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麽!”


    施妍聽到陰符公那不詳的話語,頓時一個激靈,而陰符公的天人化身看了一眼身邊的六道輪迴靈寶。


    他冷笑了一聲,揮手就把那靈寶激活。


    這個複雜的,由六個靈寶組件構成的靈寶體係在激活運轉之中,便如老江開啟世界通道一樣,在四周左右開啟碩大星門。


    一股股怪異的魔氣從其中生發出來。


    很像是西海魔災時罪淵逸散出的那種黑色煙霧。


    但仔細分辨,卻又有所不同。


    “五百年了,本尊在研究這秘法時,已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也在那幽冥黃泉裏,攢下了很多很多的‘失敗品’。


    本尊也知,這通天山二聖許你等今日行事,便是告訴本尊,六道輪迴本尊怕是留不住了。


    但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本尊秘法已成,這破爛玩意不要就不要了,帶著也是個累贅。”


    陰符公的天人化身嗬嗬大笑,語氣揶揄的說:


    “你墨霜山不是實力強橫嗎?不是專為與荒主對搏,而收攏各處星界的精銳嗎?剛才不是以不可抵禦之法,毀了我宗門上下百年基業嗎?


    這麽的厲害的你們,想來處理一些失敗品,也不在話下吧?


    你們想要這東西,對吧?”


    陰符老兒揮手一推,正在運作的六道輪迴靈寶,就被以巨力推動,唿嘯著朝施妍這邊飛來。


    它還在運作,那四周星門浮動之間,一些古怪的靈體實體就如漫天飛舞的雨點,被從靈寶大門中揮灑出來。


    那些東西像極了老江在南荒星穀見過的入魔精怪。


    一個個早已不見尋常形態,靈體也好,實體也罷,都像是披著一層黑乎乎的油料一樣,粘稠的魔氣包裹在它們身上,已不見麵目。


    除了嘶吼之外,也再無其他言語。


    隻看外表,頗是猙獰。


    第一波撒過來的怪異之物被施妍引動太陽真火,化作飛舞的鳳凰橫掠而過,將那些異物在空中焚燒殆盡。


    但很快,在鎮山婆婆伸手接住六道輪迴靈寶的同時,就有更低沉攝人的怪異嘶吼從輪迴靈寶中響起迴蕩。


    一些大個頭的玩意要出來了。


    另一邊,丟出靈寶的陰符公天人化身也不遲疑,轉身就跑。


    這天人化身擅長禦守,硬是頂著施妍砸過來的金色烈焰,向冥山之中一路遁逃。


    結果剛跑出百裏,就聽得波濤聲響,下方海水聚成巴掌,從天空猛揮而下,一把打在天人化身的破空咒上。


    把那仙術整個擊碎的同時,把陰符公的化身也逼迴到了戰場之上。


    “哈,你這老賊頭還想跑?真當本娘娘吃素的?”


    黎水大娘娘引動海潮,在冥山之外的海峽裏塑出百丈玄水真身,叉著腰聚攏水靈之力,將周遭四方徹底封住。


    “兩個廢物!還不現身?莫非要等到這些怪物侵染南荒不成?”


    她這剛出來,就朝著眼前南荒天地大吼一聲。


    在那帶著強迫與命令的嗬斥中,臉色難看的常山京墨兩位也於大地與天火墜落中現身。


    它兩是真的倒黴。


    先被弄去西海,和嘯風青兕兩個滾刀肉打了一場,這還沒歇口氣,就在自己地盤上遇到了陰符公故意弄出的“魔災”。


    這會就算不願意聽黎水指揮,也不得不上陣廝殺。


    若真任由這些肮髒玩意落在南荒,以它們會散播魔氣侵染的怪力,南荒也要遭受一場魔災侵襲。


    這可是自家地盤!


    它們不出頭,就沒人出頭了。


    更何況,兩位大神很久之前就已經看陰符公不順眼了,之前南荒星穀事,若不是細辛大娘娘阻攔,它哥倆早就殺進淒煌穀,為那些小精怪們報仇了。


    這會能親眼得見作惡多端的陰符老兒走入末路,兩位大神嘴上不說,實則心裏也是非常滿意的,甚至想要暗中給墨霜山點個大大的讚。


    不過陰符公這會六個分身就剩最後一個了,拚了命也要跑。


    那邊黎水娘娘阻攔時被他拚命一搏,以腐朽道力正麵轟在玄水真身上,竟被他硬生生轟出一個缺口來。


    老惡棍沒有多想,順著缺口挪移出去。


    正要施展秘法逃跑,結果迎麵就是一道長滿了黑色鱗片的爪子拍過來。


    “轟”


    雷鳴一樣的聲響之中,陰符公的天人化身被從天空拍入冥山山崖,撞得山壁破碎,再擅長防禦的分身,在這樣世間第一的蠻力麵前,也有些不夠看了。


    這體形修長的天人分身被整個撞進山壁裏,在頭暈腦眩中,還能聽到黎水大娘娘誇張又譏諷的笑聲。


    那個家夥...是故意的!


    她知道後方還有阻攔,所以像貓戲老鼠一樣玩弄了他。


    “麟主!你...”


    陰符公掙紮著從山體中飛出,結果就看到一個龍首人身,身披盔甲的家夥,正懸在自己身前,龍須飛舞中,一雙暗金色的龍眼毫無感情的看著他。


    “陰符公,與魔物勾結,欲在南荒釋放魔災。該殺!”


    麟主語氣平靜的如此宣告。


    陰符公的表情呆滯了一下,但很快便發出了冷笑:


    “胡扯!分明就是二聖要本尊死罷了!除了他兩那對惡毒夫妻之外,這普天之下,還有誰能驅使你前來行刑?


    好手段啊!


    這是要兔死狗烹?


    自以為找到了江夏那等所謂救世上策,就要把我這見不得人的惡人徹底埋了!


    他們是怕本尊抖出過去五百年裏,他們與本尊行的那些‘方便’嗎?”


    “你還是如五百年前一樣,喜歡多想。”


    麟主抬起左爪,在陰符公瞪大眼睛的注視中,一爪子破開了他的分身之軀,在扣住心髒的同時,也有怪力束縛元神識海。


    道道滅世之氣衝入陰符公的大道元神中,把他在識海裏塑造出的一方世界摧枯拉朽的毀棄。


    “你...你已入彼岸?”


    陰符公瞪圓了眼珠子,失聲驚唿。


    “還差一點。”


    麟主的爪子一點一點扣緊,它說:


    “待毀了你這方大道元神,參悟滅世之法,也就差不多了。”


    “你被江夏小兒收買了?”


    陰符公發出了意味難明的笑聲,他語氣艱難的說:


    “好手段,好手段啊!竟是比墨九那方正君子更難對付些,本尊輸的不怨。但莫要以為這就完了...”


    他扣住麟主的爪子,將那龍爪更刺入自己的分身軀體。


    他死死盯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妖聖,竭盡最後的力量,咬著牙說:


    “荒主破封時,本尊也會重生的,到那時,我會在滅世災厄之下,笑看你等灰飛煙滅...別怕,別怕...


    你等這群蠢貨死了之後,本尊還會救下這方世界眾生。


    到那時,你們才會知道,唯有本尊,才是那天定的救世之人!什麽墨九,什麽江夏,都隻是一群...”


    “噗”


    他最後的惡毒詛咒還是沒能說話,就被麟主一把抽出了心髒,順連帶大道元神都被抓了出來。


    ---


    另一邊,罪淵之上。


    老江的騶吾車停在了罪淵邊,他從車上跳下來,在眼前的石頭山峰上,精赤著上身的第五流離正以大佬坐姿坐在那。


    手邊放著一杆墨黑色的戰戟。


    嗯,造型很經典,就是方天畫戟的樣式,還帶著騷氣的紅纓流蘇。


    明理院院主手裏把玩著一顆不規則的石頭,仔細去看,那石頭完全是由凝練的天魔之氣匯聚成,被第五流離的指尖蠻力壓縮到極致。


    此等能量的極致壓縮,甚至形成了石頭一樣的實體,在第五流離指尖活動時,那魔石還會改變形狀,像是橡皮泥一樣。


    依然能從其中聽到滅世天魔的慘叫。


    這應該就是從芭芭拉身上釋放出的滅世天魔最後的下場了。


    嘁,這鄉下地方來的天魔就是遜,號稱滅世呢,結果連兩個臭煉體的都打不過。


    “院主真是好興致。”


    老江抓著玄天劍器,對眼前麵無表情的第五流離拱手說到:


    “院主也真是厲害的很,這樣一頭天魔都...”


    “廢話少說!”


    第五流離悶聲打斷了老江的話,他抓起手邊的方天畫戟,也不起身,就那麽盯著老江,就如看著一個死人一樣。


    他說:


    “你想怎麽死?自己選一種吧。我明理院五百年裏,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本尊今天就告訴你,江夏。


    你這臭小子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你!”


    “那...”


    江老板撇了撇嘴,指著後方正被麟主留下的千域萬龍圖鎮壓著,但還是風起雲湧的罪淵,對第五流離說:


    “我跳下去行不行?”


    “不行。”


    流離院主瞪了一眼老江,說:


    “同樣的招數,對煉體者是不會生效第二次的。之前劉楚已經玩了一次金蟬脫殼,你還想再玩一次?


    你把本院主當蠢貨耍嗎?”


    “那,要不,我站在這讓你砍一刀。”


    江老板攤開雙臂說:


    “你若是不解氣,多砍幾刀也行。院主乃是明白人,今天這事你不該不明白,我看似狂悖,不過也是得了上頭默許罷了。


    在離開苦木境前,為你們這些主戰派掃清內部障礙。


    那些你們不方便也不能做的事,我都替你們做完了不是?這麽大的黑鍋都背了,你們還想讓我幹嘛?”


    “嗬嗬。”


    第五流離冷笑了一聲,這個煉體者站起身,揮手將方天畫戟抬起,抵在江老板脖子下麵,他說:


    “想讓本尊消氣,簡單的很。


    你不是給了麟主老哥一方界域之石嗎?好家夥,這東西你都搞得來,方才與老哥切磋,差點被它一爪子拍死。


    本尊也不多要,也給我一塊那好東西,我就消氣了。”


    “好啊,不就是界域之石嘛,肯定給。”


    江老板滿嘴跑火車的說:


    “但現在沒有,破滅的大靈界不是那麽好找的,院主總得給我點備貨時間,隻要找到了,絕對第一時間給你送來。”


    “你看我像傻子嗎?”


    第五流離指著自己的臉說:


    “你確定要把我當傻子玩?”


    “我是真沒有啊。”


    老江翻著眼睛說:


    “你就算殺了我,我還是沒有,但你若讓我活,說不定以後就有了。你家夫人可是鴻雁會會長呢,最是會做生意的人。


    院主常年耳濡目染之下,不可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唔,你也知道我家孩兒要出生了。”


    流離院主收迴戰戟,歎了口氣,他看向身後罪淵,又迴頭說道:


    “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想讓我吃下這個虧,可以,但這就相當於你欠了我人情,人情債是要還的。


    我也不為我自己尋什麽好處了。


    你既是墨九钜子留下的上策,想來帶個孩子逃脫這滅世絕境應該是做得到的。帶我家孩兒去一個好地方。


    一個能讓他不像我們這般活的累的地方。


    你若能做到,我就放你一馬。


    我與我家夫人是走不得的,為今之計,身為人父,也隻能多為孩子想想了。”


    這煉體者腦後黑發被風吹得動了動。


    他看著眼前老江,說:


    “本尊向來不喜歡搞什麽陰謀詭計,今天算是破了例,試了點計謀,讓你欠下我這個人情...發誓吧。


    發一個心魔大誓,好讓本尊說服自己,給你讓開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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