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魔族,銀環與羅邙心情都莫名有些沉重。


    隨著時間推移,羅邙所繼承的羅騰記憶慢慢蘇醒。最近,他總是看見騰蛇與魔廝殺的畫麵。


    這段記憶有些模糊,他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騰蛇為什麽會和魔族交手。可卻不妨礙他從中分析出,魔與騰蛇曾經是敵人。


    到達山頂,銀環眼眸中幽光一閃,目光穿透地心,直達地脈深處。


    見下方肆意侵蝕地脈的魔氣,銀環眼光一冷,手肘輕翻,一條綠瑩的項鏈驀然浮現在她的手掌之中。


    羅邙見狀,往後一退,沉聲道:“你盡管施為,我為你護法。”


    銀環點了一點頭,睫毛微微一顫,輕喝一聲,手指往項鏈上那顆璀璨的綠晶上輕輕一點,綠晶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從項鏈脫體而去,飛快旋轉在銀環胸前。


    銀環見狀,雙目突然一閉,雙手飛快往綠晶上打起了法印。


    煉化了屬於女卉的力量,銀環現在施法已不用借助星辰之力,甚至不用再跳獻祭之舞,隻憑自身之力就能發揮出媧皇一族獨有的力量。


    媧皇晶璀璨生輝,一縷縷神秘的力量從晶體裏溢出,帶著澎湃生機直灌地底。


    黑暗的地底深入,綠色瑩瑩玉光猶如星星之火一點點吞噬魔氣。待魔氣被它盡數吞沒,瑩色玉光突然精光大作,如甘露滋潤被破壞的地脈。


    良久之後,地底深處那仿若蜘蛛網般的裂痕,漸漸被修複。


    待抹平最後一條痕跡,銀環緩緩吐了一口濁氣,隨即睜眼。這看似短暫的功夫,實則卻過去一天。待銀環睜眼之際,天上已經是星辰密布。


    “如何?”銀環剛一睜眼,羅邙就急急開問。


    銀環抿嘴一笑,搖頭:“無礙!”


    天生奶媽,女卉力量確實很強大。


    這次修補地脈比起海底那次消耗,簡直不值一提。這次施法,她連一絲乏力的感覺都沒有。不但如此,施法時,女媧意識竟沒有跑出來操縱她。


    這簡直是普天同慶。


    說句老實話,銀環並不抵觸修理工的身份,她所排斥的是女媧意念。


    這鬼東西沒安好心,總是影響她的心緒,無限放大悲憫情緒,讓她十分煩惱。


    銀環不知,如今她這情況,還得多虧上代騰蛇與咎元青的努力。


    女媧意念大部分被騰蛇抽出,留在她神魂裏的,隻有那麽一小揖。這次女卉力量迴歸,不但大大得升了她的功力,同時也擴展了她的神魂。


    以前,她修為低下,壓不住這份影響她的意念。如今嘛……女媧意誌在她神魂裏,就猶如湖水裏的一揖髒物,已經沒能力再汙染整潭湖水。


    羅邙見銀環臉色如常,提著心的微微放下,隨即道:“下山,青蟒和蘇毅弄迴來了一個大家夥,看看能不能從那家夥嘴裏問出點什麽東西。”


    在銀環施法之時,青蟒與蘇毅追上了那隻搞破壞的魔。二人聯手,在深山裏把魔人攔截,且還把那家秋給活捉了住。


    正好,他還想……


    看看能不能從這魔人嘴裏掏出他想要的訊息,如果可以,那,說不定還能提前平息這一場由魔族引起的混亂。


    第159章 紅娘舊事


    狹小的車箱內, 阿輝幹淨利落地抽出自己的長鞭,把青蟒提迴來的魔人捆綁成了一團,完了, 還是不能泄氣, 在關車門時,抬腳,又狠狠往魔人身上踹了兩腳。


    魔人很不甘心,拚命掙紮,試圖掙脫身上的束縛。奈何阿輝用來捆他的鞭子非普通凡鞭, 乃是羅邙脫的蛇皮所鑄, 任魔人如何作為,也掙脫不開。


    這隻魔也是倒黴,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栽在這個萬無一失的任務中。本來嘛,他在地脈處灌注完魔氣後,就立即抽身退去, 卻不想半路遇上兩個攔路虎,且這兩攔路虎還是硬骨頭, 不但重傷了他, 還把他捉住了。


    這兩隻大妖是何來路?


    還有這個人……他似乎和那兩妖是一丘之貉。


    阿輝見魔人不安份, 彎腰,又往他屁股上踹了兩腳, 嗬斥道:“給老子安份點, 再動, 我拔了你的鬼毛。”說完,威脅的扯了扯魔人頭頂上的那揖綠頭發。


    阿輝和銀環他們一起生活這麽久,什麽妖魔鬼怪都見識過了,如今,他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免疫力是越來越高。他在檳城上學時,周末還曾跑去羅法寺,幫忙一起抵禦過魔族入侵。


    對魔,阿輝那是恨得牙癢癢。


    在羅法寺時,他親眼看到寺裏的大師被魔物掏心而死。


    這鬼東西毫無人性,禍害人類,自從他們出現後,這兩年死於意外的人類成倍增長。


    那是千千萬的人命,如果作奸犯科,死於法律製裁,那是他們活該。可枉死在狼子野心的魔族陰謀裏,卻極為無辜。


    阿輝吐了口氣,拍拍手,就見青蟒和蘇毅全神關注地觀察著四周。


    修行了這麽久,阿輝也能察覺到空氣中氣場走向,見山中朔風掃過,枯樹仿佛被灌注了生機,歡快搖曳,便知銀環已經施法成功。


    阿輝嘴角微微上揚,感慨萬分。自己這兩年的經曆,仿佛是在做夢,光怪陸離。


    當初那個甩著尾巴的小丫頭,搖身一變,成了上古神話中女媧的後裔。青大哥是帶著騰蛇血脈的妖,而且另一個,則是騰蛇。


    他很迷糊,自己一個小小的凡人,怎就得了他們的青睞。上輩子,他肯定是燒了高香,所以這世,才能得老天眷戀,認識了這些人。


    “小子不錯,半年不見,功力見長。”青蟒迴頭,欣慰地拍了拍阿輝的肩。


    這小子身上氣息變化巨大,不但如此,還能憑自身之力把魔人束縛。


    別看那隻魔被他們捉了迴來,但想要真正把他捆縛,可不容易。


    阿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我去羅漢寺幫忙,宋道長宗門的人特別好,每次去,他們都會提點我怎麽修煉。”


    青宗大長老潘聞軒從宋田山口裏得知了阿輝與銀環的淵源,覺得阿輝與青宗開山祖師的際遇很相似,於是,愛才心起,下意識就會多關注阿輝幾分。


    他見阿輝元氣渾厚,卻不懂得怎麽施展,私下裏,用了心在教導。


    阿輝也是個好學之人,這才半年過去,就掌握了修煉的竅門,如今,功力與宋田山這個青宗大師兄已經不分上下。


    談話間,羅邙與銀環從山上走了下來。剛到,二人目光就落到了車箱內的魔人身上。


    魔人被長鞭捆住,羅邙與銀環一靠近,他掙紮不休的身子驀然一頓,驟然抬頭,驚詫地看望二人。


    “騰蛇……”魔人驚駭,滿眼不可思議。


    騰蛇,騰蛇……竟會是騰蛇。


    騰蛇,哪怕是他化成了灰,魔窟裏的大魔都不會忘記他。當年,就是他把整個魔族打落魔窟,甚至擊殺了他們的殿下。


    這次前來破壞地脈的是魔窟內生存了幾千年的大魔,大魔壽命綿長,如果不出意外,永生不滅,十之八九都親身經曆過當年那一場大戰。


    所以隻一眼,魔人就認定了羅邙的身份。


    魔族對騰蛇的恨從遠古延續至今,那份被封印的不甘與屈辱深深刻進了他們的魔魂中。


    “嘖嘖,認識我啊。”羅邙眼裏閃過詫異。


    魔人憤慨,滿眼仇恨地盯著羅邙:“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羅邙勾唇,哧笑一聲:“看來,我和你們之間,還真有一筆不得不說的故事。”


    傳承記憶裏麵,騰蛇曾與魔族大戰。兩方的仇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經結下。


    魔人獰笑:“騰蛇,你別得意,殿下即將複活,你逍遙不了多久了。早晚,我們會找你討當年之仇。”


    銀環眉頭一挑,諷道:“你確定你家那什麽鬼殿下能複活?天天生活在佛光普照的佛刹裏,我看,你們也別忙活了。”


    真不知道這些魔哪來的自信,認定他們的殿下就一定能複活。


    真當羅漢寺是吃素的麽,有霍飛和緣癡那個老頭在,魔族殿下的魔魂早晚會被耗盡,再無複生之機。


    魔人目光轉落到銀環身上,幽黑的魔眼裏帶過一絲深疑。


    仿佛是發現了什麽,他目光突然大瞪,瞳孔裏閃過一縷膽怯,隨即搭下眼皮,遮擋住眼中泛起的懼意。


    離開魔窟時魔魁曾有叮囑,讓他們注意女卉這個人。如果遇上了,最後是繞道走,不能去挑釁她,與她正麵對上。


    自從世間多了女卉這個人,魔族就知道,她是上蒼特別弄出來克製魔族的。


    魔族無力殺她,可她卻能在揮手間就滅殺魔族。她的力量是魔族的克星,比佛力對他們的傷害更大。


    前代女卉不知因何之故,從不正麵與魔族對上,哪怕那時,魔族險些所人族滅絕,出手與魔族糾纏的都是騰蛇。女卉,似乎是生活在所有人的臆想之中,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按魔魁的說法,這女卉,就是個心無點墨,隻知傷春悲秋的爛好人,要不然,憑她對魔的克製,魔族怕是早在幾千年那場爭鬥中就覆滅了。


    看著突然歇了聲的魔,銀環手抵在下頜,輕輕地摩擦了兩下,意味深長道:“這家夥,似乎在怕我。”


    羅邙蹙目,在魔人身上掃了一眼,然後道:“走吧,先把這家夥捉去給霍飛,魔族入世這麽久,他們卻一直摸不到魔窟的位子,有魔人在手,說不定能有突破。”


    魔窟位子成謎。降妖師內部已經多次提出尋出魔窟,直搗黃龍,但奈何卻找不出它的位置。當初銀環等人在橫店捉住的墮魔的邪道,也不知道魔窟的真正位置。


    青宗的四長老拿著一張久遠的地圖,摸尋了好些地方,也未找出。


    魔族的藏身之地,著實太過神秘。而知道魔窟具體位置的紅娘則被陣一派的人圍困在禪皇洞,楞是不出來。


    禪皇洞讓陣一派一眾道士頭痛無比。


    因為,紅娘用來和他們僵持的陣法,出自他們陣一派曾經的一個先人之手。


    說來,紅娘與陣一派那也算是淵源甚深。


    幾千年前,紅娘與陣一派某個高徒相戀。可那時人妖相戀世俗不融,紅娘被逐出青丘,而陣一派高徒則被門派掌人囚禁禁地。


    紅娘不服,去陣一派設下三局賭約,想救出愛人,與之白頭偕老。可最後失敗,被陣一派鎮壓在了禪皇洞。


    紅娘的戀人乃要陣一派的人,她曾在愛人身上學了不少陣一派的陣法,被鎮壓之後,她憑借曾經所學破封而出。


    而紅娘當年被鎮壓之時已有身孕。因為陣一派三局賭約,妖元消耗巨大,身受重傷,生下的胎兒先天不足,人妖之後卻因這原因,連化形都成了問題。


    後來,紅娘從禪皇洞脫出,見孩兒陽壽將近,就與一隻禪皇洞附近修行的狗妖做下交易,讓孩子誕下一窩血脈,這其中,便有當初被銀環捉住的小火狐。


    一窩後嗣三隻狐族,一隻犬族。那隻小犬被狗妖帶去,三隻小狐狸紅娘則親自養育。


    最後,那隻被魔族用來養魂的小狐繼承了她的衣缽,她之所以那般痛愛小狐,除了小狐是她後裔之外,還因,小狐長相與當初那個陣一派高徒最為相似。


    小狐之死,讓紅娘極為傷心。


    她把魔族企圖複活他們殿下的事透露給霍飛後,就遇上了陣一派的追捕。她與陣一派恩怨糾結已久,當下就認為,陣一派是不願意放過她,便使計躲迴了禪皇洞。並用戀人曾經創出的陣法,把自己徹底保護了起來。


    也就是這個陣法,讓陣一派的人足足耗了一年。


    ——


    銀環一行人在黎明時分趕到了檳城。


    這場人魔之戰已經持續了一年多,生活在檳城的凡人早就被大戰驚動,心裏已有了猜測,卻因種種原因,滯留檳城沒辦法離開。在這過年之際,好些人拖家帶口躲迴了老家,連外來人口,都比一年前少了百分之五十。


    已近年關,本應燈火通明的城市,似乎也受這場鬥影響,整座城市都黑漆漆一片,不僅如此,入城的過江大橋上,還矗立起了一尊鎮邪的神聖佛像。


    銀環坐在車上,抬眸遙望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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