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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川,方家。


    方家難得這般熱鬧,張紅掛彩的,連大門都翻新了一遍,漆著朱紅,與院落中的裝扮一般喜慶。


    來往行人絡繹不絕,有的隻是經過,但更多的人走了進來,或是與在門旁待客的方家大姐客套幾句便罷,亦或是送上賀禮,還有的隻是好奇,兩手空空不說,進了門後還不知道情況。


    然即便如此,門童也會笑眯眯的走上前解釋,好奇走進來的人賀上幾句,而後由下人一同引入。


    難以想象往日安靜得如同開始步入老年的琴川會這麽熱鬧,不過知道原因之後就沒人會覺得奇怪了,畢竟這是方家唯一一位公子的喜事。


    和方公子關係好的自然真心祝賀,關係不好的也礙於方家之勢不會太過放肆,然而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都好奇究竟是誰會看上方蘭生這家夥。


    平心而論,方蘭生的天真和孩子氣都是人盡皆知的,連方蘭生的朋友都不能否認,這家夥說話前從來不去想,甚至有時是有些自私的,人家說什麽隻要看人不順眼就非要反駁,不分青紅皂白。


    雖然總體上來講,還是個善良並且……非常賢惠的男人,上可洗衣做飯,下可閨房繡花,隻要是女子該會的,他都學了個七八成。


    即便平日裏不怎麽顯露這些,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畢竟方家隻有方蘭生一位男子,咳……


    總而言之,無論來此的目的是什麽,方府今日都熱鬧非常,作為新郎的方蘭生臉上更是笑意從沒有消失過,哪怕看見昔日“仇敵”譏諷,外出見過不少世麵的他,也隻是一笑帶過,令來人驚歎。


    “這個方蘭生是改性了還是沒睡醒?”


    然而他們不過是不知道,在馬上就要與襄鈴成親的方蘭生心中,唯有待會兒去找襄鈴的念頭。


    按理來說,女子出嫁,當明媒正娶,新郎親自上門迎親,奈何襄鈴的家實在是太遠了,方蘭生的幾位姐姐與襄鈴的娘親薑離糾結了一段時間。


    最後還是放了下來,畢竟襄鈴不在意,而方蘭生也不在意,幹脆讓襄鈴住在了方家,與薑離同住一屋,至於流言,自然有人會不讓它們出現的。


    另一邊,現在已經是襄鈴閨房的小樓外,一身喜色新郎服的方蘭生看似沉穩的邁著步子走來,堪堪離開他人的視線,就已經沉不住氣了,笑得見眉不見眼,大喊著跑過去:“襄鈴~我迴來了~”


    門內有些動靜,隨即又安靜下來,方蘭生沒想那麽多,伸手就去推門,想要快一些見到襄鈴,順便牽襄鈴去準備拜堂,卻被擋在了門外,臉上的開心瞬間帶了困惑,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


    “襄鈴你在做什麽?快準備拜堂了!”他敲了敲門後,提高了聲音喊道,隻聽輕盈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不知為何心跳的越來越快,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一般,使得方蘭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吱……”細微的開門聲在此時聽來竟然顯得宛如雷鳴,隨著為了喜慶而漆紅的木門打開,一陣淡淡的花香伴隨著清香撲鼻而來,令人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


    大紅色的衣袖首先露了出來,上好的絲線繡著精致的圖案,金線勾了邊,又用銀線在沒有繡花的地方繡了暗紋,隨著木門一點點打開,一身嫁衣難得嬌羞的襄鈴露了出來。


    她抿了胭脂的爆滿紅唇微啟,吐出一個音符,又抿緊了嘴,似乎有點不適應的讓了開,把木門打開,方蘭生才徹底看清襄鈴現在的樣子。


    方家家大業大,給方蘭生未來媳婦用的自然是上好的胭脂,再加上薑離也曾為人婦,雖不精通此道,研究這麽些日子也用得順手。


    襄鈴天生皮膚白皙,手感柔滑不亞於絲綢,僅敷了一層薄薄的香粉,又抹了一點兒胭脂暈開,看著麵上紅霞,卻是遮不住襄鈴因為這個特殊的日子而紅透了的臉。


    與旁邊裝飾的鮮花一比,直覺人比花嬌。


    從上打量到下,看過精心製出的嫁衣後,就見到了那因為下擺為了有些短而隱隱約約露出來的踩堂鞋,雖然旁邊滿是花卉圖案,方蘭生還是一眼盯住了那被紅色包圍顯得更加白嫩的腳麵。


    心頭一跳,抬頭就對上了放大的臉和襄鈴擔心的眼神,身材嬌小的襄鈴手中拿著從未見過的紅色帕子為他擦汗,能看見上麵的比翼鳥,顏色有點暗淡,似乎用了有一段時間。


    不知為何,看著繡工與襄鈴身上的嫁衣倒是有幾分相似,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嫁衣……是你做的?”


    “是……是啊……”襄鈴突然被問,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迴道,低頭看了看身上繡滿喜慶花色的嫁衣,想到這是自己連日以來努力的結果,秀氣的眉微蹙,嬌嗔的抬頭,臉頰微鼓:“呆瓜!不許嫌棄!”


    “嘿嘿~不會不會~就是覺得你……真好看……”明明還沒有喝酒,方蘭生卻覺得自己快醉了,迷蒙的看著今日特別迷人的襄鈴,移不開眼。


    雖然往日裏,他其實也移不開眼來著。


    本來有點兒緊張的襄鈴,見著方蘭生的反應一下笑了開來,明白過來,即便完婚,也不會有什麽變化,哪裏需要這麽緊張?


    轉身進去拿了量身定製的鳳冠,在薑離的幫助下戴在了緊實的發髻上,那鳳冠華麗,綴著許多明珠美玉,卻並不重,從未戴過這種東西的襄鈴也不會感到壓力。


    再披上紅蓋頭,與方蘭生牽著中間綁了紅花的紅綢先行離去,薑離則隨後跟上,把空間留給馬上要在一起的二人,心情複雜而欣慰。


    “一拜天地——”恭敬的鞠了躬,轉身麵對高堂之位,那裏,坐著方蘭生的幾位如母親般將其帶大的姐姐,與襄鈴之母薑離。


    “二拜高堂——”往日裏看起來難以靠近的方如沁此刻安靜的坐著,臉上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欣慰,雖然方蘭生沒有如她們所期望的那樣,好好讀書,以後接手家中的事務,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想要走的路,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


    “夫妻對拜——”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琴川不可能出現旱災,他也沒有迫不得已遠走他鄉,至於科舉,並非他想要的,說來,唯有洞房花燭夜算得上大喜之事了。


    況且對象還是心上人,既為心之所向,自是令人欣喜不已。


    路途雖坎坷,然無需遭受生離死別,何其之幸?


    “禮成——送入洞房~”“鬧洞房啦!”“快上~灌醉這小子!”


    當然,在享受前,還需要先應付往日裏結交的好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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