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說著下廚,羅子滔覺得自己更冤枉,即便過來沒有飯吃,他也不敢抱怨什麽,更別提讓閆時輪親自下廚了,想一想閆時輪一個盲人要進廚房,羅子滔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做點什麽,要不然這閆時輪要有個好歹,自己還真的於心難安了。


    “那個,時輪啊,你不用給我準備什麽,我這隻是來想你請教點事的。”


    羅子滔說著便衝入了廚房,他可不想一會看到閆時輪被火燙著,被油濺著,當然他更擔心閆時輪真的會做飯?他不是很早就失明了,怎麽可能會有機會學會做飯?還是這種西式料理?別說閆時輪,自己這個大老粗平時吃的最多的也就是盒飯和泡麵了。


    但羅子滔並沒有看到閆時輪有任何的狼狽,如果不是他被墨鏡覆蓋的雙眼,你根本不會想到一個動作那麽優雅的人,會是雙目失明的盲人?如果不仔細的觀察,你根本不會發現閆時輪的動作有任何的窒礙。


    “你喜歡幾成熟的牛排?”


    閆時輪似乎知道進來的人是羅子滔,而這種本領羅子滔其實好奇了很久了,卻始終沒什麽機會去深究。


    “你怎麽知道是我?”


    羅子滔摸了摸鼻子,反正來也來的,今天死切白賴的也要磨出點線索,再不然,綁也要把閆時輪綁去警局,就算他不出手,至少也可以給點意見。


    “腳步聲,氣味,是我們盲人分辨環境,人以及很多事物的方法。”


    “氣味?”


    羅子滔下意識的聞了聞自己的外套,似乎是有些煙味,但男人身上不都有煙味?


    “警察正義的味道。”


    仿佛看見羅子滔滑稽的動作一樣,閆時輪淡淡的迴答了他的疑問。


    “警察還有味道?那小言也有這股味道了?”


    羅子滔詫異了,那這樣說,醫生?老師?銀行職員都有不同的味道了?隻是這句話他沒再問出來,因為他感覺,閆時輪應該是在耍他。


    “她,不同。”


    閆時輪微微一笑,唇邊猶如綻放的花蕾,好看的令同為男人的羅子滔感覺到心裏一顫,忍不住內心腹誹一個男人笑的那麽花枝亂顫的,是引人犯罪吧?


    “哎,好像熟過頭有點老了。”


    閆時輪好看的眉微微的擰起,似乎很愧疚,這種表現令羅子滔自發的表示,沒問題老一點也是可以的吃的,還主動的幫助閆時輪將煎的如同鞋底板的牛排取出,盛在盤子裏,人也直接出了廚房,隻不過他並沒察覺閆時輪嘴角還沒收斂的淡淡笑意。


    蒼舒言在見到羅子滔端著盤子出來時,便上前扶著閆時輪,還小心翼翼的把他的雙手檢查了個遍,雖說上麵有著不同的傷痕,指尖也比普通人粗糙了許多,刺的她的心生疼,但至少沒新增傷痕,這讓蒼舒言稍稍的安心了。


    “我沒事。”


    對著蒼舒言,閆時輪始終都是極其的溫柔,直到她輕輕的揉搓完那些陳年舊傷,閆時輪才握緊那對小手,她的手與過去不同,他更喜歡現在的她,他也更希望蒼舒言不要去麵對那殘酷的命運。


    “時輪我今天來,實在是這案子真的必須阻止了,現在又死了兩個人,丟了三個孩子,那兩個人還是水岸花園案件裏的承建商和檢驗員,上頭已經要求必須在七天之內解決,廖局也是實在沒轍了,這沈岩被褫奪封號,你又……”


    原本羅子滔還想說閆時輪也撂挑子不幹了,但是被蒼舒言一個眼刀,直接把沒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而這一下的沉默令閆時輪,不由的側耳似乎在等待,卻隻有幹巴巴的咀嚼聲傳入耳內。


    “怎麽,牛排太老了?”


    “連我吃牛排你都聽的出?”羅子滔胡亂的用袖子抹了一把沾滿黑胡椒汁的嘴巴。


    “你覺得味道怎樣?”閆時輪似乎很專注在牛排好不好吃這個問題。


    這到讓羅子滔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閆時輪這樣的盲人為自己下廚,自己非但沒感謝,還如同嚼蠟,你要說不好吃吧,說真的羅子滔都有點不好意思,而蒼舒言的眼神又不斷的在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傷了閆時輪的心。


    “這……還成吧……就是有點老了。”


    羅子滔默默的剔了下牙,說真的他還是覺得泡麵和盒飯比較好吃,管飽還便宜,這種牛排實在不適合他這種沒什麽時間的大老粗。


    “是嗎,連你也覺得老的口味不佳。”


    閆時輪的話聽起來似乎十分的哀怨,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安慰他,當然羅子滔更不可避免的承受蒼舒言的虐打,隻不過被踩住的腳,連他也不敢收迴,隻能苦著一張臉,一副求饒道歉的模樣。


    但閆時輪接下來的話,卻叫羅子滔覺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從來都沒發現,原來這閆時輪還有這樣腹黑的一麵。


    “其實人都一樣,都喜歡鮮嫩可口的食物,就好像這牛排似得,十分太老肉汁都完全被收幹了,而三分又太嫩,若是肉質不好,血腥味難免讓人難以接受,五到七分則是最佳的口感。”


    蒼舒言此時算是大開眼界了,在她的意識裏,一直都認為閆時輪食素,對於葷腥是很不了解,想不到對於西餐都是那麽的精通。


    “先生,你的意思是說,人都是有習慣的,並不會輕易改變,更不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對嗎?”


    原本閆時輪的話,聽在羅子滔的耳內,都是一些對於飲食講究的人才會研究的譜,而自己從來隻管飽,不管其他,他更關心的是案件的線索,而這閆時輪身邊說話的少年卻一語道破,原來閆時輪今日的舉動是有用意的?


    第54章 貪婪的人心


    “這是當然,每一種生物都有自己的生活規律, 飲食規律, 如果突然改變必定是有原因的,但即便改變了某些特定的因素, 也不會改變習性,就如同有的人很不喜歡吃豬內髒, 但是十分喜歡吃豬肉。”


    閆時輪的話讓羅子滔頓時茅塞頓開, 喜悅的神情不言而喻,要不是這青山小築不是普通的別墅, 這會八成已經離開,而羅子滔似乎也明白, 閆時輪這一次真的算是破例了,即便沒有明言, 但這點撥也足夠他們理清許多關鍵的線索。


    “阿城, 你去在做一份六分熟的牛排,讓他感受一下。”


    雖說這羅子滔十分的焦急,但此時他也明白, 閆時輪的一番好意, 自然是不會拒絕, 而當他親口嚐到那六分熟的牛排之後,似乎終於明白了, 自己過去的飲食方式真的是不懂生活,雖說自己的職業原因,但現在他也明白了飲食也是一種文化這句話。


    送走了羅子滔, 蒼舒言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從一開始,她就認為在呂教授的案件中,這後麵必定還有個黑手,而現在看來真的是沒猜錯,而閆時輪的表現則不同之前他所說的那樣,但這一次,蒼舒言卻沒再難受,因為她開始明白閆時輪隱瞞的含義。


    “先生,到現在這案件的發展,我擔心……”


    林朔風欲言又止,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準確的,他想問,卻又很怕閆時輪會應了他的猜想,畢竟在他眼中,閆時輪無論是法術或是腦智都是超乎常人的厲害。


    閆時輪能猜測到,但他卻沒迴答,直到蒼舒言的聲音響起,他才露出無奈的表情。


    “阿時,還會有人死嗎?”


    蒼舒言很不願意再有人犧牲,不知道為什麽,她能感受到每一次有人死亡,閆時輪雖說表麵看起來很冷漠,但從他的身上,蒼舒言能體會到一股蒼涼的令人發寒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種孤雁飛過的悲鳴聲會迴響在耳邊。


    “總有人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閆時輪的聲音很低,但即便如此他的話還是令所有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代表也許還不止一個人會死,也許天理循環,報應總會在你以為自己避開的時候,重新降臨。


    無論是蒼舒言,或者是林朔風,他們的心內都感受到來自閆時輪所散發出的悲憫,佛家雲,眾生平等,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被度化,在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令人無能為力的時候,有時,天道就是這樣無法反抗。


    深秋的雨澆的空氣透著絲絲的寒意,路旁的梧桐隻剩下零星的枯葉還搖搖欲墜的掛在枝頭。


    靖海市警察總局,每一個的人的心頭都猶如被陰霾壓著,沉重的似乎連透一口氣都變得十分的費力,雖然羅子滔已經可以透徹這些案件的某一些關鍵點,但兇手卻還是令人無從下手捉拿,不僅僅是因為那些不是人類,而是……


    “小羅,按照時輪的意思,這幼童失蹤案和這殺人案確實不是同一個兇手,而這兩個兇手又都不是之前案子的兇手,那麽呂教授,幼童碎屍案,劉曉亞的案子,又確實是同一個兇手,也就是說,現在有三名兇手,而這幕後隱藏的或許更加驚人?”


    廖局也是感受到此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這不僅是來自上頭的壓力,更有來自群眾的輿論,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想要隱瞞又能瞞得了多少,而上頭給的七天之限,眼看著都過了一半,除了知道第一個兇手的習性之外,警方剩下的就隻有推測。


    “廖局,方波和於浩然的驗屍報告出來了,他們的屍塊確實沒有白骨化,雖然是殘缺不全,也同樣是被撕咬啃食導致,但的確沒有任何異變的狀況,特別奇怪的是內髒居然全部被吃的幹幹淨淨,隻餘下一些零星的屍塊。”


    蘇達斌將得到的新資料分發下去,雖然照片上是慘不忍睹的血腥,但在眾人的心中總算是有了一個突破點,這樣可以肯定殺害方波和於浩然的兇手,並不是殺害呂教授的兇手,那麽之前推論的方向就沒錯了。


    “小羅,你和小陳分成兩隊,一隊帶人去找慈正天師,另一隊跟我一起,看來我們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這水岸花園案件幕後最後一個涉案人員了。”


    廖局的話一出,羅子滔就明白了所指的正是靖海市叱吒風雲的人物,奮達集團的老總,而他卻不僅僅是有這一個身份,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卻十分有震懾力的隱藏身份,隻是這一點卻僅有少數的人了解,而且還不宜為人所知。


    但此時沒人知道在廖局的心裏還有另一層的謀劃,雖然他沒和閆時輪聯係過,但卻深知閆時輪的身份與能力,他不是會坐視不理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計劃,而那慈正天師昨天他就隱約看出有不妥。


    “既然是這樣,慈正天師這裏就有我帶隊去,我也很想問問這沈岩,在一個人的心裏,究竟何者為重。”


    陳霆山的語氣十分的沉重,因為他很明白,總局和分局之間的差異,而曾幾何時他對於沈岩的出現是報以了很大的期望,而現今雖無明確的證據,但這一切的案件發展,都透露著一股非同一般的巧合。


    那一日秦碩湖所說的捉拿幼童是可以迫使他現身的一種方法,而當時沈岩又為秦碩湖褫奪了天師稱號,再之後與秦碩湖聯係當中得知,沈岩並沒要求他重新授印,不止如此連同慈正天師似乎也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了。


    雖說警方對著沈岩有所懷疑,畢竟他確實有動機做出陷害秦碩湖的舉動,但在他們心中,始終不會隨便定義一個人是善是惡,因為人有時總會往好的方麵去想,但往往希冀的越多,最後所得到的卻根本不足以支撐自己的信念。


    通常許多人會因此而抱怨,憤恨,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的報複社會,陳霆山希望的是,沈岩還有一絲良知,至少對於那些幼童,對於自己的師傅,他還不會泯滅天良。


    而身在青山小築的閆時輪,仿佛等待了很久,就在羅子滔與陳霆山分別出發之際,楊智城也受閆時輪的委托,他的任務是協助前去找尋慈正天師的這一隊人馬,而閆時輪也給出了楊智城可以視情況解開封印的命令,該誅滅的就不能留有餘地。


    蒼舒言緊緊的抱著閆時輪,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她覺得,閆時輪很需要她的擁抱,這一次她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但她很擔心,擔心自己的師兄,擔心同僚,當然更擔心的是閆時輪。


    “你放心,羅子滔很安全。”


    似乎感受到蒼舒言的不安與擔心,閆時輪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頂,他的手心很暖,很幹爽讓人很眷戀,指尖觸碰到蒼舒言的肌膚,那種細細的磨砂感,意外的讓她感覺的很有安全感,蒼舒言說不出這種熟悉感是為什麽。


    “阿誠哥會不會有危險,那個沈岩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閆時輪笑了,他還沒想到,懷裏這個女孩要擔心的人還挺多的,但這一點確實他極為想要保護的,他很想保住這一份良善,他不希望蒼舒言會因為封印解開而泯滅了人類的良知,但他也明白這很難,鬼母的天性便是以人為食,要改變又談何容易。


    “阿城並不是一般的保鏢,在他身上有很強大的力量,不懼鬼怪,更不會懼怕區區一個道門的晚輩。”


    閆時輪還是迴答了,雖然說的並不明確,但足以讓蒼舒言安心,而他的懷抱更是蒼舒言最大的定心丸。


    在閆時輪的房內沒有燈,隻有皎潔的月光透過明亮潔淨的玻璃灑入,這令蒼舒言有一種錯覺,仿佛看到天上的仙人,那麽清聖高潔,又是那麽的高不可攀,有時她總會下意識的抱住閆時輪,因為她總有一種他隨時會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感覺。


    “今晚的月亮好美,特別的亮,彎彎的,星光也晶瑩,阿時,大家都會沒事的對嗎。”


    蒼舒言輕輕的靠在那寬闊的胸膛上,澎湃的心跳聲讓她感到安心,雖說有些倦意了,卻並不想離開,但閆時輪身上那自然清新的氣息,猶如安眠之香,令她忍不住昏昏欲睡,人也變得軟綿綿的,靠在閆時輪的懷中。


    “言兒,困了?”


    閆時輪感受到懷中的重量,嘟嘟囔囔的已經沒有清晰的迴答,寵溺的吻著那光潔飽滿的額頭,指尖也忍不住細細的描繪那略有不同的麵容,反複的描畫直到深深的記下手中的感覺,閆時輪才依依不舍的將蒼舒言安頓在自己的床上。


    “阿時。”


    蒼舒言總會下意識的尋找那溫暖的懷抱,似乎少了那心房鼓動的聲音,便缺少了一份安心。


    “我在,安心睡,明天一定會是個充滿希望的一天。”


    直到蒼舒言睡的深沉,閆時輪才鬆開了被抱緊的手臂,指尖卻是眷戀的摩挲著那豐潤如櫻的唇瓣,直到門外響起輕輕的扣門聲,方才緩緩的離開了臥室。


    “先生,找到師傅了……”


    閆時輪雖看不見林朔風的表情,但也可以感受到此時的他內心一定十分的黯然,能在自己的麵前堅強的忍住眼淚,即使聲音微微的顫抖,但閆時輪也足以感受到,這些天林朔風確實有所成長。


    “你想要去看他?”


    林朔風的心,閆時輪很了解,這種天倫親情他也有過,沒人可以割舍的了,這也是為什麽慈正天師明知無法改變沈岩的心境,卻始終不願放手,但即使你不選擇舍棄,總有一日你會被傷的體無完膚,當你沒任何利用的價值,被舍棄的人就是你。


    “先生,貪婪的人心真的是黑色的嗎?是像魔鬼一般,令人無法在迴到光明之中嗎?”


    閆時輪可以聽的出,林朔風內心的掙紮,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撇清關係,因果的牽連,牽的越深也越難改變,自己雖然留下了人,但終究避免不了他們之間的因果,或許如果林朔風真的可以狠心,自己也許也不會選擇他。


    “你認為,光明是在人心還是在眼中?”閆時輪並沒迴答,反而是低聲的問道。


    “心中。”


    林朔風望著那對蒼茫的眼,你不會知道他在“看”哪裏,但你能感覺到,心比眼更為通透,鎏金色的瞳孔黯淡無光,仿若被蒙著一層薄紗一般,但它卻能鎖定自己的方位,雖然你感受不到任何的視線,但你可以明白,他“看”著你。


    “走吧,為我引路。”


    林朔風頓時驚覺,為什麽這種感覺那麽似腦海中閃過的畫麵,雖說那一閃而逝的畫麵中,他並未受傷,但那樣驚惶的神色,他卻不忍看見,他更不忍心,他的擔憂是因為自己。


    “先生,我不去了。”


    閆時輪很明白,這樣的選擇對於林朔風來說是怎樣的痛苦,那些都是他至親至愛的人,或許不應該連送他們最後一程的機會也剝奪,有時人的執念還是需要果決的斬斷,因果就是這樣,避不開逃不了。


    “我並沒受傷,況且我不會出手,該小心的是你,千萬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林朔風忽然明白,也許哪一個一閃而逝的畫麵,就是在提點自己,如果有一個人如此擔憂你,那麽你是不是該以他為人生的道標,他值得你的敬佩,太過拖泥帶水,受到傷害的人是不是會變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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