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活著的時候一樣,操縱你的軀體,慢慢站起來,能感覺到芯片的數據信號嗎?”


    劉宅地下的地窖實驗室裏,江夏的聲音就像是個提醒。


    被裝入通靈玉中的魂魄迴過神,便努力的控製軀體,很僵硬的起身,他想說話,但卻沒有聲帶震動,最後隻能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感覺不到什麽數據信號...


    “唉。”


    江夏無奈的歎了口氣,說:


    “果然,這種粗暴的嚐試成功幾率太小了,靈魂信號和數據信號,並不能通過通靈玉這個不科學的東西就實現互通。


    他能控製傀儡行動,也能控製他戰鬥。


    但芯片和這傀儡的各種武器和輔助係統,他卻無法調用,沒腦子就是不行,難怪艾瑪要用那種黑匣子來實現操縱。”


    “那直接把芯片插進通靈玉呢?”


    馬爾特在旁邊提議說:


    “就像是植入腦袋一樣?”


    “你傻了嗎?”


    江夏迴頭對大光頭說:


    “芯片植入腦幹,是用腦電波實現數據轉移的,這玉裏就一個魂魄,哪有腦電波那種東西?科技樹果然不好爬。


    另外,你確定,你們那邊真的沒有成熟的人工智能嗎?


    如果有那種東西,我還費這個勁幹嘛?”


    “沒有的。”


    馬爾特喝了口酒,搖頭說:


    “ai方麵的研究,是極樂之城擅長的,但據我所知,他們那邊也沒有你想要的高級人工智能,否則艾瑪為什麽偏執於靈魂的數據編碼呢?”


    兩人的交流根本沒有避著無頭騎士體內的悍匪靈魂。


    後者也根本聽不懂眼前這兩個人在說什麽。


    但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新奇的體驗,在老江說話時,他還如活著的時候一樣,用手去撫摸自己的新軀體。


    盡管無法用芯片輔助,他也能感覺到,這具鋼鐵之軀中蘊含的超級力量!


    不懼刀砍斧削,一拳就能砸穿巨石。


    永遠不會感覺到累。


    永遠不會死!


    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新軀體又不會流血,自己怎麽還會再死一次呢?


    哈哈哈哈,已經無敵了!


    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這暴戾的靈魂這一瞬飛快的陷入了極端的狂喜中,他這樣雙手沾滿血腥的家夥,也會畏懼黃泉地府,但今夜的奇聞,卻讓他因禍得福。


    他還沒活夠呢!


    他還沒玩夠呢!


    他現在有力量了,他不怕官府了,他不怕那些新兵了,他要報仇!為自己山寨裏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就用這強大的新身體,殺盡洪老狗的府衙裏,把他們統統屠殺殆盡!


    他不但這麽想。


    他還要這麽做。


    於是,他轉過身,僵硬著步伐,往地窖出口走去。


    “喂,你要帶著我的武衛去哪?”


    打火機響起的聲音,在無頭騎士身後迴蕩,還有煙霧升騰,老江語氣溫和的說:


    “我允許你離開了嗎?”


    這個該死的家夥!


    狂暴的靈魂心中想到,居然敢對本大爺如此無禮!嗬嗬,看他細皮嫩肉的樣子,肯定是個富家公子。


    好吧,本想留你一命的!


    現在,就拿你開刀祭旗!


    下一瞬,無頭騎士被操縱著,朝著江夏撲過來,雙手十指張開,想要掐住江夏的脖子,再用悍勇之力,把他輕鬆捏死。


    想法很美好。


    但...


    “嗯?”


    老江發出了疑惑的鼻音。


    下一瞬,腦部芯片發出指令,不到萬分之一秒就被無頭騎士的芯片接收,機體瞬間停機,還維持著那個張開雙手掐過來的樣子。


    悍匪的魂魄驚恐的大喊大叫。


    他失去了對新身體的控製權。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太喜悅了,惹到了不能惹的人,他想求饒,但很可惜,他沒有嘴,也沒有聲帶。


    “你瞧,馬爾特,垃圾就是垃圾。”


    江夏彈了彈煙灰,左手黑色指環亮光一絲,停機的無頭騎士隨著江夏手指擺動,活動著左手,扣在胸口暗格上。


    一秒後,那嵌入其中的通靈玉,就被取了出來。


    “他們瘋狂的渴望力量,卻連察言觀色都學不會,這樣的廢物,就算真有了力量又能做什麽?”


    江夏冷漠的看著那塊無頭騎士被扣住的通靈玉。


    他說:


    “我挑人很嚴格的,傻孩子,你這樣的廢物,當炮灰都不合格。殘次品,永別了。”


    左手輕彈。


    “哢擦”


    整個通靈玉,被鋼鐵的五指合攏,捏碎成渣。


    馬爾特看不見哀嚎的靈魂,但江夏能感覺到那股陰冷之氣,好家夥,這才剛被從通靈玉裏釋放出來,居然就有了厲鬼化的征兆。


    果然是殺人不眨眼的悍匪,兇氣十足,可惜,腦子不太好用。


    “砰”


    江夏拿起桌邊的柯爾特手槍,一槍射出,破滅彈飛舞著刺穿空中的怨靈,又在它嚎叫之中,將它還未成型的鬼軀徹底擊碎。


    怨靈罷了。


    連陰兵的層次都差得遠。


    “算了,這個試驗暫且擱置吧。”


    江夏迴頭對馬爾特說:


    “先做傀儡本體,我用秘術操縱它們暫時還需要練習,以後等我對墨符研究深入之後,再重啟這個項目。


    或許,如果我運氣好,艾瑪女士,會主動幫我解決這個問題也說不定呢。


    你也忙了大半晚了,去休息吧,別讓朱莉生氣。”


    “她才不生氣呢。”


    馬爾特哈哈笑著將酒瓶丟給老江,他說:


    “朱莉現在忙著給蘇介紹對象,她這兩天都在忙這個,好像今晚,蘇已經去和那個姑娘見麵了,據說是老板你的命令?”


    “嗯?這麽快的嗎?那得趕緊去看看熱鬧,走走走,咱們一起去。”


    ---


    無良老板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哥,最終還是沒有看成熱鬧。


    朱莉就守在劉宅的花園之外,提著馬爾特的耳朵就把他趕了出去,還禁止江夏進去湊熱鬧,有這個門神在,老板也沒得辦法。


    隻能失意而去。


    不過其實花園中的場麵,倒也沒有江夏想的那麽刺激。


    被強迫著過來的蘇,和昆侖坊朱掌櫃的女兒朱梔子,此時正在花園中走動,這個姑娘就是當初被蘇,從那些亂兵中救下來的那個。


    還曾給蘇端了茶,那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


    少女嘛。


    總會對未來的夫君有種美好的憧憬,再加上蘇確確實實從危難之際拯救了她,不但救了她,還救了她家人。


    這種恩惠,在這個時代,是需要認真報答的。


    同樣在那一夜裏,蘇救人的姿態,也深深刻入了梔子小姐的心神中,這個皮膚黑黑的,勇敢的年輕人,似乎與少女夢想中的未來夫君完美的重合。


    他似乎就應該是那般冷峻,那麽嚴肅,就算麵對整個世界,也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畏懼。


    就如此時。


    在穿白裙,留著長發的梔子小姐偷偷的注視中,在她身前一個身位行走的蘇的背影,也堅定的如一堵牆一樣。


    能為她遮擋住所有的風雨。


    梔子小姐的臉頰通紅起來,又低下頭,不發一言的邁著小步伐,跟在蘇身後,雙手合攏在腹部,夜色下寧靜。


    又有夜風吹拂,讓姑娘的心也搖曳起來。


    但蘇很尷尬。


    這年輕人今天被朱莉強迫著換上了一身武士袍,很合身,短短的頭發也被打理了一下,在腰間還配了把儀式性的劍。


    蘇這會的手,也一直放在劍上。


    他倒是不在意武器的問題,他是一名合格的戰士,就算是用禮儀佩劍,他也能幹脆利落的殺死敵人。


    但現在,卻不是該廝殺的時候,蘇麵臨著一個,用利劍無法斬斷的問題。


    他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注視。


    但他卻根本沒辦法迴應,他甚至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啟話題,除了最開始的簡單問候之外,蘇隻能不發一言。


    隻是,這卻又加深了他在梔子小姐心中的印象。


    在朱小姐看來,蘇壯士就該是這樣沉默的性格,一言不發,反而顯得更沉穩的多。


    “你在幹嘛!”


    朱莉的聲音,在通訊中迴蕩著,帶著強烈的不滿,對蘇喊到:


    “人家姑娘大半夜出來,這在這邊人看來,已是不守婦道了,能答應我的邀請,顯然已是對你這傻小子情根深種。


    你看看你,一言不發的樣子,你這是要去打仗啊?


    就算真不喜歡,也別這麽沉默,給人家姑娘一個說法,現在早點斷了念想,未嚐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給你說,老板剛才來看過了,我把他打發走了,但要是被他知道,你今晚這麽消極,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和朱小姐說話總共都不到十句。”


    蘇無奈的反駁說:


    “這怎麽就情根深種了?我完全無法理解啊,她到底是要報恩,還是真的...”


    “那你問她啊!”


    朱莉那邊更不客氣,大聲說:


    “你問我幹什麽?我能給你一個迴答嗎?”


    “唉。”


    蘇歎了口氣,朱莉姐說得對,這些事情,他向別人詢問,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迴答的,於是,他停下腳步。


    身後的朱梔子小姐低著頭,一下子沒反應歸來,結果一頭撞在了蘇懷裏。


    她不可能把蘇撞倒,自己反而尖叫一聲,失去平衡,又被蘇眼疾手快的挽住了腰,這才避免了摔倒的結局。


    兩人四目相對,維持著這個動作。


    梔子小姐本已微紅的臉頰,這一瞬更是變的通紅,她一個清白姑娘,又從小家境富裕些,被父母當大家閨秀培養,什麽時候被男子如此接觸過?


    但蘇卻不以為意。


    他來自廢土,一個秩序混亂的世界,他也並非是單純的處男,蘇不是沒有性經驗,他隻是不喜歡那項運動。


    “朱小姐。”


    蘇決定攤牌了。


    他如戰士上戰場之前一樣,深吸了一口氣,將懷中女子放開,又退了一步,認真的,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


    “我...”


    “是因為我醜嗎?”


    但朱梔子小姐卻先蘇一步,她抿著嘴,似乎感覺到了不詳,便低聲說:


    “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所以,蘇...蘇先生你,不願意接近我嗎?”


    “不是。”


    蘇有些慌亂,急忙擺手說到:


    “朱小姐很漂亮,不管以哪個世界的標準來看,朱小姐都堪稱美人,我隻是...”


    “那是因為我不夠主動嗎?”


    朱小姐又問到:


    “朱莉姐姐告訴我,你們的世界裏,女人都很主動,並不如我們這邊保守,可是,我...我已經盡量主動了。


    父親和母親也很讚同我與蘇先生的交往,他們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又說與蘇先生接親,乃是親上加親。


    老四掌櫃還專門找我父親說過這事,大掌櫃說,蘇先生是他的兄弟,人生大事自然要慎重上心,還以下了聘禮給我家。”


    朱梔子小姐抬起頭,她看著蘇。


    語氣中透著一股委屈,說:


    “父親已經接了聘禮,總不能退迴去吧,如果今日不成,我家也會被周遭指指點點,今夜我本不想如此突然,但事已至此。”


    朱小姐抽泣了一聲,用一種淒美的姿態仰起頭,眼中畜滿淚水,對一臉茫然的蘇說:


    “蘇先生,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別擔心我。


    我承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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