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走了,蘿拉死了,其他人也散了,阿曼達這個幫派徹底覆滅。


    言羲落單了,不,她一直都是。


    今天下著瓢潑大雨,整個監禁區更加潮濕和壓抑。


    克萊爾等人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圍堵言羲,單打獨鬥也好,以眾欺寡也好,最終結果就是要打倒這個亞裔女人。


    言羲猶如一頭蘇醒的野獸,手裏握著尖銳的石子,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不能殺人。


    “求饒嗎?”克萊爾享受著勝利的暢快,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身傷痕的言羲。


    言羲沉默無聲,額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灰黑的地麵上。


    克萊爾正要繼續圍攻言羲時,蕾蒂莎來了。


    克萊爾等人還是有些畏懼蕾蒂莎,並非蕾蒂莎打架厲害,而是有一種她們沒有的威勢和智謀,蕾蒂莎曾經是稱霸一方的大毒梟。


    蕾蒂莎一直都知道克萊爾經常帶人圍堵言羲,隻是之前阿曼達等人還在,克萊爾討不到好處,但現在阿曼達這群人散了,言羲隻能孤軍奮戰。


    “蕾蒂莎,我們終於打倒她了。”克萊爾的語氣帶著一絲炫耀。


    “那麽你們覺得獲得榮光了嗎?”蕾蒂莎笑了,語氣裏充滿諷刺和悲哀,她的榮光和輝煌什麽時候淪落到如此地步?


    克萊爾心有不甘,蕾蒂莎這是什麽意思?


    蕾蒂莎說道:“阿曼達不在了,你們還能從她身上掠奪什麽?滿足你們可笑的好勝心嗎?”


    克萊爾臉色難看,就像被人戳中了心思,活生生地將她的內心掏出來,赤`裸裸地展開來。


    最後,克萊爾等人走了。


    蕾蒂莎沒有離開,隻是看著外麵的大雨。


    滴滴答答的雨水聲。


    “yanxi,我叫蕾蒂莎。”蕾蒂莎知道別人叫這個亞裔女人南茜,但她仍然記得她胸牌上的名字。


    言羲不解地看了蕾蒂莎一眼。


    “你犯了什麽事嗎?”蕾蒂莎一直不知道,這個亞裔女人到底犯了什麽事進來。


    言羲幾天沒有說過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如果我說,我沒有犯過判決書上的事,你相信嗎?”


    “我相信。”蕾蒂莎一點都不懷疑,一年時間,可以摸清一個人的性格。


    言羲不可思議地看著蕾蒂莎。


    “你有機會出去嗎?”蕾蒂莎又問。


    “不知道。”言羲目光迷茫,即使如此,她依然會拚盡全力。


    “我沒機會出去了。”蕾蒂莎的聲音充滿荒涼和絕望,監禁生涯日複一日地消磨她的意誌和思想。


    言羲記得,阿曼達說過,蕾蒂莎被判處九十年,等於終身監禁。


    “有什麽比野獸困在牢籠裏更可悲。”蕾蒂莎的內心壓抑著痛苦、不甘和悲絕,其實她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具軀殼。


    言羲受到震撼了,蕾蒂莎是真正的野獸,或許她罪惡、落魄、悲哀,但無法抹殺了她的本性。


    有些人天生如此,無論何時何地都無法改變。


    譬如阿曼達,縱使她本應擁有和她姐姐一樣的人生,但她偏偏不。


    譬如她自己,縱使她可以選擇安逸的人生,但她偏偏不。


    曾經她以為,父母之死驅使她踏上複仇之路,繼而驅使她獲得執著的信念和意誌。


    其實不,即使不是因為父母的緣故,她依然會擁有類似的人生,因為她天生如此。


    …………


    最近克萊爾沒有找言羲的麻煩,但還是會敵視言羲,似乎在尋找時機報仇。


    蕾蒂莎很少和克萊爾她們一起,總是獨自一人,但沒有人敢招惹蕾蒂莎。


    九月,f國最美麗、最色彩斑斕的季節,但在監獄裏卻是蕭瑟而灰暗。


    天空烏雲密布,出現了一道閃電,隨之傳來一聲雷響,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囚犯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站在空地上,仿佛等待這場暴風雨。


    言羲站在椅子,取代了曾經阿曼達站過的位置,縱使站得這麽高,仍然看不到外麵的世界,監獄的圍牆太高了。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那是槍聲!


    電杆的喇叭裏傳出廣播聲:全部人立刻迴去囚室!全部人立刻迴去囚室!


    整個天空灰蒙蒙。


    言羲看到了屋頂上有一個人,那是蕾蒂莎。


    站在哨崗上的獄警正在朝蕾蒂莎開槍。


    “蕾蒂莎越獄了!那是蕾蒂莎!”站在椅子上的人突然高聲大喊。


    眾人爭先恐後地看著屋頂的方向。


    隻見蕾蒂莎猶如一頭猛獸,矯健地在屋頂上跳躍,翻過了高壓鐵絲網,仿佛正在奔向遼闊的天空。


    砰砰砰!


    子彈不停地追隨蕾蒂莎。


    所有人都看向一個方向,緊張地看著蕾蒂莎。


    “迴去!全都迴去!”獄警大聲喝道。


    可是沒人聽從,似乎都在等待蕾蒂莎是否越獄成功。


    轟的一聲雷響。


    天邊烏雲翻湧,雷閃電鳴,一場傾盆大雨橫掃而來。


    劈裏啪啦的雨聲。


    雨水無情地落在每個人身上,眾人全都淋濕了,可是沒有人離開。


    “迴去,全都迴去!”獄警們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足足有四百多人,但隻有十多個獄警。


    眾人依然不動,雨水模糊了視線,可是無法阻擋她們注視蕾蒂莎。


    屋頂上的蕾蒂莎,已經逼近了圍牆,即將離開這個牢籠。


    砰的一聲!


    蕾蒂莎的腳步戛然而止,紅色的鮮血從她身上流出來,她的身軀倒在傾斜的屋頂上,慢慢地滑落下去,留下一路的鮮血,鮮血混著雨水流淌下來,沿著屋簷滴落。


    “囚犯已被擊斃。”哨崗上的獄警說道。


    空地上所有囚犯都默了,目視著蕾蒂莎的身影墜落,最後消失,猶如一場葬禮。


    蕾蒂莎死了。


    但努瓦什監獄的鬥爭永不停息。


    克萊爾取代了蕾蒂莎的位置,可是不知道怎麽的,漸漸成不了氣候,屢屢被其他幫派圍毆,於是這群人也散了。


    克萊爾落單了,曾經被克萊爾欺淩過的囚犯,現在反過來欺淩克萊爾。


    饒是克萊爾再厲害,惡虎也怕群狼,雙手難敵眾拳。


    沒過多久,克萊爾徹底被打垮了,不再吭聲了。


    言羲了無聲色,厚厚的記事薄幾乎寫滿了,圓珠筆也沒有多少墨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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