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書把大衣收進衣櫃裏,問他:“你昨晚幾點睡的?”


    “十二點吧?”薄添不太確定,昨晚他的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季若書的臉,還有那個一觸即離的淺吻,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天才睡著。


    季若書又問:“早上幾點起的?”


    “五點。”那家生煎店離家有點遠,得起早點過去買才能在七點左右到酒店。


    “睡眠時間最多五個小時,你這些天為了演唱會太累,今天沒化妝黑眼圈很重,你自己沒發覺嗎?”


    季若書往床上一瞥,語氣淡淡,帶著顯而易見的關懷,“去睡會兒。”


    交往後的第一次約會,泡湯了。


    薄添心情複雜,難過與甜蜜來迴交叉反複,終於化作一抹甜,小姐姐是關心他呢。


    “那你呢?”


    季若書拿起床頭櫃上的書,前幾天在書店裏淘到的《刑偵心理術》。


    答案很顯然:她有書可看,絕不會因他睡覺而無聊。


    有點不甘心。


    感覺有你沒你都一樣。


    薄添桃花眼一眯,表情無辜,小奶音飛起,“你不陪我嗎?”


    季若書在床沿坐下,拍拍床,“上來。”


    薄添利索地踢掉鞋子,換了拖鞋,爬上床,就靠在季若書身邊,手臂輕輕地搭在她的腰上,睡著她睡過的床,聞著她身上的香味,隻覺渾身全是女朋友香香甜甜的味道。


    嗯,今天比昨天更喜歡小姐姐一點。


    “若書。”


    “嗯?”


    “我有一句話想說。”


    “嗯。”


    “我喜歡你。”


    “嗯。”


    季若書應完了才反應過來,低頭去看毫無預兆就表白的小甜甜。


    主動表白的小甜甜閉著眼睛裝死,睫毛微顫,眼珠子亂躥,沒半點演戲的才能還非得裝睡。


    有這個本事,咋不想想什麽樣的告白會更好點呢?


    有勇氣告白,沒勇氣麵對告白的後果。


    季若書要被他氣笑了,伸手蓋住他的眼睛,替他遮擋光線。


    “睡吧。”


    因她要看書,拉開的窗簾沒有全部合上,隻收攏一半。


    她坐在靠窗的一邊稍微遮了點,沒有把全部光線遮住,過於亮了點。


    薄添悶悶地應了聲,眼睫微顫,纖長的睫毛在季若書手心裏一扇一扇,如兩把柔軟的刷子,掃在心間。


    別是昨晚興奮過頭,沒睡多久吧?


    季若書:“小甜甜。”


    “嗯!”


    “睡兩個小時,我們九點半出門去吃東西。”


    “好。”


    有這句話在,約會肯定不泡湯了。


    薄添伴著淡淡的玫瑰香氣,放心地沉入夢鄉。


    夢裏,他是隻渾身毛色雪白的小奶狗,追著自己的尾巴不停地繞圈,耳邊傳來一聲女人悅耳的輕笑聲,他被兩隻手抱了起來。


    抱著他的女人,可不就是上任不到24小時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纖細的食指戳在他黑黝黝的鼻頭上,眉眼微彎,嬌唇一啟,吐出兩個字:“傻狗。”


    薄添怔住了。


    傻、傻狗?


    小奶狗就算了,甜甜圈粉絲們就是這麽喊他的,說是很受歡迎的一種男朋友類型。


    傻?他哪裏傻了?


    薄添不服,張嘴要反駁,出口的卻是一串汪星語:“汪汪汪汪汪汪!”


    薄添:“……”好的,傻狗無疑。


    “嗬,小也就算了,怎麽就那麽傻呢?”女朋友笑著點點他的鼻頭,抱著他往前麵走。


    這時,薄添注意到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處白色的教堂。


    教堂四處擺滿大朵大朵的藍色妖姬,薄紗輕揚,唯美浪漫。


    女朋友穿著一襲潔白的婚紗,抱著他走在紅毯上,紅毯的另一端是個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臉。


    周圍坐著不少前來祝福的親朋好友,大多是不認識的,麵孔十分模糊,唯二兩個認識的是蒼思遠和招靖。


    這是什麽?


    薄添清晰地認知到他在做夢,並且身在結婚現場的教堂,可是為什麽新娘是他的女朋友,新郎不是他呢?


    神父問:“季若書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xx先生為妻?從此以後,無論疾病還是康健,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汪汪!”薄添拚命搖頭,他要阻止這場婚禮,哪怕他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夢。


    季若書溫柔一笑:“我願意。”


    神父又問:“xx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季若書女士為妻?從此以後,無論疾病還是康健……”


    “不!!!”薄添憋紅了臉,大吼出聲。


    教堂沒了,藍色妖姬沒了,親朋好友沒了,美麗的新娘站在原地,好奇地仰頭看他。


    薄添注意到她看人的角度,恍然發覺自己重新變成了人,沒想太多,抓住季若書就跑:“你不能嫁給他,你是我的!”


    “你是誰啊?”


    薄添握著新娘的手,頭也不迴地跑,大喊:“傻狗!你的傻狗!”


    “嗬。”一聲輕笑,無數亮光湧入進來。


    薄添睜開眼,被陽光刺到了眼。


    他恍恍然不知到底是夢境亦或者現實,唯有手心攢著的溫度與柔軟告知他:這是真實的。


    “傻狗?”季若書好整以暇地看他,眼裏一片挪揄。


    薄添怔然迴頭,夢裏的事,她怎麽知道的?


    小甜甜的表情太好懂,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部放在臉上。


    這樣的人幸虧混的是歌手圈,要是混演藝圈,非得被人吃得不剩一根骨頭。


    季若書動動手,小甜甜握得太緊,她用指甲輕輕地撓小甜甜的手心,似笑非笑地說:“某人喊得可大聲,什麽‘傻狗!你的傻狗!’”


    薄添的臉紅了一片,有被撩的,有被羞的。


    他開始還不肯承認是傻狗,然而被季若書與別的男人結婚的夢境一激,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季若書還在問:“你夢到什麽了?”


    “我……”薄添不願說夢境裏的事,本就是無稽之談,季若書是他的女朋友,怎麽可能和別人結婚,當別人的新娘?!


    他舔舔唇,稍稍截取美化了一下夢裏發生的事,“我夢到你穿著婚紗,很漂亮,我牽著你的手。”


    季若書一愣,“你想看?”竟然想到日有所思日有所夢的程度,也是想得很厲害了。


    薄添點頭。


    季若書:“走吧,去婚紗店,我穿給你看。”


    薄添樂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他很高興女朋友如此善解人意,他想看,她就去,即便兩人交往不到24小時,並不適合這個話題。


    他起身,從身後圈住女朋友細軟的腰肢,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若書,我為你設計婚紗好不好?”絕對比夢裏那件更好看更唯美更浪漫!


    “小甜甜,你知道我是什麽專業畢業的嗎?”季若書笑著問道。


    薄添看她對調香那麽了解,“不是調香嗎?”


    季若書看著小甜甜的眼睛,一字一頓:“服、裝、設、計。”


    果不其然。


    薄添的臉“騰”地紅了。


    他,這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呢。


    要真有那麽一天,她恐怕會穿自己設計的婚紗吧?可他,很希望像爸爸一樣,讓妻子穿著他設計的婚紗,步入婚姻的殿堂。


    注意到他眼裏的黯然,季若書接下前麵的話:“你要是求我的話,我說不定一高興就讓你設計了。”


    “求你!”薄添果斷地接口,抱緊女朋友的腰肢,目光熠熠,“我求你!”


    “好。”季若書含笑點頭。


    會服裝設計的是原主,她繼承了記憶,沒繼承能力與設計靈感,本來就是故意鬧他的。


    薄添的眉眼舒展開來,笑得像隻……傻狗。


    季若書忍住笑意,沒出口,“起來吧,九點了。”


    傻狗就傻狗,反正是她的傻狗。


    約!會!


    薄添眼神一亮,掀被子下床,衝進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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