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時輪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甚至連第一次抱蒼舒言時都沒有緊張過,他強壓心頭的衝動,那種想將自己的女兒擁入懷中的衝動,他不知道她多大了,甚至沒陪伴過她一天,她的過往,他完全不知。


    雖然他很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眼前的女兒,但這份父愛與柔情卻隻能深埋心底,她那麽大了,這相當於人類17歲的年齡,正是當年與姬雅相識時,差不多的外貌年齡,星見說她的眼睛很像自己,但可惜他不會有機會見證。


    “帶這些裝飾,會不會痛。”閆時輪的話語聲有一絲莫名的沙啞,仿佛有什麽哽住了喉嚨,他記起了林朔風對自己描述所看到的她的打扮。


    “你不喜歡我帶這些嘛?”


    阿春抑製不住心內特別的感覺,她總能感受到來自閆時輪的關愛,這是她很渴求的親情,但卻來自自己的仇人身上,他究竟是怎樣打算的?難道真的因為自己的母親,而願意接受自己?但……自己不是還有任務,要殺死他嗎,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他會關心自己會不會痛,這些不都是現在少女都喜歡帶的嗎?許多的疑問,阿春不知道如何開口,她隻感覺到,自己對於閆時輪有一種莫名的向往,似乎很希望像蒼舒言一樣,依偎在他的懷抱中,但意識深層卻有一股理智告訴自己他會殺死自己。


    “你的眼睛……是因為媽媽嗎?”阿春忽然很在意,如果閆時輪的眼睛是因為自己的母親而失明,那是不是他們之間的仇恨就會小了很多。


    “你很善良,那個叫若欣的女孩,是你一直在保護她對嗎。”閆時輪岔開了話題,他不希望自己與姬雅的過往會令女兒有什麽心理包袱。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準你對付她。”


    閆時輪明顯感受到阿春身上的反抗力,令他的渾身突然有一股灼熱的波動,下意識的便推開數步,隻是他不願意傷到自己的女兒,強行收斂會對阿春造成傷害的力量。


    “她並沒作惡,你們兩人的故事,你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


    “對不起,我上午是不是傷了你。”見閆時輪突然又推開一些距離,阿春心理的愧疚感又冒了出來。


    也許血緣親情就是那麽難以割舍,即便眼前的少女將自己視作仇敵,但還是會下意識的關心自己,閆時輪的內心有感動,也有無奈,他還需要時間,去解決他們之間的隔閡。


    “我沒事,今日找你,是想問你,你們七人所代表的含義,以及那個地方又為什麽會選擇你?”


    “我不知道……”


    “那關於若欣,你願意說她的來曆嗎?”


    “你保證不傷害她,我就對你說。”


    阿春的單純令閆時輪既欣慰,又擔憂,這樣她被掌控利用的傷害就會變的更大,他更希望的是她是出於自己的恨意而願意成為刀,至少這樣她的內心不會太過掙紮。


    “我答應你,保證不會傷害她。”


    “我們認識一百多年了,她很可憐,和我一樣也是不被接受的孩子。”


    阿春的話令閆時輪心痛,原來是同病相憐,也不知道她那段成長的歲月中,發生了多少令自己難以接受的經曆。


    “我遇到她的時候,就是她被人丟下大海的時候,她很傻的呢,到死都不怪那個衣冠禽獸,那個不配做父親的人,為了名利權勢,將她殺死,但她沉入海底的時候,再恐懼再痛苦,都沒一絲恨意。”


    “是你令她成了現在這般不死不活的模樣?”


    “我沒……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將她救起的時候就發現她變得很奇怪,她有心跳,也有唿吸,但卻不是人,她不會老而且似乎把那一切都忘記了,這一百多年來她就記得我,其他的記憶似乎過一段時間就消失了。”


    “所以你就留在她的身邊,甚至用自己掩飾她的身份,你擔心有人要對她不利?”


    “嗯。”


    閆時輪也不由的深思起來,是什麽情況會令人出現不死不活的狀態,就林朔風的說法,這若欣魂魄不全,那出現記憶喪失也是合理,但如果是普通的人類,沒外力的影響之下,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而按照目前來看,阿春應該就是怨憎為苦,而若欣便是死苦,但是這八苦又怎樣與七曜有聯係,閆時輪始終未能參透這關鍵。


    “你現在與若欣一同生活嗎?”


    “我們從沒傷過人,我也不吃人的。”阿春辯解道,似乎很在意閆時輪對自己的看法。


    “你不用緊張,我知道,你從沒吃過人,但你既為姬雅之女,為何沒傳承她鬼母的特性,而將你養育長大的人,又在哪裏?”


    “你真的會將我們都消滅,送迴那個地方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而我也同樣,對事不對人。”


    閆時輪可以感受到阿春的迷茫,她疑惑的眼神始終追隨著自己的方位,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唿吸,她說的都是真話,但她越是懵懂,閆時輪卻越是憂心,黎娜迦的手段比他所想的還要毒辣。


    “是紅姨將我養大的,我們都沒吃過人,我們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我們隻是想生活在有太陽的世界裏,如果我們和人和平共處,你是不是就不會針對我們?”


    此時的閆時輪才明白,這蒼鬼一脈的大祭司內心打的是什麽主意,她竟然利用阿春的身份,試圖軟化自己的決心,如果放過句芒令她生出了這個計謀,那日後自己要改變蒼舒言的命運豈不是更加困難重重。


    “如果,有人要你殺我,你會怎樣做?”


    “我……”


    阿春明顯的猶豫與恐懼,令閆時輪不忍,但他卻明白,他們父女在以後的某一日必須做出這樣的抉擇,要想讓阿春脫離黎娜迦的掌控,就必須殘忍,讓她明白這中間所牽扯的事情。


    “已經有人這樣說了,對嗎?”


    “你怎麽會知道?”


    “你雖然不是在她身邊長大,但卻脫不開她的掌控,如果不是你沒鬼母之力,你的母親也不會轉世,而她現在就在外麵。”


    “媽媽,我可以見媽媽嘛。”


    “可以,但你必須收起你的力量,而且她不知自己的身份,也記不得你了。”


    閆時輪雖然不忍,但不得不讓阿春明白蒼舒言的狀況,現在阿春既不能和自己相認,更不能與蒼舒言相認,但閆時輪卻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徹底的恢複如初。


    而蒼舒言卻沒想到,閆時輪居然會讓自己見那個叫阿春的女孩,她不是很危險的人物嗎?但閆時輪同樣也在,蒼舒言就能安心,她莫名的覺得這個少女很親切,感覺上就好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


    第75章 絕對的信任


    蒼舒言能做的隻是為阿春記錄了口供,然而其中並沒有什麽有用的資訊, 對於那個酒吧阿春的感受沒那麽深刻, 也許是蒼舒言去的時間不對,所以覺得酒吧內不通風, 而這件事對於閆時輪來說卻不同。


    他還記得那個酒吧,但酒吧, 醫院, 廢棄的隧道之間的關聯究竟是有什麽目的?而在阿春的口供中,蒼舒言不由的感到心酸, 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孩,被人收養, 即便養母對她再好,又怎及得上完整的家庭給予的關愛?


    “阿春, 你的全名叫什麽。”蒼舒言問道, 對於眼前的女孩她總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


    “我……叫潤春,沒有姓氏。”阿春咬了咬春,注視著蒼舒言, 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和母親那麽近的距離。


    “很好聽, 你也該領身份證了吧, 總是混酒吧,可不利學習。”


    看著眼前奇裝異服打扮的少女, 蒼舒言不由的想起曾經在這些場所執行任務之時,所見過的那些因為叛逆而走入歪門邪道的女孩們,他們的結局都是令人惋惜。


    “我不喜歡念書, 總是會被人欺負。”


    “是因為父母的關係嗎?但不管怎樣也不能自暴自棄,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你有嚐試找過你的父母,問過他們為什麽離開你嗎?”


    蒼舒言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去想到這中間複雜的關係,但這樣的關心卻在阿春的心中猶如清風拂過,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親近蒼舒言,或許這就是母女天性。


    “如果……我是說如果,讓你教我念書,你願意嘛。”阿春的語調越來越低,她有些後悔這樣說,畢竟閆時輪還在一旁,他是不是會阻止呢?


    “這……”蒼舒言為難了。


    “你不願意嘛……”阿春的聲音聽得出十分的失望。


    這種感覺讓蒼舒言有些難受,也許是因為這個女孩太缺乏家庭的微暖,也許是因為自己曾經也經曆過這種失去父親的痛苦,蒼舒言不由自主的就想摟住眼前的少女。


    “不是的,你誤會了……是……其實是我過去念書的時候成績也一般般,怕幫不了你什麽。”


    蒼舒言老老實實的迴答,想起自己從小對父母也是一直很反抗,總是記仇責怪他們將自己撇給外婆照顧,如果不是為了上好的學校,隻怕還不願意接自己來靖海市一起生活,故此蒼舒言也有比較叛逆的時期,成績並不是很好。


    而此時的閆時輪反而沉浸在這種特殊的氛圍中,雖說不能相認,但卻能感受到阿春與蒼舒言之間那種血濃於水的親近感,令他十分的安心,更讓他決心要維護這份感情。


    “沒關係,隻要你願意,我就高興,我就願意聽你的,以後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阿春的眼神中都是期盼。


    “好,那一言為定,等這件案子完結,我有時間就開始給你補課。”


    “嗯。”阿春此時的聲音有些怯懦,她還在擔心閆時輪會從中阻礙,但意外的是閆時輪始終隻是靜靜的聽著。


    “對了這是我的電話,以後如果有什麽麻煩,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如果這件案子還有什麽需要你迴憶的細節,我們警方也會聯係你的。”蒼舒言把自己的名片遞給阿春,見她小心翼翼的收藏好,心中才舒了一口氣。


    “阿時,我帶她還有若欣去辦手續吧。”


    “交給其他人處理,我還有事要和你說。”閆時輪並不放心,阿春與蒼舒言單獨相處,但卻不忍心拒絕自己的女兒對母親提出的要求。


    而阿春卻不由的心慌,她不知道下一次見麵,蒼舒言是不是會像今天這樣,那麽和顏悅色,讓人那麽安心。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阻止你們,但你必須聽我的。”


    閆時輪的嗓音很好聽,莫名的仿佛就在阿春的腦海中響起,她能明白這是一種通過法術傳音的方式,旁人聽不見,阿春抬頭看著閆時輪,隨後默默的低頭,心中的感覺是說不出的複雜。


    直到阿春被帶走,蒼舒言和閆時輪來到林朔風畫符的房間內,閆時輪才漸漸的放鬆下來,蒼舒言似乎可以明白,他一直緊繃著身體,應該是擔心那個少女對自己的有威脅,但卻不能理解,為什麽有威脅還要讓她見麵,甚至並沒阻止他們之間以後的接觸?


    “先生,任務完成了。”林朔風的聲音掩飾不住的疲憊。


    “辛苦你了,你消耗很多,先出去休息一下。”


    “阿時……”


    蒼舒言看著林朔風離開,並且很細心的帶上了門,室內的閆時輪這一次看起來有些不同,但是究竟哪裏不一樣,蒼舒言說不準,隻能感覺到他身上似乎有很傷感的氣息。


    “言兒,今晚開始,我會傳授你修煉的法門。”


    “真的嗎?但……我媽不會讓你來的,我們要去其他地方嗎?”


    蒼舒言很無奈,對於自己的母親似乎始終無法改變觀念,也許是曾經被外婆的工作牽連了太多,但現在的蒼舒言卻覺得,修煉和有法術真的不是迷信,這是一種信仰,也是很有建樹的事情。


    “不用擔心,今夜在你的房中,隻要你靜心握住聖魂令,我就能感受到。”


    “那你要怎麽教我法術呢?”


    “那麽心急,今晚你就會明白。”


    閆時輪的笑容在蒼舒言的眼中猶如綻放的花蕊,不管你之前有什麽迷茫,什麽困惑,甚至不安,隻是一個笑容,隻是指尖輕輕的觸碰,蒼舒言就能感受到心中十分的平靜。


    “阿時,我真的可以給阿春補課嗎?你不是說她很危險嗎?”


    “沒關係,我會安排好。”


    “阿時,為什麽我見到你,就不想讓你離開,這是不是就是愛情?”


    蒼舒言臉頰紅紅,身體仿佛受到閆時輪的吸引,不由自主的便依偎在他的懷抱中,摟住他的腰身,收攏自己的手臂,她很想抓住這份愛,無論是誰都不能阻礙。


    輕輕揉了揉懷中蒼舒言的發絲,她的頭發不長,發辮蓬鬆而柔軟,手感極好,就好像長毛的貓兒,乖巧又愛粘人。


    “像隻貓兒。”閆時輪的笑聲很低,很醉人。


    “阿時笑話人。”蒼舒言嘟了嘟嘴,整理一番被揉散的發辮,撫著紅紅的臉蛋,每次一遇到閆時輪,她就感覺自己的形象完全崩壞了。


    “我還有事要處理,今晚等我。”


    “好。”


    感受到蒼舒言要帶自己離開警局,閆時輪感到舒心,雖說在行動上他並沒太大的障礙,但畢竟這些都需要耗費精神力去感知周圍,如果有人帶路自然是更輕鬆。


    而離開警局,林朔風便見到閆時輪的車停在街口,車旁站的正是楊智城,幾天不見他似乎便的更加深沉了。


    “先生,是楊大哥。”


    “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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