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陽想了想,抽出十塊錢給他,“這是瓶子掙的錢,你總該要了吧?”


    彭家木還是推辭不要,“如果不是因為我認識了個心思歹毒的朋友,你也不至於走這一步。這錢,我不能要。”


    張向陽堅持把錢塞給他,“哪能不要。這也是你辛辛苦苦往縣城跑了好幾趟才得到的。咱們是好兄弟,有福一起離,有難一起當。”


    彭家木兩眼泛紅,“陽子,多謝你。”


    張向陽拍拍他的肩膀,“天天讓我喊你彭哥,你現在這麽一客氣,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彭家木哼了一聲,“我本來就是比你大呀。你叫我彭哥也是應當的。”


    何方芝見兩在這邊鬥嘴,朝張向陽道,“你帶你彭哥去我們屋睡吧。我跟紅心擠一張床。”


    彭家木有些不好意思,忙擺手拒絕,“不用了,我現在就迴家。”


    張向陽推了他一下,“急啥啊,就在咱家住一晚唄,明早我們一起去找馬大順算賬。”


    彭家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得迴去。我們家有隻母老虎,我今晚要是不迴去,估計她能甩我三天臉子。為了家族和諧,我還是迴去吧。”


    他這麽一說,兩人也不好再留客。


    張向陽送他出來,“那你可要小心一點,外麵天這麽黑。”


    彭家木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這路我熟著呢。”


    等彭家木走了,張向陽和何方芝齊齊歎了口氣。


    兩人躺在炕上的時候,何方芝問張向陽,“你準備拿馬大順怎麽辦?”


    張向陽想也不想就道,“我要把他打得鼻青眼腫,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何方芝滿臉黑線,無奈搖頭,“你性子可真好!”要是她的話,可能會讓這人這輩子提到她的名字都發抖。


    張向陽聽出她話音裏的奚落,把手背在腦後,歎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畢竟彭哥和馬大順是好幾年的朋友。如果我真的把人打死打殘,彭哥可能會覺得我這人心太狠。”


    “婦人之仁!”何方芝掐了下他的臉,疼得張向陽‘嘶’得一聲叫出聲。


    張向陽揉了揉被她捏疼的臉,“我知道你是怪我優柔寡斷,可我畢竟沒事。我能咋辦?從法律上來說,他頂多是誣陷未遂。並沒有構陷成功。罪名還是不一樣的。”


    何方芝氣得捶了下床,“窩囊死你算了!”


    說著就背過身去!不敢再理這種沒用的男人。別人打他一巴掌,他居然就這麽輕而意舉的放過,真是豈有此理!


    張向陽見她真生氣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的生氣了?”


    何方芝把被子拉上,“生氣了!”


    張向陽哈哈大笑,“我逗你玩的。”


    何方芝猛地轉身,“你逗我玩的?”


    張向陽臉色轉冷,“這次就算彭哥求情,我也得把這人打斷一條腿。這種卑鄙小人,不讓他斷胳膊斷腿的,他根本不長記性。”


    何方芝心裏總算舒服了些。她雖然是個女人,可她並不喜歡隨意爛發好心的男人。


    張向陽轉過身看著她,“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做?”


    何方芝饒有興致地看向他,“你真的想知道?”


    張向陽點頭,“當然想知道!”


    何方芝眼神瞬間變得陰冷,“我會先把他攢的那些錢據為己有,然後再打折他一條腿。最後還要他跪地求饒。哎!可惜的是,這年代不能隨意處罰人。要不然我會拔了他的舌頭讓他再也說不了話。廢了他的手筋,讓他再也寫不了字。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多嘴多舌,隨意害人。”


    張向陽越聽越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這也太……”


    “怎麽了?這就被嚇著了?”何方芝瞅著他變得煞白的臉色,有些好笑。


    “嗯,有點太狠了!”張向陽歎了口氣,“以前你過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能把一個好好的人逼到這份上,這得是什麽樣的生活環境才能造就。


    何方芝聽了,卻是搖頭,“不辛苦。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就得到的東西。你想要什麽東西,就得付出努力。這種事情在我們那朝代,很常見的。當主子的最恨的就是亂嚼舌根的下人。這叫殺雞儆猴。以後就沒人再敢犯了。”


    張向陽伸手,輕輕摸向她的臉,“咱們隻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你不能生出這種念頭。”


    何方芝笑著點了下頭。


    第 45 章


    第二日一大早,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涼風徐徐,是個難得的好天。


    張向陽和彭家木的心情卻是非常糟糕。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講話。


    兩人直奔縣城,找到廢品迴收站的時候,卻發現換了個人。


    這是個年紀稍大的男人,穿著非常樸素, 彭家木湊過去打聽, “請問馬大順人呢?”


    男人掃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淩厲, 粗著嗓子質問, “你找他幹什麽?”


    彭家木被他陡然間變臉嚇了一跳, “我……”


    張向陽拽了下彭家木的胳膊,上前一步,恨得咬牙切齒道,“馬大順欠我們哥倆錢, 我倆找他算賬來了。”


    男人緊繃的麵皮倒是鬆快了些, 隻是隨後卻又斜眼看著他們,不懷好意思地哼了一聲, “我說你們呀,甭找他了,他被革委會抓走了。”


    彭家木瞪大眼睛,“什麽時候?”


    張向陽在旁邊補充一句, “我們的錢還能要迴來嗎?”


    男人撇了撇嘴,“就在一個星期以前,他就被抓進革委會,你們還想要錢?別做夢了。進了那種地方,就別想著出來了!我看他這迴,十有八|九人頭落地。”


    “他犯了什麽罪要被砍頭?”彭家木嚇得聲音有些發抖。


    男人斜睨了兩人一眼,“他在工作時間,居然利用職務之遍收銀元。咱們縣城明明有銀行,他卻在這裏私設一個。這不是撬國家牆角嗎?不抓他抓誰!”


    兩人還想再問,那男人卻有些不耐煩了,像趕蒼蠅似的趕他們走,“快點走吧。這種人說多了都晦氣。”


    張向陽和彭家木隻能出來。


    兩人拐進一條小巷子裏,彭家木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上麵是有落款時間的,“這封信是他被抓之後寫的呀。”


    張向陽眉峰一擰,“你說他該不會因為自己被抓,以為是我告發的,所以也寫一封告發信抓我吧?”


    彭家木呆了一瞬,竟覺得他這想法很有道理,“那咱們怎麽辦?”


    張向陽警惕地望了四周一眼,“你說他現在被關在哪裏?”


    彭家木想了想,“肯定是革委會啊。聽說他們那裏有牢房的。”


    “你認識革委會的人嗎?”張向陽又問。


    “你太抬舉我了,我哪裏認識那裏的人啊。”彭家木要小聲道,“能進革委會可都是沒有良心的人。我這心還熱著呢。”


    張向陽默默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誰害了他。我可不想一直背黑鍋。”


    彭家木也很憋屈,可現在馬大順已經被關進革委會,以他的罪行估計是要被槍|斃的。洗清罪名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兩人對馬大順都了解不深,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商量了一陣之後,也沒想到好的法子。隻能決定不管這事。反正他們問心無愧。


    兩人出了巷子,張向陽便讓彭家木陪他去城南蔬菜公司,“這一千瓶鹹菜已經賣出去了,我得給他結賬。”


    彭家木點了點頭。


    到了城南蔬菜公司,李學生剛好在,隻是他臉色不怎麽好看,胸口一直劇烈起伏著。


    張向陽還是頭一迴看到他被人氣成這副樣子呢,“你這是咋地啦?”


    李學生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有點衝,“你來幹什麽?”


    “吃火|藥啦!口氣這麽衝。”張向陽從挎包裏掏出錢遞給他,“這是一千瓶鹹菜的錢。”


    李學生接過錢,數了數,給他開了張收據。


    張向陽接過來,有些好奇,“該不會是主任的名額被別人搶去了吧?”


    李學生抬頭掃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像你這樣沒本事?好不容易接到大單子,居然還一分錢沒賺到,丟人!”


    這臭小子,咋這麽氣人呢!張向陽哼了一聲,“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聲,我媳婦要上工,沒時間幫你做鹹菜了,你另請高人吧。”


    “啊?”李學生也顧不上嗆他了,“為什麽呀?我給的工錢不低啊,她為啥不做了?”


    “她要複習功課,沒時間幫你做鹹菜。”張向陽淡淡地道。再多的錢,他也不打算讓她再做了。


    天氣越來越冷,生產隊的柴禾十分有限,在冰水裏洗菜,很容易傷身。再加上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


    李學生見他鐵了心,心裏的火更大了,一拳砸在桌麵上,“我咋什麽事都不順呢。”


    張向陽朝彭家木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轉身。


    在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李學生忙把人叫住,“張大哥,你先等下。”


    張向陽轉過身看他,“有事?”


    李學生朝他討好地笑笑,“張大哥,這鹹菜賣得挺好的。我就等著這東西賣錢漲業績呢。你能不能讓嫂子幫幫忙。你放心,我肯定不讓嫂子白忙活。我私下裏給她漲工錢。”


    張向陽朝他道,“不成,現在天太冷了,我不想讓我媳婦這麽冷的天洗菜。”


    李學生忙道,“這還不簡單嘛。不想用冷水,那就用熱水唄。我幫你弄煤炭。”


    張向陽一聽用煤炭,心裏倒是同意了些。至於他媳婦的複習時間,他可以請他娘和大嫂過來幫忙。他媳婦隻負責幫著調一下配料即可。等事後,給他娘和大嫂發工資。


    “如果你答應幫我一個忙,我就讓我媳婦接下這個單子。”張向陽趁機提了要求。


    “你說!”李學生就知道他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我想進革委會看守室看一個朋友。”張向陽知道彭家木還是很想看看馬大順的。


    李學生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什麽?”


    張向陽看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你瘋了啊,要去這種地方。”李學生不可思議地打量了他許久。


    張向陽歎了口氣,視線落在彭家木身上。


    彭家木也知道他這想法在別人眼裏可能有點冒險了,可馬大順以為被抓是他和陽子舉報的。如果馬大順在臨死前告訴家人,那他們豈不是招惹了麻煩,留下了一個隱患。他想跟馬大順說清楚,他們真的沒有害過他。


    “你以為我不想掙那一千瓶鹹菜的錢嗎?”張向陽轉了話題,隨即苦笑,“那是我擔心被人知道我在搞投機倒把。所以不得不這麽做。”


    李學生哼了一聲,開始損他,“誰讓你做個鹹菜還瞎嚷嚷?”


    張向陽“?”他哪裏有瞎嚷嚷過。隻是現在也沒必要再說這些了,“你說吧,到底能不能幫這個忙?”


    李學生見他執意如此,沒有再勸,點了點頭,“進倒是能進!不過你可得想好了。跟這種人沾上關係,仔細將來給你招來麻煩。”


    張向陽心生退意,他隻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可不想攪和到這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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