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昀輕咳了一聲,讓蒙甜甜坐在了一塊幹淨的石頭上,然後脫下了她的鞋子,揉捏著她受傷的腳腕,蒙甜甜沒忍住疼痛,叫出聲來。


    “現在知道痛了?”歐陽昀抬起眼,語帶不滿地看著她。


    蒙甜甜不說話,好半天又聽到歐陽昀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旅遊還是拍戲?”


    “我來這裏找徐珂。”既然已經碰到了,蒙甜甜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歐陽昀揉捏她腳腕的手一頓:“你找她做什麽?”


    “自然是要還唐靖澤一個清白,她是當年最直接的一個證人了,她肯定知道當初蘇婉兒和唐靖澤之間的恩怨,這麽多年,如果她心裏沒鬼,為什麽要藏起來?這麽多年你報複唐靖澤,就是因為那本日記,卻從沒有想過自己這麽做究竟有沒有意義,喬箏是我的朋友,我得還給還給她一個安寧。你說我多管閑事也好,不自量力也罷,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自己錯得是有多離譜!”


    還有一句話,蒙甜甜憋在心裏沒有說出口,我不想讓你再這麽下去了,哪怕我已經決定放棄你,已經決定與你分道揚鑣,但還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曾經愛過的人,被一個虛假的謊言給困在牢籠裏,晃晃而不可終日,自己把自己給逼到了絕境。


    歐陽昀勾起嘴角,他在笑,可是眼裏卻沒有情緒,隻剩木然:“喬箏和唐靖澤對你就這麽重要麽?置你自己的安危於不顧,也要獨自來到這窮鄉僻壤去給他們討公道?尋找真相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找,我現在誰也不信,我隻信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所以你還是自己迴去,我親自去找徐珂。”


    “不行!”蒙甜甜大聲打斷了他:“我既然來了,就不會半途而廢,再說,我也不是為你而來的,你又憑什麽讓我迴去。"


    歐陽昀站起身來,遮住了陽光,在蒙甜甜的麵前投下了一片陰影:“就你現在這還沒上山,就已經半殘了,你還能做什麽?蒙甜甜,我有沒有說過,從小到大你就是拖累。”


    蒙甜甜心頭一痛,把耳朵給捂住,晃著腦袋:“我不管你說什麽,我說不迴去就是不迴去,你別想強迫我。”


    想到剛才看到歐陽昀把那兩個人打得滿地亂滾,蒙甜甜便有些後怕,如果真的被歐陽昀找到徐珂,證明當年的那本日記,就是蘇婉兒與徐珂共同編織的一個謊言,歐陽昀會怎麽做,蒙甜甜對歐陽昀的精神狀態很是擔憂,她害怕歐陽昀會對徐珂做出什麽可怕的難以挽迴的事情,所以她必須跟著歐陽昀一起上山,哪怕他詆毀自己諷刺自己也沒關係,蒙甜甜在心裏一遍遍地對自己催眠,沒事的沒事的,就最後一次了,你拯救不了他,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過了這一次,就和他兩清了。


    歐陽昀不想和她說太多,他知道這丫頭從小性格就很倔:“我送你下去鎮上的客棧,然後打電話給你經紀人,讓他來接你。”


    蒙甜甜昂著頭:“無所謂啊,你前腳送我迴去,我後腳也能自己上山。”


    “你!”歐陽昀的手攥成了一個拳:“我現在已經一團糟了,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了!”


    “誰給你添亂了了!”蒙甜甜倔強地扭過臉不看他:“我都說了,我是為了幫喬箏和唐靖澤,與你無關。”


    歐陽昀用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沉默半晌:“行,你贏了。你就可勁兒的造。”


    蒙甜甜現在已經可以自動屏蔽歐陽昀的話了,用手撐著石頭想要站起來,就看到歐陽昀在她麵前蹲了下去,不由得警惕地問道:“你要做什麽?”


    “你不是說要上山麽?你這腳能走麽?”歐陽昀語氣不善道。


    蒙甜甜把自己的身體轉向另一邊:“誰說要你背了,我自己可以選擇。”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就讓我背你上去,要麽我就把你扛下去鎖在客棧裏,你自己選一個。”


    歐陽昀話音剛落,蒙甜甜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頭,歐陽昀一個用力把她給背了起來。


    蒙甜甜看著歐陽昀的後腦勺,心中百感交集,她兩三歲的時候,歐陽昀已經七歲了,讀小學了,那時候還在草原上,每天到了該放學的時間,蒙甜甜就會偷偷遛出去接歐陽昀,因為那一片都是歐陽家的,所以大人們也極其放心,孩子們幾乎都是放養的,哪怕是跑遠了,見到的也都是歐陽家的人,誰都課可以把他們抱迴來。


    探著頭看歐陽昀迴來的方向,有時候他迴來晚了,自己還會生氣,歐陽昀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掏出了一顆水果糖或者一個巧克力,自己又會喜笑顏開,被他拉著走不了幾步,就會撒嬌說腿疼,全然忘了自己方才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然後歐陽昀便會刮刮她的鼻子,把她背起來。


    蒙甜甜也不知道為什麽兩三歲時候的事情,在記憶裏可以這麽清晰,或許是以後的若幹年的時間裏,這些畫麵總會在自己的夢裏如放電影一般浮現出來,他背著自己,自己哼著不成調的歌,聽他講學校裏的趣事兒,嘴裏的糖被嚼得哢哢作響。


    “你把我脖子抱緊了,待會兒摔了可別又哭鼻子。”歐陽昀的聲音從前邊傳來。


    “我已經很久不哭鼻子了。”不過還是聽話抱進了歐陽昀的脖子,然後把頭挨著他的頭。


    然後便是一路無話,蒙甜甜可以聽到歐陽昀的脖子上有了一層細汗水,他的唿吸漸漸有些喘:“你把我放下來?我們可以慢慢走。”


    “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浪費。”歐陽昀冷聲打斷了她,然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歐陽,公司上周跟我說,有一個名額去美國進修兩年,也會在那邊爭取一些影視資源。公司說我挺合適的。”蒙甜甜悶聲開口道。


    歐陽昀的腳步一頓,很快又重新往前走:“挺不錯的啊,以後就是走國際路線的了。”


    蒙甜甜聽著,心裏有些難受,這機會於她而言,很是珍貴,從媒體和觀眾的角度來看,她現在在國內已經算是一線的演員了,可是她卻想要更高的起點,這次參與《黑英雄》的拍攝,讓她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拍攝,歐美大片講述故事的方式和她以往拍攝的完全不同,她享受那自然隨性的影片風格,但是離開對於自己而言,真的是最好的選擇麽?


    唐靖澤和喬箏在鎮上轉了一圈,打聽陳東的消息,可是大多數人都是茫然的搖頭,直到問到一個擺攤賣工藝品的年輕女人,聽見她們在旁邊打探陳東,出聲問道:“你們是在問東子?”


    她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頭上帶著少數民族特有的裝飾方巾,喬箏和唐靖澤來到她的跟前:“你好,請問你認識東子麽?”


    女人搖頭:“我不認識他,我認識她媳婦兒,你們要找的東子,是不是左手有殘疾。”


    “對!”唐靖澤和喬箏對視了一眼。


    女人很熱情:“她媳婦兒叫做阿雅,以往和我都是一起擺攤的,已經好多年了,賣一些山上的藥草和野味什麽的,東子有時候會幫他媳婦兒搬東西,是一個老實勤懇的人,就隻是埋頭幹活,從來不會說多餘的話,可是從上個月開始,她就沒有再出現過了,不過我前幾天在集市上碰到東子了,聽他說,阿雅生病了。”


    “他們是住在寧嘉山上麽?”唐靖澤輕聲問道。


    “對。”女人點點頭:“阿雅曾經帶我去過他們家一次,就寧嘉山最頂上那寨子尾巴上最破的那屋,就是他們家,這小兩口都是從外邊來的,看著都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遇到什麽事兒,居然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來遭罪。”


    喬箏笑笑,隨手拿起攤位上的一個手工編織精致的平安福,上邊居然還有個可愛的小葫蘆,有些愛不釋手:“這個是你編的麽?挺好看的。”


    女人害羞地笑笑:“這是我和我家妹子一起做的,如果你不嫌棄,就送給你。你這麽打聽東子,應該是東子朋友?”


    從兜裏掏出了一張一百元的錢,喬箏塞到女人的手裏:“對,我們是他朋友,這是你們辛苦編的,我怎麽好白拿。”


    女人連忙推辭:“不好拿這麽多的。”


    可喬箏已經和唐靖澤轉身走了,任憑她在後邊怎麽叫也沒有迴頭。


    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距離他們四五米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著當地民族服裝的男子,正在打著電話,但眼睛卻緊緊盯著喬箏和唐靖澤的背影。


    “老板,我來晚了一步,唐靖澤已經到了,看樣子是已經打聽到東子的消息了,準備上山呢!”


    “廢物!”唐靖凱在那頭怒罵道,聲音幾乎快要穿透對麵人的耳膜。


    “那接下來我該怎麽做?他們現在已經上山去了。”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不能讓他們見到那個什麽東子,我告訴你,你可是收了錢的,就得替我把事情給辦好了,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別忘了,你這條小命當初還是我救下來的。”


    對於他的謾罵,男人卻絲毫都沒有生氣:“老板,我知道,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我自然是幫著你的,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我跟上山,把他們給做了,然後推到懸崖下邊去,一不做二不休,這荒山野嶺的反正也沒有人會知道。”


    唐靖凱冷笑:“就憑你,哪怕是跆拳道冠軍又怎麽樣,他們兩個誰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告訴你,到時候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是。”男人低頭,看攤位上的一包茶葉:“老板那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本來是想讓你在唐靖澤他們找到陳東之前,把他給解決掉,讓他永遠閉嘴,可現在被他們捷足先登了,這樣,你跟上他們,然後見機行事。隨時向我匯報情況,記住,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輕舉妄動。”


    “是,我知道了。”男人謙卑地答應道。


    喬箏把玩著手中的護身符,唐靖澤看著她:“沒想到你也喜歡這種東西。”


    把平安符下邊的緞帶打了一個蝴蝶結,然後遞給身旁的唐靖澤:“給你的。”


    唐靖澤表情一滯,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你買來就是送給我的?”


    喬箏不耐煩道:“要不要,不要我帶迴去給瀾瀾玩兒了。”


    唐靖澤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平安符:“他那麽小,懂什麽?而且哪兒有人送了東西還往迴要的!”


    “走,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去找阿橙了。”


    喬箏走在了唐靖澤的前麵,心裏卻是千迴百轉。


    昨晚,她又夢到喬箏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怨懟,責問自己為什麽要愛上唐靖澤,為什麽要搶走她的幸福,說自己當初就不該放棄唐靖澤,他一定也會迴心轉意愛上自己,她在夢中罵著,詛咒著,說讓自己和唐靖澤以後的一生都與厄運相隨,惶惶不可終日,最後她撲了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喬箏被她掐得喘不過氣來,眼前也變得一片模糊。


    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先前的窒息感是因為唐靖澤的手滑到了自己的脖子,而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他的懷裏,已經是出了一頭的冷汗。他睡覺很安靜,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這樣一看,和唐瀾的睡相竟然有點像,隻是比唐瀾的睡姿更老實一點。


    因為這幾天的奔波,嘴上已經長出了細細的胡茬,喬箏沒忍住,抬手摸了上去,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喬箏也覺得自己有些傻氣,可還沒等她來得及撤迴手,就被另一隻手給抓住了。


    原本睡著的人,此刻睜開了一隻眼睛,把喬箏的手拿到唇邊,親親她的掌心,帶著濃濃鼻音說道:“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呢?”


    喬箏任由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手裏:“隻是做了個噩夢,然後睜眼看到你睡得很香,心裏不平衡罷了。”


    “所以你放棄了睡覺,來騷擾我了?”唐靖澤取笑道。


    下一秒,他的臉就被喬箏給揪住了:“那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的騷擾騷擾你!”


    “痛痛痛,你快放手,肯定腫了!”


    “你走這麽快做什麽?我們就當這一趟出來是度蜜月來的。”唐靖澤從後邊追上來,拉起了喬箏的手,也止住了這一段迴憶。


    看著已經被他掛在鑰匙上的小巧的護身符,想到睡夢裏喬箏歇斯底裏的詛咒聲,但願,這小東西能夠有點用,哪怕隻是心理上的慰藉。


    “歐陽,都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先放我下來。”蒙甜甜給歐陽昀擦了擦汗說道。


    可歐陽昀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沉默不語,自顧自地往前走著。


    “歐陽,我太熱了,那邊有片樹林,讓我休息一下。”


    歐陽冷聲說道:“等上了山再休息,你不是要上山麽?”


    “蛇,我看到地上有條蛇!”又換了一個新的理由。


    歐陽昀拍拍她的屁股:“你給我老實點兒。”


    前邊這個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蒙甜甜隻能選擇沉默。


    沒一會兒,歐陽昀又聽見了蒙甜甜的聲音:“歐陽,我好像聽到小箏的聲音了。”


    歐陽昀已經不知道這是她扯的第幾個借口:“你能不能給我安分點。”


    “這次沒騙你,真的是小箏和唐總!”蒙甜甜迴頭已經看到了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人,因為這個山道,走個十幾米就會有一個彎,所以不容易看到後邊的人。


    要不是聽見喬箏的說話聲,蒙甜甜也不會發現自己身後的人,現在看到喬箏和唐靖澤,揮起了手臂唿喊:“喬箏!”


    等歐陽昀把蒙甜甜放下來迴頭看時,喬箏和唐靖澤已經來到了近點,蒙甜甜單腳蹦到了喬箏的身邊,驚喜道:“喬箏,怎麽在這裏也能看到你?”


    對於蒙甜甜和歐陽昀的出現,喬箏也很意外:“甜甜,你來這兒幹什麽?你的腳怎麽了?”


    旁邊的歐陽昀和唐靖澤的視線在空氣了交鋒了一陣,齊齊朝著不同的方向轉去。


    “我的腳沒什麽大問題。”蒙甜甜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小箏,你們也是來找徐珂的麽?”


    “徐珂?”喬箏有些不明所以,唐靖澤說過,這是蘇婉兒的宿舍好友,為什麽蒙甜甜會突然提起她?


    蒙甜甜拍拍自己的腦袋:“哦,我忘了,她現在已經不叫徐珂了,她改了名字,叫阿雅。”


    “阿雅?”喬箏更加驚訝,唐靖澤和她交換一個眼神:“你說阿雅就是徐珂。”


    “對啊,有什麽問題麽?難道你們來不是找她的?”蒙甜甜也被喬箏給問暈了。


    “該走了。”歐陽昀冷聲說道,然後又要蹲下身來背蒙甜甜。


    蒙甜甜趕忙跳開,藏到喬箏的背後:“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用你背了。”


    說著怕歐陽昀不信,還在原地雙腳蹦了蹦,早就已經沒有了剛才鑽心的疼痛,就像螞蟻咬一樣,往前走了幾步,也隻是有些微微地跛。


    “隨便你。”歐陽昀丟下這一句話,迴頭就往山上走。


    到了山頂的寨子,已經是中午時候了,循著問過去,很快就找到了陳東和阿雅的家,現在喬箏對阿橙和徐珂居然成為了夫妻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四個人距離那屋子還有一段距離,就聞到一股刺鼻的中藥味,蒙甜甜對這味道很是敏感,捂住了口鼻。


    等走進了,大家才看到屋簷下邊有一個熬著藥的舊式爐子,上邊擱著一個藥罐,正往外邊冒著嫋嫋熱氣,味道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可是周圍卻沒有人,隻聽到屋裏傳來女人聲嘶力竭地咳嗽聲。


    就在大家思考著要不要上去敲門的時候,門卻自己開了,從裏邊走出來一個消瘦的男人,他的頭發有些雜亂,手裏拿著一個破舊的瓷碗。


    看到門外站立的四個人時,男人的表情湧上了迷茫,當他的視線與唐靖澤的接觸時,“哐當”一聲,手裏的瓷碗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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