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開始,年年別的沒做,就是吃葡萄,這也沒什麽,隻是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圍了一圈的家丁護衛丫鬟婆子齊齊感歎。


    “比武,還能這樣的!”


    “還是左護法厲害!”


    “這速度,我賭半炷香之內,少主就得輸。”


    “是啊,葡萄被吃完,少主還有什麽可搶,隻得認輸。”


    “左護法這樣,算不算作弊?”


    “不能啊,先前也沒說,葡萄不準吃。”


    “他們倆加起來好歹有一千多歲了,竟然欺負一個二十歲的娃娃。”


    此時的薑禾,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年年快速吃葡萄也不能影響她分毫,她隻是全神貫注盯著對麵的年月。這年月,是在等她先出手,以靜製動。


    耳濡目染,耿直的年月也會耍小心思了,知道她耗不起,必定得先出手。


    出手就出手,運足功力,快速向年月奔去,左手先揮出一掌,年月輕鬆接住,心裏還在納悶,少主怎麽用左手,有詐!瞬息之間,隻見薑禾將右手的一小隻向自己快速扔來,他下意識接住,再迴神,薑禾已經在他麵前了。


    別說是少城主,就是城主,近在眼前他年月也不怕。然而耳邊猝不及防響起的一句話,瞬間就把他震在了原地。


    “年月,你喜歡年年吧。”


    薑禾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話落也不待年月反應,身形如陡崖落水,飛速越過年月,直取正在吃吃葡萄的年年。


    第4章 004


    年年正準備吃掉最後兩顆葡萄,感覺有人襲擊,下意識伸手一擋,不料對方隻是虛晃一槍,真正意圖是果盤。年年反應極快,抬起的手順勢往下一撈,穩住了果盤,低頭一看,隻是半個果盤,裏麵躺著一粒葡萄。


    再看那薑禾,姿勢挺拔地站著,右手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捏了顆葡萄,被清晨的陽光照得熠熠生輝,像一顆黃綠色的寶石,而薑禾就盯著那顆寶石。


    眾人早在薑禾襲向年年的時候,就一個個屏住唿吸,神情緊張而激動。


    “少主這速度可真快啊。”


    “還從沒看過左護法與少主過招,今天有眼福了。”


    “我賭一文錢,左護法會擋住攻勢,保住葡萄。”


    “一文錢,你怕是傻吧,我賭十兩銀子,左護法……”


    這話還沒說完,隻見一個眨眼,少主就站在那裏,右手拿了顆葡萄,左手上半個果盤。愣了愣,看向左護法,手上也是半個果盤,盤子裏還有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所以,少主竟然假意攻擊左護法,真正的意圖竟然是,一掌劈開了果盤,分了那葡萄,一人一顆。


    剛剛那說賭十兩銀子的護衛,期期艾艾地接上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左護法會輸。”


    一時間,反應過來的眾人,拋給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心想,這等厚顏無恥的人,我不認識他。


    而站在一旁的薑禾,似乎終於看夠了葡萄寶石,微微一笑,丟入口中,咂摸兩下嘴,“這右護法親自連夜摘迴的葡萄就是不一樣,好吃!”


    迴過神來的右護法,納悶自己的心思怎麽就被少主發現了,那年年豈不是也知道了?想到這下,他意識看向年年。


    隻見年年慢悠悠地吃掉了最後一顆葡萄,都沒看他,隻是囑咐薑禾:“明天出府時,讓年月跟著你。”


    “我現在就出去,今晚就住在往來客棧了。”頓了頓,言語裏有意味不明的笑,“至於年月,隨你。”說完,抱起早就從年月身上跳下來的一小隻,轉身就走。


    “還有大半炷香,這就完了,少主贏了?”


    “這樣打架也可以,月護法功夫那麽好,怎麽就沒擋住少主呢?”


    “我仔細看了,有一瞬間,月護法忘了反應,感覺像是故意放水。”


    這人聲音不大,奈何還是被年月聽見,隻見他一個眼神掃了過來,淩厲、威懾。眾人立刻散了個幹淨,年月扯出一個微笑,迴頭:“年……”哪裏還有左護法年年的身影。


    薑禾快速沐浴更衣,穿了男裝,將頭發高高束起,修飾五官之後,還特意在臉上鋪了一層粉,眉毛稍微加粗,斂去眼中的幾分粼粼波光的同時,更是襯得小臉愈發蒼白,活脫脫一副憔悴病公子模樣。


    帶上足夠銀兩,左手拖著一小隻,右手惡俗地搖著一把紙扇,大步朝門外走去。


    “一小隻啊,今天你立了首功,待會去往來客棧點一道蓮心無邊犒賞你。”自比武之後就悶聲不吭的一小隻,這才蹭了蹭薑禾掌心,吱了一聲。好像在說,你終於想起我了。


    待過了門檻走出一小段距離,薑禾好心情的特意迴望了一眼城主府的大門,燙金的三個字,義父說那代表的是責任,要撐起年城,肩負四海興亡。這麽沉甸甸的東西,有一天是要落在她身上的。二十年來,義父跟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多數時候在閉關,而且是跟祭司一起,這有種讓人不安的味道。


    但那又怎樣,她薑禾可不是吃素的,一浪來時還能吞一口呢。怕什麽,若不是義父收留,自己早就死了。如今賺了這麽些年安穩舒適的日子,夠本了。既然已經知道前路不容易,擔心、愁眉苦臉什麽的就一邊去吧。


    “禾公子,你出來了啊。”年紀一大把的方老伯放下擔子,遞過來兩個蓮蓬,語氣親昵,“剛摘的,可甜了,嚐嚐看。”


    蓮蓬上還有小水珠,一個個飽滿的蓮子仿佛不堪束縛,要掙紮著跳出來一般,薑禾笑了笑,“方老伯,今天別在大街上叫賣了,直接送去往來客棧,價錢嘛,你平常賣多少,今兒個翻倍就好。”說完,搖著扇子繼續往前走,並沒有接下蓮蓬,惹得一小隻亂叫了幾聲,這是抗議呢。薑禾不理會,反而拎起一小隻往袖子裏扔去。


    清早的街道,行人並不多。走過黃大娘的包子鋪,正好見她開門出來,黃大娘道:“哎喲,禾公子,幾天不見,瞧著臉色蒼白的,看著讓人心疼。來來來,吃幾個熱騰騰的包子,保準精神派頭就出來了。”


    薑禾停下腳步,坐下來吃包子。一口咬去,軟香四溢,勾人味蕾,暖人腸胃,隻見她滿足地歎道,“一應吃食,趕早不如趕巧。”


    “這位公子說得有理,趕早不如趕巧。老板娘,給我也來幾個包子。”來人身形高大,五官硬朗聲音卻溫潤,轉頭對身後的黃衣姑娘道,“師妹,論起特色,還是得到街邊小店,你嚐嚐就知道了。”話落,還不忘從袖中取出手帕擦拭凳子,才引了師妹坐下。


    這二人,正是昆侖派的索西征與秦悠。


    薑禾打量了二人一眼,今天出門遇見四個人,就有兩個不是年城人,看來不用等到明日,今天就很熱鬧,“這位公子,想必也是同道中人,會吃。”


    索西征看了過來,道:“在下索西征,不知公子怎麽稱唿?”


    不等薑禾迴答,隻見黃大娘端著包子出來了,往桌上輕輕一放,笑意盈盈,“客官慢用。”緊接著又麻溜地走到薑禾身邊,關心道:“禾公子,吃了我的幾個包子,感覺如何呀?”


    “唔,還是感覺沒力氣。”吞下一口包子,薑禾含糊地答到。


    “那成,也不用你給錢了,屋後還有一堆柴,你幫忙劈了就好。”黃大娘臉上扯出一個燦爛的笑,托起對方手臂,一把拉起,徑直往屋後走去。薑禾咽下最後一口包子,邊走邊迴:“幸會,在下薑禾。”


    “師兄,他是不是沒錢付賬,我們幫他吧。”作為昆侖派掌門的心頭寶,秦悠是不知道沒錢是何物,初次下山曆練,那可是一身正氣,隨時準備慷慨解囊。


    “師妹,萍水相逢,不用多管。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沒錢。”說著遞了個包子給秦悠,“來,嚐嚐看。”


    索西征嘴上說讓師妹不用多管,其實心裏頭正在納悶,那個少年腰間掛了鼓鼓的錢袋,且瞧他步伐,雖一時看不清深淺,但的確是個會功夫的。會功夫,姓薑,老板娘又與他如此親近,想必是城主府的人。


    “黃大娘,我薑禾可不是吃素的,你……?”


    “對對對,你是劈柴的。”黃大娘推著薑禾往裏走,“這兩天生意太好,就盼著你出來呢,你上次劈柴呀,那個快、狠、準,大娘我還惦記著呢。”


    “想劈柴快狠準啊,簡單,來城主府練練就行。”


    提到練武,有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每年春天,城主府都會有一次選拔,有誌練武護城的百姓都可報名,經過層層關卡,通過考驗的才能留下。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來報名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黃大娘擺手搖頭,“那不成,我不是那塊料啊,我們全家都不是。”


    “為什麽大家都不願意來城主府學習武術,守城護民了呢?”


    “這個嘛其實是,算了,不說也罷,劈柴。”說著把斧子塞給薑禾,就快速往外走去。


    你待薑禾能如何,劈裏啪啦劈起柴來。


    這可把旁邊大樹上正好眠的辛忱吵醒了,話說辛忱自從在城門口與索西征假模假樣打鬥了一番,估摸著年月要下城牆,他就跑了。轉了個彎,從另一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翻進了年城。之前的打鬥,不過是為了引開年月,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年城。對,他就是不想過明麵,走正道。


    進城後,差不多把年城的大樹看了個遍,才在一個時辰前,挑中了這顆大樹歇下,想著醒了就能吃到熱騰騰的包子。可誰這麽缺心眼,這個時辰劈柴!


    皺了皺眉,睜開眼睛,辛忱伸手扒拉開遮擋的樹葉,就見遠處有一個穿著青衫的少年,在那裏滑稽地劈著柴,拿著斧頭,圍繞一根大木頭,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來一下,一副劈不開的樣子。劈不開也不管,又走向下一塊木頭,瞄著中心就是一斧頭,準頭有了,就是木頭紋絲不動。


    少年絲毫不受影響,心情很好地哼著小調走向下一塊……


    如此,很快又出現了分別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吃一斧頭的木塊。


    辛忱勾勾嘴角,覺得這劈柴的少年有些趣味。可別人的趣味再大,也大不過自己的高臥好眠。於是,手心暗暗運力,一掌揮出,頓時那些被劈過的木頭化為齏粉並順著那股掌風向薑禾吹去。


    聽見風聲立刻轉頭的薑禾,猝不及防接了滿頭滿臉的木屑。


    “呸呸呸”接連吐了好幾口,才自言自語道,“我的功夫這麽厲害了,劈過的木頭,外表看著完整,然後風一吹就能化為碎屑?


    樹上的辛忱聽了薑禾的話,壓了壓揚起的嘴角,差點笑出聲,頓時被人擾了清靜的鬱氣一掃而空。


    忽然,一道細微的“哢嚓”聲,從身下的樹枝發出,俊美的臉上滑過驚詫,辛忱飛身躍到了另外一根樹枝。再抬頭,就見那劈柴的少年,已是占據了一根樹枝,笑意盈盈地說:“我就知道,這風啊,不是什麽好風。”


    第5章 005


    反應速度還不賴,辛忱挑了挑眉,“但這柴,是好柴。”輕描淡寫的話語,手上的功夫可沒停下,一個用力,薑禾所在的樹枝就“哢嚓”一聲。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他就講一迴禮。


    薑禾也不惱,跳上另一個樹枝,同時也送出一掌。


    一盞茶的功夫,你來我往,隻聽見哢嚓哢嚓聲,一顆大樹,瞬間被修剪得隻剩下離樹梢很近的幾個細枝椏,其中兩個枝椏,還可憐兮兮,顫顫巍巍地承載著兩個人的重任。


    樹上的人很有默契地停了手,此時兩人相隔也就一個手臂的距離,薑禾這才仔細看了看辛忱,之後搖搖頭,惋惜道:“你這身手,還沒有臉好看。”


    江湖人稱逍遙三公子,那可不是白叫的,除了功夫,相貌自是也不差,就是性情古怪了些,不好結交。


    作為逍遙三公子之首,辛忱當然知道自己長得不錯,可這些年,還沒有誰敢當著他的麵,以貶低他功夫的方式誇他長得好看。本不予理會,又覺得有些新鮮,下意識迴道,“少年,你身手一般。”說著又湊近薑禾,仔細瞧了瞧,“這眼神,也一般。”


    薑禾看他湊近,抬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奈何那廝反應極快,說完就向遠處飛去,那速度,如流星趕月。薑禾也沒心情追,江湖真是臥虎藏龍,這等輕功,就是她也沒把握趕上。


    “禾公子,你在幹什麽,我家百年的大樹,怎麽成這個樣子了,啊?”剛一進門的黃大娘,看著滿院子躺著的枝繁葉茂的樹枝,再望望站在樹梢上冥思苦想的薑禾,頓時一陣肉疼。


    “那個,黃大娘。”薑禾瞬間迴神,一本正經道,“我看院子裏木頭太少了,就原地幫你砍了一些,不必謝啊。”也不等黃大娘有所迴應,薑禾一個縱躍,跳下樹梢,溜之大吉。


    劈柴的一會功夫,再出來,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已是熱鬧非凡。薑禾打定主意,挑著僻靜的街道奔著往來客棧而去,這要是再高調地往街上一露麵,估計天黑都到不了。


    往來客棧,往日客似雲來,更別提這兩日,胖胖的掌櫃見誰都笑眯眯的,仿佛對方是金元寶。機靈的店小二跟陀螺絲的遊走在客人之間,忽地聽見一聲熟悉的“小二,老規矩。”頓時眼睛一亮,小跑了過來,“禾公子,好久不見。這迴是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你招唿其他客人吧,不要忘了蓮心無邊。”薑禾擺擺手,輕車熟路往樓上去。


    此時,卻忽然響起一道粗獷的聲音,隱含怒氣:“剛還說沒房間,怎的別人來就有,你是欺負我們巫越教?”一個大漢,猛地走了過來,抓住小二胸前的衣襟,滿臉兇狠。


    “客官息怒,我哪敢騙您啊,是真的沒有了,那位公子是長年在本店包了一間房。”小二解釋原因,並不畏懼。


    薑禾迴頭一瞥,也沒停下,繼續往上走。奈何一道利落的身影停在前方,擋住了去路。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姑娘,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氣息,漂亮是漂亮,就是目中無人了一點。


    “給你十倍的價錢,房間讓給我們。”擋路人語氣生硬,左手持劍,右手摸著劍柄,十成十的威脅。


    心裏爆出一句“我薑禾可不是吃素的,何況這還是在自家地盤。”嘴裏卻道,“姑娘,好好說話,別激動。我就是白天休息一會,晚上讓小二收拾一下房間,你們再住,成不?”


    聽聞這話,掌櫃的連忙出聲:“這怎麽可以,禾公子,年城最是講個規矩,不怕那些挑事的。”說完還不忘挺了挺胸,恰聞旁邊大漢唰唰地拔刀聲,這胸又往迴縮了縮。


    薑禾嘴角一抽,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路數!要麽一開始就裝慫,要麽硬氣到底,這種半路改弦更張的破事,平白長了他人誌氣,自己還憋了口悶氣。


    黑衣姑娘適時開口,“我們巫越教也不是不講道理,既然這位小哥願意讓出房間,我同意,錢也照給。”


    薑禾接住黑衣姑娘扔過來的錢,上了三樓,一進入房間,倒頭就睡。起了個大早,比武、劈柴、砍樹,夠累的,趕緊睡一覺。


    約莫過了一刻鍾,隻見小二端了碗蓮心無邊過來,也不敲門,隻是輕手輕腳地打開窗戶,將碗利落地放在了屋內的桌子上,放下窗戶,悄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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