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珺聞言,頓時腦子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坍塌爆炸,「你胡說,我祖母姓顧,出自赤南侯府,好端端的,怎麽會被族譜除名!」


    聲音顫抖,早已經不同方才的哽咽啜泣,發自骨子裏的畏懼讓她抖的停不下來,冷汗簌簌直落。


    這麽些年,祖母似乎從來不提赤南侯府。


    若非這次為了她的親事,祖母也斷然不會入京。


    從前她隻當是路途遙遠,從未多想,可……


    路途再遙遠,祖母到底是赤南侯府的女兒,就算赤南侯府的喜事祖母不來參加,可老一輩人的喪事,祖母怎麽也不來呢,不僅她不來,家裏的人都也不來。


    所有種種,根本經不起深思。


    隻略略一想,陸婉珺便被嚇得身子朝後一癱。


    祖母被赤南侯府除名一事,不知祖父是否知道,不知二房是否知道。


    被家族拋棄除名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再主持王府中饋的,更何況,祖父一貫偏寵家中那個貴妾……


    陸婉珺越想越怕。


    顧玉青覷了一眼陸婉珺,沒有接她的話茬,隻對滇陽王妃道:「逝者為大,姑祖母還是請體諒一下我們。」


    提及族譜一事,滇陽王妃早就心神俱震。


    她自己當然知道,論族譜來算,她這被除了名的女兒,當然是對赤南侯府沒有任何資格指手畫腳,可……道理歸道理,事實歸事實,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逼上絕路。


    來京之前的打算,可不是這樣的啊!


    而且……滇陽王府的人,並不知道,她是被赤南侯府顧家一族除了名的。


    若是知道……


    滇陽王妃身子一顫,向後踉蹌一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太後原本還想幫著顧玉青打壓一下這個不懷好意的姑祖母,眼見如此,反倒是歇了心思,專心瞧熱鬧。


    心裏不由嘀咕,這老太太到底造了什麽孽,竟然還赤南侯府的人給除了名……嘖嘖……這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看來還真是不簡單啊!


    這麽大的事,赤南侯府居然瞞的這麽緊,就連她都分毫不知。


    莫說不知這老太太讓除名了,用顧玉青的話來說,壓根就不知道有她這麽一人物,根本就是憑空冒出來的。


    平西王府世子妃對當年的事情隱約知道一二,倒是沒有太多震駭,隻是瞧著滇陽王妃和陸婉珺的嘴臉,越發嫌惡。


    滇陽王妃和陸婉珺,一個心神震盪一個六神無主,顧玉青卻不急不緩,繼續道:「第三,方才你們一口咬定,青鸞死了,這憑白的汙水我可不受,青鸞到底死沒死,我勸你們還是瞧清楚了再來告狀。」


    「偷雞不成蝕把米,滋味可並不好受。」眼皮一撩,看向滇陽王妃怔怔朝她看來的目光,顧玉青微微一笑,道:「尤其是您,這麽大歲數,當著太後娘娘的麵,就算是你想要奪了赤南侯府的中饋想瘋了,也別張口瞎說啊,丟的可是你自己的體麵,當然,如果你還有體麵的話。」


    滇陽王妃幾十歲的人了,被顧玉青當著太後,平西王府世子妃,一屋子宮婢,她的孫女兒的麵如此不留情麵的咄咄指責,一張老臉,早就擱不住。


    氣急攻心,怒火上頭,剛要張口說些什麽,隻覺頭暈眼花,渾身乏力,眼前金星嗖嗖冒出,喉頭一甜,「噗」的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栽倒過去。


    顧澤慕撇撇嘴,就這麽點戰鬥力,還想跟我姐姐鬥,嘖嘖……我還沒上場呢!


    眼見祖母又吐血,還昏厥過去,陸婉珺嚇得一軲轆爬起來,「祖母,祖母……」


    這次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不過,嚇到她的,不是滇陽王妃的暈厥,而是滇陽王妃被除名……方才她隻想到府中大房二房之間的那點子事,現在,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祖母被除名,那她和四殿下的婚事,會不會受到影響。


    原本信心滿滿,現在……


    太後一臉鎮定,指了身側的宮女,「扶滇陽王妃到偏殿歇著,請陸太醫來給她瞧瞧。」


    宮女領命,應諾執行。


    陸婉珺眼瞧著滇陽王妃被人扶起帶走,咬了咬嘴唇,到底沒有跟上去。


    若是跟上去,一會她必是得要在祖母跟前侍奉,誰知道祖母多久才能醒來,若是遲遲不醒,豈不是就耽誤了她和四殿下見麵。


    畢竟她和四殿下的婚事才是頭等重要,祖母一定會體諒她不會怪罪她的。


    手帕在手裏扭來扭去,陸婉珺打定主意,立在原地不動。


    反正,她這麽立著,太後總不能攆了她。


    太後眼瞧陸婉珺如此,本就對她好感不多,此刻就更是不喜了。


    若是先前的不喜,不過是不喜陸婉珺的那些小心思,不喜她對顧玉青的算計,可還能說她是被滇陽王妃蠱惑,可現在呢……祖母暈厥,她竟是不陪著去。


    可見性子薄涼了!


    滇陽王妃一走,顧玉青直接忽視陸婉珺的存在,對太後一臉歉意道:「大年節的,讓您跟著操心費神了,是阿青的不是。」


    太後嗔她一眼,「你這歉意,我可不受,你明知道她們要進宮在哀家麵前鬧著一出的,憑著你的手段,既是察覺了她被族譜除名,完全可以在進宮之前就避免這一場。」


    心思被太後戳破,顧玉青也不尷尬,隻嬌笑道:「什麽也瞞不過您!我雖知道那些,可她到底是長輩,若無一個身份絕對高貴的人壓製她,我哪裏就能降得住她,這身份絕對高貴的,除了您,阿青可再想不到旁人,更何況,您又疼阿青,捨不得阿青受委屈。」


    太後被顧玉青「沒皮沒臉」的解釋哄的一笑,「好啊,連哀家也算計進去了,可是要罰你。」


    「阿青任憑太後娘娘罰!」顧玉青立刻領命。


    太後笑盈盈道:「就罰你連著三日進宮來陪哀家說話,小沒良心的,虧著你知道哀家疼你捨不得你委屈,這麽些天都不來陪哀家說話,那葉子牌都要生黴了。」


    顧玉青就嘟囔道:「您哪是想我了,分明是惦記我兜裏那點子零花錢了。」


    太後頓時笑起來,這一笑,方才因著滇陽王妃的鬧騰而存在體內的一些怒氣也發散出來。


    顧玉青鬆下一口氣。


    人上了年紀,最怕的,就是心頭存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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