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問了兩遍!其實這個問題需要猶豫嗎壓根就不需要吧,師尊會提出這個可怕的要求一定是吃錯了什麽東西了!!


    雖然心中隻花了一秒便給出答案,但林知之仍舊躊躇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地抬起頭組織好拒絕的話語——然而就在他抬頭對上玄幻紫眸的一瞬間,突然就有一些結巴:“師、師尊——”


    玄華淺淺地“恩”了一聲。就在麵前少年支支吾吾的當口,男人低下頭遷就般地又靠近了他一些,盡量褪去冰冷放柔了聲音:“好好想想,不必急於迴答。”


    玄華的這句話仿佛用上了一些法則靈力,在林知之耳畔炸開,讓他摒除一切雜念,認真地沉入思維深處去思考這個問題。待到林知之怔忪半天,才驚覺兩人這般的距離似乎有些太近了——這讓林知之反射般地低下頭想後退一步,被玄華反手扣在肩膀上,動彈不得。黑發少年緊張地抬眸瞥了男人一眼,漆黑如墨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映下一道幕簾,瞧上去煞是動人。


    窗外月色正好,這幅場景著實適合做些什麽事的。


    “師尊,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應該……”林知之作好心理準備,才直視男人的視線,強行蹙眉憋出這樣一句話。


    在如今的修真界雖然也有男男道侶,但他二人的身份不同——倘若林家小少爺當真把玄華給拐迴家了,他估計自家那個耿直的父親會抽死自己。


    玄華看他的神情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了:“隻要你答應,那些都無足為懼。”


    林知之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倘若真動心,無論是玄華還是林知之本人,都不是會因此而退縮的人。可問題就在於——


    “師尊為什麽會想和我結成道侶?”黑發少年抬起頭,濕漉漉的黑色眼眸瞧上去有些茫然。


    男人聞言有些愛憐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在對方唇畔烙下一個很輕的親吻:“因為我愛你。”


    ——從那一天,他對眼前這個人起了千萬年從沒有過的欲/望起,也許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林知之能夠感受到這個輕如蟬翼的吻其中蘊含的珍惜,就好像他是什麽珍貴易碎的寶物般的小心翼翼。少年抿了抿唇,這個動作凸顯出他的優美唇線,叫人恨不得再含上來吮上一吮:“可是……愛是什麽樣的呢?”


    他問的很認真,也帶著虔誠和青澀。


    林知之的確資質過人,短短十幾年便修煉到了常人幾百年也未必能夠到達的境界,但相對的,他也缺少了很多感情方麵的閱曆。他知道師徒情誼,了解友情,但不懂愛情。


    ——像他最開始的那樣,想要接近認識那名凡間女子,和她坐著聊聊天,這樣就是愛嗎?


    少年這個天真又帶著誘/惑的神情讓玄華有些把持不住。男人再度傾身而上,按住林知之的後腦,虜獲了他的雙唇,壓著他一路後退直到躺倒在那張床榻上。玄華含糊不清的話語從雙方緊貼著的唇瓣裏斷斷續續地傳出:“愛,大概就是有時候很想把對方撕碎,一寸一寸地攻略城池……但是又舍不得這樣對他,隻能慢慢來。”


    男人的聲音就算在這種時候仍舊是高高在上的,絲毫不沾染俗世的煙火味。光聽聲音,像一個完美的師尊在悉心迴答弟子的問題:“在看不見的時候四周都是他的影子,而見到了又很想再貼近一點,怎麽近都不夠。”


    玄華的臉靠的更加近了,那股他身上特殊的冷香幾乎濃烈到窒息。他慢條斯理地用指尖劃開身下少年領口的衣襟,這動作讓林知之想起了對方教導他劍招時的情景——在這個時候,林家小少爺混沌一片的腦子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動了動手指,在體質沒有被引發的情況下喘了幾口氣,推開了對方。


    他這點力氣對於道尊來說自然是微不足道的,但玄華紫眸裏寵溺萬分,自行退開至一邊接著做了總結陳詞:


    “——就像我對你。”


    說完,玄華俯下身,落下一個輕吻在少年眉心。


    林知之隻覺得自己好像聽清了玄華的話,又好似沒能全部理解——倘若這便是愛情,那他的確沒有愛過別人。


    他與迦殊的確有過幾次體驗不錯的經驗,但也僅止於此。在林知之的世界裏,修真,直到飛升才是一條康莊大道,是正途——可以偶爾有幾次發/泄,但不應該是如師尊口中的那種情感。


    黑發少年待平息了唿吸後,伸手抓住男人按在床邊的手腕,緩慢道:“師尊,我——”


    向來高高在上的道尊大人隻覺心跳聲越來越大,尤其在小徒弟仿佛下定決心般地張嘴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可就在這一瞬間,男人驀然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房門。


    林知之那句還沒脫口的拒絕也隻得先咽下去,跟著師尊疑惑地一同望著門口。


    十秒鍾後,有人敲響了林知之的房門。


    “誰?”林知之開口問道。


    “是我。”沉穩又熟悉的少年嗓音從房門外傳來。


    “你等一等。”林知之瞅了一眼自家師尊俊美的側臉,從床上坐起,將衣服理好——隻不過剛伸手,就被玄華給接管了衣領,嚴嚴實實地遮住每一寸肌膚才肯放人。


    林知之打開門,隻露出一絲縫隙,從房內走出看著麵前的琊軒:“琊軒?你來做什麽?”


    現在幾近醜時,周圍人幾乎都已入睡,萬籟俱寂。


    琊軒的身上仍是那襲剛迴來時的玄色長袍,長發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看著林知之欲言又止地迴答:“我……聽見你這邊有說話聲,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撒了謊。


    實際上,琊軒又一次陷入了那種夢遊似的狀態。這一次,當他再度清醒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了隔壁林知之的房門外。現在著實太晚,雖然形勢嚴峻,但琊軒清醒之後的第一反應仍是掉頭離開——直到他聽見了房內的動靜。


    有人模模糊糊的說話聲,以及重物壓倒在床上的悶響。


    琊軒隻覺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僅僅是站在這兒,就已經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自製力來壓抑住衝進去看看那奸夫(?)模樣的衝動!林知之從來不喜歡別人與他共處一室,除非萬不得已。現在卻有另外一人在深夜與他拉拉扯扯,若不是他來的及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更令人羞恥的事——琊軒的五髒六腑幾乎都糾纏在了一塊,旦他仍是維持住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問話:“有人在你房裏嗎?”


    夜幕深沉,遮天蔽日。饒是明月皎潔,也無法徹底映出琊軒的表情。


    從林知之的角度看過去,琊軒一襲黑衣,麵上的神色看不清晰,唯有頭頂的好感度【100極點,態度為想見】閃耀著白光,純潔得宛如一朵盛世白蓮。


    林知之也沒有多想。畢竟琊軒是好感度達到一百的未來準徒弟人選之一,黑化值也消失了,是可以信任的人選。於是他沒有隱瞞,點頭,語氣帶上了些許喜悅:“我師尊來了。”


    琊軒卻沒有心情感同身受,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要跟他一起走了?!”


    林知之神情坦率,仰頭道:“恩,我之前等的人就是他。”


    月光毫無遮掩地打在他的臉上,眉目間清麗又坦然。林知之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外貌有好看到會令人如何顛倒——蘇馭和師尊之所以會產生那樣的感情,在他心裏那都是自己體質搗的鬼!絕壁的!


    可這世間最誘人的美,便是美而不自知。


    他越是這樣自在,越是像自由盛開的罌粟,美麗到使人無法自拔。


    “……不會再迴來了嗎?”琊軒上前一步,再也無暇顧及其他,“你要徹底離開這裏了對不對?!”


    林家小少爺怔了怔,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背脊直直地撞上堅硬的房門,在一片寂靜中敲出巨大的聲響。


    好感度係統尖銳的警告聲在他耳畔響起:“警告,係統檢測出錯誤,現更正數據——”


    琊軒頭頂上的好感度從雪白化為血紅:【琊軒,好感度指數100,態度為想囚禁】。


    【警告:黑化指數正大幅度上升!


    已上升至百分之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九十!】


    被各類紅色警告亮瞎眼的林知之:“…………??!!”


    ——尼瑪等等,臥槽!!錯誤泥煤啊!!


    ——連態度顯示都能錯誤,這係統還當什麽從仙界下落的仙器?!


    如果這家夥的黑化值一直都沒下來過,那自己豈不是一直奔跑在作死的康莊大道上,堅定地向前飛奔?!


    林家小少爺此時的心情極為複雜,就像是一名旅人即將到達目的地,卻猛然發現全都是泡沫是他臆想出來的幻境,破碎在成功的一瞬間……


    道尊大人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在林知之背靠房門的一瞬間,就已經縮步成寸來到了林知之麵前——可更快的是另一隻手。


    另一隻漂亮又修長的手一把攬住黑發少年的腰部,將他攬進了自己懷裏。林知之抬起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柔順又漂亮的酒紅色長發,而後是對方弧度完美的下顎,高挺的鼻梁……


    蒼侖沒有阻止他,任由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還有心情調笑:“看夠了嗎?其他地方等我們迴去再看。”


    這話說的曖昧,搞得好像林知之同他暗通款曲,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一般。


    林知之還沒說話,另一邊手中空空如也的玄華冷聲道:“放開他。”


    男人玄紫長袍無風自動,指間隱隱透出了白色劍芒。光是這一點劍意雛形,就透露著逆天而行的乾坤道意。不誇張地說,在這清鳳宗,能接下這簡單一招的人不多於三人。


    蒼侖身為魔尊,絲毫不怵,甚至更相反的,他懶洋洋地對遠處的玄華打了招唿:“大名鼎鼎的道尊大人,上次在中陸沒能跟你交上手,真是一大損失。”


    玄華權當沒有聽見,吝惜於給予對方任何一點表情迴應。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林知之,覺得對方那隻攬在少年身上的手臂著實礙眼的很——


    蒼侖也發現了玄華的重點所在。男人發出了一聲可惡地輕笑,刻意湊近在林知之耳邊咬了咬他的耳朵,親密地拉開話題:“寶貝,你師尊來了,要不請他們答應我們的事?”


    ——他明明在隔壁房間全程旁聽加圍觀了玄華的求婚過程,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刻意在對方麵前掀人家傷口。


    林知之總覺得這時候的場景很怪。


    人魔兩族最大的領導者,魔尊和道尊在雲天大陸狹路相逢,風起雲湧——卻沒有當時憑著雙方種族的不同展開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廝殺,反而在這裏對他爭風吃醋玩修羅場這一套(……)。


    ——天知道林知之在這兩人的你來我往中,隱隱迴憶起了一絲絲還在海族時,蘇馭和迦殊的感覺——當然,現在這兩人身份地位和修為都高上那幾人一籌。


    林知之晃了晃腦袋,把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掃到變角落去。他伸出一根手指,頂著蒼侖已經超越安全距離的狗頭,把他戳離了自己的肩膀,眸色疏離:“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又在鬧什麽別扭?”蒼侖用笑吟吟的口吻哄著他。


    ——誰特麽跟你鬧別扭了。


    林知之心裏想——這一迴沒等他作出迴應,一道劍芒已如朝陽般劃破夜幕,被一道血色護盾擋在外圍。兩者先是僵持了一會,隨即劍芒化為紫水,竟徑直穿透了血色屏障,直擊蒼侖的臉孔。


    魔尊大人笑意不減,在劍芒到來時不緊不慢地用食指中指一碾,硬生生碾碎了那道乾坤劍意。


    下一秒,一張巨大的畫幕在夜空中緩緩拉開,鴻蒙紫氣從畫幕上源源不斷地流逝而出。這是一張封印山水畫軸,紫衣道尊麵沉如水,從其上自無生有地抽出一柄奇異的灰色長劍。


    這才是道尊縱橫七海八荒的真正武器。


    上可封蒼穹!


    蒼侖將林知之放在一邊,迴首一招,一把巨大的鐮刀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周身翻滾起濃厚的煞氣——身為魔尊,他早就不知道屠殺過多少生靈,因而這血色煞霧一旦放出,可侵蝕一切。


    台階、草木、房梁——一切均被腐蝕至虛無。


    玄華麵無表情,淩厲劍氣驅散了來到他麵前的血紅煞氣。那柄灰色長劍看似普拙,可麵對煞氣內的魑魅魍魎,根本無需執劍,光憑劍身本體便足以震退它們。


    “知之,你看好。”道尊手腕輕別,那柄灰劍自行浮在空中,四周密密麻麻地浮現出劍氣化形來——竟是林知之在丹宴上用過的那一招乾坤劍陣。在玄華手中,這劍陣沒有林知之的絢麗,卻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哪怕是蒼侖,也無法預判出這些驀然又消失的劍氣會從何處再度現身。


    天空此時被紫光血芒照的亮如白晝,這兩位動起手來可謂是驚天動地,代表著此界的最高水平鬥法——若非兩者刻意留出一道神識來護住築基期的林知之,他也早就魂歸故裏。


    清鳳宗的那隻青鳳之靈此時早就被驚動,委委屈屈地縮在一邊,竟是被兩位化神期大能壓得連鳴叫都不敢放出。


    如此之大的動靜,清鳳宗掌門和太上長老再認出了玄華大魔頭後,為了性命著想也隻得在遠處層層圍觀。


    玄華的動作其實很慢,但就是這樣稱不上快速的舉動,每一次都帶起時空的漣漪。那柄灰色長劍穿透歲月和種族的束縛,每一下都讓血色鐮刀劇烈顫動。


    兩者之間的交鋒虛虛實實,若是能夠一直這麽打下去,怕是個把月都難分勝負。


    就在圓月與太陽交接時,蒼侖率先打破了平衡——男人拚著被玄華一劍重創的危險,將背後賣出了破綻!那一劍狠狠地刺穿了他背部的魔甲,帶走了他一部分的生命值——而蒼侖則抓住這次機會,以血為媒,打開了通往魔界的道路,將林知之狠狠地推了進去!


    玄華麵色第一次劇變!可魔尊對於魔界通道的掌握世人無出一二,況且蒼侖縱使重傷,還在不斷糾纏於他,叫他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林知之的方向!


    ——這兩位先不談,被一下子推進魔界的林知之內心是崩潰的。


    然而魔尊的力量杜絕了他任何反抗的可能,他隻來得及在心中大喊一句“蒼侖我真是日了你了”就經曆了跨界傳送,一屁股跌落在昏暗的魔界中。


    隨後,一杆□□抵住了他的咽喉:“你是誰?”


    林知之:“…………”


    ——老子是你們家魔尊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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