快,不過一會兒就雙手捧著醫書迴來。


    顧長生看了那醫書一眼,勾唇一笑,分外奸詐,“顧三兒,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這本醫書?大家做個見證,看看清楚,這就是我祖父新手編纂的醫書,一筆一劃皆出自他手。”


    人群中有在場的大夫聞言上前,翻看了兩頁,同時點頭,“這確是顧老編纂的醫書無疑。”


    “宋伯,把醫書給他!”顧長生飲了口茶,嘴角衝著顧三兒努了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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