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關哼哼一聲:“都到這時候了,把你那套蠱惑人心的邪術收起來吧,別指望我們兩人能喂飽它?據說這家夥連神靈的靈魂都能吸個一幹二淨,就算再多十個八個的人恐怕也不能讓他解饞。”

    他?

    宋鈺低下頭,麵前這晶瑩剔透的小家夥似乎是個死腦筋,盡然又一點點、慢吞吞地爬迴自己腳背:“你們在說這小東西?”

    宋時關將手上斷劍平遞過去:“你看看我的劍,能在我劍光閃動的瞬間將我長劍啃成這模樣,你還覺得用”來形容他合適嗎?

    宋鈺看著劍刃上高低起伏不平的鋸齒,莞爾一笑。隻是這笑容到最後已經成了一個僵硬的表情,低頭看著先前被小東西光臨過的手掌,心中一陣後怕。

    他自己的手比劍要脆弱多了。

    “普通的動物能在百千年的冰雪覆蓋下生存?據說堊神時代,幽月宇王踏遍天地大荒,於九幽中尋到奇獸,被喚作神龍……”

    宋鈺直接打斷若非的話:“幾千年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別說了,直接說這小家夥是什麽吧,為什麽恐怖。”

    “這是魔王送給妻子火羽的寵物,號稱不死不滅,死在它手中的神靈不計其數,第四次魔神大戰中,魔王妻子死了,魔族在百族圍剿之下也節節敗退,最終被神靈驅趕出大荒,神龍便擇地沉睡。你父親為了和我拚個兩敗俱傷,把它給從冰雪中翻了出來,估計這會餓了,想要進餐吧!”若非說話果然簡潔。

    “反麵角色從來就沒有成功過,這果然是很勵誌的故事,世間真有神、魔?靈魂也能當糖吃,未免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宋鈺決定還是一腳踩死這小東西為好,魔神這種玩意兒雖不可能真的存在,但他也絕對不會做一些將自己肉割一塊下來,檢驗禿鷲是肉食動物還是素食動物這樣的傻事。

    宋鈺低頭看去卻沒找到小東西的蹤跡,正考慮著它是不是鑽進衣服裏去了,一道精光從眼前一閃而過,自己胸前衣服已被宋時關的劍光絞碎。

    寒氣瞬間衝宋鈺胸前破開的窟窿中鑽進去。

    小東西正爬得歡,忽然被劍光抽落在地上,它也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曲身子,直直飛撞向宋鈺麵門,須臾之間已衝宋鈺鼻孔中鑽了進去,速度之快盡然連宋時關都還來不及出第二劍。

    若非焦急地叫道:“阻止他,別讓他沾到鮮血。”

    宋鈺倒也有魄力,一察覺鼻孔發癢便知道不妙,恐怕是這小家夥打算在自

    己鼻孔裏安家,若非話還沒說完,他已提起拳頭重重砸在鼻梁上,刹那間鮮血狂飆。

    那些血跡還未落到地麵,若非僅剩的一條手臂平端在胸前,掌心處憑空多出一隻冰雪融水後再次凝結出的冰碗,信手一揮隔空將掌心的碗推了過來,將灑落的鼻血一滴不剩地兜住:“快!”

    話音未落,宋時關手中斷劍迸發出千百道紅色精光。

    光起於宋時關手心,消失於懸浮於空中的冰碗。

    若非再次發出一聲低吼,那懸乎於空中的玉碗竟如閉合的花朵般,在宋鈺眼前凝聚,轉眼間已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冰塊。

    “能於不動聲色之間讓冰雪隨你意念而改變形態,這等修為已算半步通賢,陰陽世家的秘術果真不能小視!”宋時關讚歎著。

    若非眼神中帶著絲絲笑意,似乎宋時關的評價早在他意料中:“喔,為何隻能是半步?”

    “要不是你神念動轉的瞬間,無意引動留在我體內的念力,我也不至於能察覺,所以隻是半步而已,等於是到這一刻,我的生死依然掌握在你手中,好手段!”

    解決了最大的麻煩,若非也心情大暢,仰頭往自己空蕩蕩的頭頂瞟了一眼:“謬獎!如何能比得上影主這手化劍為炁的手段,主動散去一身修為溶劍為炁。單是這劍炁便超越了世間眾修道者。百劍誅神龍卻還能潛伏下一劍懸於我頭頂,咱們倆彼此都握著對方性命,隻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擁有如此淩厲劍氣的影牙之主,也一樣隻是在半步通賢的路上。我對咱們倆之間的勝負向來極有信心,正好我手上缺少一件趁手靈器,你的靈魂是絕好材料,天下沒有第二人能比你更好……”

    宋鈺沒有功夫去聽兩個老男人無恥的自捧,撿起冰塊仔細打量半天,確信裏麵沒有發現小東西的蹤跡,往雪地上吐著唾沫:“這捧鼻血算白流了。”

    若非頓時警覺,隔著半丈距離仔細打量著宋鈺手中冰塊,最後才詭異地衝宋鈺一笑:“看來你是他第一份點心。”

    “我迴死嗎?”宋鈺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把死字給吐了出來。

    “當然。”若非低頭望著自己齊臂而斷的手腕,一咬牙到了宋鈺麵前,將僅剩的一條手臂搭在宋鈺腦門上。

    宋鈺出奇地也沒有反抗,似乎覺得本該如此。

    “你有一個美好的童年,隻是對經常拋棄你和你媽媽,一失蹤便是數月的父親有所怨恨。”若非手不輕不重地按在宋鈺頭頂,如神棍一般

    在那裏自言自語,也不管他人是否在聽,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盡然湧動著詭異的光澤。

    非黑、非白!

    宋時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既便是他經年廝殺,手上沾染了無數血腥,但在那一眼之間,宋時關竟然被這詭異的眼神所震懾。

    若非灰色的眼眸深邃到極致,似乎在對方眼中,看不見任何東西,沒有天地、沒有生靈,亦或魔神。

    盡管如此,宋時關運轉真元不為所動,手指徐徐掐動劍訣,紛紛揚揚的雪花從頭頂飄灑,繼而懸停在離地數尺的空中,一點點凝聚為冰雪長劍,然後……

    冰雪長劍開始燃燒,帶著四周那些雪花也開始通紅一片。

    這是宋時關畢生真元凝聚的最後一劍,就算是修為通賢境界的絕頂高手也不能擋其鋒芒。

    若非同樣感受到來自頭頂的淩厲劍氣,卻沒有半分將手收迴來的意思,自言自語道:“同時你也是個可憐的小家夥,不被神靈認可與修道絕緣,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最後還被一個叫君嶽的家夥奪走了全部的父愛,所以你對這個叫君嶽的人很是厭惡。”

    若非似笑非笑地迴過頭,詭異的眼神朝宋時關所在的位置望來:“看來,這君嶽就是你的繼承人了,為了保全那人,你竟然讓他獨自離開,而你帶著自己妻女、兒子等著我們到來,雖然是暗渡陳倉的小把戲,但卻是把我們都騙過去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竟然是宋族的二少爺,影牙的背後原來是宋族,倒是把這天下所有人給瞞過去了。你最不該做的就是帶著你這廢物兒子迴去認祖,看來你還不算不算一個真正的殺手。”

    “殺手。”宋時關似乎對這評價極其厭惡,皺著眉頭反對道:“我是刺客,影牙之主!”

    “說到底,不都是收錢殺人而已,別把自己說得如神一般高尚。”若非眼眸中那詭異的光澤不再如先前那般淩厲,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在這冰天雪地卻更顯詭霾:“我們還是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了,我應該恭喜你,你兒子似乎得到了真陽石的傳承,這可是令人嫉妒的機緣,我們付出弱水幾乎所有的積蓄才讓那些貪婪的勢力同意放手,更賠上了定嶽十六個高手,這好東西居然莫名其妙落在你兒子身上,有他媽這麽輕鬆得到神物的?我忍不住想要用一些粗鄙的話來讚美命運神。”

    說到最後,若非已經開始大汗淋漓,情緒已經變得躁動起來:“把頭上這破玩意給我收起來,老子還不會蠢到這會就下殺手,你兒子

    生機一絕,他體內那惡魔便會破體而出,我非但不是在自掘墳墓反倒是在用神念增強他生命力……順便我看看那家夥究竟在你兒子體內幹什麽。”

    真陽石是堊神時代時代魔神之戰後流傳於大荒的絕學《真陽炁》,為《登神五炁》中的一炁,至幽月魔族敗退後,大荒僅有兩人修煉其功法,第一位是武淩。

    這位貌不驚人的一位男子,卻因為這套功法而名動大荒,但除了這一個名字外,唯一留給大荒的隻有一個光陰史——大荒元年。

    武淩,以一人之力統攬大荒,建立四個扈從帝國,讓七個尋常世家一躍成為連帝王國君都不得不以禮相待的並傳承千百年的天闕世家。大荒是武淩一個人的大荒,直到他死後,七個天闕世家、四大帝國才開始進入史冊,有了記載和傳承。

    兩千年後,另外一人帶著滿身風雨再次出現大荒,《登神炁》這一世的主人是滄瀾世家的棄子—滄瀾大楓,憑借偽聖修為在大荒掀起腥風血雨。

    《登神炁》最後卻逃脫不了古老的宿命,一如堊神時代被命運神拋棄的幽月魔族一般,退出大荒的舞台。

    《登神炁》又被稱為五步登神,分別對應的真陽、虛無、天地、補神、登神五章。

    至於魔族的絕學為何能登神,從來沒有人去在意過。

    宋時關在聽說宋鈺得到真陽石傳承後,比若非還要激動,真陽石被他不知道把玩了多少迴,到宋鈺手上確如雞蛋般脆弱。造化弄人,早知道這樣容易就能得到傳承,自己何必一拖再拖,當初稍微有點點魄力也許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家破人亡的局麵。

    “如果簡單,自不會在滄瀾大楓死後幾百年也無人獲得傳承,倒像是真陽石主動找到了你這兒子。”若非聲音忽然鏗鏘有力起來:“為了這枚小石頭,影牙遭受滅頂之災,弱水也實力折損,但我不得不給你一個忠告:馬上殺了他!”

    若非臉色如霜,神情詭異地說道:“我可以擁有神物,你也可以擁有,整個大荒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唯獨你兒子不能。你、我可以擁有它,那是因為你我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力量,不會被這魔功改造為一件殺戮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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