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我已經用金針封住了幾處大穴,現在我用止血鉗鉗住創口周圍的大動脈,你配合我將創口掀開,我要檢查內部髒器是否有損傷,你能辦到麽?”顧長生一邊將止血鉗固定,一邊示意劉大夫上前。


    “掀開?”劉大夫打了個冷戰,雙手伸了過來就開始顫抖,這麽大的傷口,掀開了腸子不就流出來了嗎?


    站在一邊的胡一海和梁大夫也是一愣,額頭上的汗唰唰的往外彪,長生娘子這是要做什麽?掀開傷口,傷情不是會更嚴重,王屠夫不是會死的更快?


    “沒那麽多時間跟你們解釋,韓秋你來,你們,都退後給我旁觀,不準出聲!”顧長生凝眉看著劉大夫抖的不成樣子是雙手,就這,還能算得上精通外科之人?真尼瑪的操。蛋!


    “是。”韓秋上前一步,站到了顧長生對麵,雙手平穩的就向傷口探去。


    顧長生點了點頭,示意她的動作。


    傷口掀開,血水混著腹腔液流了出來,樣子很是恐怖。


    顧長生將手探入傷口,將展露在外的腸子撥開,繼續往裏探。


    胡一海三人哪裏見過這場景,花花綠綠的腸子還在蠕動,刺激著他們脆弱的神經,他們突的就覺得胃部一陣痙攣,趕忙的伸手捂住了嘴。


    小翠的臉也已經雪白一片,娘子她,她把手伸到人家肚子裏去了!


    怎麽還能這樣救人?


    “小翠,白布,幫我把溢出來的血水擦掉。”顧長生頭也沒迴,冷聲吩咐。


    小翠反應過來,拿起一旁的白布,遲疑的不敢上前,腸子都出來了,這真是太恐怖了,她不敢啊!


    “小翠,如果連這點小事兒你都做不好,怎麽保護我和顧澤?”顧長生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快點。


    小翠一聽這,果然打了雞血般的滿血複活,是啊,她連死人都見過,她怕什麽?她要勇敢,才能保護娘子和小公子!


    不怕不怕!小翠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往顧長生身邊靠近,顫抖的將手伸到創口邊,卻不再退縮。


    “你們三個,最好別給我吐在屋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顧長生瞪了胡一海他們一眼,繼續探查傷處。


    創口不是最主要的,隻要腸道髒器沒有受損,還是可以挽迴的。


    希望天不絕他,顧長生心底為王屠夫祈禱。


    時間仿佛靜止,胡一海他們僵著身子捂著嘴巴一動不敢動,王屠夫就那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意識全無,和死了沒兩樣。


    幾人的心裏都打起了鼓,或許他們跟著進來,真的錯了!


    又過了一會,顧長生才緩緩的唿出了口氣,“萬幸,沒有傷到內裏。”


    接下來,胡一海他們就膽戰心驚的看著,顧長生井然有序的將拉扯出來的腸子緩緩的歸位,然後在她吩咐小翠將羊腸線拿過來的時候,又開始了顫抖。


    長生娘子在做什麽?


    隻見她一手持著一個鑷子一樣的東西,將連著羊腸線的針尖緩緩的穿過創口。


    縫衣服?可這是人肉啊!是人皮啊!


    顧長生才不理會他們的震驚,手法熟練的縫合,穿針引線,並且將早已備好的銀管放進創口邊緣,權且當做引流管了。


    虧的早有準備,要是一把抓,還真弄不好。


    現在可沒有輸血,她不確定王屠夫能不能熬的過更長的時間。


    和時間賽跑,就是在抓住生機的尾巴。


    縫合完畢,上藥,一切收拾妥當,顧長生長長的鬆了口氣。


    帶頭走了出去。


    胡一海他們蹣跚的跟在後麵,剛一出門就趴到一邊大吐特吐了起來,直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幹淨了完事兒。


    顧長生換了滿是血跡的衣服,擦洗幹淨手,擔憂的看著屋內。


    徐老已經熬好了藥讓小翠端了進去,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喝藥必須要用強製性的方法,還要防止藥汁侵入喉管,顧長生不放心,王屠夫現在的樣子,絕對不能動彈,更不能咳嗽。


    沒轍,隻能自己上,捏下巴,灌藥,顧長生有自己的手法,一邊做,還一邊給小翠講解。


    小翠蒼白著臉,聽的認真。


    灌完藥,顧長生又把了脈,才重新走了出來。


    “長生娘子,王屠夫沒事兒了?”胡一海捂著肚子無力的問顧長生。


    “傷口已經處理好,可他畢竟失血過多,我要去給他調配生理鹽水,能不能醒來,就看天意了。”顧長生搖了搖頭,轉身往後院走去。


    手術後才是關鍵啊,就算是再成功的手術,都可能遇到術後的並發症,高熱,腹腔嚴重積液……等等,她不得不妨。


    想著前世生理鹽水的濃度調配,顧長生一邊走一邊吩咐小翠和韓秋,不能錯,她一定能調配出來,也一定能找到可以取代輸液器的輸液用品。


    “針,中空的針?”顧長生絞盡腦汁的思考著,萬惡的古代,什麽都沒有,可醫學的發展本就是從有到無的過程,她已經占盡了先機,知道所有醫療器械的原理,一定可以找到最完美的替代品的。


    “長生娘子?”元寶公公從一旁的牆上越了下來,終於出來了,他都等了半天了。


    “你怎麽在這?我很忙,沒工夫理會你。”顧長生睨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思考。


    “長生娘子,元寶忘了說一件事兒,我家爺馬上要帶兵出征閩南了。”元寶公公撓了撓頭,神色鄭重的說道。


    “奧。”顧長生淡漠的迴了聲,心神全然沒在他說的話上,徑自往外走去。


    元寶公公呆呆的站在後麵內傷了,他心急火燎的又是翻牆又是等人的,就為了來告訴她主子爺的去向,結果呢?結果人不冷不熱的迴了一個字完事兒,再想想自家主子爺,可是一改往日沉默少語的性子,很是叮囑了他幾句才派了他來。


    這也忒不公平了!


    元寶公公深深的覺得他家主子爺被人無視了。


    顧長生好不容易想出來,可以用銀管的,銀子質地溫良,很容易鍛造,便連忙畫好了圖紙交給宋伯,在輸液器做好之前,隻能采用口服的辦法了。


    這邊才吩咐妥當,顧長生疲憊的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就聽見前院傳來了一陣喧嘩,伴著婦人高聲的叫喝。


    “讓那妖婦出來,這都進去老半天了,我家兒子就算咽氣也不能在別的地兒,讓她把人還迴來。”王婆子將醫館的後門拍的啪啪響,動靜大的讓人想忽視都難。


    “我去她娘的,還有完沒完!”顧長生頓時就怒了,一拍桌子,衝著前院就衝了過去。


    韓秋阻攔不及,隻能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醫館後門打開的太突然,避之不及的王婆子一個慣性收不住身子衝了過來,顧長生眼疾手快的閃到了一邊。


    眾人驚愕的看著半老徐娘王婆子“噗通”一聲就撲倒在了地上。


    顧長生挑著丹鳳眼,睨著跟大地母親來了個深切擁抱的王婆子,幸災樂禍的冷笑了一聲。


    “呸……”王婆子恨恨的吐出啃到嘴裏的泥巴,見無人來扶,隻得一邊爬起來一邊恨恨的看著顧長生,“你這不得好死的妖婦!”


    “妖婦說誰?”顧長生涼涼的接口。


    “說你。”


    王婆子很上道,顧長生很滿意。


    “既然妖婦你在說我,那我就得聲明一下了。”顧長生看了一眼滿身泥土狼狽不堪的王婆子,又撇了一眼醫館裏麵往這間觀望的眾人,淩厲的出聲,“記住,吾名長生,生息不絕,長綿不衰之意。”


    “還有,我得不得好死這事兒,就不勞您老人家費心了,都說禍害遺千年,老娘我就算禍害不了他千年,比你多禍害個五六十年還是妥妥的。”


    眾人盡皆失神,竟還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你!你!”王婆子的臉色青紫,指著顧長生的手都忍不住的打顫,“你這潑皮無賴!”


    “王婆子你這話說的甚好,對付你這樣為老不尊的,什麽尊老愛幼純屬扯淡,潑皮無賴才是王道,怎麽滴,有種你來咬我?”顧長生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眾人不約而同的抽了口涼氣,好吧,長生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你!”王婆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雙眼冒火,卻不知如何出聲。


    “你什麽你,老娘辛辛苦苦的在裏麵救你兒子,誰給你天大的膽子,敢在我的地盤上撒潑打諢?真當老娘是軟柿子,由得你拿捏啊?”顧長生上前一步一把提溜起王婆子的後襟,“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老娘我是打家劫舍略通,草菅人命也會,有種的你就去衙門告我,沒種的就乖乖的迴家給我籌買命銀子,義診義診,隻診病不醫命,不把你家刮的鍋都不剩,老娘不會讓你兒子活著走出我顧氏醫館的大門!”


    顧長生的話不可謂不震撼,眾人膛目結舌的看著王婆子掙紮無效,被她扔小雞仔似得扔出了醫館大門。


    四周一片寂靜,眾人連唿吸都不自覺的屏住了。


    顧長生扔完人,仿若無事般的拍了拍手,頗為無趣的探道,“當個好人真尼瑪難,果然還是當壞人比較爽!”


    眾人膛目……


    韓秋無語低頭……


    “看什麽看,沒見過壞人當道嗎?都給我滾粗!”顧長生看了一眼四周,一跺腳,恨恨的道。


    眾人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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