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趕路。


    沈長青端坐在馬背上,任憑如何顛簸,都沒能讓他的身形晃動許多。


    本來從鎮魔司來臨安城的時候,他也是騎馬來的,但因為中途不停歇的趕路,導致沒到臨安城馬就累死了。


    這一次。


    沈長青又買了一匹馬。


    身上有錢,他自然不會為了區區幾兩銀子吝嗇。


    隻是以臨安城那樣的地方,也很難有什麽好馬存在。


    所以。


    沈長青最終隨便挑選了一匹馬作為腳力。


    快馬疾馳。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也不敢那麽每日沒有的趕路,每到一個地方,就會休息一天再往鎮魔司而去。


    轟隆隆!!


    忽然間有晴天霹靂響起,使得馬匹受到了驚嚇,直接人立而起,沈長青一手抓緊韁繩,雙腿緊緊夾住,這才沒有被甩下馬背。


    此時。


    本來明亮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昏暗起來。


    “要下雨了?”


    沈長青抬頭看著天色,眉頭不由緊縮。


    眼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要是下雨,想要找個地方躲避都不容易。


    盡管下雨與否對自己沒有太大的影響,但被淋一個通透,也不是他想要的。


    “駕!”


    兩腿猛地一夾,胯下馬匹頓時狂奔而去。


    趁著雨沒有完全下來,沈長青需要找一個地方躲雨。


    約莫一刻鍾左右。


    天空開始有蒙蒙細雨落下,本來視線就極為昏暗,如今又有細雨阻隔,更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冒著雨。


    策馬狂奔。


    又是一刻鍾時間,馬匹才緩緩停了下來。


    在沈長青視線當中,前方不遠處有微弱的燈火晃動,好像是有什麽人家。


    但眼前隻有一條小路徑,路徑上更是有一些荊棘,策馬進去是不理想的了。


    想了想。


    他翻身下馬,把馬匹牽到一顆大樹下捆綁起來,正好周圍也是一片翠綠的草地,可以讓它充饑解餓。


    “馬兒,爭點氣,不要跟別人跑了。”


    拍了拍馬背,沈長青叮囑了一句,然後就向著燈火傳來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


    一間看起來有些年久失修的院落,便是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麵。


    那看似微弱的燈火,在靠近院落以後,已然明顯了起來。


    偏僻荒野,突然間有一個院落,怎麽看都是有些不同尋常。


    沈長青麵色凝然。


    站在院落前麵感受了一番,發現沒有陰邪氣息後,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妖邪存在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會有陰邪氣息泄露。


    眼前的院落雖然突兀,但沒有陰邪氣息,那麽存在妖邪的可能性就不大。


    而且大秦境內也不平靜,有人在偏僻的地方定居下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往前走兩步。


    沈長青敲響了院門。


    篤篤!


    “請問有人嗎?”


    話落,院中沒有什麽聲響,但沈長青卻能聽到一些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嚇到了。


    對此。


    他唯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我乃過路人,如今下雨不便,所以想來貴寶地借宿一番!”


    沈長青說完,他就耐心的等待了起來。


    約莫幾息時間。


    緊鎖的院門打開,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探出頭來,等看到隻有沈長青一人時,麵上緊張的神色稍緩了一些,可等看到腰間挎刀的時候,剛放緩的臉色又是緊張了幾分。


    隻是他雖然緊張,但也沒有重新關上門。


    小心翼翼把門打開,書生略微拱手詢問:“如今下雨,借宿一番自然不是問題,還未請教閣下怎麽稱唿?”


    “沈長青!”


    沈長青拱手,同時他也在打量著眼前的書生。


    在他的感知當中,對方氣血平緩,根本不像是有武功在身的樣子,再從言行舉止來看,倒的確是跟讀書人沒有什麽區別。


    “原來是沈兄,小生莫子晉,沈兄請進來吧。”


    書生,也即是莫子晉點了下頭,然後讓開了身體。


    “多謝了!”


    沈長青點頭,跨步走了進去。


    院子不大,門前也是栽種有一株遮陽的大樹,同時有一條長廊,正好可以起到避雨的作用。


    長廊的盡頭,就是大堂。


    他看到的火光,也是從大堂那裏映射出來的。


    “沈兄跟我來。”


    莫子晉走在前麵,帶著沈長青走進了大堂。


    頓時,一股濃鬱的墨香撲麵而來。


    除卻墨香以外,又有一股刺鼻的草藥味道。


    放眼望去。


    隻看到大堂中懸掛有不少的字帖書畫,同時一張桌子上麵,也擺放有白紙跟筆墨,最上方的白紙有寫了一半的字帖,墨跡沒有完全幹透。


    很顯然。


    對方剛剛就是在寫字。


    而在大堂的最右邊,則是擺放有許多的草藥,更有一個石質的藥臼跟藥杵。


    “沈兄請坐。”


    莫子晉把凳子上擺放的書畫字帖取走。


    沈長青坐下,目光不由又是在藥臼上停留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莫子晉笑道:“沈兄有所不知,一個人獨居難免會有一些病痛,所以事先準備一些草藥,總不會出錯的。”


    “原來如此。”


    沈長青了然。


    對方說的倒也沒錯,從這裏的偏僻程度就可以看的出來,真要有病發的時候,未必來得及就醫。


    隨口。


    他也是淡笑:“莫兄一人住在這裏,莫非不害怕嗎?”


    “要說害怕,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有一些的,但時間一久也就那樣了,我一個窮酸書生,身無長物的,就算是有劫匪也看不上這裏。


    此地安逸,小生正好可以專心準備一番,明年若是能考中個秀才,那就再好不過了。”


    莫子晉灑然一笑。


    “要是真的考不上,安心當一個郎中濟世救人,卻也不錯。”


    “莫兄倒是看得很開。”


    沈長青麵上一笑,對方的灑脫,讓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


    在大秦裏麵,對於普通人來說,考取功名是為數不多的幾條出路之一。


    一個普普通通的郎中,又哪裏比得上一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不說中了狀元探花。


    哪怕隻是一個秀才,在外麵都是高人一等。


    就如同施慶生一般,對方也隻是一個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罷了,卻也能在衙門中混到主簿的位置。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要是能考取功名,肯定是比做個郎中要好得多。”


    沈長青心有所感,感慨了一句。


    聞言。


    莫子晉眼神一亮,態度頓時熱情了幾分:口中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句。


    “萬般接下品,惟有讀書高——”


    他的神情有些激動。


    “沈兄說的在理啊,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我輩讀書人豈能棄文從武,唉!”


    說到最後,莫子晉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他的樣子,也引起了沈長青內心的好奇。


    “看莫兄的樣子,似乎有些心事?”


    “此事本來不好提起,可沈兄方才的一番話,卻讓小生有種遇到了知己的感覺,既然沈兄問起,那我也就一吐為快了吧!”


    莫子晉遲疑了一些,隨手把另外一張凳子上的書籍挪到一邊,自己則是坐了下去。


    “小生曆來熟讀聖賢書,隻為了考取一個功名,奈何天資愚鈍,年年考試年年落榜,一連四五年都中不了秀才,為此消耗了家中不少銀錢。


    故此,家父便是反對我繼續讀書,給我找了一家武館,讓我拜師學藝。


    奈何學藝三年,收獲也是微乎其微,一次外出曆練的時候,不慎把武館中的師傅眼睛戳瞎,為此又賠了不少銀錢,自己還被驅逐出了武館。


    自那以後,我便文不成武不就,常年荒廢度日。


    家父見此又是為了尋了另外一個生計,要我跟鎮上郎中學了幾年醫術,想著日後也能混口飯吃。”


    莫子晉斷斷續續的說著自己一些過往的事跡。


    沈長青也是認真聽著。


    不得不說。


    對方的經曆,實在是坎坷了一些。


    讀書幾年不中,然後棄文從武,可惜仍然是沒有半點結束,到得後來又是棄武從醫。


    “可惜小生天生也不是學醫的料子,仍然是想要考慮一番功名,不說光宗耀祖,也算是了卻了自己的心願。”


    莫子晉深深歎了口氣,然後看向沈長青。


    “說起來,小生的經曆應該讓沈兄見笑了吧!”


    “莫兄言重了,你能不忘初心,便是一件好事,你如今刻苦用功,說不定明年就能中了秀才。”


    沈長青微微一笑,安慰了一句。


    莫子晉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沈兄的看法,果然是跟我一樣,如你這般聊得來的人,我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了。


    我看沈兄也餓了吧,小生這就去給你煮點吃的,正好也驅驅寒。”


    旋即,他就是站起身,向著大堂外麵走去。


    沈長青想開口阻攔,都已經來不及了。


    等到莫子晉離開,他才把目光看向重新落在了大堂上麵。


    起身。


    來到懸掛的書帖字畫麵前。


    沈長青對於這些東西,沒有什麽大的了解,隻是本能的覺得上麵書寫的字帖,以及畫像都很是不錯。


    “果然,不止是哪一個世界的人,寫字都喜歡放飛自我,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不懂什麽意思。”


    看了許久,他無奈一笑。


    字是好字,給人一種心情愉悅的感覺,但是看不清上麵寫的是什麽。


    唯有最後的落款,讓沈長青依稀能夠辨認。


    大秦一百三十六年,落潭居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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