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官邸位於貴族區最中心的位置,豪華而奢侈,一眼就能從眾多建築中區別出來。


    弗洛爾無奈地瞪著前麵兩個把房頂當做平地飛速奔跑的身影。


    這兩個家夥,一點也不考慮自己才是帶路的人,他可沒有非人族的速度啊……


    “到了……”有些微喘地指著懸掛著神聖帝國國徽的那幢宏偉建築,弗洛爾告訴夏爾,那便是城主官邸。


    “大公……”瑪希弗爾的眼神掃向夏爾,請示接下來的行動。


    “警衛太少了……”看著稀疏的衛兵,弗洛爾有些不安,他曾多次到這裏觀察過,以往的警衛數量絕對比現在多。


    莫非是齊維格知道他們會來,故意設下陷阱?


    “從那邊突破吧。”夜視眼在夜晚發揮了充分的作用,夏爾指著最高的尖塔,那裏有一扇半敞的小窗。


    “喂……”話音才落,就見兩個人影“嗖”地從身邊消失,弗洛爾隻得再次歎息著跟上。


    站在窗邊仔細觀察,沒發現陷阱後瑪希弗爾首先鑽入。


    這是一處儲藏室,堆放著一些用不到的小件家具,積滿灰塵的地麵每走一步就留下一步腳印。


    瑪希弗爾才走了兩步就舉起手,示意剛鑽進來的夏爾止步,雙眼向四周掃視,然後以迅雷之勢猛然撲向大門處。


    “喀嚓!”木質門發出清脆的聲響,化做一地的碎片,可也就是它被切碎後,原本該是出口的地方變成了結實的牆壁。


    “不愧是暗夜精靈,一點也不上當。”冰冷而黯啞的嗓音從角落傳出,最先出現的是一顆骷髏頭,凹陷的眼眶裏是兩團燃燒的冰焰。緊接著,四肢和身軀也緩緩從牆壁浮出,十二芒星下繡著兩個快要看不出形狀的幽魂紋飾。


    “死亡之領的巫妖,為何要破壞協議?”瑪希弗爾首先發話,這也是他專程趕到布諾薩斯的目的。


    “協議?哼哼……”巫妖發出一連竄的低笑;“那不過是叛徒安德烈與西斯塔爾私下定的協議,和死亡之領沒有任何關係。”


    “現在反悔不嫌太遲了嗎?”這次輪到夏爾發問了。


    “哦……”巫妖燃燒的雙瞳定在夏爾額頭,沒有掩飾的龍神印記讓它略微沉默;“沒想到會釣到一條大魚,年輕的弗洛倫西……哈哈……”


    逐漸拔高的笑聲讓站在最後方的弗洛爾皺緊眉頭。


    太不對勁了……


    即便是超脫了肉體界限的巫妖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它們的靈魂一但被消亡就會永遠“死”去,連重入輪迴的機會也沒有。


    弗洛倫西二世的母親就是這世上少數可以徹底摧毀亡靈靈魂的強者,作為死亡之領的巫妖,它明知大公的身份卻還如此囂張……實在是太詭異了。


    笑聲還在持續,可瑪希弗爾卻已經發動無聲無息的突擊。


    宛如新月的彎刀劃破空氣,直襲巫妖手中閃著黑芒的法杖,增輻作用的魔晶石是首先要去掉的目標。


    “哼哼……”伴隨著得意的冷哼,瑪希弗爾發現自己擊中的不是巫妖,而是一麵牆壁,彎刀卡在木板裏,任憑他怎麽使勁都拔不出。


    咻……


    暗夜精靈突然隱藏起自己的身形,隻因他感到後背掠來一陣輕微的氣流。


    鏘!


    再次現身時,他已經和一隻叫不出名的怪獸纏鬥在一起。


    夏爾沒有拔刀,她的手伸進了腰上的空間袋,卻遲遲沒有取出放置在裏麵的東西——那件母親在她十六歲生日時送的禮物。


    晶瑩的銀質麵具銘刻著古老而繁雜的紋樣,冰冷的質感每次觸摸都透著浸骨的寒。這東西母親曾未說過它的用途,隻是從亞德爾那裏聽過似乎可以命令亡靈,但上次在沉默之森卻效果不佳。


    安德烈一點都不買帳,這讓夏爾有些猶豫,是否該用它。


    就這麽短暫的一瞬思考,再次現身的巫妖揮動手裏的法杖,腥臭的黑霧立刻向她撲來。


    “躲!”


    弗洛爾拽住夏爾的衣領,將她拖出狹小的閣樓,噴射而至的黑霧把窗戶與牆壁一同腐蝕成一個大洞。


    “死亡之領膽敢龍神使者出手,難道就不怕神罰?”弗洛爾的低喝引發了尾隨追出的巫妖又一次狂笑。


    “神罰?我既不是龍神的信徒,也不畏懼一個將死神祇的威脅。”


    ‘將死的神祇’一詞閃入夏爾耳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感到慌亂。沒由來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波動讓她的情緒變得十分暴躁,而那些隻有睡夢裏才出現過的奇怪記憶也再一次浮現。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父親的嗓音透過黑暗,直接傳遞到腦海中。有別於平日的狂慢,這是不曾對她展示過的溫柔,隻屬於母親的低喃。


    [我們沒有時間了,拉法。當初我決意要留下這個在你眼中殘缺的世界,就已經做好了必要時用自己獻祭的準備。]是母親,這語調和聲音……隻有她會這麽溫和,無論何時都著安定人心的溫潤感。


    “大公你怎麽了……”弗洛爾突然發現被自己拽出閣樓後,夏爾就突然失神了。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劍舞團長被那頭怪物拖住,隻依靠自己是沒可能戰勝一名巫妖的。


    [那就放棄,現在還來得及!]父親激烈的語氣是從未見過的,他從不對母親發火。


    [啊……久違的任性呢。拉法,不可以說的如此隨意。就算你真的不在乎,我也不可能坐視安尼西亞如此多的生靈被活活吞噬。]母親帶著笑意迴答,絲毫不被父親的怒吼影響。


    [我們可以重新創造,按照你所期待的那樣,一個真正的理想鄉,放棄這裏吧,他們不值得你一再的拯救和付出。]


    [到底是誰拯救了誰呢……在我迷惘、困惑的那些時日裏,是他們,是這群你眼中螻蟻一樣的生命給予我勇氣,讓我有麵對一切困難考驗的決心。


    拉法……我知道你會想辦法的。所以,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時,隻需要再一次把我救迴來就行。即便你分不出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還有夏爾呢。]


    [你竟然指望那個笨蛋,她可是隻遺傳到她母親的呆笨和愚蠢,半點父親的優點都沒有。]父親的怒火漸漸熄滅,隻留下帶著悲涼的歎息。


    [不要絕望啊,連神祇都首先放棄的話,依賴、信任他們的信徒又怎麽還能保持希望。無論那一時刻將何時到來,都別忘了你的承諾……]


    從幻覺中清醒,夏爾發現自己呆立在陡滑的屋頂,一旁是已經負傷的弗洛爾,巫妖站在幾步開外,沒有肌肉的臉上滿是猙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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