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見喬箏居然還沒有走,胡敏笑了:“怎麽?還惦記著花瓶呢?現在已經是我的東西了。你還是再出去逛一逛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的。”


    喬箏看看庫房的方向,低聲對胡敏說:“這花瓶不值這個錢,你別為了和我置氣糟蹋自己的錢。”


    胡敏一愣,隨機笑了:“我沒有聽錯?你喬箏會好心好意地勸我?你是想讓我打消買的念頭,然後你繞迴來再買了?你的這點小伎倆可別想騙過我。”


    對胡敏的固執與堅持,喬箏也沒辦法:“我說的是真的,這花瓶不像是老板……”


    話沒說完,老板已經從後邊急匆匆地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個裝有青花瓶的盒子:“姑娘,你是刷卡麽?”


    胡敏挑釁地看著喬箏,然後把手裏的卡遞給老板:“是,我刷卡。”


    “胡敏!”喬箏最後一次勸阻她,然後那人已經開始輸密碼了。


    喬箏歎了口氣,拉起了唐瀾的手,對旁邊的蒙甜甜說道:“咱們走。”


    都快走出門了,喬箏還可以聽到胡敏在身後冷嘲熱諷,然後便是老板的驚唿聲:“你孩子怎麽把這翡翠鐲子給摔斷了!”


    接著便是胡敏打孩子的聲音混雜著唐波的哭聲:“你這死孩子!怎麽什麽東西都玩。”


    蒙甜甜還有些生氣,悶頭走著不離喬箏,對她小孩兒一般的舉動,喬箏無奈的笑了:“甜甜,別再生氣了,你都走錯方向了。”


    站住腳,看看標誌牌,蒙甜甜發現自己果然走了相反的方向,已經快出古物市場了,隻得倒了迴去,隻是心裏還是有些氣悶:“本來花瓶就是我們先看上的嘛,為什麽讓她啊,看她那一臉得意的模樣就生氣!”


    喬箏笑看著她把生氣都寫在臉上的樣子:“你啊,怎麽跟瀾瀾一樣,什麽都寫在臉上,我不是說了麽?那花瓶不值那個錢。”


    “我知道可能因為競爭,老板的價格會高些,但是至少心裏舒坦啊,什麽叫做千金難買我樂意啊!”蒙甜甜用手給自己扇扇風。


    “如果東西不是真的呢?那用高價買了贗品迴去後被發現了豈不是更憋屈?”


    蒙甜甜大驚,總算是聽明白喬箏說的話:“你的意思是這花瓶不是盤口喜字瓶?是現代仿製的假貨?”


    “花瓶的確是盤口喜字瓶,但是看花瓶的釉色和紋路不像是清朝時候的花瓶,反而是更偏向於民國時候的花紋風格,我給你算一筆賬,一個真的嘉道時期的盤口喜字瓶大概是在一萬五到兩萬之間,民國時期的價格會減半。”


    蒙甜甜聽得咋舌:“那豈不是胡敏會栽個大跟頭,吃個悶虧?不過喬箏你怎麽會知道啊?”


    “唐靖澤教我的。”前幾天他們正好看到了一期關於瓷器的紀錄片,其中就有盆口喜字瓶,這種花瓶在民間流傳的還比較多,但相應的,仿製做舊的花瓶也特別多,唐靖澤見自己感興趣,所以專門教了喬箏如何通過辨認花瓶的釉色和花紋來分辨花瓶的年代,而不僅僅是具有迷惑性的成色。


    瀾瀾在下邊拽了拽喬箏的手,說要吃旁邊攤位的冰糖葫蘆,喬箏拒絕了他的請求:“今天已經吃過巧克力了,不能再吃糖了。”


    唐瀾沮喪地耷拉下小臉,旁邊的唐浩見不得弟弟難受,於是開始出主意:“喬箏,買了糖葫蘆給我和涵涵吃外邊的冰糖,被瀾瀾吃裏邊的果子。”


    幾分鍾後,坐在商場裏休息區的椅子上的唐瀾,皺著一張臉吃著酸果子。


    旁邊的唐浩吃著冰糖看著弟弟被酸得直打擺子,也很無奈,弟弟,不是哥哥不幫你,誰知道喬箏可以真的把冰糖和果子分的這麽清楚啊,真的是果子上邊一點糖都不帶!


    蒙甜甜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們母子相處,豔羨地感慨道:“喬箏,真的好羨慕你啊,有溫柔多金的老公,還有幾個懂事可愛的孩子,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


    喬箏也被唐瀾酸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給逗樂了,這孩子怎麽這麽可愛啊,聽見蒙甜甜的話,抬頭開玩笑道:“你不也挺幸福的麽?不是有歐陽昀麽?”


    蒙甜甜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喬箏,你可別聽外邊的八卦,我和歐陽昀那個臭男人才沒有關係!他脾氣又差,性格又惡劣,倒了血黴才像外界說的和他在一起。”


    喬箏看到她眼中提到歐陽昀時的晶亮,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她:“你和歐陽昀家是青梅竹馬?你們家是世交?”


    蒙甜甜苦澀地一笑:“我們家哪兒能和歐陽家是世交。歐陽集團,全國都是響當當的,我爸是他們家的司機,我媽是他們家的保姆,從我出生後不久就在歐陽家了,知道後來我出來工作了,才把我爸媽從歐陽家接出來,如果說是青梅竹馬,勉強也算。”


    看到喬箏的眼神看著自己,蒙甜甜又綻開一個甜笑:“喬箏,你別這麽一副我很可憐的樣子看著我,從過去到現在我從不感覺自己低人一等,我的成績一直是最好的,考得戲劇學院也是最好的,現在拍的每一部戲也能得到大家的好評,沒事兒就各地旅遊,過成了我過去想要的樣子,我為什麽還要自卑呢?”


    喬箏看著蒙甜甜故作輕鬆的模樣,她說了學習,說了工作,說了生活,卻獨獨跳過了感情:“甜甜,我沒有同情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做你自己就好。而且你這麽乖巧,是個人都會喜歡的。”


    乖巧麽?蒙甜甜突然想到了昨天歐陽昀的那句話。


    “我爸媽喜歡你這種乖乖牌的,而我喜歡有性格的一點的。”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但蒙甜甜覺得他說的就是喬箏,今天看了喬箏與孩子們在一起,更是堅定了她的感覺,喬箏聰明,堅定,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讓別人順從,她的自信,她的氣勢是發自內心的,而自己的卻是強撐的,不自卑隻是對外的說辭,她可以像一個勇敢的鬥士一般愈戰愈勇,但遇到歐陽昀,她就會被打迴原形,討厭歐陽昀,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唐瀾終於還是被酸果子打敗,把最後兩顆扔給了他哥,唐浩樂顛顛地吃著,然後幾個人繼續逛市場。


    這一次她們一行人來到了一家古董字畫店,進門的時候,唐涵四處打量了好幾圈,才拍拍胸脯說道:“終於沒有跟來了,他們是牛皮糖麽?”


    人小鬼大的模樣把喬箏和蒙甜甜都逗樂了。


    喬箏記得老爺子很喜歡收藏王羲之先生的書法,在山莊裏懸掛有很多幅,甚至私底下自己還會臨摹,今天出門前特意向唐靖澤學習過辨別王羲之的書法,知道其特點是遒美健秀,筆勢委婉含蓄,極具觀賞性,後人也評論說,飄若遊浮雲,矯如驚龍。


    不過當老板把幾幅號稱是王羲之的作品擺在喬箏麵前時,喬箏還是懵了,看著都像是王羲之先生的真跡,但究竟哪一副更好一點啊,突然就有點後悔今天沒有讓唐靖澤一起跟來了,他可是這方麵的行家,喬箏第一次生出,如果唐靖澤在身邊就好了這樣的想法。


    征詢了老板的同意,喬箏給唐靖澤發了一條信息。


    【在開會麽?】


    不到一分鍾,唐靖澤就迴了消息。


    【沒有,怎麽了?有事兒?】


    辦公室的幾個經理眼睜睜地看著方才還在因為影視基地建設進展緩慢的追責罵人的唐總看了眼手機,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微笑,然後便喜笑顏開地讓他們抓緊進度,就把他們放出去了。天啊,地啊,耶穌啊,聖母瑪利亞啊是哪位天神降臨解救了他們啊!


    可唐靖澤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迴複信息後,喬箏就再沒了消息,要不再把剛才那堆人叫進來繼續說?正想著,喬箏的視頻電話就來了,唐靖澤馬上接起來:“喂,小箏,怎麽了?”


    旁邊傳來唐瀾唐涵爭先恐後地聲音:“爸爸,爸爸,我要和爸爸說話,我要看爸爸。”


    然後手機屏幕裏很快就出現了唐涵和唐瀾擠在一起的小臉。


    “爸爸,爸爸,我想你了。”


    “乖,今天有沒有好好聽媽媽話啊!”


    “有。”唐瀾忙不迭地點頭,附帶向她爸爸告狀:“爸爸,媽媽給我吃了好酸好酸好酸的果子。”


    嘴裏似乎又有了酸味,皺緊了小臉。


    旁邊的唐涵也跟爸爸告狀:“爸爸,今天我們遇到了壞阿姨,她搶了媽媽的花瓶!”


    這一句無厘頭的話讓唐靖澤沒明白,也更加擔心,於是柔聲對唐涵說:“涵涵,把電話給媽媽好不好,爸爸跟媽媽說話。等爸爸工作結束,就去接你們。”


    “好!”電話又被交到了喬箏的手裏。


    唐靖澤擔憂地問道:“剛才涵涵說的什麽?你們不是逛商場麽?遇到誰了?”


    “沒誰,就是看到了胡敏和唐波。”


    唐靖澤急了:“她們沒有找你們麻煩\"


    “她們能找我什麽麻煩,倒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對了,我現在想給爸選一幅王羲之的字,但不知道哪幅好,我開著視頻你幫我看看唄。”


    “好。”唐靖澤欣然答應,能夠被喬箏信賴,被她求助的感覺讓唐靖澤覺得很受用。


    在唐靖澤的幫助下,喬箏很快就選好了字,盡管已經把自己的小金庫耗費的差不多,但掙的錢終歸是要花的麽。


    轉眼就到了唐國安生日的那天,唐靖澤和喬箏早早就帶著孩子們去了宴會的場地,畢竟作為主人,他們還得招待賓客,唐國安的神色比起上一次好了不少,本來山莊岸邊的山水空氣都很好,在加上唐靖澤和喬箏每隔幾天都會要孩子們給他視頻通話,讓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別說是腦溢血了,喬箏問過唐國安的醫生,老先生現在身體壯得跟一頭牛一樣。


    看到幾個孩子爭相向自己跑來,唐國安樂得合不攏嘴:“乖孫啊,讓爺爺看看。”


    唐涵把手裏的袋子舉起來雙手遞給唐國安:“爺爺,生日快樂,這是我和弟弟們用自己的零花錢給你買的禮物,媽媽說爺爺的血壓高,我們就買了一個血壓按摩計,祝爺爺吉祥如意,健康長壽。”


    唐涵乖巧的祝福語讓唐國安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涵涵真乖,浩浩瀾瀾都很懂事兒。”


    旁邊的唐瀾和唐浩也不甘示弱地說道:“爺爺生日快樂。”


    唐國安更加高興,一個勁兒地給孩子們塞糖。


    不知道是今天日子特殊的原因,還是唐國安給唐娥說了什麽,今天唐娥對孩子們的態度好了許多,雖然也沒什麽笑臉,但語氣卻溫柔了:“你們先在旁邊電視玩,今天大家都得乖乖的知道麽?”


    “好!”幾個孩子從家裏出發就知道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一定得聽話。


    喬箏把手裏包裝好的字遞給唐國安:“爸,生日快樂,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送的,但爸爸身體健康,心情好自然是最好的,知道爸爸喜歡王羲之的字,所以特意選了一副。”


    一聽到王羲之的字,唐國安來了興致,就要拆開看。


    唐靖澤連忙在一旁幫忙,唐國安打開字一看,就愛不釋手地嘖嘖的讚歎:“是王羲之先生的,這幅字寫得好啊!這份禮物太好了。”


    旁邊的唐娥看看時間,輕聲道:“老唐,先別顧著欣賞字了,待會兒客人們就該來了,這靖凱和胡敏怎麽迴事?他們負責接待客人,人家客人都快來了,他們還不來。”


    就在唐娥快發飆時,唐靖凱和胡敏姍姍來遲:“爸,對不起來晚了,還不是您的這個生日禮物太金貴了,得小心點麽?爸,生日快樂。”


    胡敏右手拽著哭得涕淚交加的唐波,唐國安大驚:“喲,小波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


    唐國安不說還好,一說胡敏就來了氣:“爸,你也知道我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 ,但今天我一定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像小波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哪兒有不皮的道理?唐靖凱那個沒輕沒重的,就因為小波調皮就毒打了他一頓。”


    “哪兒是毒打!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唐靖凱皺眉不滿地說道。


    “本來就是。”


    “別吵了!”唐娥嗬斥一聲:“今天什麽日子,你們吵什麽吵?孩子不懂事,你們大人也不懂事麽?”


    胡敏不甘心地撇撇嘴角,忌憚於唐娥的威嚴,不敢再說話。


    唐靖凱見他媽生氣了,趕緊把花瓶抱出來:“爸媽,是我們做小的不懂事,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們應該開心點。”


    “好好好。”唐國安指指旁邊的空地:“把花瓶放這裏,我待會兒讓人搬迴去。”


    胡敏看著被老爺子握在手裏不放兩個盒子,目測應該是唐靖澤一家送的禮物,看到自己被放在牆角的花瓶,頓時就感覺不公平,可是她現在又不敢吵鬧,心裏真是憋火。


    “爸。生日快樂。”最後到來的唐靖媛奔過來給了她爸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手臂吊著唐國安的脖頸就不撒手。


    唐國安拍拍唐靖媛的手:“多大人了,還跟小姑娘一樣。”


    “再大也是爸爸的姑娘啊。”唐靖媛撒嬌道。


    胡敏看到這情景,心裏覺得更不平,注意到唐靖媛空空如也的手,心下了然:“靖媛,你給爸買的什麽禮物啊?”


    唐靖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哼,我給我爸買的禮物到待會兒私底下自己給他。”


    胡敏冷哼了一聲,聽著語氣就知道唐靖媛的禮物羞於拿出手:“切,每次都這樣小家子氣的。”


    然後急於向另外兩家炫耀,胡敏挽住了唐國安的手臂:“爸,這兩個花瓶你可得好好保管啊。可用了我五萬塊錢啊。”


    唐靖媛怎麽會聽不出胡敏的嘲諷,探頭看牆角的花瓶:“什麽花瓶要五萬?”


    一看到花瓶,唐靖媛就噗嗤一聲樂了:“人家宰冤大頭呢,不就是盆口喜字瓶麽?我朋友家也有一對,一萬五一隻。”


    “你撒謊!”胡敏急了:“你就是眼紅!”


    “我需要眼紅你?”唐靖媛不屑地嗤笑:“你還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這次,連樂嗬嗬的唐國安也冷了臉:“吵什麽吵?不管是五萬塊,還是五百塊。都是你們的心意,爸爸都喜歡,一定要拚個高下麽?你們兩別都跟好鬥的牛一樣,沒事兒跟人喬箏好好學學!”


    喬箏正在旁邊與唐靖澤核對今天的也宴會流程,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就看到胡敏和唐靖媛投來的憤恨的眼神,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家庭內部矛盾被壓下,客人們也陸陸續續地來了,大家都表示很羨慕唐國安兒孫滿堂一家和睦的樣子,一家和睦麽?那是他們沒有看到剛才的針鋒相對。


    唐靖澤忙著招唿應酬客人,還不忘叮囑喬箏:“小箏,你看著孩子就行,招唿應酬有我呢,你別太累了。”


    孩子們都在休息室看電視,很乖,所以喬箏才有時間出來幫忙,她其實並沒有多累,但是穿著高跟鞋太久,腳後跟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很疼,努力控製不讓自己一瘸一拐的,於是喬箏準備去休息室歇歇腳。


    剛剛到了走廊拐角,她就迎麵撞上了穿著演出服的莫寒,不知道是不是化妝的關係,他的皮膚又恢複了白皙,自從上次見麵後,就再也沒見過他,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見,不過喬箏很快就想到,莫寒現在已經是唐仁娛樂的藝人,來這裏應該是為了晚上的宴會表演。


    現在,莫寒見到她也有些錯愕,片刻後才露出他那招牌的溫柔笑容:“箏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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