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鬆輕笑一聲,專注的盯著楚清禾,“其實他說的挺對。”


    好幾次,他想摸摸楚清禾的頭,手都有伸出去的跡象,卻發現原來他不能觸碰到她,手無力的垂在身側。


    她是一個意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個意外就被自己放在心上。


    或許是陵墓裏第一次見麵,她無憂無慮的坐著,一臉看戲的模樣盯著他們一行人。


    楚清禾心下一驚,景白鬆怎麽想的啊。


    她生氣的說,“周傳生,別把你的故事映射在別人身上。”


    她真的氣到了,語氣帶著譏諷,“你把你們兩個人的相守簡曆在這麽多文物上,良心不會不安嗎?”


    “哼,”周傳生不屑的說,“他們又不是人。”


    楚清禾反而接著周傳生的話說下去,“對啊,他們不是人,那你的蝶玉也不是人,周傳生你可真有趣,愛上一個自己瞧不起的物種。”


    “不不不,”周傳生連聲反駁,“蝶玉她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真是雙標啊。”


    自己的愛人就不一樣,別的靈器就隨意踐踏。


    “周傳生,我們都是因為主人的執念才有的,包括你的蝶玉,誰也不比誰高貴。”


    換句話說在主人那裏誰不是珍寶呢。


    楚清禾淡漠的看著周傳生,仿佛隻是隨口提一句,“這真是一枚罪孽深重的玉佩,我看啊,還是早日毀了。”


    周傳生惡狠狠的盯著她,“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彼此彼此,比起惡毒我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景白鬆讚同的應和一聲,“還是毀了比較好。”


    蝶玉姍姍來遲,聽了這麽久,終於肯出來了。


    一襲煙青色水波紋曳地裙,兩彎細細柳葉眉微微顰蹙,煙波流轉,一雙含情目一瞬不瞬盯著景白鬆。


    一看就是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等到蝶玉開口,楚清禾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蝶玉微微福身行禮,聲音似鶯啼婉轉,“大人請聽小女子一言。”


    這聲音酥酥麻麻,楚清禾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飄到桌子上坐著,雙手捧臉,仿佛眼前在唱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


    景白鬆惡寒的鬆開手。


    “啪嗒——”玉佩掉落在地上。


    周傳生咬咬切齒,“景白鬆——”


    “抱歉手滑了。”


    他走到楚清禾麵前,微微一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楚清禾冷淡的說,“沒有了,我對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三百年啊,一件寶物可以續命三十到五十年。


    周傳生用了至少五件景朝的文物。


    不僅如此,還有別的朝代的,數不勝數。


    它們沒有湮滅在曆史的長河裏,卻被別有用心的人毀掉。


    或許每一件文物都訴說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就像她,是景文王矢誌不渝的愛。


    那些文物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就這麽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楚清禾談了一口氣。


    它們身上寄托了匠人的心血,主人的執念,代表了曆史風向標。


    這片土地上還有千千萬萬的她沉睡在地底。


    還有千千萬萬的她被毀滅。


    …


    楚清禾隻留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處理吧。”然後迴到宮燈裏。


    【統子,你說這個世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才迴答,【宿主是遷怒嗎?】


    【不是,周傳生說的沒錯,生命的不對等會造成很大的問題,這樣下去我們之前遲早會有什麽發生變化。】


    人都是貪心的,在一起了就會想一輩子,無法觸碰自然會想方設法得到。


    【更何況景白鬆知道了這麽多秘密,以後豈不是更加方便。】


    係統一針見血的說,【說到底宿主你其實是不信任他。】


    楚清禾無法反駁,過了好久才說,【陸寒星是陸寒星,他是他,你說轉世之後真的會是同一個人嗎?我真的在這些世界裏存在過嗎?】


    還是這一切都隻是一個的一個夢。


    穿越了好幾個世界她有些疑惑了。


    可能到了倦怠期。


    又或者現世的她太渴望一個健康的身體,平凡的人生。


    係統頭一次這麽認真的保證,【宿主,我很確定那些都是同一個人,以後宿主就會知道了。】


    楚清禾蜷縮在宮燈裏,【統子,你有事情瞞著我。】


    【宿主,我答應你下個世界走完,我會告訴你的。】


    或許等到下個世界走完,宿主就會明白一切。


    【我冷靜冷靜。】楚清禾沒有再提離開的想法。


    …


    楚清禾走後。


    蝶玉嬌滴滴的喊了景白鬆,“公子……”


    景白鬆眼眸幽深,一言不發的撿起玉佩。


    緊緊的攥在手裏,想把玉佩摔了,但是理智上又做不到。


    如果他把玉佩毀了和周傳生有什麽分別。


    作為曆史文物家,他長期和這些文物打交道,根本做不出故意毀壞的事。


    忍著內心的怒氣,他把玉佩鎖在櫃子裏,把周傳生拖出去,給樓下的保鏢打了一個電話。


    “上來把周傳生帶走,交給上麵的人,還有盡快給我找一個玄門有能力的人。”


    吩咐完這些,他整理了剛剛的心情,重新迴到密室。


    …


    火紅的琉璃燈靜靜的燃燒,密室裏靜悄悄的。


    景白鬆突然覺得安靜的有些可怕。


    明明她在身邊的時候,除了他誰也看不到。


    她一走,他的世界就安靜下來。


    “楚清禾,楚清禾,”先開始景白鬆小心翼翼的喊她。


    任憑他怎麽喊一點動靜都沒有。


    漸漸的他越來越慌亂,“楚清禾,小公主,我錯了,你出來好不好。”


    紅燭躺在宮燈的中心,無怨無悔的燃燒自己,燭火平靜的靜置在空中,沒有絲毫跳躍。


    景白鬆真的慌了,隻要她不想出來他怎麽逼都沒有用。


    心裏陰暗的想法漸漸滋生,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


    她不會喜歡的。


    當時他隻是有感而發,並沒有任何想法。


    楚清禾卻聽了進去。


    他隻是在發呆,迴想起自己無數次想要伸出的手,又默默收迴來,所以走神了,沒有第一時間聽到她的喊聲。


    景白鬆喃喃自語說著他們當初的相遇,把心裏的酸澀和慌亂一一道明。


    不多時,他慢慢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累了一天一夜,身體再也扛不住疲倦。


    燭火輕輕跳動閃爍了一下,房間裏的影子輕輕晃動又很快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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