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卻已經沒有心情再理會他了。


    我重新將它鎖迴盒子裏,扭頭問青要:“我們現在怎麽出去?”


    青要說:“這玄鐵門不是你我之力能打開的。”


    我厥了厥嘴巴,略有些失望:“這樣啊,那我們怎麽辦?”


    青要說:“我倒是能從這裏出去,隻是你……”


    “算了。”朝他揮了揮手,將這烏木盒子塞進胸前的衣襟裏,我在屋子裏四處轉了轉,在牆上敲敲打打,找準一個地方之後,一做出一個揮鞭的動作。


    我手中空落落的並無鞭子。


    但是當我揮鞭的動作結束後,剛才敲定之處,突然發出一聲‘咚’的巨響。


    原本光潔的牆麵,立即凹下去一大塊。


    青要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敲完第一下,我又敲第二下,每敲一下,這寶庫便跟著巨烈震動。


    青要拉住我:“你幹什麽?你敲下去,這裏會塌掉的。”


    我青要青要:“塌掉便塌掉,又不是你家的,你著急什麽。”說完,我又是幾鞭子下去。


    那牆上出現裂痕,‘哢嚓’一聲脆響,那麵牆受不出外麵深水高壓,直接衝破了牆壁,不灌了進來。


    “哇——”我低叫一聲的同時,青要已經抱住了我。


    他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腳尖在地麵一點,帶著我直接飛了起來。


    衝擊力極強的水直接噴在我剛才所站的位置,然後氣勢洶洶地有更多的水湧了進來。


    我們在上麵也沒堅持多久,因為有更多的水湧了進來。


    最後徹底將我們淹沒。


    當水將我們淹到之時,青要便抱著我一頭紮進了水時在,並且遊向我剛才砸出來的那個窟窿。


    青要帶著我出了水底,兩人渾身濕濡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剛才在龍宮裏還不覺得,此時從裏麵出來,我才覺得難受。


    我站起來,用法術將衣裳弄幹,轉身就跨上青要的馬,青要也跟著上來。


    青要腳夾馬腹,馬兒嘶鳴一聲要奔出去,被我一把勒住韁繩。


    馬兒尖叫一聲,揚起前蹄,掙紮了一會兒之後,停了下來。


    我說:“去豐都城。”


    “去那裏幹什麽?”


    我說:“隻有這一味草藥還不行,還需要忘川河裏的銅蛇膽。你以為要救我孩子一命,真的這麽容易?”


    青要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這些方法,你是從何得知的?”


    我看著青要,微微挑眉,說:“你說呢?”


    青要被我看著,眉頭輕輕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再說。


    我對馬兒說也一聲:“去豐都。”


    那馬兒並不聽我的,隻是在原地轉圈兒踢腳,那意思再明白不動,沒有青要發放,他哪裏都不會去。


    “……切……”我冷喫一聲,轉身就要下馬,青要把我按住,夾了一下馬腹:“去吧。”


    馬兒這才揚蹄,踏去而去。


    沒過多久,我們便到了豐都。


    豐都城裏安靜得不得了,一派蕭條景象,大風刮在臉上有點刺痛。


    我從馬上下來,朝寬敞的街道深處走。隻要走到這條街的心頭,便上了黃泉路,順著黃泉路一直一直往前走,便可到忘川河。


    忘川河裏,有我要要的東西。


    青要似乎是想阻止我,可到最後,他都沒有這樣做,而是緊跟著我一路往前走。


    沒一會兒我們便上了黃泉路,這一路上,不停地看到有新魂被勾魂使抓走。


    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神情麻木,表情呆滯,看不出一點點多餘情緒。


    全都像蒼白的木莊子一樣。


    自從入了豐都城之後,這裏便沒有了陽光,天空中仍偶有幾處有光照下來,但那光皆是慘白慘白的,冷冰冰的,滲人得很。


    前麵有一隻新鬼,一直不肯定承認自己已經死了,坐在地上哭上不停,怎麽也不肯定起來。


    他張著嘴巴一陣陣的嚎哭,卻沒有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來。


    普通的鬼魂是沒有眼淚的!


    我隻掃了一眼,見是一個女人二十來歲的年紀,怎麽看有些眼熟。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秒,才發現這不是白家的白雪吧?


    她已經死了?


    我也是覺得十二分的詫異,沒想到她竟然這到早就死掉了。


    白雪坐在地上狂嚎不止:“我不可能死了的,我是冤枉的,你們一定拘錯魂了,我肯定沒有死,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那鬼差不耐煩地用手中的鏈子把她綁起來,粗暴地踹了她屁股一腳:“趕緊走吧,我們是按著生死薄上的名單來抓的人,有沒有抓錯了,到了閻羅殿,判官自會給你審得清清楚楚。”


    那白雪還是不依,坐在地上打滾就是不肯走。


    我懶得再看,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一路上看到有些土財主,拿著大把的冥幣,我便會忍不住上前去順幾張。


    沒一會兒,我們便到了黃泉路的盡頭,到這裏後那些魂魄便自己走了,黑白無常或是拘魂使者都不會再陪同,而是讓他們繼續往前走,再往前走一點,便可以看到一條大河,有許多鬼吏撐著船,等在河邊。


    最近死的人似乎太多了,河邊排著長長隊伍,等著過河。


    前方正有一隻鬼被拒載,那是一位老頭,滿臉褶子,即使是死後成了鬼,身上的衣著也極樸素,他的手裏更是空空如野,沒有一張紙錢。


    嘖嘖嘖,看來不是個孤寡老人,就是兒女不孝,老人死了,紙錢都舍不得多燒一點。


    我拉著青要直接從後麵擠上去,廢話,我若是跟這些人一樣排隊,得等到何年何月。


    鬼吏正不耐煩地朝老爺子揮著撐蒿,表情木訥地道:“沒有錢,就隻能爬完那五座山繞過去。”說罷,他指著遠處的一座山。


    那山……簡直比蜀地的還要綿延起伏,這樣一個老頭子爬過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那老頭用兩隻渾濁的眼睛看著那鬼吏,哀求道:“拜托你幫幫忙,我年紀太大了,腿腳不便,麻煩我栽我過去吧。”


    那鬼吏卻沒再多看老頭子一眼,載了另外的人上了船。


    老頭子哭哭啼啼的,要去爬山。


    我一把拉住老頭子,說:“我給你錢,你坐船吧。”


    老頭子用一對渾濁的眼睛看著我,感激涕零,重新站到隊伍麵前。


    青要詫異地看我一眼:“你還能發散心?”


    “你怎麽說得我好像十惡不敕似的?”說著,我走到大爺麵前,態度很是溫和地道:“大爺,我現在趕時間,要過河,我們可以不可以換換位置,你再去後麵排排隊,我插在你的位置?”


    大爺一聽,連忙點頭,佝僂著身子朝後麵走去,我順勢擠入隊伍。


    青要:“……”


    這時正好有鬼吏撐船迴來,我遞上兩人份的紙錢,坐了上去。


    青要也跟著上了穿。


    那船在河麵是搖搖晃晃的,前行得非常緩慢。


    花了不少時間我們才過到河的對岸,上岸之後便是閻王殿,我抬頭看了一眼閻王殿,勾了勾唇角,轉身朝忘川河走去。


    遠遠的我們便看到了忘川河,忘川河的河水是血黃色,裏麵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它們在裏麵不斷地掙紮著,扭動著身體裏。河水緩緩流淌,上麵飄著一層薄薄霧氣,腥風撲麵。


    忘川河上奈何橋,奈何橋右邊坐著一個老婆婆,就是在名鼎鼎的孟婆,要過忘川河,必上奈何橋,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


    而在孟婆的後麵,有一座望鄉台,這是人投胎前最後一次思念家人的地方。


    孟婆的湯攤前,排著長長的隊伍,等著喝孟婆湯,再投胎轉迴。


    我與青要走到奈河橋前的一片空地上,看著滿河的孤魂野鬼,隻覺得一陣惡心。


    但很快,我便在河中找到我想找的銅蛇,它正在吞噬河中的鬼魂。


    這銅蛇的身體足有八升的純淨水桶那麽粗大,在血黃色的河裏遊來遊去,隻挑撿自己喜歡的鬼魂吃。


    我走到河邊,孟婆並未管我。


    在地上轉了一圈兒,撿起一塊石頭,然後朝那隻銅蛇擲去。


    銅蛇被砸到,頓時憤怒地抬頭朝我看過來。


    我立即欠揍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銅蛇當即被我激怒,頓時挺直了身子,直愣愣地立在河中。


    就像是一根粗大的木頭立在裏麵一樣。


    銅蛇被我激怒,大張了嘴,吐著蛇信子,腦袋朝我襲來。


    我被這蛇頭嚇得低叫了一聲,趕緊躲開。跳到青要身後,把青要往前一推:“你先頂一會兒。”


    我這一下推得十分用力,青要又沒有防備,往前踉蹌了兩步,然後穩穩站住。


    要知道,不管是神是鬼,到了地府,就算你有再強的法力也是使不出來的,所以此時青要就如一個普通人一般,要對付一頭這麽巨大的兇獸,對他來說算是比較吃力的。


    青要已經沒空來罵我了,因為銅蛇已經到了他跟前,他急急跳開,才沒被攻擊到。


    銅蛇根本不管青要,直接直奔我而來。


    “媽哎!”我低喊一聲,朝孟婆跑去,直接躲到了孟婆的湯灘子下麵。


    那銅蛇一到孟婆眼前就規矩了,隻能憤怒地吐著蛇信子,露出尖尖的獠牙,似在警告我,隻要我敢再去,它就能一口吞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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