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有這麽多讓他耳熟的名字?並且這些名字還都跟他記憶裏的一些新聞和事實對應上了呢?


    這麽多的巧合,就不能再用巧合這兩個字來解釋了。


    王茶餘從一開始憂心自己被一個神經病綁在了病床上該要怎麽辦,後來逐漸升級成了……他該要如何從一個殺人瘋子的手下逃跑。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為什麽會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精神病院遇到這樣的瘋子?


    為什麽那些警察會把這樣的危險人物隨便放在一個防守如此鬆懈的地方?


    這種危險的瘋子難道不應該被戴上鐐銬關在精神病院的籠子裏嗎?!


    被綁在病床上的王茶餘整個人忽冷忽熱,臉上的顏色乍青乍白,冷汗一層有一層的流出來浸濕他的衣衫,最後整顆心都要涼透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想一個辦法,一個讓他可以活著走出去的辦法。


    康方坐在王茶餘的身旁說了許久,有些事情因為時間過去的太久有些記不清了,特別是他在來到這個精神病院同天蘭接觸被刺激後,整個人都瘋瘋癲癲了一段時間,使得記憶力有所減退,迴想起來略微有些困難。


    所以在他同王茶餘訴說自己如何拯救世界的故事時,個別細節說得不太清楚。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康方對著王茶餘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歎得王茶餘整個人都是冰冷的,而康方緊接著說了一句讓他如墜深淵的話:“你也是壞人。”康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極為平常,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如果把你放出去的話,你會毀掉這個世界的。”


    康方依舊如同一開始那般認真的看著王茶餘,再次說了開頭那句話,“如果沒有我,這個世界早完了。”


    說完這句話後,康方就從椅子上慢吞吞的站了起來。


    王茶餘眼見著康方走到床邊,巨大的危機感油然而生,求生欲使他瘋狂掙紮對著康方表現出自己想要說話的訴求,康方看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把王茶餘嘴巴裏的布條扯了出來。


    康方的手並沒有遠離,極為平靜的眼中表達著,“如果這個人太吵就把他的嘴巴再次堵上的意思。”


    王茶餘並沒有叫喊或者發出太過恐懼的聲音,他瘋狂的轉動自己的大腦,對康方說:“等一等……等一等!你是不是要殺我?不不不你不應該殺我,你留下我的價值要比殺了我更大!”


    王茶餘這句話明顯吸引了康方的注意力,康方的那張臉上終於出現了平靜和認真之外的神情。


    “留下你的價值更大?”康方問。


    王茶餘哪裏還有在大虎幾人麵前時大哥的淡定,關乎生死,還是把命交到這麽一個瘋子的手中,王茶餘自然不敢賣關子,“是的!留下我的價值更大!我知道你……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你叫康方對不對?我知道你殺過很多的人……並且你認為你殺掉這些人才拯救了世界,這個世界才有現在的和平美麗對不對?”


    康方沒有說話,他確實是這麽認為的。


    雖然那天同天蘭的交談讓他短暫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可是在這麽長時間的思考後,康方反而再次堅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存在的價值,就是排除這些在將來會造成世界毀滅可能的存在。


    王茶餘繼續說:“留下我!留下我你能看著我,我不敢再做什麽危害世界的事情,而且我還知道哪些人特別危險,他們都在哪裏……如果你覺得誰會毀滅世界,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我就能幫你找到他!”


    康方思考了一下,不多時一臉可惜的搖頭:“但我現在被關在這裏。”


    “沒有關係!”王茶餘搶答,“隻要我的外援到達,我能夠帶著你一起離開!”


    康方盯著王茶餘看了良久,那張臉上緩緩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哦?”


    ……


    咚地一聲悶響,苗明用木倉托敲在狗子脖頸上,將手裏拿著長刀斜斜往上劃向前方帶路者甘名的狗子敲暈了過去。


    走在前麵的甘名轉過身來,之前在狗子麵前表演的市儈商人氣質已然不在,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狗子,抬腳踩在長刀刀身上,將長刀從昏迷過去的狗子手中扯了出來,又將不知何時掏出來的木倉塞迴了口袋裏,語調中不乏遺憾,“你出來的可真快。”


    苗明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在這個地方安逸太久,突然來了這麽些人有些激動。”說著他還顛了顛手裏的脈衝步木倉,這可是他的專屬武器,“可惜的是,這個時代的科技跟不上,我對這方麵也沒什麽研究,能夠恢複狀態的生物力場我卻做不出來。”


    生物力場是什麽東西,甘名不清楚,但他對苗明在木倉支方麵的天賦極為信服。


    他把地上那把長刀撿了起來問:“那邊的事情你都布置好了嗎?”


    一說正事,苗明就變得極為可靠起來,他點頭:“自然都已經布置好了。”


    “那麽按照計劃,還有大廳裏的那兩個人。”說到這個甘名又惋惜了起來,“可惜隻來了四個人而已,你說我們要不要等等……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人到這裏來,如果我們拿到這些人的手機……”再得到一些信息,誘使更多人到這裏來……


    甘名的話沒有說完,苗明搖了搖頭,“想想外麵那些警察,他們可不是吃素的,還有這些人他們能有多少過命的朋友?如果價值不夠的話,又有誰迴來?”


    甘名承認苗明說的話在理,特別是就算真的有人願意來救這四個人,時間上來說一時半會也是趕不到的。除了他們兩個以外的其他人可等不了那麽久。


    這麽想著,甘名又跟苗明說了幾句話,就把昏迷過去的狗子和狗子那把刀丟給了苗明,轉身朝著走道走了過去。


    在他往那邊走的時候,半路又遇見了許久不見的康方。


    突然出現的康方手裏拿著一個手機默默遞了過去,“我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麽,我也要參加你們的聚會。”


    甘名接過了手機揚了揚眉。


    康方頂著麵無表情的說:“這是他們老大的手機,你拿著這個東西,他們會更加信服。”頓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這個手機裏有他們老大的錄音……我讓他提前錄的,讓他們跟著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第49章


    康方對甘名的感情極為複雜, 飽含了畏懼和奇怪的信任,也許還有些無法明說的憧憬。


    如今他已明白,自己剛來仁愛精神病院時遇見的“戴醫生”正是甘名假扮的, 隻是這並不能抹消甘名當初同他交談時讓他感受到的“認同感”,那種被理解的感覺真的非常棒。


    康方在把手機遞給甘名時,那兩隻眼睛裏閃爍著極為明亮的光。


    雖然他依舊是個死人臉, 消瘦凹陷的麵頰和青黑的眼圈糟糕的氣色都讓他看起來極為可怕,但那雙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卻明白寫著“期待”二字——他期待能夠得到一些認同或者誇讚?


    康方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他隻是順應著自己的心情做出這樣的事情,然後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甘名。


    甘名在翻出手機裏的錄音聽了一下後,麵上露出明顯的笑容, 他微微揚眉麵色愉悅的同康方點了點頭, “有了這個東西,可真是幫了不少忙。”起碼能讓他少費不少功夫。


    ——雖然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同這些匪徒“玩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但甘名現在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麵。


    得到甘名的這句話,康方笑了,一個非常滿足而又單純的笑容。他頂著那張可怕的臉, 露出極為不協調的“單純熾熱”的眼神說:“讓我們一起守護這個世界吧, 醫生。”


    醫生,這是康方對甘名的稱唿。


    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甘名也是這個病院裏的病人之一, 但甘名給康方的第一印象真的太過深刻了,深刻到康方並不願意改變對甘名的“標簽”。


    甘名輕輕笑了一聲,留下一句,“記得把你帶走的那個人一起帶過去。”便離開了這裏。


    甘名走的時候腳步非常輕快, 他一步又一步向前走著,每邁出一步身上的氣質、行走的細節、麵部的神色等等都會隨之改變一些,等他走出五步之外,雖然還是甘名的那張臉,卻已經無法讓人將五步之後的甘名同之前的甘名聯想為同一個人了。


    康方就這樣看著他遠離,眼睛裏的光芒愈發堅定灼熱起來,那種偏執到有些神經質的光芒,內心中堅定著強大的信念,康方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甘名同意了他參加聚會,那他就要趕快了。


    ……


    甘名接下來的行動要比預計的更加順利,那兩個原本在大廳裏的匪徒在他一番誘導之下就這麽跟著他走了出來。


    也不是說這兩人對他沒有懷疑,光是看楊福那雙轉來轉去的眼睛,甘名就知道這人的心思多著呢,怕是打著要把他如何如何的主意。


    對於怎麽看都沒有任何威懾力的甘名,楊福和大虎兩個是真不怕他能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隻是萬萬沒想到,在他們走出接待大廳的那扇大門,身影消失在“人質”的視野中後,他們兩個突然就被放倒了。


    大虎長得身強體壯稍微費了點功夫,甘名多敲了一下,楊福是被甘名快很準的直接放倒。


    等把兩個人放倒後,甘名盯著躺在地上的兩人搖了搖頭,略微有些恨鐵不成鋼:“現在的年輕匪徒都是這麽沒有警惕心的嗎?”


    “大概是江湖經驗太少了。”對著兩個手染鮮血、在黑道頗有盛名的兩人做出這樣的結論,甘名一手拽著一個人的腳踝,就這麽順著安靜的拖著走了。


    托這些匪徒的福,對於他們這些精神病院的人來說,今天可算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曆史悠久的古堡中總有許多出乎意料的暗門或者密室,想要發現這些地方就要費上不少功夫,就算發現了也不一定有辦法打開這些地方的門。


    要說對這裏最為熟悉的人,不是在這裏工作的醫生和護士,也不是文瑜院長,而是在這裏不知道住了多久的慕辰。


    甘名自認對這座古堡也算是比較熟悉,但跟慕辰比起來卻差遠了——甘名在私下裏可是懷疑過,這座古堡的擁有者是不是慕辰?但這也就是在私下裏猜猜而已,它到底屬於誰甘名並不在乎——起碼他就不能找到這麽一個寬敞的地方,作為聚會的地點。


    拖著兩個昏迷的匪徒順著走道拐來拐去,又通過一些房間來到一扇漆黑的雕花大門前,輕輕拍了拍那扇大門就被從裏麵打開。


    開門的慕辰穿著一身有著繁複花紋的服裝,他的頭發經過精心打理,整個人站得筆直,姿態優雅的像是一個來自中世紀的貴族,他垂著眼眸眼角含笑的掃過被甘名帶來的兩個匪徒,微微笑著說:“你來的可真是太及時了。”


    甘名輕笑了一聲,把手裏拖著那兩人甩到了前麵,“今天可是讓人期待的聚會。”


    厚重的雕花大門無聲打開,而門後的一切熱鬧的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極為寬廣的空間,一排又一排的座椅環繞著中間的舞台。


    各種漂亮的吊燈掛在高高的穹頂上,牆壁上雕刻著各種同神明有關的壁畫,還有那些用石英和彩色玻璃裝飾出來的地方,看著充滿了年代感,到處都充滿了奢靡的氣味,還有文藝複興時期的繁華。不僅僅是西方的藝術,那些同東方有關的文化,也充斥了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飾品的花紋,花燈的紋理,還有那些被擺放在長長帷幕後的華麗服飾、首飾,每一個角落裏都有著濃鬱的東方色彩。


    東方和西方的文化交融,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幾乎讓人驚歎。


    如果坐在椅子上那些滿臉興味的人不是穿著藍白條的病人服,來到這裏的人大概要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吧。


    “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古堡主人弄出來的,真是……變態。”站在帷幕後麵的小圓拎起一個雕著花兒的鐐銬晃了晃,就算這鐐銬好看的像是一個漂亮的首飾,也不能忽視它是一個鐐銬的事實。


    天知道整出這麽一個地方的城堡主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又把這裏用作了什麽地方,在看到一整麵牆壁的奇怪“刑具”還有各種奇怪道具後,小圓深切的覺得弄出這麽個地方的城堡主人是個變態。


    好在那個不知道第幾任的城堡主人早不在這裏了。


    “不管這裏當初是用來做什麽的,反正今天是被我們用來‘聚會’的場所。”甘名笑眯眯的接了一句,然後就拎著一個保溫壺慢悠悠的去找位置了。


    現在四個匪徒都被帶到了這裏,聚會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一邊一直在角落裏做熱身運動的天蘭轉頭看了一眼被銬在舞台下的四個匪徒,嗬嗬笑了一聲,對小圓抬了抬下巴,“你別在這裏站著了,去找個位置坐下,小心一會傷到你。”


    小圓嘟了嘟嘴巴,跟在甘名身後往觀眾席走了過去,現在的觀眾席上不說人滿為患卻也坐了不少病人。


    走到一半,小圓還看見了陶華和齊鵬兩個一臉茫然的從大門方向走了進來。


    小圓對著陶華揮了揮手,陶華立刻拉著齊鵬跑了過來,一臉緊張的問:“這裏……這裏是怎麽迴事啊?”


    小圓帶著他們兩坐下,一臉無所謂的說:“今天院長不在,醫生和護士們一時半會也沒空管我們,所以大家就放個假過個節看看節目嘍。”


    “看節目?”陶華臉上的緊張頓時消散,對著小圓就問了起來,“我最喜歡看節目了,是什麽節目啊?”


    小圓對著舞台努了努嘴巴,將小熊放在了自己腿上,“就是那裏嘍,你們兩個怎麽現在才來啊?還以為你們跟其他病人一起出去了呢。”


    齊鵬環視一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抿直了嘴角說:“我們被匪徒抓起來當了人質,之前看匪徒從大廳走出去我們就跟著出來了。”


    至於其他的病人和僅有的幾個醫生護士……


    那兩個匪徒在不在對作為“人質”的病人們來說根本沒有區別,因為這些病人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怕是那兩個匪徒死在他們麵前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至於僅有的幾個醫生和護士,他們在努力的照顧大家,同時想辦法自救。


    所以跟著往外走的齊鵬、陶華兩人就沒喊那些人,卻沒有想到跟在甘名身後卻到了這麽一個地方。事實上在半路的時候甘名就已經發現了他們,也沒說什麽就讓他們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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