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懷著忐忑的心情一瘸一拐的推開門,屋裏漆黑一片,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娘……娘您在嗎?”


    跟在身後的護院見此情景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吹亮,映著火光找到了一盞小油燈將其點亮。然後,大家終於看清了屋子裏的情景,隻見裏屋破舊的小床上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榮華見此情景被嚇了一大跳,他不顧腿上的傷,撲倒床頭,拽著白錦玥的衣服就開始大哭:“娘……娘您怎麽了?您別嚇我!”


    白錦玥眼珠子動了動,孩子的哭聲心煩意亂,心火燥起,她想也不想地隨手抓起身旁的一個枕頭,狠狠朝榮華打去。然後她緩緩起身,罵道:“叫喪哪!我還沒死呢,嚎什麽嚎!”


    榮華被打得哭聲戛然而止,看到母親沒事倒也鬆了口氣,隻是眼淚還是無法控製,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白錦玥恨恨地吐出一口氣,不想再理人,正準備繼續躺迴去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一旁正木呆呆看著她的阿幸,瞬間被定住了,她轉迴身盯著阿幸看,眼睛越瞪越大……


    她忽然想起早上榮華說過的莊子上丁家管事的一個孩子和他長得像……腦中有什麽東西轟然炸裂,她看阿幸的目光也越來越詭異……


    小孩子都很敏感,阿幸被盯得毛骨悚然,他悄悄地挪挪步子,往護院的身後藏了藏。


    榮華也察覺到了自己母親盯著阿幸的目光絕非善意,他隻是單純以為母親不喜歡阿幸也想打他,所以即使很害怕,他還是勇敢地往前跨出一步,擋住了母親的實現,顫巍巍地開口:“娘……這是阿幸哥哥,是丁娘子家的……”


    所以娘你即使心情再不好,可不能隨便亂來呀!


    丁家的孩子……能和榮華長這麽像?!


    白錦玥一把揮開榮華,眯眼細細打量躲在護院身後是不是探探頭的孩子……越看越像!


    白錦玥記得,那年在成國公府後院的那間小屋,是她親眼看著白錦珈和宴清被送進去的,後來她便離開了,等到她在迴來時,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所以那時她不敢確定兩人究竟有麽有發生什麽,如今看來當時兩人定是有了首尾,而這個阿幸也不是所謂的丁家的孩子,而是丁家替白錦珈養的孽種!


    白錦玥眼裏迸射出讓人為之膽寒的瘋狂,她跌跌撞撞地親身下床朝阿幸撲過去,卻被一直警惕著她的護院帶著阿幸一把閃開了,護院也有些不可思議,這娘子看著道長得很是絕色,怎麽神經兮兮的!


    白錦玥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蹲到阿幸身邊顫顫地扯著臉皮擠出一個笑,對阿幸誘哄道:“你叫阿幸是吧,告訴嬸子,你今年多大了?”


    阿幸非常不喜這個如狼似虎般看著他的女人,但礙於對方是榮華的娘親,他還是十分有禮地答道:“我今年六歲了。”


    六歲,年紀對上了,那就準沒錯了!


    阿幸和護院離開後,白錦玥一直保持這亢奮的狀態,她搓著手不停地來迴踱步,眼裏竟是瘋狂的神采。


    她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她須得好好謀劃一番才是,此事若是成了,白錦珈和宴清將死無葬身之地!若是不成,那她將有性命之憂,她必須要謹慎對待!


    ***


    今年莊子上的收成特別好,所以丁家一家子都特別忙。丁強是丁嬤嬤的外甥,丁嬤嬤姐姐的兒子,他今日要將第一批收上來麥子運到城裏的糧鋪中去。


    一大早便帶了幹糧和水,將糧食一袋袋疊好後就趕著馬車出發了。行至半路,在一直寂靜無人的小道上,忽然從路旁的荒草從裏竄出一個人,摔倒在路上……


    丁強眼疾手快,慌忙之間發力拉住韁繩,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前蹄,最後在離那摔倒的女子幾步前的距離堪堪停住,丁強匆忙跳下馬車,來到摔倒的女子麵前查看,對方似乎是扭到了腳,正痛苦地呻/吟著。


    “怎麽樣,可是傷到哪了,要不要緊……”丁強話還未說完,在看清那女子麵目的瞬間,他漲紅著臉,接下來的話都卡在了喉嚨口。


    丁強發誓,他這輩子章這麽大,第一次見到這樣美貌的女子,即使她未施粉黛、穿著樸素,額頭還有一道猙獰地疤痕,但依舊無法掩飾她絕色之姿。


    美人此時美目含淚,貝齒輕咬豔唇,正揉著自己的腳踝嬌弱地低泣著。


    美人輕聲曼語地開口,語氣裏是盡是勾魂撩人:“不怪這位大哥,是奴家著急進城,想從草叢那邊抄近道,這才碰撞了大哥,都是奴家的錯。”


    兩人謙讓自責了很久,氣氛有些曖昧,最後聽說女子也是要進城,丁強便想著捎帶人家一程,帶她進城找個醫館瞧瞧,便小心翼翼地扶著那美人往馬車走去。


    在靠近馬車時,美人似乎是不小心又扭到了傷腳,一個無力,全身都倚進了丁強懷裏……


    丁強抱著軟若無骨,還撒發著勾人幽香的身子,滿臉通紅,渾身都燥熱起來,他見靠在自己懷裏的美人並沒有退開的意思,心中莫名暗喜,不動聲色地將人往懷裏又擁緊了幾分。


    他殊不知,在他尚且看不到的地方,美人側頭,嘴角勾起一個得逞後的冷笑……


    ……


    夜深人靜,寧靜的小村子裏隻有偶爾幾聲犬吠,月光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現,黑影在一間小土坯房前停下,輕輕敲了敲門,很快門便從裏麵打開了……


    丁強溜進門後,第一眼便看到了麵前女人今日換上了一間俏麗的桃粉色長裙,還略施粉黛,在曖昧的燭火下,勾人魅惑,渾然天成。


    他按奈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上前擁住女人手不規矩地在女人身上胡亂摸著:“月娘,你真美!”


    白錦玥背著他,眼裏滿是厭惡,但嘴上依舊是嬌語嚶嚀:“強哥,奴家備了酒菜,可莫要辜負了良宵!”


    這個丁強她已經吊了很久了,是時候該有收獲了!


    丁強此刻早已被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對於家裏隻有一個寡淡黃臉婆的他來說,這個月娘簡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


    丁強被白錦玥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下肚,很快就有些暈頭轉向,酒勁兒一上來,他發力一把抱起白錦玥將她丟在床上,隨即就壓了上去,衣帛撕裂的聲音,隨後便是野獸般的動作……


    白錦玥一動不動,任身上的男人為所欲為,大概是男人粗俗的動作弄疼了她,白錦玥皺皺眉眼底一片冰冷,她在等待……


    外間的堂屋裏,榮華和小柱子縮在桌子底下,聽著裏屋奇奇怪怪的聲音,榮華抱緊了懷裏的弟弟……


    很快,暴風雨漸漸平息,丁強從白錦玥身上翻下來,平躺在一遍大口喘著粗氣,平靜下來後,他趁著依舊為退的酒意,將白錦玥摟進懷裏,豪言壯誌地宣布:“月娘,我的心肝寶貝,我願意為你去死!”


    白錦玥冷笑一聲,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是繼續裝腔作勢道:“月娘一個寡婦,得強哥這般愛護,真是三生有幸,況且我兒子和你家阿幸還是玩伴兒呢……”


    她覷這正一臉迷醉的丁強,繼續試探:“話說迴來,你家阿幸倒和你們家人長得不太相像,這小家夥長得可真漂亮……”


    白錦玥柔柔地靠進丁強懷裏,繼續道:“強哥,如今奴家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得實話告訴人家,阿幸為何和你家人並不相像?”


    此時的丁強恨不得死在白錦玥身上,早就將自己姨母和母親的話拋到了腦後,她無所謂地迴道:“當然不像了,那孩子是我姨母不知從何抱來的野種,應該是身份敏感,所以才充作我的兒子……”


    其實當時以防萬一,丁嬤嬤謹慎地並未告訴自己姐姐一家阿幸的真實身份,但這些信息對於白錦玥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推開身上已經睡成死豬的男人,不緊不慢的穿好衣服,開門出去,跑到了村口的小河邊,蹲下身,將冰冷的河水拍在自己臉上,她開始低笑,慢慢地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利刺耳,驚奇樹上的一片昏鴉嘎嘎直叫。


    白錦玥的眼在黑夜中迸射出精光,盡是那刻骨的恨意和膽寒的瘋狂令,白錦珈、宴清,還有白家和晏家,一起……統統都下地獄去吧!


    ***


    皇覺寺。


    慧雅匆匆進到禪房,對著正在抄寫佛經的趙貴妃恭敬道:“娘娘,寺外有人求見娘娘,自稱是皇後的舊識,有些關於皇後的私密之事要向娘娘稟報。”


    ……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即將上演,小天使們瓜瓜準備好了嗎~


    支線劇情埋設完畢,下一章男主女主再次出場,不要著急哦~


    第68章 驚變(二更)


    初冬時節, 午間的暖陽讓人心底舒暢, 蕭續朝處理完政事以後便步履匆匆往椒房殿趕。


    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由於他太過勤奮耕耘, 樂極生悲,一不小心就把女人給惹毛了……


    可明明那晚他都已經心肝兒寶貝兒地道過歉了,第二天早上, 女人蹬鼻子上臉居然還敢甩臉子給他看!蕭續也氣壞了,為了男人的尊嚴, 為了帝王的威嚴, 於是冷戰開始了。


    於是未央宮和椒房殿兩宮的宮人們過上了了淒風苦雨的苦逼日子……


    誰知這一冷就冷了半個月, 半個月後,蕭續就先繃不住了,又拉不下臉來,於是便在今早上朝前,他吩咐人往椒房殿送了一碟子紅豆糕, 表達了想要和解的意願, 可誰知下朝後, 那去送紅豆糕的宮人苦巴著一張臉怎麽端過去又怎麽端了迴來。


    這下蕭續是真坐不住了, 處理完手頭的政事後,就著急忙慌地往椒房殿趕。


    才剛走到椒房殿的圍牆外,裏麵小孩子尖叫嬉鬧聲就刺進了他的耳膜,蕭續的臉色頓時一黑。


    宮人替他推開殿門,蕭續兩腳剛快過門檻,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他迎麵飛來, 躲閃不及,眼前一黑……


    瞬間,方才吵吵嚷嚷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孩子們知道犯錯了,都鴉雀無聲地垂著腦袋站在原地。


    蕭續一手捂著被砸到發黑的右眼,一手拿著兇器——一個小木馬,對著一群已經怕成鵪鶉的小娃娃們拿出了在朝堂上和群臣幹架的氣勢,手指一點:“你!你你你……要有你……全部都去牆腳站好!排整齊!”


    這群孩子中,有蕭綜,有白家小姐弟倆,有靖王蕭績的孩子,還有一些重臣家的孩子,都是宮學裏的孩子,起先是蕭綜和白家姐弟倆在下學後總愛往椒房殿跑。


    孩子們都愛有樣學樣,加上長笙愛熱鬧,於是久而久之,椒房殿便成了孩子們下學後一個固定的歡樂之地。


    但對於蕭續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災難現場!每次想要和媳婦兒單獨好好親熱親熱,耳邊卻盡是小兔崽子們的魔音,對此長笙還不許他對著孩子們擺臉色。所以小孩子什麽的,果然是最討厭了!


    當然,蕭續絕不承認他其實是有點嫉妒和羨慕的……


    一溜兒的小蘿卜頭從高到矮在牆根下排排站好,然後蕭續鬼祟地朝殿裏張望一下——這時珈珈應該還在午睡,一般都不太容易被吵醒,所以……


    蕭續和蘿卜頭們大眼瞪小眼,作為一個揮斥方遒,心中有萬千溝壑的帝王,他老謀深算,善於將能利用的一切都利用起來,為自己創造最大的價值……


    小家夥們感受到了來自九五之尊的深深惡意,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眼淚憋啊憋,唔……爹爹娘親,皇宮好可怕,我要迴家!


    ……


    長笙午睡後悠悠轉醒,奇怪自己不是像往常那般在孩子們的一片嬉鬧聲中醒來,今天院子裏一片寧靜,莫不是孩子們都走了?


    正想叫人問個究竟,便看到門口有幾個正在探頭探腦的小身影,長笙微微一笑,朝他們招招手,“怎麽了,都進來吧!”


    於是由蕭綜打頭,小娃娃一個接一個地往殿裏跳,老長一串,且人人手裏都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


    蕭綜手裏抱了一大束臘梅,白錦瑉小心翼翼地端來一碟子紅豆糕……還有兩個小家夥哼哧哼哧地抬了一個籮筐,框裏裝滿了花瓣……


    正待長笙開口詢問,突然間,蕭綜扯開嗓子開始孤苦狼嚎:“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邊唱還邊轉圈圈。


    蕭綜一開嗓,小家夥們很快按照排練計劃,跌跌撞撞地圍著蕭綜排好隊行。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此物最相思~”蕭綜嚎完白錦瑉接著嚎,邊唱便出列,拿起手中的一塊紅豆糕,踮起腳尖,趁長笙石化之際塞進了她的嘴裏。


    緊接著,又有兩個小家夥出列,手牽手對唱:“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與君絕~~”,兩人似乎還想跳舞來著,奈何排演時間段,動作不熟練,一不小心兩人腳絆腳摔作一團……


    殿裏滿是荒腔走板的小奶音,小團子們跌跌撞撞、群魔亂舞正賣力地表演著,侍候在旁的宮人們都要將肺給笑炸了。


    臨到最後,那筐花瓣被抬上來,每人從筐裏抓一把,將長笙圍成一個圈,奮力地把花瓣對著長笙撒拉出去,隻是由於小家夥們的高度都不夠,那些花瓣是朝著長笙的腦袋丟過來的,於是她從四麵八方被花瓣糊了一臉……


    長笙:……


    小家夥們千辛萬苦總算是完成了表演,可是和原先預料的不一樣啊?為何皇後娘娘一點反應都沒有?


    蘿卜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沒了主意,良久的沉默後,終於有人憋不住了——


    靖王家的小兒子是這群孩子中年紀最小的,小家夥含著一泡眼淚,嘴巴癟呀癟,癟到最後終是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哇哇……皇嬸嬸您快說說話呀,快笑一笑吧……不然……不然皇叔他就要讓太傅打我手心、罰抄書,還要讓我父王關我小黑屋嗚嗚哇……”


    長笙都快驚呆了,恨恨咬牙,居然連小孩子都威脅上了,這個老不要臉的混蛋!


    ……


    這邊,整個皇宮的人都在因為帝後的夫妻矛盾水深火熱,那邊長笙卻意外地收到了丁嬤嬤帶給她的密信——阿幸病危!


    這些年來,丁嬤嬤為了保守阿幸這個秘密,她從找過或聯係過長笙,一直都是姬如玉和傅琛在暗中幫忙看護和通信,這次是丁嬤嬤直接使人給她送了信,說明阿幸定然是出了大事!


    長笙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中的信紙,字跡潦草隻有四個大字,丁嬤嬤是真急了……


    阿幸身上有她的半枚元丹,長笙閉上眼用靈識細細感知,然後她發現那半枚元丹的氣息正在逐漸減弱,時有時無……這就代表阿幸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


    長笙頓時肝膽俱裂,這小家夥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得跟著一起玩完!


    況且……長笙心尖微顫,深吸口氣,閉上眼腦海中盡是北疆那個蕭瑟的小樹林中,白錦珈衣衫血汙,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死死撐住最後一口氣,苦苦哀求她救阿幸的畫麵……


    長笙心亂如麻,自她入宮後,她便再也沒見過阿幸,每次都是阿玉或者狗子帶給她的消息,說是阿幸長高了,長胖了雲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參的寵妃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六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六月並收藏人參的寵妃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